。”柳斯琴迅将饭菜放于桌上,恭敬道,“王妃先吃点东西,吃了再去也不迟。”
郝平湖没拒绝,先用了饭,之后才和柳斯琴离开了夜明轩,往隔了两厢院的书阁过去。
郝平湖和柳斯琴到了书阁外,盛春正领着大夫出门来,见着来人似乎很惊讶,“王妃?”
郝平湖看了眼大夫,再往盛春望去,问,“殿下病状如何?”
盛春登时愁凝云雾,轻摇头,“性命是无危险,但是一直不曾醒来。王妃你……”
“我来看他。”郝平湖说罢跨步进了门。
盛春这边只嘱了柳斯琴,“多看这王妃和殿下。”便领着大夫出府去……
柳斯琴应承了盛春,后急跟进了书阁,追上郝平湖道,“王妃,殿下在二楼。”
郝平湖点头作应,之后便和柳斯琴循着书架的回环绕到了楼梯前,上了二楼。郝平湖自己是来过两回的,却始终不曾知道这里边还有卧室。现在思想他平日办理公务大半是在这儿,图个轻便,便在这里设了间屋子休息也是自然。
郝平湖和柳斯琴才进了二楼,逢春已立于当前,面色不善,看清了来者逢春的面色才稍缓和,躬身道,“定逢春见过王妃。”
“我想看看殿下。”郝平湖并不多说话。
定逢春瞧了郝平湖一阵,迟疑了一下道,“王妃有何事?殿下现在……”
“我知道他昏迷不醒。”郝平湖缓道,“盛春已经告诉我了!定将军看起来是忧心什么。”
逢春沉下声道,“王妃和殿下中毒之事的蹊跷,王妃于心自知,定逢春不敢轻忽。”
“你怕我要再害他?”郝平湖不回避什么,“我只能说我现在不会。”
逢春紧紧皱眉,如是犹疑,柳斯琴跨出一步上前,低头请求道,“逢……定将军,请你让王妃进去吧。不管如何说,王妃是殿下的妻子,他们之间,外人不该阻拦。”
逢春双眸微虚了片刻,瞥扫过柳斯琴,后落在郝平湖身上,往一旁侧开,“王妃,请。”
郝平湖顺道而去,到了之前见百里寂夜的书案,逢春出手将案对面的书架左右推开,随着轰轰的声响,才露出可行人的路来。
郝平湖和柳斯琴随在逢春身后,三人再顺着书架排列所成的迷宫绕过几段,才停在一排靠墙的书架。“殿下就在屋内。”逢春说完敲打了墙面几下。
轰轰一阵声响,书架左右分开,有戴着黑斗篷的人立于门扉敞开的门口,整个人都包裹在黑色中,微低着头也瞧不清人脸。
“先出去吧!”逢春吩咐完,那人就无声的走出来,片刻就不见了人影。
“王妃请吧!殿下在内室。”逢春先让郝平湖进了门,这才跟在她身后,柳斯琴则最尾。
进了门的一瞬间,郝平湖心不由得抽了一下,她突然有些怕了,曾经涌起的勇气一瞬流失,她忽而顿足不前,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做什么呢?
见她突然驻足不前,逢春只拧着眉不言语,最后的柳斯琴忍不住上前来,疑问道,“王妃?”
郝平湖惊回神,面色微白,“嗯!我进去看他。”或许见了他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来,才会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思及此,她已快步往内室走去……
进了内室,她的脚步越发的急,步履带着清风,拂动红色垂帘……翩影到了床边,瞧着床上安眠的人,轻喃出声,“夜……”
她知道他睡着的时候看起无害,却从未如现在这么觉得,觉得他睡得这么安稳还带着笑。
“夜……”在一瞬,泪水就打落在手背。“为什么我们没死?你说上天是不是要我们活着继续折磨,还是说……”缓缓坐下身,伏下偎依在他身侧,“夜……”
隔着几重帘的柳斯琴垂下愁眉,逢春侧过视线看她,片刻后在沉下眸中的深沉。
“我们出去吧!”柳斯琴擒住逢春的衣袖一角小扯了一下,“别打搅王妃和殿下。”
逢春紧绷着脸,却不动,半晌也不语,显然他有着忧虑故而不动。
柳斯琴抬头望了他一眼,“不会有事的。王妃是真爱殿下的,所以……不会……”
逢春眸光微柔,似乎波动了片刻,“好!”握住柳斯琴就要抽回的手,跨步出了内室。
“夜……”郝平湖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随着泪水的苦絮语道,“夜,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你是疯子、疯子,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来,明明……明明我不是你要的月奴啊,为何?为何你要这般对我?你让我爱不得恨不得。我也是疯了吧,我爱你这个疯子本身就是疯了。夜……你告诉我,你想要我拿你怎么办?”
将头埋在他肩头,她缓缓抽泣起来,由小声压抑到最后放纵大声的嚎啕,最终声音再度小下去,她哭得已经没了力气,趴在他身侧几乎已经无法动弹,只能不停抽吸若低啜……
“夜诶……嗯……”她哽咽轻唤,“你来告诉我,我们之间要怎么办?你要么就去死,你死我就去陪你,要么你就醒过来,你醒过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或者就真如你所说,或者就醒来啊……每回你都不给我选择的机会,总是不听我说话,也总是藏着你的真心,现在你又是这样,你不给我机会,一直都是这样来为难我,丢我一个人痛苦折磨。夜……夜……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说你爱我?你真的爱吗?你从来没有让我知道你在哪儿爱我……”
她真的累了,哭得太累了,也说累了,迷蒙的就在他身侧睡了过去,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他不醒来,她一个清醒着太辛苦……
寂静中,一只手缓缓抬起,触着她的面颊,随之他的眸也挣扎了几回才缓缓睁开,“……”
“嗯?”异样的感觉让她半迷蒙的挪身,神志微有清醒,抬起眼,便瞧着一双侧眼盯着她的美眸,“夜……”她惊惶未定,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只是错觉“夜,你醒了?”
“嗯……”他缓缓的微微笑了,“嗯……”
她刹那间回过神,急坐起身,原本干涸的眸子似乎又湿了,“夜,你醒了。”
“……”他从未有如此温柔的对着她笑,眉目温柔如画,将春日的阳光都碎了引进屋来。他缓慢的抬起手,拭于她的眼角,他的唇缓慢开合……
她的眉目也不自觉的柔和了,唇角微微弯起,“我没哭。你醒了,我就不哭了。”
“王妃?”听见了异声的柳斯琴和逢春进了内室来,远隔着重重红帘瞧出些许端倪,便往前来了,柳斯琴禁不住惊喜道,“殿下醒了?”近了瞧清百里寂夜睁开了眼,柳斯琴更笑中含泪,捂住唇才忍住哽咽,“殿下终于……醒了……”
逢春初也是惊喜不及,瞧着床上的百里寂夜对郝平湖说着什么,惹得坐着的郝平湖低头在笑,微微放心。之后逢春正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忽见百里寂夜往似是不速之客的他俩人望过来,开口说了几句,逢春的面色突然变得如阴云密布,一张脸都如骤雨将至而晦暗了。
郝平湖握住百里寂夜的手,浅浅柔柔的微低着头,目光落在他难得温煦的面上,“你睡了太久,所以手脚无力,休息几日就能恢复的。”
百里寂夜笑着轻点了点头,温驯得像是对着母亲的乖孩子……
第九十九章 卿卿不得语 '本章字数:2828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07 13:18:56。0'
柳斯琴似乎觉得不该打搅,便打算要拉走逢春,逢春却突然沉声道,“王妃,你能听见殿下说了什么吗?”
郝平湖闻声望去,见逢春面色难看得紧,笑道,“逢春,他只说让你先出去而已。”
逢春和柳斯琴虽然听着郝平湖的话,目光都定在开口说着什么的百里寂夜身上,好一会儿柳斯琴的脸色也咋变了,惊恐的低声语道,“殿下……”
郝平湖忽觉得不对劲,为什么柳斯琴脸色也突然难看了?郝平湖复又看向百里寂夜,“夜,你是不是刚刚做了什么让他们都不高兴了?你才醒来就要让人恨你吗?”
“……”百里寂夜微愁眉,显出无辜的摇头。
“你还说没有?”郝平湖微恼,扭头望向柳斯琴和逢春,“你们当他是病人,也知道他向来脾气就不好,不要放在心上。”
柳斯琴不忍的垂下眼,低声犹豫道,“王妃……你……要不要先跟我们出来一下。”
郝平湖一时有些迷惘,“有什么事吗?”郝平湖瞧了眼百里寂夜,“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郝平湖原本是觉得没必要的,可也不知为何瞧着他就很自然的用了哄孩子了的语气。
得到了肯定允许,郝平湖才下了床,跟着柳斯琴和逢春到了外室来。
“你们脸色都不太好。”郝平湖觉得逢春可能是不喜欢她,可为什么柳斯琴也沉重着脸色,这就有些古怪和耐人寻味了。
柳斯琴有些犹豫,面苦如焦,而逢春却并不怎么犹豫的就开口问了,“王妃,你确定你真的有听到殿下说话吗?”
“嗯?我没听到他说话我怎么知道他说的什么?”郝平湖虽就如此回答了,却觉得逢春这话透着古怪,很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后问,“你们是在怀疑什么?怀疑我有问题还是……”郝平湖蓦然顿住,盯向柳斯琴,“斯琴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王妃……”柳斯琴实在不忍,可悲郝平湖的视线逼着,终于吐话道,“殿下真的说话了吗?我只看见他张嘴,却没听到声音。”
郝平湖微怔了一下,又听见逢春说,“我也没听到殿下说话的声音,从头至尾都只听到你在说话。殿下虽有动口却无声。”
“你们没听见,可是我听见了。”郝平湖扭头便冲进了内室,柳斯琴和逢春都拦截不及。
“夜!”郝平湖立在床边,盯着床上原本闭着眼又惊睁开的人,“夜……你说句话好不好?”
百里寂夜笑了笑,仿佛笑她无理取闹,可眉眼中只有宠爱,他张开了嘴,“……”
郝平湖陡然一个冷颤,险站不住,“夜,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你一点都不适合开玩笑!你告诉我,你不是失声了。你可以说话。我之前是听见了你说话的。”
“……”百里寂夜疑惑的凝眉,“……”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见我听不见啊!”郝平湖扑上前抓住他的衣襟,“夜,我听不见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不出声装样子给我看?”
他疑惑的望着她,“……”(如果对这段梗有熟悉感的,请回顾尾崎南《绝爱》)
“我听不见啊!”她猛力的摇头,她真的用尽力气的去捕捉他的嗓音,可是没有,她能看到他的嘴张合,甚至能感觉到发音时候的气息变化,但是她听不到一点他的声音,那种柔柔的却带着自信孤傲的他独有的嗓音。
看着她急,他似乎也急了,他猛力的扯动嗓子,震的面颊和脖颈都通红,可是她听不到他的声音,而他也发觉他确实没有出声……他用力能发出的也只有呜呜而已……
“夜……你就要这么折磨我是吗?”郝平湖擒住他的衣襟猛扯猛摇,“你怎么可以这样?”
“王妃,你别这样。”柳斯琴也是伤神苦劝道,“殿下会好起来的。”
“先找大夫来看看,或许能知道点什么。殿下不会永远……失声下去的。”逢春说完看了眼柳斯琴,只通过眼神当下的一切事务交托,便快离去。
百里寂夜终于知道自己真的出不了声了,瞧着郝平湖哭泣,强坐起身,即便这一动,浑身如骨肉连动的扯痛,他咬着牙坐起,将她揽入怀中,用手掌柔顺她的脊背。
她哭倒在他怀中,“夜……你怎么能这样?我有好多话问你,为什么你偏偏不能说了?你以前就老是藏着你心底所有的事,你什么都不说,你一直让我猜,却让我永远猜不透,现在……你甚至就让自己哑掉。你好狠心!”
他无法回应,即便他一次次的试着出声,可最终只有他掌上的力道还能聊表他对她的安慰。
“殿下体质异于常人,身藏剧毒却能清醒,老夫实在无能诊出殿下失声的病因。”……
“臣下无能,未能诊出殿下之疾。”……
“殿下体内余毒未清却能醒来,且神志如常无异状,已属奇例,或殿下体质非比常人,故而毒在腑却不夺命,推此,病体亦或可自行渐愈。”……
“请恕在下学识浅薄,无能为殿下验方下药。”……
一阵喧哗直到日落才渐渐静默下来,守在床边的郝平湖已经从提着心到彻底放弃了,而其余几人也是纷纷陷入愁苦之态。
郝平湖双手交握在膝上,垂头不语……忽而一只手轻压上来,覆住她的手,传来的温暖让她双眸陡然模糊糊,忽就有水珠落在那只手的手背上……
“王妃,一定还有办法的。”柳斯琴安慰道,“就是林御医近日不在,他辞去宫中职务后就惯爱远游寻药,他若在,这些都是庸医根本不上场面。”
郝平湖不知道柳斯琴说的林御医是谁,只当她是安慰话,轻点了点头,抬头望向百里寂夜,微笑道,“夜,你这样的人哑了也好,免得你总说伤人心的话。”她知这话不是安慰,可她就是忍不住这么说了。
他没有生气,张开口突然顿住,合拢双唇,瞧着郝平湖凝眉的模样不在乎的摇头,之后微笑,拉着她的手摊开她的手掌,用手指比划……
“你突然变这么好,我都来不及适应。”她是实话,今日醒来的他太过深情,她几乎觉得自己已经陷足泥沼,上不了岸了。
他只是含着微笑注视着她,又再她手上比划起来,待完,握紧了她的手。
“我们没死真的是好事吗?我不知道。”郝平湖慢摇头,“夜,我还没想好,想好该怎么办。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但是这样你的罪就偿清了吗?”
他没再要说什么,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夜,死者不能复活,秋大哥活不回来了。但是……为什么我们却活过来了?”郝平湖垂下眼,泪水再一次模糊……
他将她搂入怀中,将胸口作为供给她哭泣的地方,手掌贴着她的脊背,温柔的轻抚……
逢春、盛春和柳斯琴见此,自知已经无事,彼此便默默无声的退了出去。
在他怀里,她却哭不出来了,她为他哭了太多,给了他比她之前二十多年的时光都要多的泪,“夜……我之前想要你醒来,是想要你来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办?可是你竟然……变成这样。你是故意的是吗?你总要我为你伤心你才高兴?”
不是。他想告诉她,可是他不能出声,他摇头,越发紧的抱紧了她,想告诉她他的心……
“你有死的勇气,为什么总没有面对我说出实话的勇气?什么事你都遮遮掩掩,你的心思太深,我怎么能看得清楚?”她瞧不清他的心瞧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