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冬问和夏荷都欲言又止,两人彼此为难的相望一眼,最后还是由冬问开了口,“王妃,你就为了孩子也好,和殿下试着圆满吧。我们……都希望你和殿下能团圆。”
“……”郝平湖默默的抬头望着冬问,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这些待她真心的,她自然是吃软不吃硬,狠不下心来拒绝,只是她也很难开口答应。
僵持了一阵,战局边缘的夏荷开口打破道,“王妃,还是不多说了。王妃闲滞此处也无事,不如下去走走吧!孕妇多运动对胎儿好。”
“嗯……”想到腹中的孩子,郝平湖不自禁就放轻松了紧绷的唇角,换为微笑。现在也只有腹中的孩子能带给她完全的欢欣,将所有忧愁都抛诸脑后。
郝平湖在冬问和夏荷的陪同下走了一圈,就有些累了,歇了一盏茶时间,郝平湖起初还盎然的兴致所剩寥寥,心思渐渐浮躁不安。
“王妃……”冬问正要出言开导,恰林御医下了楼来。
一时,郝平湖的心思不受控制的回到了百里寂夜身上,“林御医……”
“王妃。”林御医恭敬的礼拜后道,“王妃有何事要问?”
“我……殿下他如何了?”郝平湖终究没有惺惺作态的掩饰自己此刻的心情。
林御医道,“殿下已经无碍,按照药方调养数月,应可切断病根。”
“好,谢谢你,林御医。”郝平湖不是客气话,却是自然便如此说道。
“王妃……”林御医深重的看着郝平湖,“待殿下痊愈,我将辞官并不再行医。所以……”
“啊?”郝平湖惊讶不已,“林御医医术高明,又值壮年,理当悬壶济世造福百姓,为何突然萌生退意?”郝平湖不得不怀疑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林某心意已定,请王妃不必多言。趁如今,请王妃让林某再为王妃看诊,为王妃和小公子再尽绵薄之力。”
郝平湖见此状也知不能多言,万事不可强求,“好!劳烦林御医。”
“还请王妃移步室内。”
“好吧。”郝平湖本觉得此处也未尝不可,但既然林御医提出,郝平湖也就随听医言。
上了楼,郝平湖坐定后由林御医诊治,林御医探手搭上郝平湖的命脉,一会儿后又拿开,再望了郝平湖的面色,后又搭脉,反复了几次还似乎犹豫不决。
郝平湖见他欲言又止,问到,“林御医,状况很严重?”
“不是。”林御医忙摇头,扫了眼郝平湖身后立着的冬问和夏荷,恳求道,“王妃可否……”
郝平湖左右一视,明白了过来,“冬问、夏荷,你们先退下。”
冬问和夏荷都有些疑虑,但还是依言退出门去。
关门声过后,郝平湖见林御医似乎微舒气,越发觉得内情严重,“林御医,有话就直说了吧。现在,只有我和林御医了,不用再担心。”
“王妃恕罪。林某如此,只因有些事林某只敢对王妃一人说,不能道与外人知晓。”
“林御医不必多礼。”郝平湖不是特别有好奇心的人,但见林御医如此谨言甚微,倒是好奇起来,“林御医请坐下说吧。”
“多谢王妃。”林御医回坐上凳子上,手压在随身的医箱,微微颤着,犹豫了好久才微哑着嗓音出声,“林某今日要说的是关于殿下的事。”
郝平湖并不怎么意外,轻点了点头,表示已有准备。
林御医见此淡定了些许,缓缓道来,“林某自雪妃开始,和殿下结识,至今二十余载。”仿若是回忆,林御医一面回顾着往事,一面组织言语诉说,也如倾吐长年的抑郁,而语速稍急……
“殿下与林某的交情非是一朝一夕,只要是在皇城,若府上有人伤病了,必然会先找我。”
“哦……”郝平湖轻轻的应了声。
“不过早些年,殿下还不是燕南王前,很少找我看病,就算是我知晓他抱病,自行到府上要为他诊治,他也多会拒绝。”
郝平湖愕然,百里寂夜这……莫非是讳疾忌医?
林御医对上郝平湖深觉好奇的眼,轻点头,“殿下是聪明人,不会是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他是有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
“他的秘密?”郝平湖还真奇怪,看病和秘密有什么关系?
“殿下身上有只有大夫能看出的秘密。”
郝平湖默然了一小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问出口,“他有什么秘密?”
“非我族类。”
四个字让郝平湖心一惊,百里寂夜算起来确实不是完全的秦楚国人,她的母亲是来历不明的外族。不过这个秘密,怎么可能是只有大夫才知道的秘密?
“我为殿下看诊是在他凭着军功获封燕南王后。那次殿下突发急病,盛春不得已找我看诊。那次我诊出殿下体内有多种致命的毒物淤积,推断出殿下曾经多次被人下毒。”
郝平湖听到这里莫名的心惊胆战,“谁给他下毒?”
林御医摇头,“殿下自己知道。”
他若是知道,按照他的性子,应该早就报仇了吧。郝平湖想来,心中微他忧着的那些心思又落了下来,“林御医,你继续说吧。”
“殿下有异于常人的体质,这点得益于他的母妃,所以他才能在数次中毒的情况下还能保全性命。只是长此下去,在积郁在体内的毒的虚耗之下,终会拖垮殿下的身子。”
“他现在还是如此吗?”郝平湖莫名的冷静。
“殿下以后应该不会如此了,经此后,他大约是要成为一般人了吧。”林御医轻叹道。
“成为一般人会如何?他不是一直就是一般人?”郝平湖从未认为百里寂夜有什么与人不同,除了他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个性。
林御医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人却慈善了更多,“王妃所言甚是。或许这些本不必说,是我多言了!”
“倒不是如此,林御医此番话让我豁然开朗。”郝平湖有些斟酌出百里寂夜的生存状态,他是这个国家的皇子,却也是要谨小慎微保全秘密的外族。任何国家都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百里寂夜曾经的苦,她是能临摹出几分的,所以有些了解为何百里寂夜会有那样凡事自以为是、孤傲自我的个性。“不过,有一事我想求教。林御医知晓殿下母妃非秦楚国人,也就是非秦族楚族,那么她是哪族人?”
“……”林御医一时默然。
“你不知道,还是知道不能说?”
“林某不能确定。”林御医神色深重道,“当年我为雪妃看诊,发觉她有异能。”
“异能?”郝平湖真是意外不已,“异能和她的来历有关?”她有,百里寂夜也有吗?
“许是!宫中御医是轮值,而且会有分配。我只被分配去为雪妃看病三次,其中两次之间只间隔两日。雪妃前摔破了头,但我第二次看诊,她已经痊愈。”
郝平湖暗抽了一口气,“林御医,你是说雪妃有非比常人的自愈能力?”那些古怪传说中倒是有那样的仙法,能让人伤口迅速愈合之类的。
“我问过我前面当值的两位御医,听他们说前两日,雪妃就没伤。宫中流传雪妃疯,就因为她经常受伤,而据说她的伤没有来处。我曾猜测,雪妃是自残,或许是为了吸引皇上的注意。”
郝平湖听得心惊,“为了争宠,就自残?”想来就一阵脊背发寒。从百里寂夜这儿推断,那该是个很美丽也很聪颖的女子,为何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郝平湖想起百里寂夜服毒,总似乎有什么近似的地方。
“不过当时的殿下说雪妃她是思念故乡,每想一次就伤自己一次。”
这样的理由?郝平湖不信,可看林御医,他却是信了。真为此,雪妃就真是疯子!郝平湖只能如此想她,甚至她怀疑,百里寂夜是不是就是遗传了他的母妃,才会也是个疯子。他们家是不是就有什么病史?
“雪妃她没疯,至少我看来她清明得很。雪妃和殿下一样,别人看来他们是不可理喻,其实他们都自有自己的道理,至少不屑与人说。甚至……雪妃投湖,我想也一定有原因。”
郝平湖却不想多想,只觉得如果去理解一个疯子,她也就是疯子了。默默的看了眼林御医,郝平湖转移了话题,“林御医对殿下似乎也很忠心。”
“林某对殿下倒不是忠心,只是……”林御医匆匆笑道,“殿下是个让人很心疼的孩子。”
“嗯。”郝平湖随意的应了一声,“其实我是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对他上心。”如百里寂夜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该是众叛亲离的,可他周围却有着很多对他用情用心的人。
“王妃其实明白的,只是……心底不愿意明白。”
郝平湖心中微刺,抬眼盯着林御医,有些恼怒却忍着不发。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总疑有用心 '本章字数:3300 最新更新时间:20130326 11:00:49。0'
林御医慈蔼的笑了笑,“王妃是月奴姑娘外,殿下唯一亲近宠爱的女人。”
“我一点都不觉得荣宠。”到如今,必须仇视,她还能怎么去接受这段错了的感情和缘分?
林御医又无奈的笑,“王妃和殿下,殿下和月奴,我这个前辈看来,只是将关系反了过来。当初,是月奴一心痴迷殿下,看得让人心疼,如今……殿下如是报应一般。”
“你是觉得百里寂夜是我害的?”
“不是。”林御医赶忙否认,“只是王妃,你真的很像月奴姑娘,你又没有想过什么?”
这是第几个人如此说了?郝平湖几乎不想去反驳了。如今,她真心有些厌恶自己的容貌,这个平凡却为自己惹来祸端的脸,让她厌恶。“我何必想什么?天下间长得像的人又不是没有。”
林御医晦暗了许久,最后开口道,“王妃,你又没有想过,你可能就是月奴。”
郝平湖莫名吓出一身冷汗,绷紧脸道,“林御医,你胡说什么?我就是我,怎么可能是月奴?”郝平湖心跳斐然,激动莫名。
“月奴她非秦楚国人。”林御医平淡道。
“诶?”郝平湖这回是真的惊讶到,“月奴也不是?她是哪国人?不会是署国吧?”
“月奴和殿下有类似的来历,他们应该是同一脉。但绝对不是署国人。”
“月奴和他的事和我无关,我没必要知道。”
“以前,我未能察觉,可刚刚,我发觉你的体质有了变化,就如当年的月奴姑娘。”
“你的意思是我和百里寂夜、月奴是一脉?”郝平湖突然一滞,血族?难道百里寂夜和月奴也是那个莫名被灭族的血族的后人?怎么可能这么巧合?
“不,你说的也是可能,但我却觉得你和月奴就是一个人。”
“你无凭无据就乱说。”郝平湖根本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百里寂夜口口声声说她就是月奴,现在还加一个林御医,到底怎么回事?她有些害怕这种绝境。
“若无你额上的伤,我还不敢如此猜测,可你额头上的伤,和当年月奴姑娘一模一样。你额头上的伤,其实根本不是伤……”
“是咒,我知道。”
“对,我没记错的话,月奴额头上的咒是殿下下的。”
郝平湖瞪大眼,“你说什么?”是他?怎么可能?就算她额头上的那个伤是咒印,可她真真切切的不是月奴才对,除非她的记忆会出错。“除了他,还有没人有懂这个?”郝平湖心底有一个对她而言很可怕的猜测。
“我不能确定。”林御医道,“殿下对月奴用过这个咒是真,别的人会不会也会我就不知了。”
郝平湖沉默了一阵,突然起身冲屋外走,林御医反应不及,“王妃……”
猛然冲进屋,到了百里寂夜歇息的床前,郝平湖揪住百里寂夜的衣襟喝问,“你告诉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王妃?你做什么?”一直伺候在侧的盛春初不防备被气冲冲而来的郝平湖推开,这会儿瞧着她对还未醒来的百里寂夜动手,自然怒上心头。“王妃,请你别碰殿下。”
即便被郝平湖蹂躏了一遭,百里寂夜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郝平湖扭头看向盛春,“你是他的心腹,你也一定知道。那次之前,他是不是到过蜀国?”
盛春觑视着郝平湖,许久才缓慢道,“没有。殿下的身份,不可能随时冒着危险去蜀国。”说到这儿,盛春的目光越发露出深芒。
“那他那次是为了什么去蜀国?”郝平湖从不相信,自己和百里寂夜的相遇是天命,而归于命运的偶然,可如今,她却开始怀疑这是有人故意的安排。
“为了……”盛春忽然默了,“殿下自有安排。”
“……”郝平湖突然镇定下来,她何必对盛春生气,他不过是百里寂夜的手下。重要的还是百里寂夜,别人不说,她问本人总可以吧。
郝平湖扭头去看床上,却恰好对上百里寂夜半开的眼,“你……你醒了?”一瞬间,郝平湖竟然有些心虚愧疚。
“都……退下。”百里寂夜虚摆了下虚浮无力的手。
“是,殿下。”盛春虽然满脸气愤,但还是将跟来的林御医以及冬问、夏荷都带了出去。
“你还好吧?”郝平湖瞧着他整个人都憔悴得厉害,皮肤暗沉泛灰,眼圈发黑,声音也是沙哑的。若非见到,郝平湖几乎不相信他会如此虚弱。
“咳咳……给我杯水。”
“好。”郝平湖慌忙去倒了水来,扶起百里寂夜喂给他。
喝了水,百里寂夜抬头瞧了眼被他靠着的郝平湖,“你刚刚问盛春,不该说他不会说。你如果要问,就问我就是了。”
“你现在太弱了,还是先休息吧。”郝平湖放下百里寂夜,将杯子放回桌去。她也知道自己反复无常,只欺自己说是心软于他是孩子的爹而已。郝平湖立在桌前,背对床的方向,一时迷惘于自己的心思变化。
“过来。”百里寂夜显得有些气恼,一双眸有些泛红,“过来!”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郝平湖扭转身,远看着他,不愿意过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他才是。原本该铁石心肠,可以瞧着他如今的模样,她便是于心不忍。
见好一会儿她还不动,百里寂夜真有些动怒了,强撑着腰坐起,“你过来!”
“好。”郝平湖见他强撑,不禁担忧,咬了咬唇,终于走了过去。一靠近就不自觉出手扶住他,她一出手,他就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你……”
“呵……”百里寂夜弯唇微微一笑,“你一直都欠缺教训!”
郝平湖白了他一眼,真狠心想推开他,可忍了忍没出手,“你的这张嘴才一直欠教训。”
“好,那给你教训。”百里寂夜说着就低头印在郝平湖唇上。
“诶?”郝平湖一时惊诧不及,回过神来,百里寂夜已经离开她的唇,手指在她唇边摩挲。郝平湖几乎气恼得想打他,可看着他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