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棲梧[飞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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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棲梧[飞狐]-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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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青文冷冷地一笑,“我是邯郸昆仑刀掌门于正的独生女儿。”
“昆仑刀?”
“对!我父亲七年前不明不白为人所害,门下弟子不思报仇,只是争夺掌门之位,还将我孤身赶了出来。我一个人苦苦找了七年,才找到我父留下的唯一遗物,能不为他报仇吗!”
陈虹目光一跳:“既然如此,你怎么断定你父亲就是雪山飞狐所杀?你们昆仑刀门内,就再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死因?”
“我母亲早亡,我爹娶的那个续弦后来跟人私奔,那年变故陡生,我才十二岁,师兄们为了谁当掌门的事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你还让我去向谁打听我爹的死因?”青文的眼中满是怨毒和仇恨,死死地盯住了陈虹,“这七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要不是曹师哥念在当年我爹许婚,偶有照拂,我还能活到今天?你们……你们都当那雪山飞狐是什么大侠,我也没有真凭实据,不敢轻易诬陷他,但……但我连当面问一问他也不能吗?”
陈虹默然望着这个外表柔弱、却心怀了强烈怨恨的姑娘,终于叹了口气,把她扶起。
“你要找胡……胡大侠,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去找,设下这种计谋,无端骗我?”
青文的神情动了动,似乎有些脸红,过了阵才喃喃道:“他……我不知他是友是敌,父亲的遗书上又没写得明白,究竟是让我向他报仇,还是请他为昆仑刀清理门户。我一个小女子,又没学武功,要是当面请见,他理不理我还未可知,要是……要是他做贼心虚、杀人灭口……”
“我知道了。”陈虹听她说的有理,长长出了一口气,“你我是萍水相逢,你不对我说实情,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现在……你还要不要去辽东?”
“怎么?”青文猛地抬眼望着陈虹,目光中带着惊喜,“霍公子,你……你还愿意陪我去吗?”
“我既然答应了你,怎能反悔?”陈虹微笑着和她对视,但随即正色道,“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可随意向人加诸罪名。胡大侠与你门派有什么纠葛,我们再详加调查,如何?”
“好,我听你的。”青文似被他的诚恳所打动,便坚决地点了点头。
两人在京城没有多作盘桓,也没有再去见那位“曹师哥”,就一同出城,前往辽东。这时彼此间仿佛更熟稔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拘礼。陈虹有意无意地问些闲事,青文也一一作答,又说那曹师哥本是昆仑刀门下大弟子,虽然掌门曾有过口头婚约,但七年前一场变故,也就不了了之。那曹师哥见青文一介孤女,确是有所关照,但言语轻浮,对她也非真心。青文念着父仇,不得不虚与委蛇,以借他的助力。
陈虹听了不语,蓦地却想:“不知道兰兰怎么样了?她那个性子,不要也一个人偷偷跑出来才好。”
青文正走在他身边,向他瞥了一眼,就垂下头去,低声道:“你……霍公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规矩?”
“你想到哪儿去了!”陈虹一笑,“我是听你这么一说,想起我也有个小妹妹,不知她在家好不好。”
“哦?是亲妹妹么?”青文脱口问了一句,马上醒悟,“一定不是的。你听我说和曹师哥的婚约就想起她来,莫非是你……是你……”后面却说不下去,脸上红了红,就顿住了话头。
“她是我父亲的结义兄长的女儿,说起来,我们父母也的确有那个意思。”陈虹回想起长辈间闲谈,笑容就更深了些,“不过她才十五岁,我待她只像小妹妹一样,都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那、那我就……”青文极低极低地吐出一句,陈虹没有听清,再追问她时,她也不回答,只是匆匆地走了几步,过了一阵才神色如常。陈虹突然觉得刚才那句话像是“那我就放心了”,忍不住心里又是一动。
又走了月余,两人已到奉天境内。因胡斐惯常在长白山上活动,两人不知具体位置,只得先到长白山脉南端的凤凰山脚下,此地有一座小城,就叫做凤凰城。
陈虹对胡斐向来崇敬,一心想着追随这位大哥的脚步,因此早向他打听清楚联络方式,就是预备着离家这一天。这时不动声色把青文安顿下了,自己却到城中,按胡斐指示找到一家卖皮货的店铺,看招牌上果然画着只小小的白色狐狸,就踅进店中,说了胡斐告知的暗语。接待他那伙计一听就满脸笑容,径直将他让进后堂之中,说了声“客官少待”便即退下。陈虹看他神情,倒像是胡斐恰在此处,即刻就能相会,忍不住心里竟跳得加倍快了起来。正自己又是好笑,又是激动之时,门外脚步声响,跟着两个身影就进了门来,其中一个叫了声“虹儿哥哥”扑过来,猛地双手挂在他脖子上不放。
“兰兰,你怎么在这儿?”陈虹吃了一惊,再看苗若兰身后那人,果然是徐承志,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你们两个不回家,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还敢问我们!你自己呢?去玉门也就罢了,那十五阿哥已经走得没影了,你还有什么事?就算要来找胡大哥,就不知道回家说一声?你可知道大家都为你担心吗?”
陈虹咳嗽一声:“你不是也没回家?怎么知道谁为我担心?”
“算了吧,看你那个酸样!”苗若兰是口头从不留情的,也不管徐承志在身后百般暗示,仍扁了扁嘴道,“你无非就是想问,你这么跑出来了,陈叔叔有没有担心啊?有没有话带给你啊?——真要知道,你怎不自己回去!”
“好,好,我不问,我什么也不问就是。”陈虹被她堵得无可奈何,只好摇了摇手,才道,“我要找胡大哥,眼下有桩公案十分蹊跷,想跟他参详参详。”
“咦?你说什么公案?”苗若兰眼睛一亮,“是不是胡大哥定亲的事?”
陈虹一怔,终于“噗哧”笑出声来:“你这鬼灵精的小丫头,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当下把在沧州遇到青文,种种希奇古怪之事说了一遍,又问胡斐去向。苗若兰和徐承志却是比他们只提前了数天到此,听说胡斐正在北边摩天岭一带,却还没有相会。三个人都是少年心性,不耐烦在一处干等,就商量着一同往摩天岭去。陈虹回客栈接了青文,才为她引见苗若兰和徐承志。苗若兰早过去拉着青文的手,叫着“姐姐”不休,青文却只淡淡的答应了,就随三人启程。
他们四人都不满二十岁,除去苗若兰外,另三人更是年龄相仿,少年心热,一路上彼此谈谈说说,颇不寂寞。苗若兰虽然最小,但自幼跟几位长辈学过武功,虽不甚高,已自保有余,青文却因颠沛流离,总是一副弱不胜衣之态,两人在一处时,倒还是苗若兰想得周到些,时时照顾着这位姐姐。几人因互通姓名家世,青文听陈虹和徐承志是红花会后人,苗若兰则是苗人凤独生女儿,十分惊讶,对他们好生羡慕。
又走了几天,四人离了城镇,向山中进发。虽都是初次上山,但江湖儿女并不惧路途艰险,几人有商有量的,倒也准备得很是妥贴。陈虹和徐承志自告奋勇在前面探路,又担心青文行路艰难,百般叮嘱苗若兰照应。
看看走到一处山间溪旁,按陈虹的意思要涉水而过,在他们而言自是小事,只青文觉得难走,少不得咬牙强撑着。苗若兰在旁扶住了她手臂,低声道:“姐姐,你看准了我踏过的石头,迈步须要小心。”随即在前面带路,一只手仍是牵了她手指。谁知将将走到河心,青文突然脚下一滑,苗若兰回头急着拉她时,已是一脚踏在水中,半边衣裤都湿透了。好容易过了河来,陈虹就先看了苗若兰一眼。苗若兰也觉得内疚,便嘟起了嘴不作声,过了半天才想到帮青文收拾,换下湿衣来。
这么一折腾的工夫,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不敢再走,就找了个山间小屋宿下。这山中虽然荒凉,但总有这样的小小木屋,本是猎人进山时过夜用的,多半倒无人居住。四人走了一天,都觉得疲累,各自安顿睡了。
刚到半夜,苗若兰忽觉有人在耳边轻唤,迷糊了一阵,才想到是青文说话,忙起身道:“姐姐,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有声音……”青文犹豫道。两人侧耳倾听,哪知外面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偶尔如呼哨般的风声。苗若兰情知她是心里害怕,就揉了揉眼坐起,握着青文的手道:“姐姐,没事,我陪你说说话。”
两个女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阵,青文似无意问道:“妹妹,你和霍……陈大哥定亲了么?听他成天提起你呢。”
“哎呀,他、他胡说什么!”苗若兰顿时红了脸,手指下意识地捻着被角,“那是我爹和陈叔叔他们闲着开玩笑,非要结亲家,然后被我娘骂了一顿,说他们两个都不着调,就撂开手了。他……他怎么还当真了,讨厌……”
青文细细地向苗若兰脸上端详一阵,轻笑道:“你别瞒我!女孩子家嘛,总是口头说不要,心里却愿意得很。我看陈大哥对你那么亲热,怎么不是喜欢你?照你说你们父母也是乐意的,不如就——”
“什么呀,我才不要!我还不想嫁人呢!”苗若兰撅嘴道,“虹儿哥哥对人都是这么好的,你看他还送你到这里来找胡大哥,难道他也喜欢你不成?”
“这……”青文的神情一僵,便低下头去,“那是他为人好……他怎么会喜欢我……”顿了一顿,才重新露出笑容,“不过你爹和他爹说的也没什么错,你娘为什么不高兴?”
“我娘说我们还小,什么都没定,将来不知道会怎么样,哪能早早就定下亲事!儿女的婚姻,哪有父母给做主的道理?”
青文忍不住失笑道:“这倒奇了。儿女的婚姻不由父母做主,还让谁做主?”
苗若兰眨了眨眼:“我娘说,若将来我有了喜欢的人,就直接带到她面前告诉她。反正她和我爹爹都没别的要求,只要那人对我好就成了。——要是我自己不喜欢,她和爹爹再操心又有什么用?”
“这……倒是闻所未闻。”青文怔了半天,像是在回味这番话中的意思,过了一阵才喃喃道,“那你要是……当真喜欢陈大哥……”
“我是喜欢虹儿哥哥呀!不过……”苗若兰有点羞涩地一笑,“我不知道……我打八岁就认识他了,他跟我岁数差得也不像胡大哥那么多,常常一起玩……可是要说成亲,我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傻妹妹,二人成亲,当然就是在一起生活,永远都不分开!”
“咦?”苗若兰闪着眼睛,有些迷惑,又有些有所悟的样子,“那我和虹儿哥哥,不是在一起生活了七年了吗?我……他这次偷偷跑出来,我就觉得好生别扭,像是少了些什么,怎么也习惯不了。我不想虹儿哥哥离开我。”
青文用力握了下她的手,点了点头,露出个安慰的笑容:“放心吧,陈大哥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次日清晨,苗若兰醒来才发现身边的床上已经空了。三个人在屋外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青文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卅八章 不如饮美酒 被服纨与素


陈虹等人想到青文不会武功,人又柔弱,就急了起来,都思忖着如何去寻找。徐承志突然道:“苗姑娘等在这里,我们分头找。”苗若兰虽有异议,但两个青年都说她不宜再走,免得失散,只好忍着焦虑守在小屋门口不停徘徊。
看看等了大半天工夫,陈虹和徐承志都不见归来,她实在耐不住,便沿陈虹走的方向追了下去。走不多久,忽然听到前面有脚步声,又惊又喜,赶过去看时,一眼看见陈虹的身影,忙叫着“虹儿哥哥”迎了上去。
陈虹见她就是一愣,不由在当地停住了。苗若兰却早看到青文正伏在他背上,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两人都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显得极为亲密。
苗若兰之前还在揣度青文暗中离去的缘由,女孩子心思细,多少也猜到她对陈虹有些钟情。在她没有音讯时,心里只想着:“要是找回她来,我一定跟她说,我和虹儿哥哥只是兄妹之情。”谁知这时亲眼看到她和陈虹如此,忽觉得心里又酸又涩,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咬着嘴唇呆了半天,猛地转头就跑。
陈虹吃了一惊,又不好放下青文去追,只得先慢慢走回小屋,把青文安顿了。这时才看到徐承志也转回来,苗若兰跟在后面,虽然不哭了,却脸色黯然,不像平时神采飞扬的样子。陈虹自然猜到她因何不满,但当着青文也不得解释,只是闷声去查看青文之前扭伤的脚踝。
青文抬眼看了看陈虹的神色,就叹了口气:“陈大哥,对不起。我……我还是走吧。”
“你不找胡大哥了?”陈虹静静地直起腰来看着她,“再说你一个人要去哪儿?”
“去哪儿都一样。我一个弱女子,本来也是报不了仇的。何况若兰妹妹不喜欢我……”
“她生我的气,和你没有关系。”陈虹突然一笑,“我答应带你去见胡大哥的,怎么可以反悔?”
因青文走不得路,四人只得仍住在小屋中。陈虹对青文照料得甚是周到,但苗若兰自那天起就对他们两个都避而不见,只是找些活计拿到屋外或厨下去做,徐承志就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每天晚上似乎要等青文睡熟,苗若兰才会回房,天不亮就又起身出去了。
这样又过了几天,陈虹见青文渐渐可以自如行走,就叮嘱徐承志陪着两个女孩,自己去前方探路。留在小屋的三人彼此都不说话,顿时觉得气氛沉闷。青文强笑一声,就走出屋在外面院子徘徊,猛听得远处似乎有一阵悠长的呼啸声划过,不断在山间回荡,经久不休。她听出那正是陈虹前往的方向,不禁抬头极目远眺。
“是胡大哥的哨箭!”闻声走出房来的苗若兰则脱口而出。青文看了她一眼,还示说话,稍近处又响起另一种哨声,似是与之前的哨箭彼此呼应。过不多久,陈虹的身影就出现在山道上。
“胡大哥就在附近,大约傍晚就能过来了。”陈虹的神情像是有些兴奋,早忘了几人的龃龉,就冲着苗若兰道。苗若兰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径自回房。
剩下的半天四个人便也想不起之前纠葛,都聚在一处等着胡斐到来。山中天色黑得早,一直到外面天黑得透了,终于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进来的人正是声名响彻长白山脉的“雪山飞狐”胡斐。
“胡大哥!”苗若兰和陈虹同时叫了出来,忍不住对视一眼,才上前拉着胡斐不放。徐承志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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