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世上除了家人之外唯一信任的人了，只可惜那人在前年因病过世了，如果那人还在的话，说不定现在的君临也不用过的这么辛苦了。
因为君临和她皆是足不出户，俩人闲暇之时，就会互相说一些自己以往的事情，因此俩人的关系也比往常亲近了许多。只是莫玖一直想着她的相敬如宾，对君临有时的一些热情，都有意无意的疏离了开去，让君临异常的苦恼。
君临收起了荷包，抬头对上莫玖有些神游的眼神，说：“今儿个父王来找我时，你在母妃那儿，所以还不知道那事吧。”
莫玖稍稍回神，带着些怔愣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君临叹一口气，“太后身子不好了。”
莫玖一时没回味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皇上的意思是，想让几对新婚夫妻上天灵寺为太后祈福，其中好像就有我们。”
莫玖惊了一惊，“什么意思？皇上不知道你身子不好吗？怎么还把你算在内！”
闻言，君临就笑，“我身子不好不要紧，可不还有你吗？”他凝着她看，“你一嫁进来，我身子就‘好转’了，估摸着你是被他惦记上了。”
莫玖听了就更震惊了，君临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要在一月后进行。在这期间，父王会尽力说服皇上把我们从名单上去掉的，若是不行，也不过就是上一趟山。”
莫玖不置可否，只唇角扯了扯，笑的有些难看。
什么上山祈福，估摸着就是个幌子，这皇帝是下了个圈套给君临和她进啊！
封建迷信害死人！早死的先帝，你给你孙子起的这么一霸气侧漏的名字就是想活活把你孙子害死吧！还有那个皇帝，你没事忌讳那么多干嘛！一个名字你至于吗！
好在现在她和君临的关系还没到那种地步，这次的事情应该是可以应付过去的，她不会就这么死的！
宫里太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帝因了太后的身子频频落泪，整个御医院的太后一天到晚都围在了太后宫里。最后国师一言定论，让皇帝挑几个朝中新婚夫妻，去天灵寺为太后祈福。
其中就有莫玖和君临。沐王努力了很久，都没让皇帝打消这个念头。
君临一身的温润，也因了这事变得有些浮躁，都是担心莫玖所致。以往事情再多，都是他自己一人，无需担心会伤着别人，可这回里他要和她一起，如何能不让人担心。
莫玖也瞧得出来他的忧郁，和身上的那股子浮躁不安，以为他是担心这事情所致，一点也没想到他是担心自己所致。
其实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一颦一笑，一抬手一回眸，都如烙印般深深的印在了君临的心上，甚至连何时心动的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深深印在自己心里了。
十月的京城天高气爽，秋风吹得树木萧萧，偶一抬眼望去，入目的都是一派凄愁。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出行祈福的几对小夫妻才陆续到齐。
君临穿了身白色裘衣，故意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他肤色本就白，显得虚弱，如今一站在那儿，任人一看就知道身子不好。
莫玖站在他身侧，伸手扶着他的手臂，听着上头皇帝絮叨完了，又下来走到君临和她身前，神色极为动容的拍了君临肩膀一下，说了些甚为感动的话，这才放人走了。
皇帝说为了照顾君临身子，派了几个御医一起去，莫玖和君临好生谢过了，转身上了马车。
一共去了十对夫妻，皆是新婚不过三月的，这回祈福，家里人都是交代了再交代，绝对不可有任何过失，否则那就是大罪。
纵使家里人交代的多严重，也不能抵住他们心里的那份激动和愉悦，路上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别的马车里传出来的说笑声。
每驾马车里坐四个人，两对夫妻。和莫玖君临共乘一车的是一对新婚刚满三月的夫妻。
男的是礼部尚书家的次子，名叫崔恒，女的是京城大户李家的千金，名叫李清念。
莫玖以前的名声这两人都清楚，君临身子如何这两人也知道，但如今一看，除了君临符合传闻外，莫玖似乎并不符合传闻。
尤其是在和莫玖简单交流几句之后，这种感觉就更重了。
李清念转念一想，问莫玖，“对了，听说你那个妹妹，因病过世了是吗……”
崔恒一皱眉，伸手拉了李清念衣袖一下，这傻丫头干嘛呢！人家家事也问东问西的！他刚想开口替李清念解围，哪知莫玖的声音就缓缓传了过来，“正是，好端端的生了病，居然就这么去了。”没有一丝感情，似乎无关紧要，听的崔恒和李清念皆是愣了愣。
这个妹妹，指的自然是莫瑶。因为灌了堕胎药，导致莫瑶身子大亏，没过一月人就去了。莫瑶死时没过十五，属于夭折，不能葬在莫家陵园里，宁国侯就差人随意找了一个地方把人埋了，对外一公布因病过世，就没再提这事。
后来又听春雪说，张氏被休了后，她娘家觉得丢人不让她进门，她流落街头，日子过的比狗都不如。知道了莫瑶的死讯后，哭的死去活来的，去了莫瑶坟边，找个颗树，上吊也死了。
当时莫玖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没觉得惊讶。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说的就是莫瑶和她娘张氏。
天灵寺建在白马山上，到达山脚下时，所有人都下了马车。
莫玖抬头望了一眼被秋风黄叶覆盖的白马山，深吸了口气，侧头问君临，“这山……你爬上去没问题罢。”
君临微微颔首，说：“你别看这山高，其实很好爬的。我小时候来过，这天灵寺就在山腰间。”
两人说了会儿话，就有人来喊他们，该上去了。
李清念和崔恒夫妻俩很友好的站在了莫玖与君临身侧，毕竟君临身子不好，他们担心单靠莫玖一个人不行，于是就过来帮忙。
方才在马车上的那一段时间，让崔恒觉得君临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李清念也比较喜欢莫玖。
看着主动示好的两人，君临和莫玖都有些担心，担心那皇帝会不会找他们两个麻烦。但思忖一番，还是接受了这俩人的好意。
放平心态，不过就是普通的祈福，李清念两人也不过是普遍的帮忙。这样想着，四人就一同结伴上了台阶。
君临身子还好，直到走到天灵寺，他才稍微表现出了一点虚弱之态来。跟着一起来的太监总管齐生一路上照顾着君临身子，走走停停歇了不下十回，这回一到寺庙，忙招呼御医给君临看诊。
小和尚把众人引去了房间，御医跟着君临和莫玖一块跟了进来，齐生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走了这么多路，君临也是累的，这会子躺床上听那几个御医说着安心没事的时候，心里真是止不住啧笑了出来。
送走了御医和齐生，莫玖松了口气，脱了鞋往床上躺去，君临掀开被子把她包裹住，顺便把手搭在了她腰上，将她圈在了自己怀里。
莫玖闭着眼睛躺在他怀里，听他低声说道：“你说，这回……我们能平安过去吗。”
“当然能。”莫玖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她算盘打的啪啪响，君临没喜欢上自己，她就不会死，所以这次他们当然能平安度过。
君临轻舒一口气，扬唇轻笑，他靠近她耳畔，温热的吐息如云似雾，“阿玖，若是这次我们平安度过，回去之后我们就圆房罢。”
莫玖一怔，眼睛缓缓睁开，正对上他温润如水的眼眸，情不自禁的就“嗯”了声，后面红如彩云，支支吾吾的推开他，“行了，快休息罢，晚上就要祈福了。”
君临瞧她模样，笑的更加轻快，趁她不注意之时在她眉间落下一吻，莫玖白了他一眼就翻身睡觉去了。
到了傍晚用完斋饭，住持领着他们去了祈福的佛阁。
阁里摆了好多长明灯，将里面照的犹如白昼，来的二十人各个表情凝重诚恳，听着住持的话落坐于面前的蒲团上。
毕竟是给太后祈福，没人会不上心，就算是莫玖和君临也是诚心实意的诵经为太后祈福。
这段时间相安无事，眼瞧着祈福结束，莫玖揉了揉发麻的腿站了起来，还没松一口气，在她脚边的一盏长明灯就倒在地上了。
“对，对不起……”细小惊慌的声音从她右侧传来，身着杏黄色衣裳的姑娘双眼含泪，朝住持作揖下去，“对不起住持，我脚麻了，起来时不小心撞到了长明灯。”
这长明灯在两个蒲团之间，那姑娘是先站起来的，她是后站起来的，怎么看都是她撞倒的。
好在长明灯没有熄灭，住持亲自扶起来了，对着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安抚了一番，这事才算是结束了。
那姑娘的相公谢过了住持，拉着她就先走了。莫玖低眼看看君临一直紧握着自己的手腕的手，低声叹了口气，两人也离开了。
自从那灯倒了，君临就一直握着她的手腕，是怕她上前替那姑娘解围。若是她说了，估摸着现在又是另一番场景了，肯定不会像刚才那样轻易解决。
那灯是自己歪的，和她和那个姑娘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是有人故意弄歪要害她，可惜那人算错了在她身边的那个名叫秦燕儿的姑娘，她胆子小，一看见长明灯歪了就慌慌张张的承认是自己弄歪的。
所以说，这第一回，全是托了秦燕儿的福了。
第26章 提莫团战必须死
今日里有惊无险平安度过。
莫玖出了一手的冷汗，被外面的秋风一吹，便觉得浑身都有些冷，回到房间后，喝了一杯凉茶才算是静了下来。
两人静静看了一会儿，君临就率先开口说：“以后在外面，你我二人都要小心，那些人在暗处，我们在明，稍有不慎，就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莫玖凝着眉眼，颔首道：“我晓得，以后会小心的。”
说完这些话后，外面就有内监敲门来送洗澡水，莫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勾了唇角，笑意浅浅的去开了门。
送水的内监进进出出，齐生也跟来了，见着了门口的莫玖，挂着满脸笑，朝他一作揖，说：“今儿个事没惊着世子妃和世子罢。”
莫玖摇头笑笑，“没有关系，谢公公挂心了。”
齐生眼睛偷偷往里一打量，后又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些小夫妻平日里都是家里宠惯了，没经过什么事，这次把那长明灯打翻，看的老奴的心差点没蹦出来。当时世子妃和世子挨得近，老奴就担心惊着你们喽，来时皇上可是再三嘱咐要照顾好世子，若是世子和世子妃有个什么好歹，就算把老奴这条拿去也不够赎罪。”话到最后，一脸愁色，可见的是满心的忠诚和担心。
莫玖心里嗤笑了声，面上依旧平和，“劳公公挂心，这不过是意外一桩，我与世子都很好，公公就不要这般了。”话说的平平和和，脸上笑容也没变，可齐生却好像瞧见了她眼角眉梢的冷意，笑意里也带着漠然，目光如冬雪寒风，直嗖嗖的刮在他脸上，刮的生疼。
莫玖笑容依旧和熙平静，哪里有什么冷风刮，齐生浑身抖了一抖，暗暗骂着那莫名的幻觉，又和莫玖说了点场面话，看热水都已经送进去，这才领了小太监退下了。
齐生走后，莫玖将门紧紧闭合，转过身舒了口气。抬眼对上君临投过来带着点不安担忧的眼神，忙忙一笑后，让他快去沐浴。
君临微微侧了脸去，面色有些晦暗不明，“齐生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他让他一起跟过来，也是监视我们的意思。”
这话里意思莫玖自然是懂，这是在说皇帝一定不会让他们活着下山，“不是都说了吗，这次我们能平安度过。”她松懈一笑，朝他走过去，“首先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心态，要有信心不是吗。”
君临默了一默，眼里的沉色逐渐换为温色，他点头一笑，朝莫玖看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每天都是诵经祈福，时间到了起床，用过饭后就去诵经，再之后就到了晚上。
日子重重复复的过着，转眼间已经有小半月了。
莫玖与君临的警惕性一日也没放下，就算是在寺院里随意走走，也会喊上三四个人一同去，绝不会单独行动。
眼瞧着一月时间快到，两人都想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时候发生的时候，齐生却派人来请他们去寺院后山的小亭那一聚，说是摘了新开的菊花，泡了茶水，请他们过去一品。
说起来齐生只是个太监总管，皇上身边的红人，却也没什么资格让他们过去喝什么茶。莫玖就想以君临身子不适的理由拒绝了去，哪知住对面的崔恒夫妻开了门，李清念瞧见那小太监，就知道了是什么一回事。
原来齐生不光请了莫玖两人，还请了崔恒夫妻，秦燕儿夫妻四人，说是上次长明灯倒地的时候让他们几个受惊了，虽然时间晚了不少，还是希望他们赏脸过来还喝一杯压惊茶。
话说到这份上，莫玖和君临也不得不去了。不过这人多，齐生应该不会动什么手脚。
紫云亭在寺院后山，秦燕儿和她相公赵勋来的早，已经在亭子里候着了，莫玖与君临是和崔恒夫妻两人一同过去，路上虽然说笑不停，可越临近那个地方莫玖心底那股莫名的异样感就越发强烈。侧头看看君临，他眉目间略带沉色，似乎那股不安又浮了上来。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互相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安心之色。
齐生远远瞧着人来了，忙让人将他们迎了上来，秦燕儿脸上带着腼腆的微笑，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齐生和几个人寒暄了几句，就让人奉上了茶盏，李清念率先端起茶盏掀了茶盖，闭上眼睛闻了闻茶里散发出的清香，续而赞道：“好香，不愧是常年普照佛光孕育出的菊花。”说罢已经品了起来，“果然好茶，清香入骨，唇齿留香。”
“都说崔少夫人对茶极有研究，老奴这回是开了眼了。”齐生站在一旁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李清念不好意思笑笑，“公公就别夸我了，我也只不过随意一说。”
眼瞧着其他几个人都喝了茶，莫玖还在犹豫要不要喝，坐她身侧的君临已经执起茶盏轻呷了一口，看的莫玖心头一跳。
君临唇角噙着温和的笑，侧眸朝她温和一笑，莫玖微微一怔，旋即也饮了口茶。
齐生一直老老实实的站一旁，没有任何动作，莫玖蹙了蹙眉心，暗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直到他们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