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越不好,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卷一 江南篇 第四十一章 出大事了
冉颜匆匆跑到吴修和居住的院子时,却见他刚刚缓过劲儿来,因被噎的久了,脸色还泛着青白,看见冉颜过来,老脸微微一红,咳道,“十七娘啊!额……步履匆匆,有事找为师?”
“吴神医,您刚才……”邵明生怕冉颜误以为他谎报,连忙要解释,却被吴修和一个凌厉的刀子眼给堵了回去。
冉颜吐了口气,道,“没事就好,我那里还有客人,就先回去了。”
吴修和摆摆手道,“去吧,都是这个小子大惊小怪,我没事。”
冉颜示意邵明一起走,出了大门,冉颜边走边问道,“怎么回事?”
“您之前交代我回去与吴神医说傍晚再来看他的事儿,我就折了回去,到门口就看见吴神医正用手抓着一块红烧肉,他一瞧见我,便将一大块肉全塞入口中,一时又咽不下去,我看他噎得难受,便上前帮忙拍背,谁知吴神医死活不肯吐出来,硬是往下咽,我看情况不妙,便急忙去找您了。”邵明很是委屈,同时吴修和神仙飘飘的形象在他心目中轰然倒塌。
冉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这个便宜师父太能逗乐子了,明明是个粗人,非要装的仙风道骨,这下可是露馅了!
冉颜这一笑,如春花绽放,美丽不可方物,邵明只觉得眼前发花,只有她眉眼之间的笑,周边的一切都瞬间黯淡。
殷渺渺站在廊下赏花,看见冉颜进来,浅浅笑道,“阿颜,别的牡丹都谢了,你这一株还开得正好呢!”
“是啊,许是品种不同吧。”冉颜只能如此回答,她心里不知道该怎样与殷渺渺相处。
冉颜外表看起来严肃冰冷,其实私底下与朋友相处十分随意,什么都可以聊,衣服、男人、香水,但她与殷渺渺似乎距离闺蜜的交情有很长一段距离,很是拘束。
稍微顿了片刻,殷渺渺道,“七夕我们在平江河游船赏灯,到时候你也来吧,大家都很想认识你呢。”
冉颜一日之内名声大振,一下子将苏州第一美人齐六娘给压了下去,贵女们出于好奇也罢,有心结交也罢,纷纷请殷渺渺前来邀请冉颜去游船。
殷渺渺走下廊,示意冉颜往凉亭里走,两人并肩而行,殷渺渺温柔的声音娓娓道,“想必你还不知,今早有十一家去冉府提亲,这十一家都是有些根基的世家,其中还包括严氏。整个苏州城,一半世家都欲求娶你,这可是连齐六娘都不曾有过的,她们自然会对你好奇,再加上你会医术,风头一时无两,也许会有些人不服气,刁难于你,若是不想去便不要去了罢。”
殷渺渺依旧是有话直说,而不似一般贵女那样,绕几个弯弯道道,冉颜对她这样的性子颇有好感,于是说话也多了几分真诚,“我心里是不想去的,不过,也许不去也得去,这事情可由不得我的喜好。”
世家的女儿就是如此,一些邀约即便再不想去,为了家族利益,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也必须得去,还得去得欢欢喜喜。
“你说的倒也是。”殷渺渺笑道。因着两人均透露出些许坦诚,所以说起话来也少了些拘束,殷渺渺拉着冉颜在开满金银花的凉棚中坐了下来,小声道,“今早严家请了苏州城最有名的冰人去提亲,你猜猜,说的是谁?”
冉颜想了想,严家,严芳菲不就是严家的嫡女?庶出、旁支暂且不提,严芳菲下面有一个幼弟,上面有两个兄长,一个娶了王氏的嫡女,已经育有一儿一女,另一个在乌程县做主簿,据说是年轻有为,“是严二郎?”
“呀!竟是给你猜对了!”殷渺渺弯着眼睛,透出一丝戏谑,“莫不是你心里就是想着严家二郎的?”
冉颜稍稍放了心,这样一来,冉闻一定会退婚的,秦上佐的家族远远不如严氏。冉颜敢肯定,在冉闻心里,势力、钱财比虚无缥缈的名声要重要的多,否则,他也不可能因为花了巨资而只娶到郑氏庶女耿耿于怀。
殷渺渺伸手在冉颜面前晃了晃,“居然当着我的面就开始思春?”
“哪里,我对严二郎没什么印象。”冉颜说了谎,她刚刚略一回忆,才惊觉原主记忆里,这个人简直占据了一半的位置,看来真是对严二郎有意。
殷渺渺轻笑道,“有何不好意思,以你才貌、身份配给严二郎我都觉得屈了,毕竟,你的母亲可是荥阳郑氏呢!”
冉颜心道,这才是重点,严家恐怕也就是看上了这一点,冉闻不知好歹,抛弃了荥阳郑氏这个金字招牌,可冉颜身上流着郑氏的血脉,这是无可辩驳的,谁娶了冉颜,只待归家后打发她去郑氏走一遭,这个关系就攀上了。以前冉颜病入膏肓,冉家又弃之不理,因此无人问津,如今她身子痊愈,便是无才无貌,恐怕严氏照样会提亲。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彼此热络了许多,当真有点闺蜜的意思了,又在亭子里絮絮叨叨了一会儿,邢娘便来唤两人用饭。
殷渺渺只犹豫了一下,便留了下来,让邢娘去二门那里唤她的侍婢过来。
冉颜奇怪道,“你的侍婢都不近身侍奉吗?”
殷渺渺顿了一下,道,“原也是与大家一样,可自从繁春出了事,我瞧见谁都心里堵得慌,能不见也就不见了。”
冉颜点点头,看向门外。
随着邢娘一起进来的少女约莫有十六七岁,一袭浅黄襦裙,梳了两个丫髻,敛目垂眸,显得十分沉静,进来之后朝冉颜坐得方向欠了欠身,道了一声,“见过十七娘。”
冉颜应了一句,便让她过去伺候自己主子。从始至终,她连一句多余的话,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殷氏的家教也果然名不虚传,殷渺渺每一个动作都无可挑剔,冉颜注意到,她连左右咀嚼的次数都是一模一样的二十八次!
冉颜虽然觉得餐桌礼仪很重要,但标准到这种地步,实在令人胆颤,吃东西的乐趣也失去了大半。
默默无语的一顿饭刚刚结束,邢娘在外头便听院外响起了脚步声,心中猜测可能是主院来人了,于是连忙上茶,伺候冉颜和殷渺渺漱口。
果然,几息之后,就看见高氏领着一群侍婢小厮过来。
高氏还是那样美艳逼人,一袭暗红色绣花罗裙,云鬓高髻,眉眼见都存着笑意,不知是真的不晓得殷渺渺在,还是假装,面上微微诧异,而后立刻寒暄道,“不知今日殷三娘来做客,我突然过来,也未曾打声招呼,没有打扰你们吧?”
“没有,渺渺也正要告辞呢。”殷渺渺连忙起身见礼。
冉颜看着她们热络的你来我往,缓缓起身,冲高氏行礼,“见过二娘。”
“快别多礼了。”高氏笑意盈盈的虚扶了冉颜一下,转身令身后的侍婢小厮把东西都放在一边,“我早上便打算过来了,可是你阿耶说这里有府兵把守,不能随意进出,我将将与刘刺史请示过,这才能进来。”
高氏热情的招呼殷渺渺道,“都别站着了,三娘也坐吧!府里忙得很,我交代两句便得回去了。”
殷渺渺正打算走,但高氏这么一说,她倒是不好耽误人家时间,又不便听冉家家事,只好说去外面凉亭中看看花。高氏也没有阻止。
跽坐之后,高氏对冉颜道,“我过来给你送些穿的用的,还有这七个奴婢,从前你不要,我怕影响你心情便不好硬塞给你,可现在病愈了,你阿耶决定八日之后接你回府,侍婢可不能再这样含糊了。”
从前的冉颜是不敢要,本来就已经病入膏肓,哪里还敢在身边放上高氏送来的人?嫌命长还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心?
“这几个我先试用看看吧,若是不合心,回到府里二娘可要做主帮我换一换。”冉颜淡淡道。
“那是自然!”高氏爽快的应下,丝毫没有不愉之色,“因着只几日就回府了,我便没有送太多东西来,你且委屈几日,我会尽心布置你的房间。”
两年都委屈了,还差这几日么?冉颜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这么顶撞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得罪高氏,除了能逞一时口舌之快,旁的什么好处也没有,遂扯了扯嘴角,道,“那就辛苦二娘了。”
“有你这句话,再辛苦我这心里也舒坦。”高氏明媚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说不出的温柔。
她交代完事情之后,便起身道,“如此,我便回去了,你去招待殷三娘吧,不用送我了。”
高氏出厅门时,正遇上端着茶水进来的邢娘,美眸淡淡扫过邢娘手上的茶具,丰润的唇角微微一勾,应了一声邢娘的问安,便领着侍婢离开。
高氏绕了到凉亭那里,准备与殷渺渺道别,却听闻门外一阵喧闹声,隐隐传来一个女子的疾呼,“夫人!夫人!出大事了!府里出大事了!”
高氏顾不得礼数,皱眉朝门口走去。殷渺渺和冉颜也被惊动,相视一眼,随着跟了过去。
到了门口,见府兵正拦着一个粉衫少女。
卷一 江南篇 第四十二章 疑犯
粉衣少女脸色煞白,看见高氏立刻挣扎着道,“夫人!余判司带人到府中把十八娘抓走了,说十八娘是杀人疑犯!”
“什么?”饶是高氏再会伪装,听说自己的女儿成了嫌疑犯,还是大惊失色,厉声道,“说清楚!怎么回事?”
粉衣侍婢被吓的脖子一缩,解释道,“余判司说是在晚绿的伤口上找到半片涂有丹寇的断甲,恰好十八娘的指甲在殷府回里断了……而且有人作证,那日十八娘和十七娘殷府在花园发生争执,余判司就说娘子是疑犯。”
的确,冉颜的侍婢与殷府里面的人无冤无仇,即便发生冲突,也不至于被人杀害,而十八娘与冉颜向来不对盘,若是怒气攻心,做出杀人的事情,这个理由倒也说得通。
高氏心中的惊疑渐渐抚平,面上也缓了下来,目光转向冉颜,平静的问道,“那日你们姊妹当真发生争执了?”
冉颜如实答道,“是。”
具体的情形,冉颜不用解释,相信很快高氏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毕竟当时还有个殷府的侍婢作证。
“殷三娘见笑了。”高氏朝殷渺渺歉然一笑。
殷渺渺轻言细语的安慰道,“夫人放心吧,十八娘是什么心性我们都是知道的,她不会做出这种事,相信刘刺史和余判司都有明断。”
“多谢三娘宽慰。”高氏好似真的松了口气一般,向殷渺渺和冉颜道别之后,领着一帮子仆婢离开了。
殷渺渺亦与冉颜告辞,临走之前嘱咐冉颜,“七夕那日你若是准备去平江河,便事先派人到我府中知会一声,我们一道去。”
“好。”冉颜应承着,把她送出庄子。
返回的路上,冉颜不禁在想,冉美玉到底有没有时间、动机杀晚绿?冉颜仔细想了一下,依照晚绿身上的伤痕判断,她是先从脑后被人袭击,由于用来袭击的东西不尖锐,再加上凶手使的力气不大,所以她可能只是脑子发晕暂时失去反抗能力,凶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弃原来的凶器不用,转而准备用手扼死她,却不慎把自己的指甲折断。
这一系列的动作,完全可能是冉颜还未到达花园之前发生的。先前冉颜判断凶手不止一人,那么若真是冉美玉所为,她很有可能是发现冉颜进了后花园,故意冲出来拖延时间。
那么杀人动机呢?据冉颜的记忆,冉美玉着实算不上心地善良,但她要整治晚绿泄愤有很多方法,为什么要选择杀人?
“十八娘想杀晚绿也不是没有可能。”邢娘道。
“为什么?”冉颜问道。
提起冉美玉,邢娘满脸嫌恶,“十八娘小小年纪就心思恶毒,从前害您的次数还少吗?晚绿脾气冲,冲撞她许多回,指不定心里怎么记恨着呢!”
冉颜淡淡一笑,她记得那些事情,只不过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不能感同身受罢了。邢娘吃了许多苦,对冉美玉实在深恶痛绝,打心底里祷告这次冉美玉别给放出来。
“也许是想教训晚绿,下手太重了。”邢娘咕哝道。
冉颜一愣,邢娘说的极有可能,冉美玉以为自己失手杀了人,所以惊慌失措下,做了一个不合逻辑的自杀场面。
“晚绿醒了吗?”冉颜问道,这些事情,只要晚绿醒过来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昨晚迷迷糊糊的醒了片刻,今早睁了一会儿眼,但老奴唤她,她也不应。”邢娘担忧道。
“不应?”冉颜皱起眉,脑部是控制人体的中枢司令,很容易受到损伤,若是晚绿痴傻或者失忆……
想到这里,冉颜快步朝晚绿的房间走。邢娘见她脸色不太好,便没有再问什么,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晚绿已经醒了,半睁着眼睛,目光呆滞的由着刘氏给她喂药,还能够主动吞咽药汁,只是吞咽的时候表情十分痛苦。冉颜知道,她被人扼喉,之后又被吊起来,伤了喉咙在所难免。
“晚绿。”冉颜接过药碗,坐在榻前亲自给她喂药,“喝了药,再过三五天就不会这么疼了。”
晚绿眸子微动,目光转移到冉颜身上,苍白干裂的嘴唇微颤,却说不出话来,凤眼中眼泪倏地滑落。
冉颜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看来晚绿的智商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记忆似乎也影响不大,这样就够了。冉颜私心里是希望晚绿忘记那残酷的一幕,她自己也死过,知道那种恐惧足以成为一生的噩梦,自己常常面对尸体,对待生死也比常人看的冷静一些,即便如此,每每午夜梦回还都是一身冷汗。
“别哭,别哭,你这几日都不能吃饭,若是哭的没力气了可怎么办?”冉颜说的是实话,晚绿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连水都喝得很少,若是这样痛哭,很快就会休克。
邢娘也接话道,“就是,等你好了,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我保证不笑话你。”
晚绿听闻此话,苍白的面上浮起一抹微笑。
冉颜在药里加了不少安神的成分,晚绿吃过药之后很快便睡了过去。
“娘子,晚绿怎么样?”退出来之后,邢娘问道。
冉颜道,“没事,只是她现在喉咙刺痛,咽不下东西,你去看看高氏送来的东西里有没有什么补品,炖成水喂给她。”
“老奴代晚绿谢过娘子!”邢娘敛衽为礼。
冉颜脚步一顿,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声音平平的道,“邢娘日后莫要说这种话了,怪伤人心的。”
“娘子?”邢娘不解的看着冉颜,她这是最普通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