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年月,钱老太太一个孤身女子撑着这个家,愣是在一点家底也没有的情况下,给给侯府置办下今天的产业,可谓也是个女中豪杰。
卫老爷子选了侯府在京外最好的一处宅地做了卫氏的坟地,冬里看着很荒芜,夏天一来,却也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那天回了侯府之后,卫老爷子就病倒了,春太姨娘疯一样的哭着冲到大厅,让宏氏请大夫,宏氏这几天累坏了,刚坐下就见春太姨娘冲了进来,脸色就落了下来。
“太姨娘,你是咱们府里的长辈,这规矩自己是懂的,我一个晚辈也不好教你规矩,好在现在也没有孩子们在场,不然可就教坏了他们。”
春太姨娘红着眼睛,身子一软跪到地上,“妾身知错。”
不等她说完,宏氏就打断她的话,喝向一旁的下人,“还不懂太姨娘扶起来,这是要折我的寿是不是?”
这才有二个丫头慌乱的去把春太姨娘扶了起来,宏氏衔着嘴角,这几日她也看出来了,跟老太太相比,老爷子可更大乎老太太,这春太姨娘别看着平时受宠,到底也就是个妾,真张的时候,那也得往后靠。
想着在府里这些年,她可没少在妾面前谄媚,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年受的得让她一样一样的拿回来。
春太姨娘哭的楚楚可怜,卫郓城进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场闹哄哄的场面,“怎么回事?”
宏氏正得意着,乍见侯爷回来,慌乱的从蹋上下来,“太姨娘也不知是怎么来,哭着跑进来,妾身只说这样没有了规矩,她就给妾身跪下了,妾身这才让人扶起她来。”
说着这些,宏氏一点也不怕,还有点幸灾乐祸,春太姨姨想到她这里来闹事,正好让侯爷看看,也省着像她在拿身份压人一样,以后看她还怎么闹。
春太姨娘哭声又大了几分,也不争辩,“侯爷,老太爷烧的一直说胡话,侯爷快请个太医过来看看吧,妾身请了大夫过来,大夫说还是让请太医。”
宏氏冷吸一口气,心叫一声不好,一道寒眸已射了过来,冻的她打了个寒战,“妾身、、、”
卫郓城却不听她的解释,大步就往外走,在屋里还能听到他唤身边的小厮备马,可见是亲自去请太医了,春太姨娘却已将胳膊从两个丫头的手里抽出来。
她对宏氏福了福身子,“妾身还要去伺候侯爷,就先退下了。”
宏氏呆呆的颠坐回蹋上,嘴上喃喃自语,“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仨宝看了上前低声劝着,“夫人,既然是太姨娘故意的,你就更不该在这里坐着才是,老太爷病了,侯爷又去找太医,身边哪能让一个妾去伺候。”
宏氏狠狠的咬着唇,“好个春氏,她这是在给我下个套往里钻,真是好算计啊,侯爷回来的正是时候,你去查查,是院里哪个给她做的内应,找出来直接打残了丢出府去。”
难怪一进来就是哭,训她还低三下四的,甚至跪下,这跟本就是在给她下套,怕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先来将她一局,好厉害的手段。
“反正侯爷现在也把我看成是个狠毒的女人了,我还去受那个苦做什么?那对母女呢?让她们去,她们不是也叫老爷子一声祖父吗?”想起这事宏氏就生气,“那天的事你打听清楚了没有?侯爷跟冯将军喝酒后去了哪里?”
侯府里卫郓城的侍妾多,可偏偏只有宏氏生下这么一个儿子,其他的连个蛋都没有下过,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卫郓城到也没有问过,这让宏氏也慢慢的放下心来,给那些姨娘喂断子汤也有了底气。
特别是卫郓城在府里时,每一时每一刻在干什么,宏氏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她可知道有些下人就是找机会往主子的床上爬,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现。
偏老太太突然没了,也没有一点征兆,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冯庭玉和卫淑波又撞到了一起,哪成想两个大男人在前院喝酒,到最后书房里不见了身影。
这样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发现过,宏氏不担心才怪呢。
仨宝也拧着眉头,“那天问过府里的下人,只说看到侯爷是从厨房那边出来的,可以怎么去的厨房没有人注意到。”
怕是没什么事吧?厨房那院里都是年岁大的婆子。
宏氏听了还是不放心,“让人在去厨房那打听打听。”
“奴婢问过了,那天桃花带着少爷和冯家的少爷在厨房做豆沙包,一直到很晚才回去。”
“张氏呢?”宏氏急着打断她的话,难不成侯爷是去厨房看张氏了?
“这个奴婢问过了,张氏回房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仨宝是最了解主子的,早就把事情前后打听清楚了,偏侯爷到底怎么去的厨房,又为何去厨房怎么也想不通。
宏氏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张氏就好,也不是好多想,张氏长的好,又不像乡下人,怎么都让她觉得侯爷对张氏有些不一样是的。
或许可能真的是她想的太多了吧。
见主子不在追问,仨宝也松了口气,其实她真怕主子一直追问下去侯爷消息的那几个时辰去哪了,这么大的一个侯府,那天又那么乱,侯爷又贯不来后院的,有多数下人都不认识侯爷,就是真见到了,也打听不出来。
、第36章:侍疾
张氏和桃花才刚洗漱完,还没等上床,就又被下人叫了起来,听说卫老爷子病了,也不多问,梳妆一下就跟着下人过去了。
进到屋里时,太医刚给老太爷摸完脉,卫郓城跟着出去了,看着春太姨娘坐在床边给老太爷用冷毛巾敷头,张氏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
“太姨娘,还是我来吧,你也累这些天了。”这些天,钱老太太的后事,春太姨娘一直没有露面。
在外面的借口是照顾老太爷,其实也真是在照顾老太爷,与往日一样罢了。
春太姨娘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你是个好孩子,这事还是我亲手来吧,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也知道老爷爷喜好,姐姐去了,你也累坏了,快回去歇了吧。”
见她态度客气,张氏到也少了些拘谨,顺手接过春太姨娘要递给丫头的帕子,放在水盆里洗了几下又拧出来递过去。
春太姨娘接过来也不在多说,细心的放在老太爷的额头上,这时一直烧着的老太爷嗯了一声,醒了过来,春太姨娘欢喜的又抹了泪。
卫老爷子睁开眼睛后,对春太姨娘的呼唤视而不见,盯着上面的纱帐好一会儿,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侧过头看着屋里的人一圈。
“你下去休息吧,张氏和桃花留下就行了。”卫老爷子的声音很沙哑。
春太姨娘咬了咬唇,却还是站起身来,“妾身去厨房给老爷熬些白粥。”
走时又嘱咐了张氏一些话,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张氏对于卫老爷子留下他们却是受宠弱惊,不过还是没有忘记给他换头上的帕子。
打春氏出去后,卫老爷子也没有多说,又睁上了眼睛,少了那犀利的眸子,张氏也松了口气,她就坐在了床榻上,桃花在一旁帮她拧帕子。
卫郓城一脸浓色的从外面进来时,直到到了床边,压低了声音,“父亲,太医说让你以后少吃油腻的。”
也不等床上的卫老爷子回声,他就跟张氏道,“下人去熬药了,这里就麻烦你了。”
张氏也不抬头,只轻轻的说了一声,“不麻烦。”
卫郓城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桃花目光一直在两个人之间打量着,总觉得怪怪的,两人就像、、、爱人或是夫妻,不过马上又把这个想法给打断了,这怎么可能。
为了自己有那个想法,桃花心里暗笑自己想的太多了,竟想那些不着边的事,若说真有特别的地方,那就是侯爷对张氏的态度确实有些不一样。
不过在她看来,张氏怎么说也是个外人,也算是客,他不可能像对宏氏那样对张氏,这样一想,到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了。
张氏不被人发现的耳根却红了起来,甚至有些担心的用眼角扫了身下的女儿一眼,见女儿并没有看自己,偷偷吁出一口气。
“你们打算好了以后怎么办吗?”床上的卫老太爷突然开口。
张氏是个害羞的,卫老爷子又一张冷脸,突然问这么个问题,她哪里有时间多想,愣在那,随后不及多想,就把这几天跟桃花商量的决定说了出来。
“我打算带着桃花去江南。”
钱老太太给的宅子和铺子,就够活一辈子的了,已经不需要挣钱了,还有得到的那些银子,离开京城里最关健的还是不想与侯府在扯上关系,宏氏的态度,张氏一直记着。
程家的人又搬到京城了,而且、、、、这京城里张氏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卫老太爷略点点头,“江南不错,那里一年四季如春,京城里的铺子和宅子你们找放心的人帮看着,若是放心,还用原来的人也行,每年让他们拿帐给你们看就行。”
这些早就商定好了,已开了头,张氏也不在多寻思,“铺子是干娘留下来的,一定也是信得过的,还是不用动了。”
去江南也不是打算定居,京城的宅子和铺子都贵,不卖就是租出去也够活一辈子的了,哪里舍得卖呢。
“到了那边有什么事就让人送信过来。”卫老爷子想到妻子离去时交代的话,“一会儿你们就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定好哪天走让人送个信过来,侯府的马车送你们也安全。”
张氏没有拒绝,钱老太太没有了,与侯府也不算是有联系了,在这一多呆一刻,想到宏氏的眼神,她都抬不起头来。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正是春太姨娘,她手里端着药碗,张氏和桃花让出位置来,卫老太爷对她们摆摆手,张氏福了身子才带着桃花退出去。
一出来,隔壁厢房里的宏氏就出来了,“老太爷醒了?”
张氏点点头,又福了福身子,“在府上也多日了,就不多打扰了,我们先回去了。”
“眼看着要过年了,在府里过了年也不迟。”宏氏客气道,可面上没有一点留人的意思。
“不必了,干娘刚去,府上要忙的事也多,就不打扰了。”
宏氏也不在多说,让身边的仨宝送了母女出府,扫了屋里一眼,才往自己的院子走,有侯爷在,她当儿媳妇的又怎么好不过来。
大雪下了整整三天,母女俩个拉着手往家里走,桃花胳膊下面夹着钱老太太那得来的红匣子,这几日对她们来说度日如年。
“娘,咱们从后街走吧。”桃花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拉着张氏往旁边的胡同走。
不过还是晚了,张氏抬头看到对面的人微微一愣,平静的似看陌生人一样,随着桃花往胡同走,迎面走来的程老太太母女却不想放过她们。
程菊还不忘大声喊,“哟,这京城可真是好地方啊,什么样的人都能来。”
讥讽带刺的话,跟本没有让张氏母女停步,头也没有回,眼看着人走远了,程菊跺了跺脚,程老太太从后面走上来。
“行了,在镇里都活不下去,到了这京城,还能过的好?要是她们真发达了,能见着咱们就躲?那些传言你也相信。”程老太太一身青袍,在京城里不及为普通,可是对她来说,却是这辈子穿的最好的衣服。
、第37:寻来
程老太太心里自然是希望张氏母女过的不好,在镇里听说她们交了贵人到京城里去时,气的几天没有吃饭,好在听说儿子要进京了,直接就带着全家跟来了,看到繁华的京城,想到张氏母女就在这里享福,心里就又是一气。
可是来了一阵子也没有打听到她们的消息,今日突然看到,衣着也不怎么样,心里的不平衡现在舒服了。
“娘,那咱们还是买了东西回去吧,省着华氏又哭又闹的。”程菊一脸的不情愿,可又不得不说。
大郎娶的这个县令千金可真是够泼辣人,连程老太太这样的都不是对手,一哭二闹三上吊,样样做的比程老太太还厉害,只一次就把程家的人都给震住了。
现在虽然进京跟儿子过来了,可过的日子就跟下人是的,整日里被华氏指着干这干那,就连程菊这个大姑奶奶也没有逃掉。
“那个女人,等大郎出息了,我就让大郎休了她。”程老太太提起这个华氏,就一脸的不满,“就知道她那肚皮不行,果然生了个丫头,呸,真是老天爷开眼,真让她生了儿子,哪里还有咱们的活路。”
说到这,程老太太就因为自己先前做的决定很娇傲,好在让小张氏生下孩子,一举得男,现在也总算是把儿子往这边牵了牵,不然儿子可不就是处处听华氏的了?
程菊不敢多说,心里腹菲,现在大郎能进京,还是靠华氏的父亲朋友的关系,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抄幕,真能当官那天,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
这些话却只是放在心里,哪敢说出来,况且她现在还看华氏的脸色过日子,哪里敢多说。
原来程菊与婆婆胡老太太又吵翻了,胡老太太这次是拼死也让儿子休了程菊,程菊不用胡温写休书,直接仍了休书过去,就回娘家了。
她也过够穷日子了,娘家人都进京了,她就不信凭她的姿色在京城里找不到好人家,怎么也好过胡温。
程老太太又心疼女儿,直接就带着女儿来了,还话里话外让华氏给程菊找个好婆家,华氏也是初到京城,心里又不喜欢程家人,哪里会把程菊的事放在心上。
程老太太没看透,程菊却看的清清楚楚,好在她心里也有计较,眼下大程在京城里跟本不认识什么人,等以后有身份了,在说城站稳脚了,认识的人自然就多了,到时想找个好的也就容易。
眼下最主要的还是不要与华氏闹的太僵,面上又不敢太表现出来,程菊很了解自己娘的性子,若是她有一点表现被看出来,那就得把家给闹的翻个个。
“行了,娘,这些你心里有数就行,说出来万一传到华氏耳里,现在大郎还要靠她家呢,这要是闹翻了,岂不是断了大郎的财路?等日后大郎发达了,娘想怎么处置她,还不是娘说的算。”程菊捡程老太太爱听的说。
果然,程老太太眉开眼笑,“还是你说的对,等大郎发达了在收拾她也不晚,到了那天非让她给我跪下不可。”
程菊连声应是,挽着母亲往米铺走,现在要沦落到出来买米的处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
不过想想刚刚看到张氏她们是从富人住的地方出来的,不知道去那里做什么了?
今天同程老太太一起出门的还有虎妞,到京城后,她不时的出来逛逛,找挣钱的来路,先前手里存的那点钱,现在一到京城才发现,如大海里的一滴水,缈小的跟本不够塞牙缝的。
原本还指望着程大郎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