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被人打理得不错,我才没事可做啊。”秋明月开始抱怨了,“我倒是有心想出去走走,就怕有人说我不安于室。况且如今外面风大雪寒的,出去一趟估计就得风寒发热,只能呆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能去了。”
她哀叹一声,“如今要过年了,王府也该热闹起来了吧。”
“嗯。”
凤倾璃有些漫不经心,“今年发生了太多事,王府如今倒是安静下来了,是要好好过个年了。”
他眼神有些发怔,久久不语。
秋明月也不说话了,闭着眼睛,好不容易才沉沉的睡过去。半夜的时候,感觉到身体一重,有人压了上来。她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他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微凉的,温热的,冰与火的交融,情与欲的交织缠绵,维系了整整一夜。
翌日,晨光大亮,秋明月才睁开眼睛。凤倾璃已经俯身而下,“醒了?”
他温柔扶她起来。
身子还有些酸疼,但不至于一点力气都没有。大抵是前天晚上太过放纵,昨晚他特别温柔。嗯,他对她向来都是温柔的,除了有时候情到深处,就会特别的狂烈一些。而且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缠着她一整夜,不过丑时就放过了她,让她安心的睡了几个时辰。
他一般都会在事后给她沐浴清洗,所以第二天她醒过来虽然觉得身体酸软,却没有丝毫的不适。
秋明月温柔的笑笑,由着他细心的给她穿好衣服,给她净面,然后直接抱着她来到梳妆台前坐下,再温柔给她梳头。看着镜中的倒映,她安静的坐着。他站在她身后,手执象牙梳,正慢条斯理的给她梳头。画面如此温馨而美好,安静而和睦。从背后看过来,颇有几分耳鬓厮磨缠绵旖旎的味道。
她笑了笑,“如今你做这些事越发纯熟了,醉文她们都自动不进来伺候了。”
他已经给她挽好了发髻,从桌子上拿起一只白玉簪子,给她插在发间。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脸,从身后环住她。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他微笑,“如今我才真正明白了这诗的含义。”
秋明月微微笑着,脸上自然的晕开两抹红晕,眼神却酌亮耀人,恍如璀璨星子。
“咱们要去给祖母请安了。”
“祖母体贴你这两天太累,特意让你不要过去了。”他凑近她耳边,坏坏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声音极其暧昧诱惑。
秋明月一躲,脸色又红了,瞪着他。
“还不是怨你?”
他笑,轻声安慰:“好,都怨我,怪我情不自禁,不知节制,让娘子劳累了,以后…”
秋明月忙伸手堵住他的滔滔不绝,脸若红霞娇花似水,看得凤倾璃心神荡漾,拿开她的手,低头就吻向她的唇。
“你—”
他却已经离去,拉着她站起来,走到桌边,按着她坐下,然后给她盛粥。
“饿了吧,先用膳。”
她坐在桌前,看着丰盛的早餐,看着小米粥散发的淡淡烟雾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他的侧脸看起来越发温柔如水。他的手端着白玉瓷碗,手指冰雕似雪,根根如玉。他站在她身侧,若非那一身锦衣华服,她当真有种错觉。似乎眼前的人,就是冰雕铸成。
嘴角微微裂开,扬起一抹温暖至极的笑容。
“你也还没吃吧?一起吧。”
“好。”
夫妻相识一眼,眉目间自有浓情蜜意缓缓散开。这一个冬天的早晨,异常温暖而温馨。
用过早膳以后,凤倾璃就进宫去了。荣亲王的伤也好了,前两天就已经开始上朝。这个时候,父子俩大概已经去了御书房吧。
秋明月知道他进宫干什么去了,荣亲王妃养了这两个月,身上的伤差不多也痊愈了。不过到底是多年娇贵的王妃,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半点苦,所以这险些致命的剑伤,倒是伤了她的根本。亦或是心理作用,稍微有点情绪波动或者剧烈运动,都会觉得心口疼痛郁闷。是以她一般不出门,一天大多数的时间都躺在床上度过。再加上如今天气越发的冷了,她这个病人尤其觉得难熬,屋子里燃了好几盆炭火,全身裹得跟粽子似的。
不过大抵是人到中年了,又连番经过几次大变,性子倒是磨合了些。秋明月偶尔去看她的时候,她眼神中的凌厉少了几分,虽然说不上温和,倒是也不至于产生纠纷。秋明月知道,如今荣亲王妃的命掌握在孝仁帝手上。他想要荣亲王妃开口说出凤倾璃的身世,名正言顺的封凤倾璃为太子。
所以,在这期间,荣亲王妃不能出事,秋明月纵然有心要做什么也难。到底荣亲王妃现在还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如果她真的不管不顾的毒杀了荣亲王妃。她相信,孝仁帝绝对会有一万个理由让她百口莫辩。皇权之下,什么伪证或者真情都是苍白而无力的借口而已。
凤倾璃倒是可以动手,但是荣亲王妃好歹是他的姨母兼养母。这事儿败露了,世人该如何说他?当然了,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关键还是在孝仁帝,那个男人,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将这一切栽赃在自己身上。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凤倾璃的软肋。
到时候,再多的人证物证也没用。
这就是封建皇权,身为上位者的威严和利益,不容许任何人挑衅。这关系到皇位传承,孝仁帝绝对不会让他的儿子在登基之前有任何的污点。
孝仁帝要凤倾璃纳妾,他自然是不愿,所以她可以想象,这次凤倾璃定然又与孝仁帝起了争执。
午时的时候,凤倾璃回来了,神色有些不好看,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她一言不发的上前给他解了披风,挂在衣架上,才道:“从皇宫到王府一个时辰的路程,还没让你消气?”
他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知道我是为什么事生气,你还笑得出来?”
秋明月不在意的耸耸肩,“你都为此生气了,却没有震怒或者隐忍心虚,那就说明最后还是你赢了,我也不用再天天对着那些女人的画像挑过去挑过来的看得头晕眼花了,为什么不笑?”
“你呀,就是顽皮。”
凤倾璃揽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温言道:“萱萱,我不会娶其他人的,我只要你一个。”
“嗯,我知道,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我相信你。”
满腔的郁结之气消散于她嘴角温柔的笑容,纵然心里还有些莫名的隐忧,此刻却也不由得跟着她一起微笑起来。
自那天以后,凤倾璃再没有进过宫。孝仁帝和太后大抵也是知道有他在,无论下多少圣旨,也是不会允许她进宫的,所以倒是没有再逼迫她。而至于纳妾风波嘛——
京都流传着这样的流言,据说荣亲王世子之所以提前回来,就是被世子妃给他纳妾这一消息给气到了,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回来,还因为这件事狠狠的惩罚了世子妃一番,导致世子妃接连好多天都没有出门。至于这个惩罚嘛,大家都心照不宣。而那些宫里派人送来的各家闺秀的仕女图,全都被凤倾璃一怒之下给毁了,生生粉碎了一地的芳心。
当然,她们不会怪凤倾璃不怜香惜玉,只会怪秋明月这个世子妃太过不识大体,霸着夫君不放。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云云。不过很快这种流言就消散了,因为秋明月照常请肖语嫣到王府来游玩。并且言行亲昵,笑容温和,怎么看都不像别有用心的样子。
据桐君阁的丫鬟放出来的消息,每次肖家五姑娘来的时候,世子都黑着脸要将人赶出去,世子妃好言好语才将肖语嫣留了下来。并且看样子,还真的打算让肖语嫣嫁给凤倾璃做侧室。
这样一来,倒是不好让外人说什么了。你说人家小气嫉妒,可是人家倒是大大方方的把人给请到了王府了,而且好吃好喝的待着。这般作态,典型的贤妻良母型嘛,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尤其是某些贵族的老一辈的那些崇尚封建教条的清流大臣,更是对秋明月此举竖起了大拇指,纷纷赞扬其贤德宽容。
太后大抵也看出来了什么,干脆想直接下旨赐婚。但是一个侧妃赐婚的规矩,还没有过先例。再说依肖家的门庭,嫡出女儿做侧妃,也确实委屈了,所以就打算着要赐平妻。不过她还来不及动作,这一想法就被某些人给掐死在了摇篮之中。
肖家大佬,如今的家主,一品大学士肖老,太后的亲哥哥特意进宫请旨,将自己的孙女肖语嫣嫁给荣亲王府三公子凤倾霖。
彼时秋明月正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听凤倾璃说这个消息,不由得笑了。
“太后表情如何?”
凤倾璃边给她削苹果,边道:“我没见到,不过据可靠消息,太后当时脸色铁青,还打翻了宫女送上的茶水点心。奈何肖来铁了心如此,她也没办法,却也没有下旨,只说好好考虑考虑。肖老从金凤宫出来后又去了御书房…”他顿了顿,嘴角抿出一分笑意。
“不到半刻中,就心满意足的出来了。”
“皇上答应了?”
秋明月扬眉,张口含住他递过来的苹果。
“太后是个强势的女人,早些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她就把持着后宫,并且在朝堂上也势力颇大。先帝驾崩后,几位皇子联合叛变,她却仍旧扶持了自己的儿子上位。这其中,肖家的功劳不可谓不大。历来帝王都不喜外戚专权,有一个太后就已经够了,他自然不希望再有第二个。所以,肖家的人嘛,是不可能送到我身边来的。”
凤倾璃微微一笑,笑意清透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秋明月却有些郁闷,“那当初我礼待肖语嫣的时候,皇上干嘛冷眼旁观?不怕我真的替你迎她入府?”
“你会么?”
“全京城的人都觉得我会。”
凤倾璃也不拆穿她,道:“其实肖语嫣算是比较幸运了,因为他本来就是打算最后将肖语嫣赐婚给三弟的。难得他们两人两情相悦,倒是成就了一段姻缘。”
“皇上打算把肖语嫣赐婚给你三弟?为什么?”秋明月倒是来了兴致,问。
凤倾璃漫不经心道:“三弟年纪也不小了,祖母原本就在给他安排婚事。肖家嘛,昌盛了几代了,是时候该遏制风气了。荣亲王府在他们眼中大约最后只会成为废墟,将肖家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有爵位以后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的王府公子哥,就是一个警告。肖老也算是历经两朝的老人了,这些事自然看得分明。失去一个孙女,他还有其他孙女。何况用一个不堪重用的嫡女保住家族荣耀,值得。”
他弹了弹衣上根本就没有的灰,眼神温和却又带几分冷意。
“肖家若是聪明的话,就该自己请旨如了他的愿。不然下一个灭族的,就是肖氏一族。”
秋明月有些怔怔的,“那太后呢?皇上都不顾及太后么?好歹…是他的生母。”
凤倾璃冷笑一声,“帝王之家,情之一字最为凉薄。尤其他们母子俩,一个冷血一个残忍,都是自私的人。太后当初能从一个小小的妃子一步步登上皇后的宝座,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的小儿子生下来寄养在祖母膝下而不惊动任何人。还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违背祖制让先帝的妃子出宫立府。这些事情,都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你当她是为什么?一半是为自己无尚荣耀权利,一半自然是为了她肖家世代昌盛不衰。”
秋明月想起那天在金凤宫听到太后和太妃的对话,对此表示赞同。
“那天太后也是这么说的,为了肖家…”
突然有些悲哀。这个世代的女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依靠娘家。如果没了娘家的支持,就算没有嫁入天家,也是难以存活的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家族的荣耀延续,才能保住她地位的稳固。
“肖家势力越大,皇权就越受威胁,他怎能容许?”
凤倾璃嘴角的笑越发的冷毅,“不过太后掌权那么多年,有些伶不轻形势了。再说他已经知道父王的身世,以他狭隘偏执的性格,只怕已经恨上了太后。你该知道吧,他已经好久都没去金凤宫给太后请安了。这说明他们母子已经有了隔阂,太后如果聪明,就该好好的在后宫颐养天年。如果再个干涉这些事情,只会给肖家带来祸患。”
“也就是说,现在太后无法逼迫我给你纳妾了?”
秋明月眼神里露出了笑意。
“嗯。”
凤倾璃满足的抱着她,“咱们可以清静清静了。”
秋明月勾住他的脖子,笑得眉眼如画。
“过几日就是明瑞满周岁的日子了,前几天娘派人告诉我,他现在已经会走路了哦。”
凤倾璃笑笑,“嗯,是挺快的。”他眼神下垂,盯着她的腹部,似自言自语道:“不过以后我们的孩子肯定更聪明。”
秋明月忍不住翻白眼,“什么孩子?这还没有影儿的事呢。这种事,不能急,只能顺其自然。”
凤倾璃只有无奈的叹息,又忍不住道:“都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有?”
秋明月瞪着他,随后又哀叹道:“那有什么办法?我是早产儿,自小就身子弱,从小就是药罐子泡大的,能和常人比么?再说了,我还不到十五岁。这么早就当娘,我还没准备好呢。”
“十五岁不小了。”
凤倾璃很认真道:“大昭好多女子十五岁已经当娘了,十六岁孩子都可以满地跑了。”
秋明月眯了眯眼,危险的看着他。
凤倾璃干咳一声,笑眯眯道:“当然,咱们还年轻,慢慢来,不着急。”
没孩子有没孩子的好处。比如,晚上他不必忍着不碰她。
秋明月怪异的看着他,总觉得他那个笑容太过暧昧,让她有些胆寒,很快这种胆寒就在晚上得到了解释。
罗帐轻解,衣衫落了一地,美玉般的肌肤比珍珠还要雪白光滑,泄露的春光让某人呼吸开始急促。帐中佳人红粉满面,眼神流光如水,潋滟生姿。发丝铺洒如墨,更衬得她肌肤白皙若凝脂。轻吻触碰,点滴挑逗,惹来她娇羞低吟,而后微微喘息。
只听得男子一声轻笑,知道她已然动情。便不再隐忍,随后两人一同满足的叹息,有火在心中开始燃烧,直至淹没了他们所有的理智与清明。
整整一夜,只闻得低低的娇喘和压抑的低叹,甚至连门外积雪融化的声音也覆盖了。最后在她带着哭泣的求饶,他才恋恋不舍的放过了她。抱着怀中的佳人,沉沉的睡去。
临近过年,京都的气候越来越冷,大雪弥漫,院子里的海棠树除了白色就没有其他颜色了。桐君阁周围的楼阁廊台,琼花玉树,皆一溜儿的成了白色。一眼望过去,除了白还是白。这种置身琉璃世界的美景,除了冷,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凤倾璃原本想着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种上蔷薇,可是这大雪覆盖下,除了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