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队长这样说我们就放心了…”离得莫璃最近的一将军忙回道，表情如同旁边那些将士一样，放松了许多。
莫璃说的确实没错，齐国挂帅之人，前不久才被封为护国大将军的谢峰便是如此想的，因为掌握了茂陵城中守城将士较为确切的数量，又知道燕国其他地方都在下雪，茂陵城可谓真正孤军作战，有着不败神将之称骄傲如她一点没放在心上，只是派了副将前去。未曾想几天下来也未曾攻下，且将士还损失了许多，副将回报说茂陵城中有位用兵高手，她也不以为意。
直至今日，因为拖的时间太长，想着不好交代，才想着亲自上阵，可是态度仍没有转变，其余未曾参加过攻城的将领也是如此，他们总想着燕国人本就不擅长作战，平日里看见他们只有闻风丧胆且战且逃的，何况这次他们齐国出军可是作了十几年的准备。
副将与参加过前几次攻城的将士们看着他们如此行事，心中苦得如同吞了黄连般，愁眉苦脸之余，心中已经在盘算一会如何应付可能会出现的突发状况，保住自己的小命。
在莫璃说话这时间，他们仍只懒散的挑挑拣拣用着饭，待他们来到茂陵城下时，时间已过了午时。
而茂陵城中的将士在午时前已快速解决了午膳，午膳质量比起远行军的齐国还差上许多，他们突然被困，储备下的粮草非常有限。
此时，萧云观看着用过午膳后回到岗位待命的他们，心中满是心疼，这样绝望中支撑着的他们，却是这样差的条件，他此时对自己很不满意，不说队长，就连来到军营中不久的司马先生都那样的优秀，做了这样多的事，而自己呢，却只能在旁边看着着急，做着些力所能及的事，枉费在军营中待了这许多年。
“副队长，您没事吧？”突然的问话打断了萧云观的思绪，说话的是个将领，面带关切。
“没事。”萧云观勉强一笑回道。
“没事就好，有事您尽管开口，我们能帮上忙的一定帮，您不要客气，或者是不是这段时间太忙…”将领表情放松了些，说到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本来应该请您休息的，可是这里离不开您…”不论语气表情都甚是不好意思，眼神却带着期盼与不明显的感激。
萧云观一愣，然后突然笑了，那笑从嘴角到眉梢，全部都是笑意，他整张脸，整个人因为这个笑，突然变得不一样起来，让人不容忽视，又让人那样的温暖，让人忍不住跟着他笑，心中只觉一切都那样美好。
曾经，当年，那个人，他的前妻主，便是迷失在这个笑容里，而后来的后来，因为那些种种，他再不曾这样真心的笑过，而此时，他再次笑了。
为着他突然知道的自己存在的价值，突然明白了萧桐曾经对他的期盼，他该笑。
更为着这一群可爱的可敬的将士们，他该笑，因为他迟钝的发现，他曾经所追求的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实现了。
将领在他的笑中晕晕忽忽傻笑着离去，而他的笑容未停，他看向四周，忽然发现这里再没有分男女，再没有了歧视或者忽视，他队里的男兵们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女将士的尊重。
就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苦恼，只是一笑而过，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了。
萧云观离开了他站立的位置，而他方才的发现，在这世界将引起巨大的变化，后来的后来，男女在一定领域内一定程度上再没有差别，如果要追朔起源这一现象是从何时何地开始，答案无疑就是萧元十七年一月的茂陵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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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值得她如此
更新时间20121119 20：03：03 字数：2368
而作为典型代表的莫璃与司马翎此刻却没有时间发现思考这一类问题，此刻他们正沉默坐着，视线全部落在仍昏迷的萧桐身上，此刻她的脸色比起早间，似乎好了一些，也不知是身体好了一些的缘故，还是因为方才庆生喂了她一些粥的缘故。
“庆生，我只能待在这里一小会，如果萧恫有什么情况，你派人通知我一声。”莫璃知道自己该回到岗位上去了，只得对庆生说到。
“是，夫君。”庆生神情萎靡，有些恍惚的答到。
“如果开战，我也必须离开，你照料你们小姐，情况不对就马上派人传话，我一定回来。”司马翎也开了口。
“是，司马公子。”庆生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回答。
“庆生，你别太灰心，好人有好报，你家小姐会没事的…”司马翎看着从前那眼睛明亮温暖的庆生如此，忍不住开口劝道。
“那还用说吗，小姐这样好的人，老天怎么舍得她有事，就算老天要收她的命也会看在她救的人命，做的好事上放过她的。这你该最清楚，小姐也曾救过你，她还做了那么多好的事，我这样做下人的她也把我当作平等的人，让我自称庆生，把我当作朋友，让我跟着她读书识字，更是让府里的人都能读书认字…”司马翎才开了口，庆生就抢了话，急切的接了话，甚至满口的‘我’了起来，说着说着似乎恍惚了，面上笑着，可看着却充满了苦意，莫名的让人心酸。
“读书识字那本是贵人才有机会做的事，我们却也能做，你们不知道，府里的人有多感激她，小姐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觉得那是她该做的，可她越是那样，我们就越感激她。她这样的好人老天怎么可能让她早去，老天一定能听见我们的心声，一定不会让小姐有事的……”
说着手探向萧桶额头上，却立刻顿住，表情有些不敢相信，听了她的话本在发愣的莫璃看见她的表情，心中一惊，腾的一下站起身，学着庆生的动作，探向萧桶额头，立刻动作与表情都变得一样。
“怎么了？”另一个发愣的司马翎被莫璃的动作吓得惊醒过来，发现了两人的动作忙问道，话才落，门“砰”的被撞开，人影一闪，他们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身影，是祁佑。他本来一直在房顶等着萧桐醒来的消息，却听到这样的动静，行动比心反应还快，已经迅速作出了反应。
他的动作太快，他的行为过于野蛮，可此时没有人去在意这一些。
“小姐好象又发热了…”庆生的声音颤抖，带着鼻音，语气中满满是不敢置信与恐惧。
“发热！？”司马翎只觉头晕目眩，可却只能迅速冷静下来，“你确定？”说着人已上前。
“她是又发热了。”平板的接近于僵硬的声音，说完这句话，莫璃给司马翎让了位置。在他们都在背对他的时候，没人发现他的眼一瞬间变得血红，带着戾气，嗜血的戾气。
这一红，红了好几日，似乎本来就是这个颜色一般，即使后来休息了好几日也是如此，他的血红眼睛，让与他照过面的齐国人留下了心理阴影。也让所有关心他的人心疼。这红，在萧桐能下地走动时悄然间，似乎只一瞬又消失了。
而此时此刻的他，再次无力绝望起来，似乎是为了保护自己，他的心，似乎突然石化，硬了起来，眼里也多了狠决。
这一刻，在萧桐再次陷入绝境时，莫璃身上多了狠决，如同一个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将军一般，在萧恫经历着生死时，在她的床边，莫璃从一个军师蜕变为一个将军，一个有着军师头脑有着将军狠绝的将军。
很多年后，当他的母亲问起他，为何突然有了那样的狠决时，他恍惚了许久，想到了多年前的这一幕，他一笑而过未曾回答，因为即便是他的母亲，也会觉得不可能，因为后续发生的很多事，让人认定了那时的他开始狠决不会是因为萧桐。
然而世间的很多事便是如此，你觉得决无可能的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他的狠决就是在这一刻因为萧桐突然有的。
“司马公子，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庆生惶恐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没动。
“能如何，只能用昨夜的办法了。”司马翎无力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仍没动。
“还会有用吗？”还是庆生的声音，他没动也没开口，心中也再问这个问题。
“我不能确定，所以我想着能不用就不用，这酒精擦在伤口上，那是钻心的疼，而她伤口太多，即便她现在昏迷着，也不知能不能撑过去，昨夜那该是她的极限了…”他突然发现，司马翎的声音总是那样穿透人心，能瞬间让人颤抖。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庆生的语气带着希翼，她心疼她家小姐，她舍不得她那样疼，她打退堂鼓了，其实，谁没有呢？司马翎，祁佑，他，都一样。
可是，这世界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在人感性时把人逼入绝境，让他们没有选择，就如此刻。
“报，莫队长，前方探子传回消息。齐国大军已出发，目标便是茂陵城。”因为门被祁佑撞开，此刻外头的禀告声，清晰的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收到！”只是一瞬，莫璃便回了音，整个人的气势一变，司马翎、祁佑、庆生只觉一股压力直压头顶，那是让人起不了反抗之心的威严。
“在没有其他办法的前提下，就用昨夜的方法，只要能活命，疼也值得！”莫璃斩钉截铁的声音一落，庆生已不由自主的应了一声“是”。
莫璃转身要出屋，到了门口却突然顿住，“告诉你家小姐，让她好好撑过去，外头的事情有我，决不会让齐国破了城，她醒来就可以看见母亲了。”话落，已出了屋，那背影，那气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屋里愣着的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司马翎，“你按照莫队长说的话做就是，我也要去忙了，情况恶化再派人通知我，药一会就有人送来。”话是对着庆生说的，看着她那通红湿润的眼睛透露出的不安，他心一软，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担心，还有我们呢！”
庆生用力点了点头，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司马翎在前，祁佑自觉跟在后面出了屋，并将房间门仔细关好，不说情况不允许，即使可以他也实在没有勇气待在屋里。他想，他们都在尽着自己的力，而自己呢？
长这么大，似乎也没有做过什么事，以前的那些种种，他觉得他这一辈子永远都过不了的那些坎，在生死面前似乎什么都不是了。
他该去做点什么，他想！快速到达城墙下，看着莫璃，心中一时感慨万千。一直不明白萧桐对他为何那般死心塌地，在短短的一天一夜中，从方才震撼中，似乎明白了一些。
他，是一个值得她如此的人。
第三十一章 茂陵之役（上）
更新时间20121120 13：01：18 字数：2111
“萧桐，虽然我现在还不能想明白我到底是对是错，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做不到他说的那样，因为似乎我不能或者说舍不得违背你的心意，也许这样对你会有伤害，可这也是我的方式。”似乎是对萧桐说的，又似乎是自言自语，祁佑站在城墙下看着莫璃轻声说着话。
“说来你们两还真是像…”嘴角微微弯起，似乎想到了萧桐那日在宴会上的表现。说罢就往城墙上去，却被将士们拦住，待看到莫璃的手势后才被放行。
莫璃沉默看着走近的祁佑，祁佑站定，一时也沉默，此刻的他们都确认了一件事，似乎他们再回不到从前那样的状态了。
感情世界里，便是如此的奇妙，即使后来的祁佑表现很中规中矩，没有超越界限，可那要如何，他们心中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想看看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祁佑主动请缨。
……
齐国的大军到来时，燕国将士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而齐国的大军在谢峰的示意下，开始叫阵，这叫阵是作战时必不可少的，本属正常的事，可因着莫璃计策的缘故，燕国并未派人出阵。而齐国挂帅的谢峰为了激怒燕国将士，并示意叫阵之人开始说难听之语，且越说越过分。
副将在旁看得直冒冷汗，却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谢峰，只得亲自带着人查看，他早已发现城墙外围多了近五尺宽的一条沟，里面是黑漆漆的不知是油还是水的东西。他在燕国那些戒备的将士眼皮子底下还伸手查看了一翻，却未曾察觉可疑之处，只觉那东西味道难闻得紧。
不过他也不敢大意，还是禀报了谢峰，谢峰的回话是，“不用在意，那些雕虫小技不用放在心上，我们的大军是无人可挡的。”说这话的时候顺便用不明意味的眼神看了她几眼，旁边的将领大胆的甚至笑出了声，那是对她的讥笑。
副将的拳头捏得嘎吱作响，却也忍下了一口气，只是在心中安慰自己，一会有得他们笑的。虽然无奈，该说的还是要说，该尽力的还是要尽力，遂又禀告那个神秘男人已经出现在城墙上，虽看不真切，可表情似乎很平静，连同旁边的将士也是如此，该是有什么后招。
谢峰似乎未曾听到一般，只是饶有兴趣的听着那叫阵之人叫骂，副将看了苦笑一声退下。
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齐国这边连续换了几人轮番上阵叫骂，燕国那边还是毫无反应，那一个个站立的身影似乎都未曾移动过一般。这时有个脑子的人都知道不正常了，谢峰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副将就要宣布进攻，燕国那边的人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一般，开始有人回应。
可那个声音一出，齐国这边的人便是哗然大笑，久久站立不动有些僵直的身体因为这一笑似乎灵活了许多，这些笑声中，属谢峰的声音最大最响，那笑声传了很远很远。由此也可看出谢峰的实力，年仅四十的她，此时身体正处于顶峰状态，作战能力可谓无敌，也无怪乎得了个不败神将之称。
“你们燕国没女人了吗？竟然叫个男子回话！”原来这才是他们哗然大笑的原因。
“不是，不是，我们有，我们有很多英勇无敌的女将军。”那声音急急辩道，可齐国人听着却是满满的心虚，那才起的疑虑又很快被抛到了脑后。
叫阵声一直不停叫了近半个时辰，那男子嗓子似乎都哑了，谢峰才开始不耐烦起来，看他们不出阵，又看了看天色，直接下令攻城。
齐国刚准备好队形准备攻击，走到那小沟边时，小沟里突然窜起了大大的火苗，让动作慢一些的人身上迅速着了火，着了火的人免不了大叫，场面一时失控。
“怎么回事？”谢峰此时才拍马前进，他在后面骑在马上看得很清楚，那火是一眨眼间就燃起来的。
“将军，是那黑水，那黑水易燃…”副将此时才明白那黑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