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沿着脸颊一点点滚落,心口像是被灼出一块伤口,有点在上面洒了盐巴,生疼生疼的。“可是,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是昭华国,不是秦桑国。”
她突然很想笑,略带讽刺的扯了唇角:“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给你复国吗?”
谁知晚烟的眼神那么深,深的让她唇角的冷笑凝在了嘴边。她反手迅疾的一挥,一瞬间嗜血魂珠被霓笙吞下了肚子中。
“笙儿,娘亲这辈子对不起你,若是有下辈子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补偿,但是这辈子你的命运是注定的。复国也许不可能,但是总的一试,即使不成功也会让整个天下不得安宁。”
胸口此刻真的似被一把火把烘烤着,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捂着心口处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嗜血魂珠是我用了十年时间以气渡之,吸收了我毕生绝学,再加上阴阳武学,吞下去之后若是得到合适的寄体颠覆整个天下不是不可能。”
“娘???”她哭着摇头,心痛莫名,可是心口的疼痛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她要的不多,只不过是一点点的爱,有那么困难吗?为什么要加注如此重的枷锁给她?
晚烟靠在床边,美眸中夹了太多的情绪,有心疼有不甘也有不舍······如此多的情绪,如此浓烈的感情,谁人又知她的痛苦?
任玉山寻这珠子寻了大半生最终却是在她手上,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放弃十年的光阴来打开嗜血魂珠的轮回。正如她到今日都不会明白当初的他到底是因为嗜血魂珠而爱上她,还是因为她而爱上嗜血魂珠。
有些事注定是没有结局的,就如她身上背负着的重担,或许只有到死的那一刻才能算放下。
东翟影说的没错,她是一个活在沉重责任下的人,一个永远也没有办法为自己好好活一天的人!所以她才会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情亲情甚至是友情!
魔天涯的三日,也算是给了那一段不明不白的过去一个交代。任玉山,那个不知是神还是魔的男人,恐怕自己这辈子都无法了解他,也许曾经是有过某一瞬间的心动,可早在猜疑和厮杀中化为了尘土。
醒来后,霓笙被头疼折磨的不行,转头又晕了过去。再睁眼便是听见街道上羌笛乐器奏天响,她一下掀了被子,赤脚就奔出了屋子。
桃子刚好端了红枣汤过来,只见眼前人影一晃,过了一会才看清是自己的小姐,便大呼起来:“小姐,小姐···”
街道上早就门前罗雀,人山人海挤了不少人,都是来凑热闹看九王爷成亲的人,她挤身在人群中望着迎亲队伍从右丞府的方向走来,马背上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九叔。
好几日没见了,他还是峨冠博带,白衣胜雪的他,脸上的笑完美到无可挑剔。今日是他的大婚,却没人敢站出来叫他穿上红色衣衫,所以这位昭华的九王爷才会成为史上第一位穿着白衣衫的新郎官。
他礼貌的对着街道上来祝贺的人点头致谢,目光在扫过躲在角落中的身影时,眸色微沉,身影微动,却是听的一边的子清道:“爷,不可冲动行事。”
修长的手指紧握马缰,绯红色的薄唇抿了抿,眸底的寒意比之冰下三尺。队伍依旧往前前行着,他顿了顿,低声对子清吩咐了声:“把那丫头带到府里去。”
子清应了声便闪身消失在了马前。人太多,也没多少人注意到消失掉一个人,但是矮子中总有那么一个拔尖的。
一个长相俏丽的丫鬟在子清消失后立马放慢了脚步,挪到新娘轿边,从小窗户边塞了条纸条进去。然后低头若无其事的伴随在轿子边。
赌气
赤脚噔噔往前跑了几步,就见到前面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她心里憋得慌,冷冷哼了声想绕过去,那人伸出手一把剑横在了她的眼前。
她挑唇冷笑:“你家主子在成亲你倒跑我这打架来了。”
“主子让你跟我回去。”子清不冷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明显不想做过多的纠缠。
“放心吧,我还指望着喝他一杯喜酒呢,我回去换身衣服。”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是作为一个侄女的身份在交代事情。
颈项处风声袭来,她双眸一眯,身形如弓急速往后退了开去,单手撑在地面,“回去告诉他,本姑娘今天不想看到他。”
随即起身气呼呼的走进了大门,扯起嗓子一声大喊:“关门,小心别把狗放进来了。”
看门的小幺子小心翼翼瞅了瞅郡主的脸色,探头看了看门外,不禁有些疑惑:哪来的狗啊?
桃子已经把今日穿的衣衫都准备好了,见霓笙从门外进来,舒了口气道:“小姐,赶紧换了衣衫去前厅,王爷已经过来催了好几次了,这个时辰可是不能耽误的。”
“良辰不能耽误,那他不是还穿了白袍子?”
桃子顿时有点傻眼:“小姐,你已经去看过仪仗了啊?那个红妍长的好看不?”
霓笙呲牙:“能好看到哪去?你小姐还没死呢!”
“小姐,你是生的哪门子气啊?”桃子拿了衣衫给她套上,今日选的这件衣衫有点明黄,她皮肤本来就白,床上后显得更加的肤如凝脂了,桃子看的一时眼睛有点直,本能的问:“小姐,今日可要涂些胭脂?”
霓笙在铜镜前转了几圈,看着镜子里的女子面带愠怒,一双眼睛倒是有神清亮,可就是夹了些闺中怨妇的怨气,越看越来火,“算了,涂不涂都一样,还不是照样出去见人。”
门口响了几声敲门声,一个略带低沉沙哑的老声响起:“郡主,可准备好了?王爷已经先过去了,交代老奴一定要在午时把你带过去。”
霓笙冷冷一声,他们是不是觉得自己一定得失常一些啊?她今日是心情不爽,但也不全因为九叔成亲,还有一点的因素是昨夜娘亲跟她说的话。
晚烟半世的纠缠恩怨,难道还要延续到她这辈子?她真的爱自己吗?若是真的爱那为什么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要什么?
心底不免有些苦,皇宫深宅哪个会去问谁苦不苦的?她还真的被九叔宠出坏毛病出来了。
九王爷今日热闹非凡,各个嬉笑盈盈的,就连宓天将的蠢儿子也来了,还有那个大半年没见的文弱书生江上雪,看他的身子骨倒是不错了,就是面色苍白了些。偌大的院子她也找不到什么熟人,只好凑合着和宓无花一桌了,用霓笙的话讲别不识好歹的,敢不愿意姑奶奶让你断子绝孙。
宓无花一脸便秘样,皱了皱鼻子看看左边的东霓笙,再看看右边的江上雪,然后傻傻的点了点头,反正他们这一桌就他们二个人,多一个人出来也无所谓。
宓天将上次在城中吃了那么大的一次亏,心知宫中人的心思是他比不来的,也不参加这淌浑水了,无论左相如何挽留愣是没把他给劝服,加上九王爷有意无意的刺探一下,他干脆裹了被褥回了涪江。
桌上的菜色很鲜艳,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要什么有什么,九王府的厨子霓笙是一百个满意的。她也不客气放开肚子使劲吃,吃的宓无花咬着筷子在旁边傻傻的看着她,看着看着东霓笙心里就来火了,一筷子敲在他的木驴脑袋上,“吃饭!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宓无花笨拙的摸摸后脑勺笑的一脸憨厚,“我觉得你还蛮可爱的。”
噗,边上的江上雪一口茶气势磅礴的喷了出来,霓笙一瞪眼:“有意见?”
江上雪立马很含蓄的笑了笑:“没有,我和无花看法一样,郡主,真的很可爱。”
她不自觉的冷哼出声,别以为她是好诓骗的,跟她玩阿谀奉承还太早了点!这边闹腾了会,厅堂内却是响起了唱礼官的声音。霓笙听着心烦,起身就往后苑跑去,走着走着就到了九叔的书房门口。
正犹豫着是不是进去坐坐,身后陡然响起一声音:“里面有什么宝贝吗?”
啊的一声转身看着一脸无辜的宓无花和无害的江上雪,体内的怒火噌噌又冒了上来:“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宓无花不好意思的笑笑:“那边实在没啥好玩的,我们看你出来还以为你来寻什么宝贝呢!”
“寻你个头啊。”她转了头,把江上雪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念起紫霄那时来求自己的事情,心下恻然,自己还是没帮什么忙,不过他能无事便好。随口问了句:“身子还好吧?”她没想到她的一句无心问话却让对面的少年面色刹那变的惨白。
眼角扫到他紧握身侧的双拳,心下一紧,也不知哪里说错话了,身边的宓无花大叫一声兴奋的跑到院中,霓笙没好气的瞪过去:这小子又抽的什么风啊?怎么好好的一个将军生出这般无能的儿子?胆子比老鼠小,脸比女孩子还会红,身上还有一股摆脱不了的稚气。
在看到那边的场景时,她又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他···他居然和小孩子在那争弹丸?!那小孩估计是哪个官家带过来凑热闹的,小孩子在大厅内呆不住跟他们一样出来瞎晃悠了。
她抚了抚额:“他真的是宓天将的儿子吗?你确定他小时候没被驴子踢过?”
身边一时没回应,霓笙这才想起江上雪的反常,侧了头望去,阳光下他的肤色苍白如雪,赛若凝脂,长的如此粉雕玉琢的,难怪太后会惦记着了。
似感觉到霓笙探究的目光,他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专注的望着树下正与一群孩子展开攻势的宓无花,嘴角不知何时多了温暖的笑意,“他这样不好吗?不用去争那些无关紧要的权势,不需要违背自己的心愿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宓无花,他活的很真,你不觉得吗?”
听他如此一说,东霓笙张了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最后只好选择沉默。
“你们生在皇家的人或许永远不会明白宓无花的快乐,在你们嘲笑他之前,他早在小时候就狠狠嘲笑过自己了,他跟你们不一样,他不是生活在囚牢中的鸟,他的翅膀终有一天会越来越硬,直到可以自由翱翔的那天。”
霓笙弯了弯唇角:“看来这次对你的打击还挺大的。”侧目望去,果然,他的手臂乃至整个身体又都绷得紧紧的,她拍着他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他的翅膀能自由翱翔,那你的呢?有想过以后吗?”
他也转了头,望着她的脸半响,很纯真的笑了:“继续参加考试。”
她摇头叹息,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现在朝中一团乱,恐怕这考试也得等稳定之后再说了,你若是想走捷径的话我倒是可以跟九叔说说,让他来看看你适合哪个职位。”
“算了吧,我江上雪还没有差到这个地步。”
霓笙忍不住朝天翻了翻白眼,大哥,现在可不是太平盛世,这种清高可是会害死人的。心里这么想,可是也不能说出来,这小子现在脆弱的像瓷娃娃经不得刺激。
“坏人,把弹丸还给我!”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如雷般炸响,霓笙和江上雪两人同时看向那边,一个穿着青蓝色锦袍的小男孩正追在宓无花的身后,宓无花那臭小子完全视幼弱儿童于无物,一个弹丸被他拿在手上连连发射,射程还挺远。
霓笙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跃身夺了他手中的弹丸,不屑道:“你至于么,一个弹丸而已,你家这么穷啊?”
宓无花脸上一红,眼中闪过羞赧,摸了摸后脑勺道:“我爹从小就不让我玩这个,说玩物丧志。”
霓笙奇道:“你还真没见过啊?那你小时候玩什么?”把玩着手上的小弹弓,做工还真是没话说,怪不的后面的小屁孩会这么心疼了,看材质还是稀有品种呢!
手下没停住,一下下的弹出去,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树上搭了几个鸟窝,她瞄准了眼线射了出去,一弹一个准,鸟蛋咕噜噜滚了好几个下来。
宓无花急的眼睛都红了:“你干什么呢?不许射不许射,你好好的射蛋干嘛呀?”
霓笙头也没回继续连发,打得尚未落到地的鸟蛋接连破碎开来,树上的鸟妈妈估计没料到会有人来抢它的孩子,顿时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鸣叫声。
这鸟不叫还好,一叫宓无花那个没大脑袋的也在那边瞎起哄,两边一起叫,叫的她头疼欲裂,终于忍不住仰天大叫一声,调了方向对着宓无花就射了起来,“再叫再叫,再叫我就把你当蛋射!”
砰砰几下,伴随着更加闹心闹费的呼喊声,终于把厅堂内的一些人给引了过来,那个小孩子的母亲踉踉跄跄的从人群中冲出一把抱住自己的孩子,轻声哄着,生怕自己的孩子在这九王府受了什么委屈去,要是真受了委屈她哪敢为自己的宝贝辩解一句啊!唉,早知道就不带过来了!
而接下来的场面当即让所有石化,集体面部抽筋口吐白沫,乌鸦是成群结党的从九王爷府上飞过······
有个女子的声音满含关切,“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说你干嘛跳起来啊?真是的,害我射错了地方,要是真把你断子绝孙了,即使你老爹不找我算账,你说我东霓笙这辈子能安心吗?能放心吗?能欢心吗?来,让我看看有没有断了,要真断了我再给你接起来······”
九叔,我错了
东霓笙这丫头别看她面上一副关切担忧的模样,那双眼睛里闪烁的狡黠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她手一伸竟然去扯人家裤子,当真是要看个真切了!
宓无花已经被她的举动吓的愣在了那,那双小手一伸过来他浑身一个打颤,竟然忘了躲闪就这么被她提了裤子去。眼睛还没瞄到稍稍小手就已经被人不轻不重的捏住了,那人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堪比女子的柔夷。
霓笙定睛一看,心里一慌,吓的赶忙丢了人家的裤裆,满脸笑脸的转身扑了上去,嘴里亲昵的喊道:“九叔,笙儿可想死你了。”
那人轻轻淡淡的哼了声,也不挣脱这小丫头任由她不顾场合的抱着,双手环上她的腰,目光淡淡的扫向对面还愣在那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的傻小子,“笙儿丫头不懂事,望宓贤侄别介意。”
江上雪看了看还愣在那的宓无花,躬身一揖,“是无花玩过了,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
东燕启锐利的目光射向淡然如雪的少年,眸中深若似海,点了点头道:“希望不要有下次。”说完环抱着怀里的女子转身朝偏苑行去,临时对着来看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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