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旺家的见她举止异常,形迹可疑,便道:“你躲什么,把手伸出来我瞧瞧。”
王柱儿家的那里敢让她们看见,死命将自己的手往袖子里藏。
来旺家的便拽住她的手,只见她手上戴了只戒子,绣橘过去一看,惊呼道:“这不是姑娘的戒子吗?怎么在你手上?”
来旺家的说:“一准儿是她婆婆偷了二姑娘的东西,给她戴了,真是一家子做贼的。”说着,便去摘那戒子,王柱儿家的吃的胖,那戒子戴在她手上极难取下,来旺家的使劲拽了几下,这才摘了下来。
王家是贾家的旧仆,住的正是贾家统一盖了给下人住的房子,统共也没多大,来得人又是奉了王熙凤的命令,动作极为麻利,不多时将王家的东西翻了个遍。一时,进去搜查的十几个人都出来了,确实也翻出了不少东西。带头的仆妇道:“嫂子,你看,这王家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呢。还有一摞子当票呢。”
来旺家的看了看,见无非是些头面首饰、金银裸子、玉器、手镯等物,便让绣橘一一辨认,绣橘一一看过,道:“不错,都是姑娘的东西。”
来旺家的说:“将这些东西都拿了,将王柱儿家的也带着,留两个人将王柱儿也捆了。”说完便带着一行人回去向王熙凤复命去了。
王熙凤见了东西,便命人拿了,自去贾母那里回话。
王熙凤道:“派去办事的人回来了,果然从王柱儿家里发现了许多主子用的东西,已经让二妹妹身边的绣橘辨认过了,都是二妹妹的东西。来旺家的说,昔日老太太赏给二妹妹的戒子还正戴在王柱儿家的手上的。还发现了一摞子当票,我也派人去查过了,当掉的东西也是二妹妹的。”
贾母淡淡的道:“贪了主子的东西不说,还敢殴打主子,攀扯主子,挑拨主子骨肉亲情,这样的人,断然是不能再留了。可怜迎丫头,背地里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这老货的气。”
王熙凤道:“该怎么处置她,还请老太太示下。”
贾母道:“这些个奶嬷嬷们,仗着哥儿姐儿吃过她几年奶,原比别人有些体面,他们就生事,比别人更可恶,专管调唆主子护短偏向。我都是经过的。若是饶了她,下回不定生出什么事端来。她儿子媳妇都不是好人,不仅不知道劝说劝说,反倒帮着去当掉主子的东西,可见一家子都坏透了。你看着办吧,迎丫头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必要给迎丫头一个交代的,也要警醒一下那些不安守本分的奴才们。”
王奶娘将涨水往她头上泼,王熙凤本就恼恨于心,见贾母也有意严惩,便将王奶娘、王柱儿、王柱儿家的每人打了二十大板,灌了一碗分量十足、真材实料的哑药,撵到贾府在关外的庄子上去了。
王熙凤亲自发话,打板子的人自然是不敢偷懒的,这二十板子下去,便要了三人的半条命,受了重伤,又没能得到治疗,又被赶到了苦寒之地做重体力活。王奶娘养尊处优了十几年,哪里能受得了这一番打击,是一到庄子上就一命呜呼了。王柱儿和王柱儿家的,也没能熬过庄子上的第一个冬天,三个人就这么呜呼哀哉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借时机金莲发小财
借时机金莲发小财
让我们将视线还回到潘金莲那里去。
当日,她装晕后,便被人给扶到了床上去。饶是王奶娘那一个大耳刮子是她故意去挨的,可也没想到王奶娘下手竟是如此之重,就是一般的丫鬟估计也是经不住这个一个耳光的,更何况贾迎春皮肤细嫩,登时那脸就红肿一片。她为了留着这巴掌印子给贾母等人看,当时又不肯涂抹药膏,那红肿便没能及时消退,看起来煞是吓人。
幸亏王熙凤给的药膏效果确实不错,涂抹之后,就觉得脸上清凉一片,那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也减少了几分。
随后,那个经常给贾府的主子们看病诊脉的张太医就到了,按照规矩,潘金莲的脸自然是不能给他看的,便只是扶了扶脉象,开了药方,便告辞而去。
自然有人拿了药方,取了药来,去煎熬,一时,煎好的药便送了过来,潘金莲吃过药,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贾母恼恨王奶娘在王夫人院子里也敢闹出这么多事情,通过王奶娘的话语也意思到只怕也是因为自己一向对这个孙女不大重视,才让底下的奴才们觉得这个失了生母的庶出孙女是个不得主子们欢心的,才肆意践踏。便下了决心,至少这一次,要对潘金莲好一点。
次日一早,潘金莲刚刚醒来,让司棋等人服侍她洗漱穿衣,想着自己顶着这么一张脸,也不能出去吓人,便只简单梳洗了。
见司棋似乎有话要说,便问:“什么事?”
司棋便将王奶娘一家子被发落到关外庄子上的事情说了。
潘金莲便松了口气,这王奶娘总算是消停了。
就见贾母处的大丫鬟玻璃,领着个小丫鬟提了食盒来了。
绣橘忙迎过去:“姐姐怎么来了?”
玻璃便给潘金莲行礼:“给姑娘请安。姑娘可觉得怎么样?”
潘金莲笑道:“托老太太的福,其实已经好多了,难为你还记着,巴巴地跑这一趟。”
玻璃便抿着嘴笑,说:“还不是老太太惦记着姑娘,想着姑娘病着,便说姑娘这几日且歇着吧,等好了再去给老太太请安。食盒里是老太太特意命厨房给姑娘做的,都是姑娘爱吃的菜式。”
潘金莲一脸感激:“还劳动老太太操心,实在是我的不是。姐姐回去后,代我向老太太请安,就说我没事,好叫老太太放心。”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玻璃便带着小丫鬟走了。
绣橘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是几样清淡的菜式,并一大碗粥,忙取了出来,摆放好了,服侍潘金莲吃饭。
一时饭毕,潘金莲因怕积食,便屋子里转了几圈,又回床上躺着去了。
贾探春和贾惜春昨天便知道了潘金莲的事儿,从贾母处回来,因想着她已经睡下了,便没再来看她。
早上来看,见潘金莲还没醒来,两人怕扰了潘金莲休息,也没声张,便去给贾母请安了。
到了贾母处,贾宝玉、林黛玉自然也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便相约吃过饭一起去看。
贾母见几个人亲亲热热的,心中自然是老怀大慰,道:“我也担心着她呢,若我去了,只怕迎丫头又要不安了。你们几个便替我去看她,陪她说些话。我还有些东西给迎丫头,一会儿你们几个替我捎着。”
贾宝玉便凑趣:“老太太这里好东西可多了,这可不是便宜了二姐姐?一会儿我定要先看看,若是看上了,也不给二姐姐了,我只管拿我自己屋里去。”
贾母笑骂:“你屋子里有哪一样东西不是我给的?得了我多少好东西,偏偏这会子又在这里哭穷了,还想着打你二姐姐的秋风不成?”
贾宝玉说:“老祖宗的东西自然样样都是好的,宝玉见了,都喜欢。”
贾母听了,便觉得欢喜:“倒是不枉我疼你们一场。快些去看迎丫头吧。”
几人,便结伴往潘金莲屋里去了,身后,自然有贾母的大小丫鬟捧着贾母赏给潘金莲的几样东西。
潘金莲这边躺在床上正觉得无聊,就听外面连花儿道:“给宝二爷请安,给林姑娘请安,给三姑娘请安,给四姑娘请安。”便知道是宝玉几个来看她来了,连忙让司棋扶她起来,整理整理衣衫头发,就见几个人过来了。
见她迎了上来,几人连忙道:“二姐姐快躺下,都是自家人,何必这般客气?”
潘金莲因算是病号,便坐在床上和几人说话:“还正想着无聊呢,你们几个就来了,可不是我肚子里的虫?怎么你们几个一起来得?”
贾宝玉道:“心里都惦记着二姐姐,昨天就想来看的,老太太说你已经睡下了,怕扰了你歇息,便没敢过来。今天一早,在老太太那里吃饭,就商量着一起来看你,这不就一起过来了。二姐姐可觉得好些了?”
潘金莲道:“多谢你们惦记着。原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自己管不住屋子里的人罢了。”
贾探春见潘金莲脸上的红肿消了很多,便道:“都是那婆子的不是,姐姐何必自责?”
林黛玉一见潘金莲脸上的红肿,那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好个刁钻的奴才,竟然敢对主子不敬。姐姐放宽心,风姐姐已经将她全家都撵走了。”
贾惜春自幼儿便是跟着贾迎春和贾探春长大的,她没爹没娘,哥嫂又不亲近,对贾迎春那是真拿她当自己姐姐看的,对她感情颇深,见她脸上那红肿虽然消退了些,可还是能明显看出来,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抽泣着说:“我就说那王奶娘不是个好的,偏偏姐姐仁善,敬着她是奶娘,处处容忍,倒纵容地她想要骑到主子脖子上了,真是该死。照我说,这样的奴才就是该打死才好。凤姐姐还是太宽和了,对这样的奴才也只是打发到庄子上了事,真是便宜了她们。”
潘金莲连忙将她搂到身边,取了帕子给她擦拭眼泪:“看看你这委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奶娘打的是你呢。快别哭了,当着哥哥姐姐的面子,也不怕羞?”
贾惜春道:“人家是担心你嘛。”
潘金莲笑道:“好好,我就知道四妹妹和我要好。”
贾惜春见潘金莲还有心情开玩笑,便知道她并不大碍,心中担忧减弱,便收住了泪珠。
贾探春笑道:“说了这会子话,倒把正事儿给忘了。老太太知道我们来看你,然我们给你捎了东西呢。”说着,便招了招手,就见贾母身边的大丫鬟琥珀打头,后面跟着一群丫鬟,捧着东西进来了。
琥珀给潘金莲请了安,说:“老太太知道姑娘受了委屈,从自己的私房里挑了好些东西给姑娘呢。”说着,便让丫鬟仆妇依次上前:“把东西都给二姑娘瞧瞧。”
一众丫鬟仆妇便依次上前,潘金莲细细看去,见都是些头面首饰之类。
贾母是昔日是史候的嫡出女儿,史候当年征战之时,也没少抢夺豪门的财物,这些东西,自然也有些成了贾母的陪嫁;等她嫁到荣国府,又成了当家太太,好东西也没少往自己私房里划拉,因此,她手里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
潘金莲受了委屈,为了安抚她,贾母虽然舍不得给她最好的东西,可也少不得拿了几件还算不错的东西给她。
贾迎春不过是个庶出女儿,先头嫡母的陪嫁,是一丝一毫也落不到她手里,她的生母又是丫鬟出身,因此,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能给她,邢夫人更是一毛不拔,因此,潘金莲所有的不过是府里公中按照规矩分给她的那些东西。这些东西差倒是不差,可对于贾府的主子们来说,也说不上多好。
贾母给的这几样的东西,在她的私房里里不算什么,可对潘金莲来说,就是相当好的东西了。
潘金莲看了东西,心中暗笑,自己这一巴掌挨得还真是值了,不仅弄走了王奶娘,还等得到贾母的赏赐,脸上满是对贾母的感激:“老太太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姐姐替我谢谢老太太,就说我没什么事,过几天大好了就去给老太太请安。”
琥珀闻言,便问:“姑娘,这些东西交给谁收着?”
潘金莲的东西原来都是王奶娘收着的,现在她倒霉了,便需要另外指人收着,潘金莲想了想说:“交给司棋吧,以后我的东西便都由她管着。”
琥珀听了,便将东西都交给了司棋收着,任务完成,她便要回去给贾母汇报:“既然姑娘没事,奴婢便回去给老太太报信。”
潘金莲点头应了:“代我给老太太请安。绣橘,送琥珀姐姐出去。”
过了不多久,就见王夫人身边的彩云带着个小丫鬟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说着王夫人知道二姑娘受委屈了,赏给二姑娘的。
你道王夫人怎么如此好心,竟然给潘金莲送东西?
王夫人管家多年,自然在各处都有她的眼线,因此,一听说贾母派人给潘金莲送了东西,她作为管家的二太太自然也不能不做表示。而且潘金莲等三人就住在她房子后头的抱厦里头,王奶娘就相当于在她眼皮子底下打了潘金莲,多少显得她有些治家无方,若是不给潘金莲送点东西,也说不过去。最为关键的她一向看不起邢夫人,觉得邢夫人小家子出身,不配和她做妯娌,千方百计地打压邢夫人。听说邢夫人那里至今还没什么动静,她这做婶母的都给受了委屈的侄女儿送了东西,可不是越发显得邢夫人身为嫡母却不在乎庶出女儿的死活?碰到这样一个好机会,王夫人那里会放过?立即就让人在自己的私房里挑了几样东西,给潘金莲送过来了。
邢夫人是续弦,出身不高,又没能给贾赦添个一男半女的,贾赦对她也不热络,贾母对她也是淡淡的,在贾府并无依靠,她虽然是大太太,却不能管家,在儿女双全、出身较高的弟媳王夫人面前矮了一头。没有依靠,她便只和银钱为伴,一味的只是爱钱,那钱财之类的东西进了她的手里,任凭是谁,也是不能从她手里抠出来一两银子的。潘金莲自然也没得到过她任何精神或者是物质上的好处。加上,她进门的时候,贾迎春的生母还活着,还挺得贾赦欢心,她对贾迎春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感的,看见她就想起她那个生母来。对于贾母将潘金莲接到身边抚养,她是巴不得的,便是见了潘金莲,也懒得问她身边的奴才伺候的精心不精心、服侍的周到不周到。
数年来,都是这么相安无事,谁知,这作死的王婆子竟然敢欺负到潘金莲头上去了,还攀扯上了她。昨日,王奶娘说的那些话,可不正好是戳破了她的心思?续娶的嫡母怎么可能对得宠的妾室的孩子好,不刻意去虐待就算是不错了。然而这等心思如何等放到明面上?气得她顿时火冒三丈,贾母平时就看她不顺眼,这不是给她招惹是非吗?
听说王熙凤将王婆子一家撵到了关外去,她还觉得这处罚太轻了,这样的人,就应该活活打死才对。
派去打听消息的小丫鬟,传回话来,说是贾母赏赐给二姑娘不少东西,便是连二太太那里都有东西送过去。这可是将她这个嫡母衬托得太过小气了。
邢夫人心里万般不情愿,可形势比人强,她也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找了几样东西,命人给潘金莲送去了。
到了下午,便是王熙凤和李纨和薛姨妈处都派人送来了东西。
晚上,潘金莲看着众人送来的东西,乐得心花怒放,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个王奶娘走就走吧,还给自己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