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只觉得面前这汉子有些眼熟,却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估摸着这青阳镇又不大,估计这位也是个乡里乡亲的,可是他竟也是花寡妇那骚狐狸的野男人之一,二姐想想就觉得愤怒,可是这人面相又有些凶神恶煞的……
于是二姐高高扬起菜刀指向炕边儿这位,身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颤抖,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是……你谁呀你是?!”
“啊呀?!怎么是你?!”花寡妇感觉到众人的惊愕,于是转过脸一看,却发现这个从炕上挣扎起来的男人,竟然不是刘老抠,这下花寡妇立刻不淡定了,她又急又气地跺着脚说道,“昨晚儿跟我睡一起的人不是刘老抠吗?!怎么变你了?!冯彪,你是怎么回事儿啊?!”
“四姑……你……哎呀,昨晚上……一直都是我陪着你的啊……”裹着被单的男人,也就是冯彪,在听见花寡妇的话过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姐听着二人的对话就想起来了,冯彪,这不是霁海庄派到永福庄去开垦荒地的几个小头目里面的一个吗?听说还是个硬拳头的。二姐可忘不了这一位……这个姓冯的以前就和那个瘦皮猴儿还有花寡妇一块儿欺负自己来着……
“什么叫一直都是你?!昨晚和我说要一起私奔的人是你吗?!我呸。见鬼了你,我和刘老抠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不要因为你是庄子里的伙计就帮着刘老抠说话,还要替他来背这个黑锅!真他娘的是个狗腿子!”花寡妇跺着脚直跳。
花寡妇嘴上埋怨着冯彪,这下估计要坏了大奶奶的事儿了,可是她昨晚上明明就是跟刘老抠睡一块儿的呀,拿下了药的酒还是自己亲口给喂的呢,怎么早上一醒过来就成了这个姓冯的呢……不行,为今之计,只有死死咬定昨晚上是刘老抠睡了她的,按照大奶奶的意思。无论如何,就是不能让刘老抠置身事外,更不能让他给摘掉了。死活儿要把他拽进来,把他拽进这个深深地泥潭子里!
“花四姑……你……你……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昨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明明就是我,还能有别人吗?你还说要跟我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呢,活着要做野鸳鸯,死了也是鬼夫妻。怎么,一觉起来穿上衣服你就不认人了?!不不不……你衣服还没穿上呢就忘了你的老相好啦,你这翻脸真真比翻书还快呀!昨晚儿是谁在那儿可怜巴巴眼泪汪汪地缠着人直哭,难怪人家叫你婊子呢!呸,贱货就是贱货,破鞋就是破鞋!”冯彪也不管众人在不在场。就破口骂道,什么“婊子”“贱货”“破鞋”的,骂得简直比谁都痛快。酣畅淋漓的,就跟刚撒玩尿一样舒服。
花四姑的话生生让冯彪觉得不舒服了,他感觉此时就好像自己的头上戴了绿帽子一般,虽然他也知道花四姑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还是很多人的老姘头。可是当他听见花四姑在那儿披头散发赌咒发誓地说昨晚上不是自己睡了她的时候,他心里就是膈应得慌……果然。男人的占有欲还有尊严啊,就是重得可怕。
二姐看着直乐,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狗咬狗一嘴毛……果然这看戏就是比演戏轻松啊……她终于知道那些闲得没事儿就喜欢看人家家里细毛蒜皮的事儿当乐子的大妈大婶儿是个什么心态了,太爽了简直……
不过,很快,二姐就开始皱起了眉头。
她是在疑惑,既然刘老抠不在这儿,那他到底去哪儿了,花四姑死死咬定刘老抠跟她相好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按理说,小乞丐报的信儿和刚才花四姑的反应,都表示昨晚是刘老抠跟这寡妇一块儿鬼混的……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清早的她就带着一帮人来捉奸了,可是大家都看见了,炕上这个明明就不是刘老抠啊……难不成花寡妇这生意还是上半夜下半夜两场的……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那她决定一辈子都不要理刘老抠了……她嫌脏。
二姐正欲说话,麻婶儿却阴笑着在二姐身上拉了一把,小声嘀咕道:“咱先别管那道三不着两的事儿了,且先看看戏吧,我估摸着,这不只是一场好戏,还是一场大戏呢,里头的乐子多着呢。”
二姐深谙麻婶儿话里的意思,遂点头不语,深藏功与名。果然会扮猪吃虎的人才是聪明人啊,麻婶儿这过日子都过出乐子来了,知道哪儿有乐子就围观,哪儿有好处就扒拉,这一套套儿的,估计都能出一本儿三十六计了——看来这过日子是门大学问哪,她还年轻,还得好好学着呢。
二姐这边淡定了下来,花寡妇那里却开始炸毛了。
花寡妇再不要脸,那毕竟也是个人,是个人就会觉得羞愤难堪,所以她如今也觉得羞愤起来了。这个冯彪到底是谁的人,怎么处处与她作对来着,坏了大奶奶的计策这就不说了,她如今还没弄清楚这里头谁是谁非呢,谁让她昨晚上也喝了那下了药的酒的,这样也算了,可是他既然睡了自己,一觉起来还当着那么多人损她是个破鞋,虽然这也是事实,可是她心里就是觉得恼火,别人这么说自己也算了,这个男人倒好,既然嫌弃自己是个破鞋那他还穿这破鞋干什么呀,那么得意那么行,那他就别来找她呀,如果冯彪不来找自己的话,指不定大奶奶的计策便是万无一失的了,这件事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功亏一篑了,还带累着她也跟着被人骂被人打的,这让花寡妇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来——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凭什么他能骂她,她却不能还嘴,哼哼,她可不是那起子拈轻怕重又顾忌名声脸面的虚伪妇人……在花寡妇心里,她自己就是一个追求随心所欲的真实生活的女人,放浪形骸,任性不羁,这样的女人,和魏晋时期那些文人士子是一般的,凭什么那些男人就是千古流传的风流名人,而她就是遗臭万年的臭婊子?!所以花寡妇一直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丢脸,有多无耻,她只是在为女人平反,争口气而已!
花寡妇明白,想要打击一个男人的话,最令那个男人生气恼火的,就是说他一事无成,是个只会钻女人裙底的窝囊废。
所以,花寡妇毫不客气地回道:“姓冯的,就你会说嘴,你是什么东西呀你是?!你不过是一个窝囊废,是一个地痞无赖,是一个没用的男人啊!刘老抠都比你好得多,至少人家有家业有差事的!你看看你呢?!老娘让你给睡了都是便宜你了!你还在这儿磨磨唧唧唧唧歪歪的,嫌弃老娘你就说个痛快话吧,然后赶快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还说我是个破鞋,你他娘的连破鞋都不如呢,就他娘的是个小白脸儿!老娘我还看不上你呢?!你又凭什么在这儿大放厥词又是骂我又是损我的?!”
论掐尖骂人,冯彪和这世上大多数的男人一样,都是不如女人的凶狠。所以大部分的男人都喜欢直截了当的方式——也就是用拳头在争锋,而不是选择你一言我一语地来斗嘴,他们总是美其名曰地说斗嘴是娘们儿的把戏,而他们是男子汉大丈夫,比的应该是拳头,而不是嘴巴子,他们认为是那是“口舌之利”。其实,他们大多也忘记了,从一开始,喜欢用口舌来解决纷争的并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比如……张仪。
话题扯远了,冯彪只是个世俗的男人,在嘴皮子上头拼不过女人的时候,他选择的方式,却也就是最世俗的方式——
“啊!打女人啦!打女人啦!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还有这般没道理的事情,爷们儿睡了我还要打我哪……”花寡妇捂着半边红透的脸颊嘴里发出听上去抑扬顿挫,既像是委屈却又像是撒泼的叫声。
可惜……屋子里除了她话里那位爷们儿之外,都是群大妈大婶儿……
好吧,大妈大婶儿们就大妈大婶儿吧,好歹也有人不是?况且她们儿站这儿看戏已经很久了,也是该要把她们放出来动动手脚松松筋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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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陌杀手学会了成长,为了找他她历经千辛万苦
却最终得到他和别人成亲的消息
和尚喜欢拥着别的女人高傲的站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她冷静自若,笑着开口道,总有一天我会指着我的心告诉你,这里住着别人
和尚愤怒,你有没有心!
转身,斗完娘亲斗姨太,斗小妾。
她已经分不清楚坚强和麻木是什么界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N角恋
“呸!我看你们俩呀,都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是专吃男人脊梁骨的淫。妇狐狸精,另一个是只会对女人胡咧咧睡了人家还倒打人家一顿的小白脸儿,哼,依我看哪,狗男女就是狗男女,男盗女娼的,谁也别说谁有理,恁的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这时,某个大婶儿终于忍不住了,张口就开始劈里啪啦。
二姐听着直乐,看来这大婶儿就是热心肠啊,说出了多少她想说的话呀,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妥妥的。
“你是哪儿来的臭婆娘啊?!老子说谁关你什么事儿啊?!谁让你多嘴来着,这儿是你们家吗?!”冯彪郁闷了。
他这过得容易吗他?!奶奶的,现在连个不认识的大妈大婶儿都能上前来对他指指点点说这说那的,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看看现在他这倒霉颓废样儿,自从被那个刘老抠给忽悠到永福庄去就开始连连倒霉,酒馆儿虽然开起来了,可是那价钱对他们这帮从霁海庄的外来户来说也太贵了些,刘家囤儿里漂亮娘们儿虽然有,可他却经常被永福庄那几个长得跟活土匪似的小管事折腾来折腾去的……
这一轮番下来的受罪吃苦已经让冯彪愤懑抱怨许久了,好不容易从永福庄出来一次现在还光着身子被一群大妈大婶大娘级的人物围观指点……唉,这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啊呸——这还是当年那意气风发的“霁海五虎”之一吗?!还真他娘的是越活越辛酸越活跃坎坷了呀!奶奶的,都是那个刘老抠,要不是他的话,自己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现在自己的老姘头还不认人了,口口声声说什么昨晚儿睡她的人就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刘老抠……扯他娘的淡吧,花寡妇在炕上那一贯都是如狼似虎欲求不满的,就凭刘老抠那副尖嘴猴腮小人模样儿。他有那个能耐吗他?!
“滚滚滚……你们都他娘的给我滚出去!”冯彪极不耐烦地把大妈大婶儿往门外推,这是他跟花寡妇的恩怨,这群老娘们儿在这儿瞎掺和什么?!真是看着就让他心烦,这糟心的……别怪他,他对丑的事物一向都不耐烦。
“哎呀……打人啦打人啦……”
这些大婶儿们一向都是青阳镇妇女联盟的主力军,不说别的,在别的事情上她们可以输给男人,可是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家庭事务上,她们老姐妹要是让一个偷情的爷们儿给哄出去了,那可真真是闹笑话了!再说了。这光着身子的男人她们怕什么,她们又不是什么大姑娘小媳妇儿一见男人就脸红害臊的,成亲。嫁人,生子,养儿……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她们什么没经历过呀?!害臊这种东西早就随着她们一天天变厚的脸皮渐渐远去了……
于是大婶儿大妈们全都上前把冯彪四周围得铁桶一般,然后每人都紧紧揪住扯住冯彪身上的被单。你拽胳膊我拽脑袋的,然后扎着马步使劲儿把他往外拽,连着那个只穿着肚兜儿和里裤的花寡妇也被她们有意无意地给挤出了门去,大婶儿们一边儿拽还一边儿杀猪似的嘶声竭力地嚎道:“大家快来看啊,花寡妇偷汉子啦,快来瞧瞧啊。花寡妇偷汉子,狗男女鬼混啦……”
这下原本不太热闹的五里桥东坡巷,立刻就变成了车水马龙的闹市集市……有暧昧。有恩怨,有动作,有八卦而且还是带桃色花边儿的,女主花寡妇又是个出了名的争议人物,男主还一直在那儿纠缠不清。听说这回的男主女主还是赤膊上阵……这剧本儿,啧啧。简直太热闹太精彩了……关键是这还是出不花银子的好戏,这谁见了不想去凑凑热闹呢……
于是这直接导致了花寡妇家门口原本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场景更加轰烈了……这些原本打算看戏的人却不知道别人也在看他们,他们更是浑然不觉自己竟也成了这出戏的一员……虽然只是个混脸熟的群众演员。
二姐他们正在那儿撕扯扭打地混闹着,却听见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顾四海来了”。
二姐停下手,眼底里全是幸灾乐祸的精光,她极力地享受着这份暗爽的快乐,嘿嘿……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曾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让顾四海也知道了,哈哈,谁都知道,花四姑可是顾四海的御用老相好,关键是这顾四海还是冯彪的顶头上司……这错综复杂的N角恋啊,二姐心里乐道,这下就更是热闹了。
没错,这下的确更热闹了。
可是二姐没想到,和顾四海并肩同行而来的人,除了顾四海的几个铁杆小弟,竟然还有……竟然还有那个让她众里寻他千百度的“他”——那个杀千刀的刘老抠!
于是就在这一瞬间,二姐,刘老抠,花寡妇,冯彪,顾四海这几个人的眼神就仿佛刀光剑影一般在相互游走、碰撞,你出掌来我出拳,你出剑来我出鞭……唰唰唰的,整个东坡巷的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却偏偏虚不见影的血腥味儿。
其实……他们还忽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站在顾四海身后的身影,一个很容易被忽略掉的位置,也是一张很容易被人忘记的脸。
公孙义,这个人乍眼看上去,普通,平庸,没有特点,有着一张老实憨厚的脸,为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在他身上却也找不到一个缺点。这样的人,就和路人没有两样。也难怪,就是因为他的善于隐藏,在场的所有人里面都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眼里的异样,那是一股浓浓的仇恨,还有铺天盖地的杀意。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而大多数人,都以为那股凌厉的气势来源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顾四海。是啊,被老相好弄得他的头顶跟她的里裤一样绿油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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