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又摇头笑指着院外:“难怪方才回禀之时,却不曾与我提及这单大事,看来那外人想要借故探听一二,也是不易。”
事实也正是这般,外圈便设了两道围栏,不止于对外瞒得过严一说,只因此番抢得先机才是上上一策。再则,此间工匠们难道仅忙活这一家的差事不成?自是不能够,这般防君子而不防小人的做法,也不过只想赶在来年开春之前,修出三成之数来便可迎来春闱入京的学子之潮罢了。
“但当年节过完之时,咱们那一片已有三成屋舍建成,定是惊得世人挪不开眼,可如何是好?”
“这便是那姚宏远的盘算之一!仅此一项,无疑就是那最为亮眼之处,再有一条便是此刻有意者,已是过了三十余位!”不紧不慢抽出早间才被送到手中的信笺,转而交到了一旁舅兄的面前。
那位边是接过手来,边是半信半疑追问连连:“怎么可能?这开建至今才多少时日,怎会有人已确信这地界来年春试之前,便可顺利入住?其中交了订金的人家,也有不下十家之数……!”最后那句已不是他口中的追问,而是看到了信中所述,喃喃感叹一句罢了。
待自己又仔细阅上一遍后,方才朗笑出声道:“这等之事却是前所未闻!想他不过一介酒楼东家,却是哪里来得这等惊人能耐,还等院舍建成,便已有人愿意提前送了订金上门?即便说是奇闻一桩,也是并不为过。”
“漫说是舅兄听了大吃一惊,即便刚才接到此信,我也是将信将疑,直到我儿细细讲述了昨日所见,才算是彻底安下心来。”偏头看了眼,早已唤到一旁陪坐的长子卢临岩。
略点了点头,这位便已正色道:“侄儿昨日应约去到他家秋月亭时,姚兄不曾开口便直接拿来了账簿与我过目,那几张银票也都是京中的三大老字号所出,绝错不了!”
说着忙又翻出一张彩图,起身走近两步铺展与这桌面之上:“舅父请看,这便是原因所在。试想能得这般雅致的所在,哪里还有再往客栈温课备考之人。纵容是家境有限的学子,也必定愿意几个合租一处静心住下的。”
画技很是一般,但其手法运用却是别有一番‘独特’之处,比起以往的……咦,这片地界怎么如此眼熟,就好似……?
“舅父可是觉得分外眼熟,这画中景致并非别处,正是我们三家联手营建的那片地界所在!”笃定道出一句,不待那旁舅父定神追问一二,忙又继续往下道:“当初我们还曾极力反对过的那处空闲,就是这画中最为亮眼之处!”
顺着他指向的那方,更令王府那位是瞪圆了双眼,怔怔伏案细观起来,良久之后才悠悠吐出一句:“还真是别有洞天!原来却是我等太过重利了,这等所在配以雅致园林一座,方使得入住其中之人舒展心境,与那旁的江水遥相呼应,这才是真正的相得益彰!”
待那旁念完此句,就听得卢临岩已是含笑点头,再度补了一句更为令人振奋的消息道:“如今除了京畿各地外,想必这处所在也已是声名远播哦!”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计划离京
顿时,就连这旁的卢老爷都不禁,偏头看向过来:“这又是怎么一说?能在京内传出名声倒是并不奇怪,但京畿之外还能听闻此事的只怕是不会太多!”
那旁舅父也是随声附和:“能在京畿各地传扬开来,本也在情理之中,可这未免也太过了些……。”
此处所提的太过自然是意指,不过一片新建的四合小院罢了,哪里就能传出京畿之外去?何况还是这般时刻,前后大小事件是一桩接着一桩,就不曾断过,再来理应是商议年节大事才更为贴切,却偏偏将自家之事传出千里之外,的确是不应该?
不想这旁卢老爷才沉吟片刻后,已是拱手举过耳旁,扫了屋内其余两人低声言道一句:“只怕是那位授意的才对!”
这屋内三人,除了那卢临岩尚未步入仕途,那旁王家老爷也已是官场多年的老人了,自是深感其意。再观一旁卢临岩亦是低头瞥了一眼桌上的图稿,不禁连连颔首低喃:“除此之外,恐是无从解释为何一地处外城的所在,竟会如何出名了!”
虽还未能入得仕途,但这多年随老爷外出见识众多,可不是毫无可用之处的。此刻再看向那手边图稿之时的眼神,也已是变得笃定起来:“难怪这份图稿如此与众不同,想来却是那位有意为之的才对!”
“特立独行虽不是那位的作派,但为这等之事有意为之,却好似又在情理之中。”捋了捋胡须,已是沉声道:“此前暗中伏击反贼只已是动用了不少,更何况之后还有众多藩王之事,定是不出这几年光景便要一并除却。其中涉及的兵士必不在少数,再加之……。”后面之言更是隐晦非常。自是越说越小声。
听得那旁舅侄二人亦是频频点头,赞同不已!
“怎么不是这般一说。单是那次五城兵马司看似乱作一团的调兵遣将,此时再回想一二,却是必有其深意所在。无乱是乱了暗中那些窥视之眼也好,还是让世人警惕三分也罢,皆不是那般无用之举!”
“舅兄所言极是,回想年内这多事之秋,不免使人心有戚戚,却也无不警惕世人需得居安思危,才是长久之计!且不提。公主为何自愿和亲那桩,但是反贼事发后,还依然不曾主动提出撤藩之事。想必也是为那几位多留一份颜面罢了!”
这旁话音刚落,那边两位又是颔首以答,却不知之前那画稿之事他们三人皆为猜对,对于万岁不曾主动撤藩一事,又如同朝中不少大臣一般。也已走入了误区之中。
画稿之事虽并非出自万岁特别授意之下,但与其推波助澜却是分不开的,但关键之处却还是在卢府二房夫妻这头。本就是京中经营多年,此桩对于他姚宏远而言,又是何其的至关重要,自是不必旁人多提。也必定是全力以赴。再加之,暗中又得如此一位卢家二爷的鼎力相助,更是如虎添翼!
此前。早已想到昔日自家酒楼的熟客之中,必有那来年赴考的晚辈不少,只需将那片所在的雅致一一列举,便可留住十之三四。却不想,这位卢二爷不单与自己不谋而合。更是取出了那份早已勾画精细且有润色新颖的图稿,展开面前。
初一见便已惊叹出声。饶是自己见识不算短浅,却是头回得见这般的独特画技。不算名家手笔,单这等鲜见于世的画技,对于普通看客而言,更是直白、易懂。
那旁亭台楼阁的精心描摹,虽说算不得独辟蹊径,但这旁将四合小院凿开半边屋舍的画法,的确是首次得见。其间的各异人物更是栩栩如生,书案旁闲适翻看学子;另一旁长塌之上悠然对弈的两位;桌旁正忙着布茶点的小童,已是呼之欲出!
看了这般的宁静安详之景,但凡是那有心求学之辈,必是心生向往之。就连他这般已下了决心,弃了书稿之人,也都忍不住面带三分期许想要早已见到这般的一处所在,更何况来年赴京赶考的众多莘莘学子们?
而后之事,却是由姚宏远特意又寻了一杆画师,将此图稿临摹了数十份之多,遣人发往了京畿各处,几位旧友同窗手中。当然另有一些却是通过卢家二爷之手,辗转到了梁掌柜这儿。这位更是没有二话可言,但凡是二爷所提之事,定是尽心竭力。
可不能小瞧了这几年的转手贸易之事,虽说每年所获不过有限的很,但这来来往往的客商却是不曾少见。再加之,那位的三寸不烂之舌更是不出半月,便以寻到了七家愿意提前缴纳订金的中等人家,就已是可见一斑咯!
在兵分两路的努力之下,不及腊月已能得了这许多订单,也算是情理之中了。“况且,此番最先建成的屋舍中,并没有景致更为独特的那一片,想必等来年秋日全部竣工后,即便是那等高官子弟,也定是趋之若鹜!”
“连我这不算东家的东家,也已是悄悄预定了一间,可尽收两面风景的院子,暂歇几日,更何况……。”提到这一桩来,又是引得身边之人,莞尔笑道:“可莫要让老爷他们知晓了才好,若如不然必定怪你太不懂事,哪有放着生意不做,偏生自己先往里搬的道理?”
只见这旁忙是比了噤声的动作,故作警惕的望了一眼院外,才含笑应道:“刚好趁此之计,咱们也浏览一番京中景色,毕竟再等来到此处只怕也已是许多年后之事咯!”
说罢,才揽过妻子接着言道:“此桩一旦成事,必可保得卢、王两府数十年内兴盛,即便是远在京郊的表姐,大舅父单独分了一份股份与她,定是再无生计之忧。而我卢府即将再出一位为官之人,更添一层立足之本。”
“与其留在此处,只作那锦上添花之事,倒不如还是快些转回自家山庄,一展拳脚才更为爽快不是!”
夫妻本是早有心离去,此刻被他如此一提,怀中之人更是缓缓颔首应道:“待来年他大伯一飞冲天,便是那最佳之际,老爷、太太定是不会阻扰半分。毕竟这将要承袭家业的长子,得了朝廷的重用才是众望所归,我们这般地二房却已是可有可无了,才对!”
话中虽是略带三分不舍,到底这几年的相处并非全无感情,此刻将要离去,又怎能如此决绝!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这般的婆媳关系已实属难得,就是对面东厢房中的那位,自从被诊出再度有孕,也日益变得温柔起来。
对于这个妯娌,随之少了往日里的争锋相对,又怎不叫人宽慰许多。“家和万事兴足可见其道路所在,此刻府内一派宁静之色,就是下人们也都整日乐呵呵的,却是难得。”
“说道此桩,昨日大哥以由姚宏远手中,取了那份画稿去,往后你画箱之中的手稿,切莫再放置对面书房内了。只恐那日兄长他突然来寻,一不留神便叫他瞧出了端倪!”
忙是点头答应,不等第二日唤过了麦冬前去收拾,连夜他夫妻二人便已是手脚麻利的一并归置到了内室之中。
此刻双双并坐床沿,不免相视笑道:“你我这般可是有几分半夜潜逃的资本在?你还别说这般静得出奇,若在往日的确难得一见,但自从那片地界频频有好消息传来后,府内众人皆可安心入寝了!”
径直接过妻子手中帕子,已是替她摸起额上沁出的细汗:“想到那片地界如今能得那般的声势,定不是出自我们两家之手,想必于当今那位的暗中授意关系密切!”
此话他夫妻二人,早已猜度过种种可能,如今听得相公这般笃定言道,更是低声追问一句:“可是瞧出什么来了?”
“今日尹侍郎大人虽不曾明言,但话里话外却无不透露着其中的细节之处,可见定是那位有意为之的。至于其所图何来,还不得而知罢了!或许想着树个标榜在前,也使得那等原本想要投机取巧的超中官员们,莫要再寻无望之路,且依着此桩缓步而行,便是最好。”
“亦或是为了笼络人心所向,也不失为一招好棋!”被身旁妻子这一附和,更是点头应道:“果然有理!”
“原说厚禄养廉,旁的不论,单是汪副提举那般的人家便不在少数,若再遇上个有灾有难的突然之事,又该如何是好?”顿住片刻已是偏转头来,无奈看向那旁正屋,摇头苦笑道:“想昔日我卢府,只怕也不似面上那般宽裕,若是不然太太又怎会常有心烦之事?”
几次诊脉自是略有所感,只是碍于府中颜面,当事之人不予更多提及,他这身为人子的,又怎好旁敲侧击!所以,自始自终都不曾越礼半分,想必正屋那位也定是不愿儿子忧心,才从未有在家人面前透出些许风声。
这才使得,那旁看在眼里的二房夫妻俩加快了步伐,想要尽快让卢府摆脱如此窘境,继而使得宽和待人的太太,从此少一分烦忧之事!
第一百八十二章 随行京郊
“倒是不曾想到大舅父家,居然会特意拿出一些股份,交了表姐手中,的确难得。即便娘家兄嫂诚心为之,也保不齐家中旁个议论纷纷的。”二奶奶此句却是直击要害,这世道虽说女子可另立门户,但此等分了娘家之利,确实鲜见的很!
只见这旁卢临渊已是笑着接口:“要说还是咱们这单生意规模足够大,若是不然,只怕舅父家的几位表兄再是痛惜自家妹子,也未必能分出一些与她。毕竟这等连万岁都极力赞同之举,已在无意间为此做了担待,可算得是我们三家之福!”
“谁说不是,得了这么一句认同,便是胜过旁人无数溢美,只怕往后得了消息,陆续而来之人更是可观非常!”说罢,也已看了眼正屋的方向,忙又补了一句道:“想来年太太手头必是宽裕三分,就算自此弃了旁的生意,单只在京郊置办些田产也是不错之选。”
听得这句提醒,卢临渊更是连连颔首:“这提议倒是实在,毕竟能在京城得如此一处生意,定是让旁人艳羡不已。若是太过盲目扩张开来,却是万万要不得。”
想到那姚宏远便是极好的例证,他家秋月亭的生意是众人有目共睹,难不成就从未想过要乘胜追击,再度发展?刚要开口作比,就听得身旁之人,已是含笑低声提及这位来:“妾身虽不曾见过那姚东家之面,就此前相公所提,便可知其也不是那般贪婪之辈,更为要紧的是此人懂得‘财不露白’的道理。”
“世人都只道这位是能力有限,又本是读书人出身,能够维持这份产业已是不易,却不曾想过这位只是不想太过显眼罢了!”提到这位的一惯低调姿态。倒是与夫妻二人是如出一辙,不免相视而笑。
也正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这位相处也是格外轻松。本都是官家子弟出身,而他卢临渊往后要行的那条路,也与之有着近乎一致之处,唯一不同的是,卢家二房夫妻俩应该会以自家山庄为主而已,至于会否将视线转入城中的店铺,想来也并非眼前之时。
即使撇开退离之心。此后的几年间,只怕两人并不会再往京城行走一二了。借口本就静养身子,若是四处走动必得引来众多瞩目。而今卢府更是今非昔比。
二房到了四合镇中,也需稍稍停留一二,方能瞒过族亲耳目,再次去到乡间,才不会引得旁人猜度连连。一切都在两人商议之后。逐一定夺了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