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西厢内的物件倒是足有七、八成还是老样子,只是摆放的位置略有偏差罢了。
闻听领在前头的师兄惊喜低呼,随后而入的小账房也已探过头来朝里望,还真算得上家境殷实。单这满屋子的摆设,就知道我师兄家当年可比普通的商户过得好。
就在这旁两人留恋了片刻,退出屋来,就见那旁早一步入得正屋的师娘,也已是抹着泪痕,慢慢跨了出来。显然也是被刚才眼前所见感动了,要知道大管事为何急匆匆赶来。
为了与那租借了他家院子的商户说明缘由,只是其一;另有一样便是,直接将当年案发接手时的物件,一一挪回了原处,才是更为要紧的。到底应了太太的先见之明!
早在当年那会儿,已是件件在案,那院里不管是新添之物,还是有些年头的物件,一并都让人收妥在了自家库房里,才将院子出借与人。如今看来,却是万无一失之策,瞧吧这老……妇人感动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两全其美
这头重归故里的母子们正感慨万分,另一旁专程出京办差的大管事,已唤过身后的小厮将包袱送上。
“柳家大……。”叫大嫂好似那妇人除了满头的白发外,实则并不比自己年长,可唤她一声柳家娘子吧,又……实在不适合。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倒听得这头的白发妇人,用力吸了吸鼻子:“大管事你也直接照旁人一般,喊民妇为柳家老娘便好。”
“那成,这里是自那丁姓小人被押大牢起,我们府上的太太特意选了合适的商户,将你们家这铺子出借后所得。”才交代了一句,忙又指了指那包袱,补了一句道:“包袱里另有账目一册,柳家老娘一看便知,若还有那不明之处,直接问这小厮便好。”
听得大管事一提,那小厮已是连连点头应道:“这账目就是一直由我家老头接手在做,小子也帮忙誊写过一回。仲秋后小子才要再去京城,要是哪里不明让人往卢府门房喊一声,小子我立马就来。”
可见这卢府真是诚心实意的,若非早已有心物归原主,这般地大动干戈,却是太不值当。何况自家本就是那毫无根基可言的普通商户罢了,即便有些金银,终究不能与卢家那般地世代官宦,作比一二!
然而此刻听得那卢府的太太,还曾吩咐了人将自家空置的铺面出借与人,已是两全其美。即可保得屋子不坏,还可将期间的产出收妥了交还自家。
怀中这沉甸甸的感觉并不陌生,少说也够自家重新开始的了。再看着那满屋保存完好的家什,更是感慨不已!要知道,原本他卢府也是毫不知情,但事后能做到这般地步,却是难得。
单是与他卢府的颜面而言。便是不易,即便这城中的百姓不能尽人皆知,可少不得被周遭的邻里们瞧得正着。明面上断不敢拿这桩说道一二,可私底下却是必被众人议论再三。
“毕竟是那世代的官宦人家,想来他家老爷为官清正一说,并非空穴来风!”送走了卢家的管事一行,这旁母子们对坐低语道。
饶是先前再心存埋怨,今日得见家中一切被保存的这般完好,也已是消了大半。如今再听娘亲之言,更是重重颔首:“儿子确实没想过家中还有这般光景!听说那卢府当年还特意腾出了间库房。将咱们家屋里的摆设收妥停当后,方才寻了这家商户详谈出借一事。”
“哦,难怪都被保存得这般……你切看看这账目。便知刚才那大管事的话并不是顺口一说的。”推至幺儿面前,拿眼神示意了一二。
看着那笔笔皆有案可循,桩桩都是详尽备注的特殊账册,不禁也是眼窝发热。忙掩饰着轻咳了一声,这才抬头言道:“可见确实用心万分。只怕我家自己都不曾这般刻意记录在册,更何况还是有碍他家颜面,本该甩手了事的一桩罢了!”
“正是如此,为娘刚才便不曾忍不住,偷偷抹了好几回泪!”
说来,这柳家母子也算是峰回路转。虽是回转故里已是十余年后的今日,然而却不曾叫他们失望非常!毕竟自家的宅子保住不提,就连铺面与重新整修开张的本钱。也已有了着落,哪里还用愁母子俩往后的生计大事?
有了这份物归原主的家业,再寻人与儿子说一门相当的亲事,便可安稳度日了。另外他母子二人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早在当晚便悄悄商量好了说辞。借着来日送小账房往回之际,另备下了足足三十两纹银。让他带了回家。
漫说这三十两银子拿着沉手,只怕自家老娘也是断断不敢收下这份厚礼的。推了又推,终于还是在柳家师兄那句,用意颇深的言语中听出了其中的关键来。
此刻坐在返程的马车上,还不止得连连点头。自家三个弟妹也都不小了,旁的倒也没什么,可往后兄弟三个娶媳妇,总得先有屋子住吧?再加上三妹的嫁妆,也是那头痛之事,毕竟单靠自己那份稍显微薄的月钱,能供着他们三个填饱肚子已是万幸,哪还敢再妄想旁的?
想到此处,不觉又紧了紧那被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结结实实包裹在背后小包袱。确定了一切无事后,才长舒了口气,实则他却不知哪封让他回家后,再行打开的书信中,另添了一张三十两的银票,便是专为他家赎回地契之用。
原来,当年因病到了家中的顶梁柱,而逐渐无法支撑下去,好在娘家二舅在油铺做了多年的伙计,不敢提人面一词,却是能在自家掌柜面前说得上话。
大家本是同乡,又看着他孤儿寡母的生计艰难,好歹收了他家的地契作押,借渡了些银两将老头的丧事给办了。也正是因此,这账房家如今还得买年按市面上的惯例,另交了一份利钱与油铺的掌柜。
饶是这般,也终究是感谢再三。这桩若是与旁个商议,只怕要不得两年,便直接赶了他母子几个往外头去。本来那个破旧不堪的小院子就不值几钱,也唯有那地界可卖了与人而已。
而全都换了现银与这小账房,怕他不敢上路,又担心见了银两众多,压根就不敢收。索性一明一暗交到了他手中,也算是两全其美。
待等回转家中,当着他家老娘的面拆了信笺,看完之后便会明白他母子俩的用心良苦。当初若没有他家的出手相助,只怕母子俩便不能顺利过活,又哪来的重归故里之喜!
何况还是全权收回了家中产业,更是不敢妄想。眼下替他家赎回地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要知道,仅这租借出去的铺子,他母子俩便收了小二百两的现银在手;另有当年他家铺中被那恶人吞了的货物,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此刻也已被卢家的管事以银票,交还了回来;最后更得了卢府太太特命人一定要交与他家的赔付银两,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两!
这里里外外一加,他家统共得了银两便是五、六百两之多,与此刻的柳家而言,怎不是可观非常?为报当年的滴水之恩,拿出十之一二来又怎么为过?
若不是离着确实太远,又要忙碌家中铺面重新开张一事,必要同小账房一道回去,当面谢过他家才是正经。
就在他母子俩回到家中的第二日,就见那特来讲述当年旧案的老丈,也是赫然与卢府的大管事并肩而来。对于这原本还半信半疑的外乡客,柳家母子也是感谢万分。
不想这位今日还是来好意提醒他们的。微笑着瞥了一眼前面铺子的方向,好似无意提了一句:“这般大的铺面,单是寻合适的伙计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的?还得补足了满满当当的货物,更是谈何容易?真要是交到老头手里,定是多留原先那家,再经营一年半载,最多自家托他代售卖些货物,才是那两全其美之计!”
看似无心一说罢了,实则如何,对面本是商家妇的柳家老娘,自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就连一旁的大管事都无比惊叹地频频颔首道:“蔺老弟,你这般却是屈才咯!”
那头母子二人或许听不明这话中之意,可那旁低头跟着两人前来的小厮,却是再清楚不过。可不就是,倘若这位跟了京城风光无限的大爷身旁,往后必得接手了那片四合小院的好差事,只可惜……。
却不知,这旁的蔺管事轻笑摇头,并非自谦之举,而是实不敢当罢了。这可是昨个二爷唤了自己去,特意交代了这般言语的。如今看来二爷的确眼光独到,不过略略盘算了一二,便已能断定这柳家母子眼下定是不够支撑起,偌大一个铺面的。
想来也是,单是采买下人也许得几日,再要添置货品,雇佣店内的伙计若干,却也马虎不得。这般种种,哪样不是需得时日的,更何况离开毅州已有十多个年头,更多一份不易之处。
事实也确是如此,得了蔺管事的提醒,再加之卢府原先与他家寻来的这家商户,也是那万事好说话的主。一听主人家的提议,哪里还有不立马答应的道理,即可以多容了他们慢慢寻了新铺面,又可少收三成的房钱,只提了一条代沽货品而已。
本来这伙计就是现成的,自家有是这铺中的掌柜,哪里还有别的添加,反倒因此减了三成的房钱,这才是两全其美的绝妙之法。连夜便同伙计三个,将铺中货架腾空了四成出来,说是要让与柳家排布。
这倒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于是,昔日这柳计的铺子也得以重新开张了,只不过这铺中铺的样式颇为新鲜而已。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不知此后由毅州发展开来的铺中铺一桩,便是由他们夫妻俩的一次商议而得!正是因为得了这般一举两得的好法子,毅州的商户们也开始日益多了起来,就此引发的整个府城境内的繁荣,也由此而始。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人月两圆
这头与租借自家铺面的掌柜商定了一切事项,自是撩开手来准备仲秋度节之事。漫说他柳家母子欢喜非常,就连同在一条巷内住的左邻右里们,也齐齐赶来道贺的。
本就是多年的老邻居,又都相熟的很,再加之这邻近一片住着也多半是行商人家,少不得有哪惺惺相惜之感!当年,若不是柳家吃罪之人实在来头不小,自问有心无力,便就此避而远观。
如今也再看他母子,却是被眼下这城中的第一大家,卢府的管事接回了毅州,也难免有心存羡慕之人。或许当年柳家被迫离去时,这卢府还算不得毅州第一大家,可也是能在府衙里说得话的主,但与眼下这等情形作比,却是相差甚远!
“到底已在京城做三品的大老爷,比府衙那位还要高出不少!”
“怎么不是,要是今个儿再遇上当年那桩,必是不会……。”这头才要接着往下言语,一旁已有人猛打眼色,才拦下了这人的信口之言。满是尴尬的拱了拱手,却是被这旁的柳家幺儿摆手,轻笑道:“大叔说的也都是实在话。”
倒是与他家爹爹一般,是个点到为止的沉稳性子。却不知就在前一晚他母子俩细谈,今日请了旧时的邻里们来家小坐,那柳家老娘就再三提醒儿子,务必避开些卢家的话题才好。
倒不是害怕有人借此传入卢府去,而是经历了这些艰难,哪里还能折腾得起,更何况人家卢府的确是仁至义尽,再没比他们这般周到的了。自家又怎会黑白不分,坏了他府上的名声,可是不应该!
原就被娘亲提醒在前。又因此前所见所闻,更是深有感触。想来自家如今能收回产业,安稳度日也是归于他卢府的帮村。更不提为寻访他母子二人,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必是不少。
有了这人的前车之鉴,其余众人倒也不再提及,有关那今非昔比的卢府之言。毕竟那般的官宦人家,还是少打听为妙,连那府衙里的知府老爷都矮了那家一头,何况他们这些入了商籍的。更得谨慎万分。
转了话题,直接说起众人惯是相熟之事,也变得愈发其乐融融起来。席间吃喝自是没得说。到底是得了几处的银子进帐,再加上铺面那头又不必自家再多掏花费,更让他母子二人省却了不少烦心之事!
本就是仲秋一家团圆之际,就在柳家之事已毕,再度转回的大管事一行。也不过晚了另去探望二爷的鲁妈妈两日罢了!
此刻被老爷唤去书房中,详细问起所领的差事,便是顺口点头娓娓道来,其中倒是将那蔺管事提议的铺中代售一事,也一并说与了自家老爷知道。
初闻这桩,已让这旁的卢家老爷禁不住是微微一怔。果然还是府里的老人经历颇丰。见识也随之大涨,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来,的确是不简单。何不换了来京中刚好可助我家外城那片……。
才欲顺口提了一句,不免顿住在场。此事急不得,毕竟那蔺管事本是二房媳妇的陪嫁之人;再则等二房分府自立后,也少不得专懂经营之人,刚好得了这么一个。必定省心许多。
片刻沉吟后,还是缓缓摇头道:“倒是个当用的。只是他本就是二房的陪嫁管事,真要为了府内之事唤了来京,难免有失偏颇!”
老爷口中的偏颇两字虽是婉转,落在他大管事耳中却是再清楚不过,大爷本就是注定要承袭这府中的一切,而如今在别院养病的二爷最终要分出去,另立门户的。
倘若此刻将二房名下唯一当用的老管事换了来京,与卢府而言这般的人才,确实堪用的很。然而,二房那两位主子又该如何作想,也是不言而喻的!
本是太太所出,一个命中注定无缘家业,如今还要受着厚此薄彼之气,又怎能不叫他兄弟二人生出这间隙来?想到关键之处,已是不由自主点起头来:“都是小的太过急功近利,不比老爷思虑深远!”
见低头匆匆退了出去,卢家老爷才踱步向正屋而去。果然内室中自家老妻正忙着让人收拾了箱笼,准备赶在过年前送去乡间别院的。
“又搬了这许多去,倘若来日他们一家回京了,又要用多大的车马才能装载了往回?”原本还欲另加一箱时新的好衣料,此时却被老爷点到了要紧之处,不免也是定了定神。
转身再看那旁墙角边,已是摞了足有半人高的各色大小箱笼,不禁也是苦笑道:“我这不是听了鲁妈妈说起,他们屋里甚是单薄,就想着趁现在这道上还算好走,便让人赶紧送了些去,哪里想……。”顺势瞥了一眼,那旁的物件又是摇了摇头:“就收拢这许多来!”
他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