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他姚宏远眼中,反倒是好事一桩!
第二百三十九章 动静相宜(上)
闻言略作思量,心中已是有了大概地推测:“就姚兄之言,对方并非忌惮我卢、王两府的势力,想必也有少量入股的尹大人,他们就算早已获悉,只怕也是同等看待。”
的确,这尹家一门此刻也惟有身在户部任上的尹大人,才颇显身份不同,其余的族中亲戚也俱是不成气候,只怕比起卢、王两府人才济济而言,更是势单力薄!
略作停顿后,才吐一句要紧之言:“怕是对那位的忌惮更甚才是!”
顺着卢临渊的目光望去,便是京城方向,而这位岳家表亲口中所指,自然就是已有半月时日不曾听政议事的那位了。不觉将前后发生之事,联系一处也已相通关键所在。
“必是得了宫中传来的消息,趁此混乱之际想要插手进来,就算那位并无大碍,也已是时过境迁。倘若那位一病不起的话,与他们而言更是再无半点顾虑。真真是好算计!”
“也正因这缜密盘算,才选定了由你入手,不敢惊动过多。想来此番欲趁火打劫之人,并不在少数,只不过先行了一步而已。”猛然顿住当场,好似又联想起了什么。
忙是低声唤入了正守在书房之外的蔺管事来:“你且寻个可靠之人悄悄去趟程记,无需多言只将我们暂时的落脚之处,知会了他东家便可,越快越好。”
只见蔺管事颔首道了声‘老奴省得’便已是转身出了院子,直奔另一方而去。
“表弟,你这是……?”前一刻郎舅俩还在商议应对之策,而后一刻忙又唤了家中的大管事,着急送了口信往别处去,怎不叫这旁的姚宏远吃惊非常。
除了起初的吃惊之外,愈发觉得卢临渊之言语间还另有一层异样之感。莫非那牵连其中的,也与这位表弟是旧识不成?
才要开口追问,却听得那旁座上的卢临渊已是正色提及:“姚兄本就在京城多年,虽不成做得成衣买卖,或许也听说过数年前才在京城立足的程记?”
“东家姓程,又是做成衣买卖……表弟说的这家可是石榴东巷口那家生意顶好的程记!”点到为止,不曾再多追问,可这心里却不由是暗吃一惊!
还真是了不得,那家程记的异军突起可算是京城中一大奇迹。虽说他家能在短短数年时日内站稳脚跟,与另两家老字号的商户间的明争暗斗不无关系。然而。除了占尽这渔翁之利外,他家的生意手段也是可圈可点,并非徒有其表那般简单。
饶是自家不曾经营成衣买卖。也是早有耳闻,只是万万不曾料到这程记的东家,居然也与自己对面这位卢家二爷颇有交情!
仔细想来,只怕还是交情不浅才对。若非如此,何以这般着急唤了自家大管事立马去寻。必定事关紧要……就在这旁姚宏远暗自分析此中关系之时,就听得那旁之人已是轻笑接言道:“不瞒姚兄,那程记明面上不过在京城数年罢了,实则却是经营多年的老字号,这是碍于族人的顾虑,才未敢轻易道明他家出自何地罢了。”
哦。一听此话便知,今日表弟既然能当着自己之面,唤了蔺管事来交办此事。也并无隐瞒之意。不觉已是放下先前的种种猜想,静心聆听起来,见这位耐心以待,卢临渊也是回已颔首。
吃了口茶润润喉,才接着告诉起来:“想必姚兄也是知道。我卢家祖籍却是在毅州府城,更在城郊之处修有别院一座。那去到别院的必经之路上。便有个四姓人家和建而成的小镇名唤‘四合’,这程记的祖业便是发迹于此。”
听到这里,对面的姚宏远也已是有了些头绪,途经之处便是那座小镇,而卢府的那座别院更是面前这位长久的居住所在……已是无需辨明太多,也已能大概猜出与那程东家相识实属普通。
想这般一个四姓小镇,本就不比城中人口众多,再加之卢府原是毅州望族,漫说试图攀上他们家的各色商户了,只怕那些末流小官也是趋之若鹜才对!
不过,这位在旁人眼中的病秧子卢二爷倒是独具慧眼,能在这般乡间之地,一眼便识出这等大有前途的末流商户,的确是非同一般!
原先也曾想过那初来乍到的程记,能如此之快站稳脚跟也定有足够强势的依傍,如此看来确实……此刻却见对面那位,好似猜读到了自己的心思,忙是摆手解释:“姚兄却莫要误会才好,那程记之所以能在如此短的时日里,一鸣惊人实在与小弟我无关,皆是另有机缘。”
待这旁之人微微颔首接到一句:“只怕他家层出不穷的新颖款式也是功不可没!”
想到最初给了程记启发之人正是自家娘子,也是心中一喜,只是这其中的真相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罢了。稍稍收敛了心境,这才开口言道:“提及程氏这桩来,想必姚兄也该猜到小弟为何如此着急了,敢向我们三方合股的买卖暗地伸手,便可想而知他们怕是不能放过其余几家根基未稳的商户才对!”
一句提醒,彻底将这旁的姚宏远唤醒:“的确!好歹我三方合作的人家,即便仅余我姚姓一家不在朝中任职,可却不是那普通人家出身,他们都有恃无恐,更何那些新近才在京城立足的普通商户?”
想到了关键所在,不觉已于面前这位对视了一眼,忙是提出一个更为大胆的推测:“表弟之意,倘若那程记也遇上了同样的麻烦,我们大可联手一回,共同寻出对应之策。”
“确实有些打算,只是眼前一切还是未知之数,即便胜算不足也不好过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辛苦创建的产业被夺!”对面这位也好似被他的气势所感染,不觉已是长身而起,顺势推开一旁的轩窗长舒了口浊气:“表弟所言极是,与其便宜了那些趁乱出手之人,倒不如也争上一争,瞧一瞧究竟是鹿死谁手!”
“鱼死网破倒是不必,只是也要叫那些贪心不足的,往后休要打我们这头的主意,才好!无论是那位不知实情也好,还是那位点头默许的也罢,皆是不该如此为之!”
才刚要颔首附和,不想却由这位口中听到一句那位点头默许,不禁是顿住已到嘴边之言,怔怔追问道:“表弟之意,难道那位会出尔反尔,不过才一年时日怎么就……?”
眼见这旁的姚宏远已是怔怔出神,卢临渊也不再婉转暗示,索性压低了声音反问一句:“姚兄以为,我三家合股的这档子买卖年内所获如何?往后的前景又将怎样?”
“这……。”年内自是不必说了,自旧年腊月里开始,四处的预订之数已然排到了四、五月间,即便没了年前的恩科一项,也已另有入京的商户们补了短缺。
要知道,商户们的财力更是远胜赴京高考的莘莘学子,哪里有不如的道理,反倒更因多添一份进项才是。倘若年内能将特意留下的几个中、大型院落建设完毕,想必更是如虎添翼……那明、后两年,乃至着眼更长远之时,必是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这犹如聚宝盆般的一片产业,已是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对面的卢临渊:“正是这前景美好,才触动了多少人的贪婪之心,欲将其占为自有便成了这祸之源。”
有感而发一句后,也已学着刚才卢临渊压低了嗓音,接着追问一句:“只是刚才提及,怕是得了那位的点头默许却不免……叫人吃惊不已!原先也曾有过此等的猜度,只是未料到居然这般的快,或许同先前那传出的消息有关?”猛然间,好似看透了其中关键所在,不觉已将前后几处凸显怪异的情形,联系了起来。
还真是这般,那位的突然病重,自己又被人威胁须交出手中的一半股份,更又可能是与此桩有关。想到要紧处不觉抬头追问道:“倘若真是由此而起,只怕联合了程记也是……。”
“于事无补!”此刻却听得对面而坐的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小心道出这一句来。
“真要是那位暗中授意,还两说。毕竟只是你我的猜度罢了。再则,由那人的忌惮两府插手而言,却是无不透露出确实的消息,那便是背后之人只怕也在朝中多年,而且还是位官声不错的大人。”
“哦!表弟这又是何以见得?”
“但凡以势压人者,皆是直接寻上了我卢家去才对。虽说姚兄手中的股份最丰,可三家权势相较之下,必先将我卢府拿下,方能震慑其余两家。到时候压根无需旁敲侧击,王、姚两家还不乖乖就范?这便是其一。”
“其二,本是无好名声在外,又何必百般呵护,只恐污了自家的官声,岂不是可笑之极?所以才舍近求远,转道由你这儒商入手,方才保得他家名声在,还可暗中获取所需,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举,又何苦因小失大,反倒累及自家多年的辛苦经营?”
第二百四十章 动静相宜(中)
深感有理,也已颔首应道一句:“这般说来,满京城之中既有好名声,家境又是一般的官家眼下还真是不少。抛开那些祖业积累丰厚的外,怕是也足有二、三成的样子。”
停住半响,转而步过窗前的书案旁,稍点了点尚未干透墨汁便列出了不下十家来:“以愚兄拙见,这几家的情形倒是颇为匹配,只不敢肯定其中是否还有旁的势力参与在内。”
闻言对面接过手来的这位,亦是缓缓点了点头:“的确不好就此断言,其中并无两家、甚至于数府联手所为,毕竟此番之事来得太过突然。”是啊,这天颜有变又是谁能预料得到,何况不久之前的元宵当日,那位还一度邀约了众多朝臣,去到宫中同庆佳节。
倘若说,当初那位就已有先觉,才特意上演了这出戏吗倒也未必不能置信,只是如此工于心计,究竟是为了那般?
尽快收复藩王的封地,好似干系不大;以或是为了试探京中各方势力,直白些而言是为助东宫那位一臂之力,又觉得不够稳妥,只怕一个不慎便会适得其反。
左思右想之下,书房中的郎舅二人便已推断出,那日指使商户前来威逼交出股份之人,多半是朝中名声尚可的大臣。只是这般趁乱谋财,或许是府上急需,也有可能是贪婪所致。至于那人先前可曾有过同样的暗中行事,却是不好断定。
就在当日晚些时候,已是得了消息的程记东家,也已是备妥了车马赶在关闭城门之前,隐身出了京城。待等行出十里之外,就只见那半旧的马车,突然停在道旁。继而下了车辕。瞬时便可见刚才的那驾缓缓而行的商家载货之用的马车,已然分解成了两骑快马,一前一后直奔京郊方向。
再看这旁被两个农户,拿出车内早已备下的破布腌住了车身,就直接窝在车厢之中。远远望去已是分不清原先的模样,即便借着少许透入道旁小林子里的月光,不过隐约瞧见破烂不堪的废弃篷子罢了。
原本这时节出门在外的行人并不算多,再加之又是这春寒料峭的时节里,连夜兼程的车队更是寥寥无几,倒是正方便了程记一众人的隐秘出行。
并非只多留一手。以防有那尾随之人,更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程记能在短短数年之内稳住脚跟。便不是明面上所见那般容易的,其中的艰难也惟有当事之人,最是明白。
而白日里听的有人稍来了,当初那个给过程家好提议的卢府二爷已在京郊落脚下来,便是毫不犹豫准备起了出城会面一事。
还记得。数年前的四合镇上与这位相识,已知其是毅州本地的望族出身,但与今日的身份作比,却是更胜一筹!那卢府老爷已然成了正经的三品高官,何况还有位出入翰林的兄长,也是前途无量。
这些早已无需多方打探。也都是京城让人津津乐道之事,更何况这府中名声不显的二爷又是自家的熟人,自是特别留意些。外人不知这素来。只以身体羸弱一面示人的卢家二爷,在程记几位眼里却是不容小觑,哪里是旁人口中那般的平平无奇之辈。
说道起此桩来,自家几位知情之人也曾暗自为卢家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二爷,鸣过不平。
都是哪里来的小道消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倘若真是那般一位借着祖荫。方有幸步入官场的泛泛之辈,又怎会在当年那般的境遇下,只用了短短数年时日便在那荒无人烟的山谷里,建起偌大一片令人咋舌的产业?
“要不是因其次子身份,恐怕那京城中三家合股的新颖客栈,也必叫这位打理的井井有条!”此句才一出口,并驾齐驱的两人皆是定住片刻,随后才低声疑惑问向一旁的东家:“莫不是,当初提了此法之人,正是他二爷自己吧?”
这旁已是重重点头:“至少有六成把握,乃出自这位之手。即便不是由他直接提出,也必定有这位爷的谋划穿插其中。”言语间的十分笃定,更是让人确信无疑。
要知道,自家这位可是出了名的眼力好,当年看过卢家二爷送来的图纸后,当即让账房拨了银子送去的,便足可见东家的慧眼独具。
程记之所以能有今日的盛况,就与这位一次次的果断分不开,没有东家的慧眼辨识,当机立断,哪里会有眼下这番规模。更不敢想象不过只用了数年岁月,已将当初那位于城郊之处的小买卖,做成了而今能京城之中稳稳立足的成衣铺面。
更有后来居上之意,只怕再不用多少时日,想要追上前面几家老字号也不是什么异想天开之事。毕竟,程记的新颖样式可一直是众家店铺,竞相仿效的对象已然是不争之实咯!
只是这繁盛的背后,也是危机重重,此番着急赶路并非只缘于当年的一臂之力,而是另有所求。对了,就是另有所求,别看程记能由京畿那处,继而移入京城皇都之中,便是投靠了一户位高权重的名门氏族。可终究在那般的人家眼中,程记再多地风光无限,也不过是一商户之家罢了。
一旦遇上这棘手之事,又怎会倾力相助一二的?无需多问,定是唯恐避之不及,或许反目相对,也是不无可能。
至于其中的要害之处,不必东家出言提醒,两位掌柜的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很!本就是已银钱买来的依傍关系,哪里是永久不变的,待到那家寻到了更有利可图之事,自会将程记弃若敝履。
早在当日攀上那家时便已是了然于胸,又怎会犯憨求上门去。自是闭门商议,以寻应对之策才是要紧。不曾料到,自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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