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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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水依荷起微澜-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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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当日攀上那家时便已是了然于胸,又怎会犯憨求上门去。自是闭门商议,以寻应对之策才是要紧。不曾料到,自家这头才刚闭门谢客,那旁却已得了这等突然的消息,怎能不着急而往。

一来自家被胁迫之事,整个程记中知情者甚少,再别说知道其中详情的更是惟有自己与两个掌柜的而已,那位身处千里之外的卢家二爷又怎会得知。

二来,便是此刻才刚出春,就二爷的身子而言,怕是不易出行在外才是!却是这般不管不顾,直奔京郊而来更是太过不同寻常。再有一条,便是这位卢府的次子不直接取道京城之中,偏约了自己京郊一叙,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是啊,就此一项上,我也是颇感意外!而今卢府已然成了高门氏族,待等他家那位入得翰林的长兄更进一步,必是无可限量。”

“就算刻意避着外人,也断无需瞒着府中之人,或许是另有缘故才是。毕竟他府上如今也不是普通官宦了,往来之人定是不少,相约在京郊议事,怕是也是有其道理在。”说完这句,再抬头看了一眼月色不觉加快了速度。

好歹赶在二更时分,到了先前那人知会的所在。看了一眼面前的门户,不禁低声念叨一句:“倒不像似普通的人家。”

单是这高过七尺的围墙,在这等乡野之地便是鲜见的很,再看门前石阶下的道砖样式,也不是普通农户之家所用。不用问那卢家二爷选定之处,必有其完全的准备才是。

到底是早有准备,不过打两下门,已听得门房有人来应。说来也是卢临渊事前所料不错,既然连与官宦之家合股买卖都未曾放过,想他程记那般的普通商家,又岂能轻易罢手?

稍用了些茶点后,那旁已是重新穿戴好了来见的卢二爷,已与程记这两位对面而坐,说道起此番突然而至的原因何在。

两位也都是相熟之人,因此事来得突然,又是颇为棘手,便省却了往日的客套,直奔主题:“此番请了两位来,便是有一事相问,此前可曾有一马姓商户,愿意出了金银换取你程记半数的股份?”

顿时将对面二人震得不轻,自己还一字未提,怎么偏叫面前这位说得半字不差,就连那人的姓氏也是张口就来。正待两人惊异不定之际,却好似心有所感一般,那旁的程东家猛然惊醒过来:“莫不是二爷此行,正是为了这棘手之事?”

只见这旁的神色平静,缓缓点了点头:“是,也不是。最初得了消息不过是有人威逼与我家合股的商户,自行渡让半数股份与他,而今却又多了一条愈发叫人心惊之事,便是程记这桩!”

“啊!”两人已是同时惊呼出声,难怪这位卢二爷如此着急赶往京城方向,原来却是与自家与上了同样的麻烦。可那马姓商户看似不像有胆量,敢要挟与卢、王两家合股之人。

“程某不才,好似隐约记得那与你们两府合股之人,不是已于王府结了姻亲,又怎会如同我等普通商户一般,也在其列?”

“哦,也在其列,这般说来我还真未料错,京城之内还有别家也遭遇了同等之事。程东家若是知晓一些,可否与我详细说道一二,那几家可也与你们程记一般,同是初来京城不过数年?”


第二百四十一章 动静相宜(下)

 

 

“怎么卢二爷您,也在别处听到相同之事?”

“如出一辙。”略点了点头,也不再避讳太多,索性将自己先前的推断讲述了起来。

而对面那二人是越听越惊,这还了得分明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连与卢、王两家合股之人也不打算罢手放过,可想而知其余几家不过都是些奉了金银依附与人的普通商户,更是易如反掌。

想到此处两人皆是大惊,匆匆对视一眼,再度将目光投向这旁座上之人:“卢二爷有何高见,我等洗耳恭听便是!”

这程姓东家倒是颇为聪明,又与他卢临渊有过数面之源,即便不似自己身边的大掌柜那般同他颇为熟捻,也好歹是同出毅州。再来此事又是急迫非常,自然学着对面这位一般,撇开那些不必要的言语直奔主题而去,才是最好。

果然不曾叫他们失望,这旁之人只端起杯来轻啜了一口,便转而正色道:“既然那方已有了势在必得之心,也定然不会无备而来,说到底不过是想趁乱发笔小财罢了!”

“二爷,这笔财可不算小!单是我家程记的五成股份,已足够普通民户百家之数,好生过上三、四年的了……。”

不待那旁大掌柜说完,这卢临渊忙是摆手打断:“此番出手之人可不能与京中的普通民户作比。”只一句,便是点了要害之处,跟着苦笑之声又起:“或许就连这京中富贵人家,也得望而却步才是!”

“啊!”连富贵人家也得望而却……听到这一句提醒,那旁二人已不敢再往下细思量了,能让那般的人家都望尘莫及者,除了那围在内城中的那道宫墙里面的主,还能有旁的人家不成?

有些联想。自是再不敢胡乱插话,随即就听得这旁卢家二爷继续分析道:“眼下虽不敢断定与那位有直接的关联,可**不离十必是得了那位的暗许才是,再不济也是得了那位家中几位公子爷的鼎力相助才是,总之单凭你我之力,无法匹敌才对!”

“那……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多年辛苦,就此旁落不成?”那旁的程东家已是长长叹出一声来,更看其身边的大掌柜显然连肩头都随之垮了下来。

一时间是静得出奇,本就是二更已过,又是郊外所在。看着面前依然不停跳跃的烛火。更显几分诡异之色。片刻后,却听得方才点到要紧之处的卢家二爷,依然平静道:“有道是再商言商。他既然可以动用手段以势压人,就兴我们借来他山之石?”

他山之石?这是……想必卢二爷他已有了解困之法,既然有应对之策自是洗耳恭听便好。两人亦是对望一眼,便不约而同重新端坐身子看向对面之人。

清了清嗓子,也配合着此时的气氛。压低了几分音量问道:“不知程东家眼下能确定几户,有同样遭遇的商家?单凭你我两家联手怕是收效甚微,不如联合了众人同舟共济,方能力敌。”

“二爷稍等,待程某列个名录出来,才好仔细判断。”说的也是这等隐秘之事。又拿商户们的多年苦心经营要挟,要不是与自家相熟之人,又怎敢轻易透露半分。

且不提。那方可是有备而来,又怎会多留时日让你们几家联手抗衡一二。只是那暗中指使马姓商户之人,未曾料到才在数年前异军突起的程记,却是与年前刚才成为京城客栈新宠之一的姚宏远,恰巧因一人之故。有了联手之势。

更不会想到,那个昔日被外人视为无用之人的卢家次子。便是这个不定之因。而今已是多少看出了那幕后之人的意图何在,手中又握有何等的权势,至于怎样给与反击就更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

别看商户仅有财力之势,可这却是能通神之物,肯舍得些家身便可保得手中产业旁落,怕是听闻此等好消息后,但凡不是个傻的也知晓该如何取舍!

不出两日,这京城之中便出现了好几波的怪异之事。先是东城新近在内城设了铺面的胭脂洪家,让出了半个铺面与人,说是经营不擅短了头寸,只得暂且容了他家占据了半边售卖南货,已解燃眉之急。

“这倒好,好端端的一家时有贵家妇人们进出的胭脂花粉铺里并入了这么一档子买卖,可是怎么弄?”

“可不就是……。”那点头应声的老妈妈都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勉强附和了半句,便也是同样大摇其头,赶紧退了铺面。

谁能想象如此一家原本生意兴隆的胭脂铺里,居然搬上常常身着一身满是油盐之气的厨娘之流,频频采买各府食材的所在,怎不叫人愕然万分。

再加上,自然飘散在空气中的各色香味,胡乱穿插其间,更让那些才踏入店面的客人们面前,露出了精彩纷呈的神色来。

“我说掌柜的,你家这干菇是不是放错了地儿,都能嗅出一股子玫瑰……。”

抢过那胖厨娘手中的货物,忙是凑近鼻子用力嗅了嗅:“呀,坏了这一定是昨个库房里……!”顿时大步流星到了自家柜上,顺手抄起了桌面上的木算盘,便向一柱之隔的另半边走去。

拔高了三分音量,重重将手中的家伙什儿拍在对方的柜面上,便已是叫嚣起来:“我说大掌柜的,你们这般可是不地道,说好那库房里的香料你们家都给挪别处去,怎么也不给打扫干净?”

“可不敢这么信口胡说,你们是几时知会过咱们铺面,打扫库房来着,别说咱们家大掌柜的没听过,就是我们几个伙计也是半点没得信,爱用不用,不用还了回来就是,咱们家……哎呀,你怎么还动上手了!不行,二毛给我……。”

还没等他一句提醒完,只见原本店铺里的几个女客已是纷纷抱头冲出了店面,就连两旁的伙计,也开始乱了阵脚。

这是怎么说的,刚才好半响还相安无事的,怎么这会子就动起手来了?“我的妈呀,都抄上家伙什儿咯!”隔壁包子里的小伙计,才伸长了脖子偷瞧来着,就被一盛装干货的竹篮套了正着。

看他半个脑袋上挂着的竹篮,对面那书坊门口的老夫子可是没心没肺的乐出声。才刚准备开口调侃一句,就被对面斜对们冲出铺外的胭脂铺伙计一个大甩手,直接被盖了一脸的香粉。

顺手摘掉了顶上的破竹篮子,就已是笑得直不起腰来,抢出几步指向对面那‘白面夫子’时,却因脚下一滑直接摔了四脚朝天。再看被追出店外的干货铺掌柜,也是面上见红,身上带彩,只是这红非彼红,显然易见定是妇人日常用来点唇之物。

直到两边铺面里的掌柜、伙计都被打出了街面,这场架势十足的闹剧才偃旗息鼓,已双双闭门歇业而告终。

东城这头是闹得厉害,而西城那头却是静得出奇。原因无他,这世上头回见同在一条街面上,而且还是相邻的两家店面的买卖,却是如此的不协调。

“我算是拱手相求了,你们家做这档子买卖的,能不能往别处挪挪,要不咱们这生意是没法开张了!”满是哀怨地抬头指了指,自家门头上的招幌‘红线阁’,赫然就是家专做嫁衣、吉服的喜庆绣房。

再瞧今日才重新开张的那家:“哎哟喂!这不是原先开在外城棺材铺旁边的……。”

“就是他们家,专做寿衣的那个施记。”

“啧啧啧,真够不吉利的,端将红线阁的买卖都给搅和没了。本来就做得寿衣买卖,偏有姓这么个犯忌讳的字,更是不用在这条街面待咯。”这人才刚惋惜一句,那旁陆续停下围观的众人,却被另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二叔你说话真逗,我看其实是这家红什么阁的没挑对地界,没瞧见斜对面巷子口,人家可是做豆腐买卖,可不是刚好与这卖死人衣裳的铺子正对门,也算是那个什么益彰来着!”

“是相得益彰,你都是怎么跟先生学的,怎么就是不长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忙又朝此刻正哭丧着脸的老掌柜努了努嘴:“没瞧见那家绣房家是先在这街面上落脚的,后来才刚开张的,自然得让了出去才是道……。”

突然被那旁寿衣铺里搬出棺材盖板,吓得连连后退,也不多言语了直接拉着自家侄儿,已是隐没在了人群之中。这一带头不要紧,可随后陆续被搬出铺外的各色物件,再加之周遭围观众人中的低声议论,四散迹象也是逐渐显现,没多大会儿功夫已是走得一个不剩。

再看这旁孤立无援的老掌柜,也只得自认倒霉,招呼了家中几人重又上了门板,今日关张不做买卖了。且说,单是这头闭门谢客倒还不算什么,可这条街面上却是开了好几家成衣铺子,叫这家新开张的寿衣铺子如此大张旗鼓的摆了一道的忌讳之物,不到半个时辰里已是再没等到一个客人上门。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逐步扩散

 

 

瞧着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掌柜们,今天是一家寿衣铺开张搅和了整条街的买卖不说,更已是传得尽人皆知,这原本门庭若市的成衣、布料汇集地,顿时成了素色妆点半边的阴深所在,哪里还有人愿意路过。

即便不是为做喜服的,也是唯恐沾染了晦气,纷纷绕道而行。看着街面两端时不时探头,偷笑地顽劣孩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着?不过那才在京城立稳了脚跟的程记也是,就算着急回乡修祠堂、置族田,也犯不着停了生意,换了旁家接手店铺?”

听了这话,另一旁寿衣铺里的小伙计,却是一脸憨笑得接茬告诉起来:“哪里是他们家停了生意,从今往后就不来京里做是买卖,还不是欠了咱们东家的银子,没现钱只好拿这铺面顶上……。”

哪知,才说到一半就叫里头自家掌柜的重咳一声,忙不迭缩了缩脖根,猫腰往寿衣铺子里退了回去。

这旁两个并肩而立的掌柜,也忙是相视了一眼,便已是打了眼色各自回到了店内。不出所料,当晚这新近才在京城有些名声的程记字号,也算是彻底被打响了。

接踵而至的,便是东城那两家并了铺面的也一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最新话题。

“就这两档子事,说巧也是真巧,都是东家没钱结帐给闹得,程记还好直接顶了铺面两月,回乡置办族田去了,可那胭脂铺的东家怎么想出腾半个店面与干货铺?”

“你这话可是外行了不是,旧年里不就由京外小地方传来一桩有趣之事。我估摸着那胭脂铺的老掌柜,也是跟那家学了一手,与其顶了铺面给人,倒不如买卖、还账两头不耽误的好?”

“好个啥。这么着他家那掺着干货味的胭脂水粉还有谁卖?”顺手一点旁边巷子里卖小食的摊子,打趣道:“往后你也别去寻粉头解闷了,直接往自家厨房里唤个厨娘来也是一样!”

此话一出,原先还面上平静的几人,顿时是笑声震天。差点没吓着茶楼里的小伙计,烫了自己的脚面,再小心顺着几位官家小爷的目光瞅了一眼,暗自着急。坏了,这几位指不定又打上那孤儿寡母一家的主意了。

匆匆给自己告了个假,便小心翼翼的穿入了巷子。低声告诫两句才缩头缩脑的回了店里,重新提了铜壶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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