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蔺兰忙是脱口而出道:“哪里只是略懂一二,如今小的算是真服了,二爷只拿着药方便能将草药尽数挑了出来。可见世人常说的那句‘久病成良医’,的确是真有其事的!”
一句斩钉截铁直言道出,那旁的麦冬也是毫不犹豫一个劲的直点头,却让这旁才推门而入的卢临渊,小吃了一惊:“这两丫鬟都是怎么回事?”
将方才之事,与他提了一提。却引得这旁的卢二爷是,好一阵苦笑摇头:“亏得当年我真是下了大力气,用功学了这些基本知识,若是不然,真是被人在这汤药里动了手脚,也是丝毫不察哦!”
略略闲话了两句后,夫妻俩便又忙着将当日整理出稿件来,一一比照起来。看来确实已将几乎所有涉及之处,找寻齐备了,两人才相视而笑,长出一口气。
果然这等文案的活计,也是繁重异常的体力活啊!正在两人准备歇息片刻时,却听得外面急匆匆赶来的蔺管事禀明道,那杂货铺的梁掌柜已在书房等候二爷了。
“来的好快啊!就不知书办那头可曾说妥了?”将手中的稿件缓缓放下,起身整了整衣衫后,便径自出了这边厢房,迈步朝书房去。
而这旁厢房中的二奶奶,亦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靠坐一旁只等书房那头有了切实的消息后,才继续余下之事。毕竟此刻身在县衙的沈姓书办,能否顺利帮村自家一二,才是至关重要的!
此刻书房中,当一旁安坐的梁掌柜,见到卢二爷推门而入时,已是顾不得象平日那般客套一番了。而是直入主题,将适才与沈书办碰面之事,娓娓道来。
那位初见梁掌柜之时,也是莫名一愣,随着听完其来意之后,禁不住已是欣喜非常。面上虽是极力掩饰,可到底对面所坐之人,也是老于世故的杂货铺梁掌柜。
再加之,在此之前两人也是打过几次交道,那位脸上隐隐透出的喜气,又怎能轻易瞒得过人。就是两人在茶肆外拱手分了东西时,门外守候在旁的杂货铺伙计,也低声在自家掌柜耳旁提了一句。
却回来领在前头的梁掌柜,低声提醒一句‘万事谨慎!’。直到两人回到了铺面里,还是再三提点与他,与书办见面一事,万不可外头说漏了嘴,叫旁人得知。
听到那沈姓书办是满脸欣然,与对面这梁掌柜拱手作别的,心中已是大定!果然还是由他出面打点那书办,才是最为合意之事。毕竟想要掩人耳目,自己府上的老家人还是少出面的好。
“这般说来,那沈书办是应下此桩了?”
“不瞒卢二爷,如今这位新上不及月余的知县大人,比起之前的那位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哦!”
第六十一章 三方得益
仅此一句入耳,这旁的卢二爷不觉已是微微一震。莫不是这位新知县比其前任来,还要贪婪的多!面上虽不显,但手上略有迟缓的动作已然露出一丝不安来,落在那旁端茶欲饮的梁掌柜眼中,已是再明白不过的。
忙不迭摆手抱歉道:“卢二爷莫怪!小人之所以如此说,却不是因为眼下任上这位,也与当初那位一般有意添置回程的盘缠。而是据昨日沈书办告知,如今这位却是个好大喜功的性子,所以此事无论是与您卢二爷,还是那位知县老爷而言,都是好事一桩!”
接着又从对面而坐的梁掌柜处,陆续知晓了一些有关这位的确实消息。不由得更是暗道两句难怪!这位本就是普通人家出身,单凭家中老母含辛茹苦抚养成人,又得了族中长辈的多番照应,才能入了学堂用功苦读。
随后却是连着两次不第,不得已经人介绍去了一户官宦人家,做了其家中子弟的启蒙先生,这一去便足有七、八个年头。说来也是这位运气不差,先是东翁见其为人诚恳,由太太做主将身边的大丫鬟许了他为妻。如此一来,自是与东家更为亲近三分。
而后的变化,更是让这位昔日的教书先生,顺理成章在东翁一旁做起了师爷。随着那位东翁一路青云直上,其身旁的得力之人,也理所应当都得了不错的去向。
如今这候补而来的知县之职,便是这位已年近不惑,才好容易得来的初入仕途之机。走马上任之后,自是不言其它,只求能在年终考评之时,有最为良眼的成绩,才是重中之重!
由此一来,初到任上便开始兴师动众,试图将县里以往的错漏全都补齐完全,就成了这位知县大人最为关注之处。而底下专司文案管理的书办们,也就成了衙门中最为忙碌几个,令人是叫苦不迭!
不单是忙着将文案中,可利用之处一一列举详尽,更得亲自往各地逐一核实清楚。对于原就坐惯了书案前的几人而言,这等跑腿的活计更是有苦难言。
然而昨日被这梁掌柜一提,说是夏日里那位,曾接连置办下荒山与良田的卢二爷,此番更有意将那座紧挨着田地一侧的山头,也一并拿下却是为了开辟茶园一事,便顿觉老天开眼!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自己才愁得不行,正打算是不是借口岳母病故,先在家中歇上一歇,也好省点心。左右自己如今这个位子,恐是无人瞧得上眼,也更不用担心被人确而代之。
却不想,竟然是去而复返的那位卢二爷,又救了自己一遭!果然月前在本地最是有名的小净台寺中,求到的那支签文很是灵验,命中的贵人,分明就是这位卢姓的官人!
有此一想后,自是欣然颔首应下这桩差事。要说这位本虽不是那性急之人,只是碍于眼前之困,却也顾不得许多了,自是不能将这位求上门来的凉在一旁。又恐夜长梦多,更是不能让这旁梁掌柜的多等数日,再做回复。
于是,随即便低头思量起来,只见他不过缓缓吃了两碗茶后,便已有了定论。待其重新抬头开言之时,俨然已是成竹在胸了。
据他所言,本地栽种茶树之人也仅有两家,不过却都离着四合所在甚远,因此上压根就不会互相有所影响。再则,本县原就不是朝廷记录在案的茶乡,自然不会都被收缴为官茶,以供官衙易马之用。那两户茶农的产出便是安茶法,由官府收缴的那份后,余下便都许他们卖与茶商手中。
“所以有此可见,卢二爷家的茶园开辟后,想必也是如同那两家一般,许卖了与手中持有茶引的商户才对。唯一令他费解的是,既然卢二爷已决心在此开辟茶园,却又为何不索性将隔在您家山头之间的那余下两座,也一并都收在名下,岂不更好?”
听闻此言,这旁早有准备的卢二爷,却是微微动容,继而又是轻声叹息道:“何尝不想也都一并拿下了,只可惜开辟茶园一桩,本就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须得几年经营后,方能所有得益。而在此期间惟有不断投入才能使其逐步完善,将手头的现银一并放入其中,岂不冒险的很?”不紧不慢一句有理有据的无奈反问,却直言打断了对面那位的说服之举。
是啊!经由前几回的合作办货之事后,对于这位卢二爷的为人谨慎一桩上,无论是他梁掌柜自己,还是家中娘子皆是赞同的很!本来就是利益之上的商人,便没有不爱钱的,可这位卢二爷比起旁的商户们而言,却无疑是异常的清醒!
不过分贪图利益,对于旁的行商之人而言,近乎是愚钝之举,但在他夫妻二人眼中,却并非如此。常言道‘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只顾眼前之利,而忘乎所以,想必离危险之时也就不远咯。
此刻,这位卢二爷所提,便是着眼长久利益所在,比起自己这般的市井小商户而言,到底是拍马不及!
不觉也是缓缓颔首,低声问道一句:“那卢二爷的意思是,这位沈书办所提之事,就此作罢。还是依您先前之言,只拿下挨近田地的那座山头开辟茶园便好,中间两座待年后手头若是略有结余,再行置办也是不迟?”
“正是此意。只是梁掌柜说道起此桩来,必得婉转着些才好,毕竟往后茶园之事,还需这位多多照应一二,才是。”一句定论后,已是端茶送客。
此时对面的梁掌柜,也已是欣然告辞,本就得了卢二爷的婉转回绝后,愈发是心急如焚。到底此事一旦成了,今后自家的生意便不再局限在这小小的四合镇上。旁的不好说,但就此跻身茶商一桩,已是叫他兴奋不已,何况还有巨大的利益涉及其中,哪容得差错半分?
于是待见这旁卢二爷端茶之举,其已是配合着忙不迭,起身告辞而出,却不见其驱马往回,而是直接取道赶去与那位沈书办,再行商量一二,究竟该如何平稳两头之利。
而那头一见梁掌柜这般匆匆赶来,便知事情定是有变,忙是停下了手中之事,领着他直奔自家去。待两人对面坐定后,就听得这旁梁掌柜已是快人快语,直接点明主题。言语间虽有婉转之意,却已是明确的很,便是那位有意置地建设茶园之人,手头略有不足,以至于不能将那三座荒山一并拿下。
听得这一说辞后,那旁沈书办也是微微皱眉,感叹一声:“怕也并非全是为了现银不足一事,想必也是担心朝廷会否,再加重茶税一项上颇有忧心才是!”
“加重茶税……这又是从何说起?”猛得抬头,定睛看向对面的沈书办,不禁低声接了一句道。
只见对面那位,却是苦笑摆手应道:“眼下还只是传言罢了。但确实不好说,前朝之时就曾为了扶持茶农更多栽种,不增反减此项之税,引得朝中大臣分作了两派,整日是争论不休!”
顿了一顿后,才又叹了一声接着道:“而自本朝开国以来,却是连加了两回茶税。虽说期间时隔三十余载,但较前朝那时已足足多了七成之数了。若是再行加重,就恐茶庄便会应声继续荒废下去。”
听得此番言辞之后,这旁的梁掌柜对于先前在卢二爷处所闻,更是佩服不已。不用多言,想必这等传言,那位也定是有所耳闻,才倍加小心,不敢全部投入。
顺势便将自己的这番推论,低声告诉与对面这位知晓。两句言毕后,两人更是相视颔首,皆是由此认定了那卢二爷定是已明实情。若非如此,又怎会如此的犹豫不决,与先前置办那百亩良田时爽利,是浑然判若两人。
沉吟片刻后,那旁的沈书办已是停住了其手上,轻扶茶碗侧壁的习惯动作。面露浅笑道:“依我看事情还有转机。毕竟眼下这位知县大人颇为性急,若是听闻有人要在其管辖之内置办荒山,还是为开辟茶园之用,定是欣喜非常。”
“只是碍于钱财不足,却可能耽误上几年,方能全部划归了其名下。听后最为上火的,想必就属咱们这位知县大人咯!任内荒山得以有效治理,另有茶园逐步建设中,便可是其功绩一项。两者相较之下毋容置疑,定是极力促成才对!”又朝这旁的梁掌柜,比三根指头朗声笑道:“此等三方得益之事,又岂有就此搁浅之理!”
“三方得益?”暗暗掰了掰指头,好似最终因此桩得益之人,远不止这位口中的三方而已。单是自家与卢二爷算来已有两家,另有对面他自己也是一方,外加那位一心年终的考绩的新任知县……。
正待这旁梁掌柜的暗自盘算之际,就听得对面的沈书办,又是朗笑连连道:“你我只是陪衬罢了。真正得益之人因该是他们三方才对!”
第六十二章 地契到手(上)
看了一眼对面这位满是疑问的杂货铺掌柜,暗暗摇头,含笑解惑道:“第一怎会旁落,自然是朝廷因此得益。荒废无用的山地换来可入库的银两,经由茶农几年的经营之后,还另可收获茶叶以供朝廷易取战马若干,岂不是朝廷得益最多!”
这旁的梁掌柜也已从刚才的疑惑中,恍然醒悟过来,频频颔首认同不已:“沈官人所言极是,自当万事皆以朝廷为重!”
此句接下后,再观那旁的沈书办已是欣然颔首,继续言道:“至于县衙这位大人与渌水山庄的主人,亦不过是各尽本分,远论不上因此桩便可获益匪浅一说的。”
那旁是一本正劲,丝毫不带半点迟疑的张口便来,而这边随声附和,频频点头的亦是一脸的诚恳。宛若两个默契十足的旧友,当面闲谈着普通家常一般,想来此刻就算身在酒肆、茶坊之中,也断然不会被外人瞧出分毫的破绽来。
就在这两人商定之时,另一头卢家的蔺管事也不曾歇下,正欲赶去隔壁镇上的牙行,打听可有合适的茶园人手。想着一旦沈书办将此桩说妥后,县衙的那位定是催促着,自家快些拿了银子换地契才是。
此刻不先着手茶农这桩,恐会耽误来年春季的栽种事宜。栽种之前的山地清理一事,也是刻不容缓,再加之那位性急的知县,定会力劝自己将这三座山头一并拿下。就此而言,寻来合适的茶农也需同时进行才是。
特意遣了蔺管事往他处去寻,也是怕四合镇上的牙行之人,生出好奇之心来,便不敢再将此桩交到他们手中了。短短半载时日里,便接二连三的寻人手来家,哪能不引得旁人侧目的?总之,万事小心方为上策,如今再往几家佃户的家乡添人手,也有着同样的顾虑,因此还是另辟蹊径的好。
这两桩自有合宜之人,正在分头办理,至于茶园规划此等要紧之事,自然是由二爷领着半个懂行之人的向丰年,向管事在书房之中忙活着此事。
虽说如今本地栽种茶树的农人,实在不多。但就自家山头上那片荒废的茶园来看,想必当年的情景也算是颇为壮观。若非如此,园子的主人又怎会这般兴师动众,在满山上种遍了,这可用以保存水土的特有树种。
这俗名水冬瓜的树种,惟有南方梯田之乡最是常见,但本地却是鲜有培植,便可见当初的那家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用以自家茶园大建设之上。倒是使得此番开辟茶园,便利了许多,只需按需排布一新得以物尽其用!
且不提与胡老爹同村的那父子三人,也算是家传的炒茶手艺,虽不必常年专司此事的老把式,却比起一般的人家而言,高出一筹不止!
这种种迹象,便足以可证,当年本地确实出现过,规模不小的茶庄所在。只是为何离此不过三十里地的四合镇上,无人知晓却是不得而知;又是在何时被原先的主人,就此荒废了下来,更是无从问起。
就连这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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