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是不是找到了相通之处?”见他越往后,翻书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不禁也是有一丝的犹豫。这样子,要么就是完全不知所云,正在极力寻找相识的地方;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书上基本都是他之前学过的知识,所以才加快了速度。
点头放下手中的那本,也不急于去翻看余下的一本,便已是点头微笑道:“看来是位熟读医书的大夫,又结合了自己行医的经验,编写成的书稿。有几张单方的名字起得有些不同,可里面所用的药材与分量到底是一样的。”
一欢喜差点没开怀笑出声来,却被外头车辕上,小丫鬟一声回禀打断:“二爷、二奶奶,已是能瞧见前面小镇的土墙了,要不要就在镇上歇过晌午,再上路?”
听得她一句高声问道,周滢?s也已挑开了竹帘向外望去。连续赶了三、四天的路程,只待过了这最后一个镇子,便能抵达此行的终点了。“日后,少不得要来这镇上置办些日常,你寻个干净些的食铺停下,咱们也都用些爽口的,等避过些毒日头再接着赶路便好。”
不待急性子的大向,接着发问,车厢内已是响起了,二奶奶那不高不低地吩咐声。若是此刻叫原本在屋里伺候的丫鬟,听着了这么一句不同以往的语句来,定是吃惊不少。好在如今外面坐着应事的丫鬟却不是那个,而一旁负责赶车送行的车把式,本就是外院之人,压根就无从知晓其中,这车内的二奶奶早就不是原来那位咯!
别看这等小城镇,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街面上的门脸儿说不上鳞次栉比,倒也算是中规中矩。小到日常女红所需的针头线脑;大到专门打制家具的店铺,也能瞧见;更别提众人落座后,问起那位热情非常的店家来,却是听闻这等规模的小镇上,居然还有商家设了一家车马行哪!
倒是不用细打听,又从那店家口中得知了个大概。原来这镇子本就是本地的四姓大户人家,聚集一处经历了百年后,方才逐步形成了眼前所见的城镇一座。
“难怪此处被唤作‘四合镇’,原来却有这么一说!”这旁的卢泓宇,如今这世中虽然还是姓卢,却已是卢府的二爷卢临渊了,不禁有些感慨的含笑着点了点头。
听这旁客人顺口附和了一句,那自来熟的店家,愈发是收不住嘴张口,便是接着介绍起来:“客官别看咱们这镇上,大小铺子不少却足有六成是他们老柳家的产亚,您若是来此贩运木材、布匹的,便直接寻那柳记的铺面才是正理!”
大概是瞧着夫妻俩一身的装束,不似寻常人家;再看铺前停着的那架车马上,又是大大小小足有七八个箱笼囊箧;且随行跟着的丫鬟仆妇之流如此之少。便算准了这俩夫妻是四处跑买卖的行商之人,不自觉便随口提点了一句来。
却被一旁的车把式,忙不迭出声拦道:“我们家二爷可是正经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老爷,哪里是你口中的买卖人!”
此刻漫说是那头的店家了,就是桌上的两位主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大消息,震在当场!什…什么这身子原来的主人,今年才多大岁数,不过十九出头,怎么就考取了举人的功名。
惊愕过后,两人皆是暗自欢喜。早在最初的几天里,周滢?s便马不停蹄地给他恶补了好些常识。却从不敢轻易寻个人来问道起,有关课业这桩来。而且又曾在屋里那丫鬟处得知,对面东厢房内的那位大爷是在十七岁上,考取的秀才,所以被其岳家是一眼相中,才得以迎娶了,当时府城首富家的大小姐过门。
至于后来课业上诸多不顺,却是府中下人们的一个禁忌,哪个都不敢多言半句。直到此刻,相邻而坐的两人更是明白了几分,原来那大房的魏氏为何要将二房,视同洪水猛兽一般,原来还有这一桩紧要之事横在其中。
试想当年十七岁便得秀才的功名,而后便是屡战屡败,再无所斩获可言。而反观其同胞的文弱兄弟,却是一路高歌猛进,直接赶在兄长之前,考中了举人功名。让东厢那头一直被旁人认定了,必将成为举人娘子的魏氏,又如何自处?
再加上,二叔在中举同年,又得娶同是官家出身的弟媳,更是犹如一把尖刀直刺胸膛。怎叫本就极重颜面一事的那位,愈发恨得捶胸顿足直跳脚。明面上还得维持和善之色,见面之际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自己的出身不够,相公更是区区秀才一名,每每想到此处都仿佛千座大山,直压得她是喘不上气来。
如今获悉了其中又一关键所在,两人更为小心万分。虽说有了功名傍身是好事一桩,却也有其烦恼之处,若是遇上真材实料的读书之人又该如何应对?毕竟如今这身子里灵魂是,另有其人啊!
正待两人异常安静地并肩坐在车内,思量应对之策时,就被车身缓缓一滞,惊醒了过来,这是到地方了。
双双下得车来,却再度被震得不轻!“这就是……那座养病的宅子?怎么看着不像宅院,倒更像……平常人家的小院!”不待这旁的两位主子惊叹出声,就听得那旁抬手‘吱呀’一声,推开大门的小丫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一句惊呼道。
那头刚才帮着歇下锁头的车把式,也不觉愣神片刻。心中也随之发出一声惊讶‘记得,年节前才来运过一回农家土产,不过半年光景就这般落魄了?不能够啊!这院子好歹还有一个老苍头,每隔上七八日便会前来洒扫一番的,怎么竟然成了这幅模样?’
第八章 胆大如斗(上)
那边几人中,最是熟悉小院的把式老余头,还在慌神之际,就听得这旁,正顺着开启的门扇向内望去的二爷,略有迟疑的问道:“来时就说是个才修了十来的半旧院子,为何看着……?”
也难怪自家主子有如此一问,别说是二爷、二奶奶瞧不上,这般破旧的院子,就是他老余头自己如今与府里几家同住的大杂院,都不这里整理的妥当不少。
但主家问起又不能闭口装愣,不免面露尴尬,磕巴着应道:“小人…年前来时…也没瞧见这…这般破……。”紧跟着破落二字刚要脱口而出,忙是住了嘴。乖乖,这地方可是当年主家为了祭祖便利,才出特意请了府城中,一等一的工匠修筑而成的,自己险些烦了忌讳。
本就是不善言辞的老把式,正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当口,却被已是跨入院中,细细打量起来的二奶奶,开口一句:“屋子虽破旧了些,好在院子尚算齐整。”避重就轻的言语,得了个台阶往下。
闻声,这旁的二爷也已转向老实把式,摆手轻笑起来:“又不是你的过错,不过是看着实在寒碜,才问起原因。”见两位主子,确无怪罪之意,那旁的老余头才不禁,抹了头上的急汗,忙不迭退过一边给二爷让出一条道来。
另一边的小丫鬟原本就是农家女儿,比起那旁仍是一脸呆滞的老实把式来,反而更快适应了过来。反身去车板上撂下包裹,自去院中厨房里,却来了笤帚、水盆,已是手脚麻利的收拾了起来。
本欲动手帮村的二奶奶,却被身旁的二爷的一个眼色,急忙拦阻了下来。牵过她便直接出了院外,交待了老把式看顾车马,夫妻二人就寻了一处树荫,暂歇了一旁。
“差点忘了这身份,亏得你提醒,要不然还非得露馅!”忙是摇头接了一句。再看向十余丈外的破落小院,不禁疑惑起来:“你说那卢府的外事管家,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另有人想在暗中,给咱们使绊子,特意挑了左右再无旁的人家,又透着许久都不曾有人打理的凄凉景象,总觉得是有人事前刻意安排的!”
“不排除有这可能,而且刚才老余头的话里,就分明说道年节前还不是这么个鬼样子。一定错不了,就是有人故意用来吓唬人的,又或者是那人自己不方便露面,就借着我们往后落脚的院子,想给咱们个下马威瞧瞧。”
说着,不由得勾起嘴角,侧转头来同身边的二奶奶,附耳道:“可惜啊!这人注定是打错了主意,别说咱们俩本就不是这世上的人。不但是对这种神神道道的事,远远没有这里的土著来得深信不疑,想要我们俩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吓得病倒,却是可笑之极!”
他才刚停下话语,反倒使得身旁的二奶奶脑中,灵光一闪。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看向不远处一片废墟来:“瞧见没有,这地方原来一定还有人家,单是为了我们两人就能有如此手笔,倒也算得用心良苦!”顺着眼光提示方向凝神望去,果然很是蹊跷。
他是堂堂的卢家二爷,又在自家的故土之上,却被人如此手段用尽的算计,哪里能忍下这口窝囊气!这便是那人心中早就盘算好的计量,不但借着犹如深山郊外破庙一般存在的屋舍。再加之,算准了两人本是官宦出身,非得忙不迭掩住口鼻,退至院外坐等下人收拾妥当后,方肯步入其间的。所以这处遗留痕迹,便是分外的醒目,所谓何来就是不言而喻的咯!
只是所图之事,并非两人以为的那般,想借此给填堵,而是为此处所在更添几分阴霾之气!只不过,那人又如何能算到,现在立定树荫下休憩的两位,早已是物是人非,压根就不会着了道,一切皆是徒劳无功罢了。
“眼下这一切的怪异之处,我们就全当不知情便好,索性来了不变应万变。拖上一段日子,先悄悄做些准备就好,而且四周都没有旁人家的屋舍院落,反倒是更方便我们看得清楚。”悄无声息地环视了周遭一圈后,二奶奶才低声告诉道。
这旁看似心不在焉的二爷,也已是借着抬头观察身后那颗大树之际,扫过一周:“这个你是行家,听你的就没错。”
自己打小跟着大爷爷学家传医术,而此刻身边这位二奶奶,在前世了却是在工程公司里做了三年多的审图员。不论别的,这有关建筑房屋一事,普通人又怎么能比得过她的眼光!
按她的说法是审图的,哪里有不会画图纸,自己不会画,还怎么能审出里面的错误来?而如今那不远处的废弃遗迹,却是再明显不过了,落入别人眼中或许一时半会儿看出破绽来,可眼前位是学什么出身的。相信就是打破那自以为,巧妙安排之人的脑袋,怕是事后也难掩惊愕之色吧!
这边两人小声议论着,四周种种不寻常的迹象,而那边院门内外的两个仆役,却是不敢丝毫的怠慢,分头动手忙碌着。原本只是领命守着面前车马的把式老余头,不知何时也开始帮着丫鬟大向,忙活起了院门前那一摊的清扫之事来。
一路上这人就是只知打起精神,专心赶路的好车夫,就连饮马喂料之事,也皆是打理的妥当非常。看着一旁毛色油亮,正低头吃草的温顺家伙就知道。平日在府里专司马厩事务的老余头,就是个实心卖力的主,此刻倍加殷勤之举,怕是皆因不能答上二爷的问话,以至于心感有愧,才忙不迭帮手丫鬟活计的。
树荫下,两人也是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这老实头车把式,或许能够信任。”
“不但可以信任,而且还是经常往来两地之人,说不定还去过其他地方,就是各地的风土人情,也是最为了解。说不定,以后他能帮咱们办大事哪!”
听到此处,这旁的卢家二爷不禁愕然道:“办大事?难道你还想让他回府去打听,咱们为何被发配到这破院子的幕后黑手?”
掩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哪个没长脑袋的才能想出,这等蠢法子来!”这句才出知道失言了,忙抬手安抚身边那位道:“别生气,我只随口一说而已。”
却见身边那位,毫无恼怒之色,轻轻一笑道:“看来这眼光还得好好练上一练,才不至于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是想着往后让老余头帮着咱们,去各地押运货物的。”
“你是想贩货做生意挣钱,不对是挣银子。”
只见身边的二奶奶,坚定的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告诉起来:“你看看四周,就算那户人家不移走,此地也已经算得渺无人烟。”
看了一眼自家那座孤零零的小院,确实如她所言,放眼周遭眼所能及之处,再不见另一座房舍存在。不禁苦笑了一声,朝那头正忙着扫去门前杂乱的老把式,努了努嘴:“也不知道这老余头是怎么找到地方的,就是离着最近的那座塌了小半的土地庙,怕是也得有七、八里地吧?”
“你没听坐在外头的小丫鬟问起过吗?他是每年春秋两季,必得各往返两次,运送些土产去府城。算算再加上,咱们府里每隔两、三年就得回乡祭祖的事,对这一路上的熟悉程度,定是与本地人有得一比,才对。”
“而且,自从二年前,咱们家那位老爷丁忧在家后,这祭祖的事可是每年必来的。”已是接着补充了一句道。
就这一句补充,倒是叫这旁的卢临渊猛然想起了一桩,有关此地的要紧事来。忙不迭低声问起身边之人道:“你可是还记得,那天老爷找了我去书房训话回来后,告诉你的那些事?”
“怎么不记得,是有关卢家在此地,还捏有两座山头地契的那桩!”颔首微微一笑,便已脱口而出。
侧转身子,定睛打量起远处那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势,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就不知究竟是哪两个,才是我卢家名下所有?”
正在这边厢夫妻俩研究,自家山头之际,却浑然不知,三十里外的四合镇上,正有人匆忙回报适才所见之事。
“哦,你是说,他们只来了四个人?”
那矮身恭敬回报之人,更是满脸赔笑地比出一个指头道:“统共就一个下人,还是个不过十五六的小丫鬟。赶车的那个老头,头发都白了过半了,哪里是能守院门的料!”
两句禀完,还想添油加醋调侃一二,却被屋里那人,当即摆手打断道:“那赶车的把式,倒是不足为患,只为送人到地方后,就要启程回去的。但这只留一个小丫鬟在身边伺候,倒是叫人不好判断,那两位使唤惯了仆役的主家,是怎么打算的?”
自顾自的端起一旁的铜壶,便是仰头猛灌了几口,抬手一抹逸出的水迹,张口便应道了一句:“还能怎么打算?小的我,估摸着要么是马车太小,载不下更多的仆人;要不就是打了地方再差了人牙子,采买新的去使……。”
第九章 胆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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