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扬州知府和李昌全都愣住了,怎么会这样?龙昌商号的少东家怎么会是皇上!两个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顿时瘫软在了地上。
“罪臣扬州知府杨夏禹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夏禹跪在地上,相比于丁千里,杨夏禹显得更加的不堪。
一边的李昌自然也是不甘寂寞,不过他也是最害怕的人,三个人里面他不是最笨的,可是他的身份是最低的。平日里用钱收买人,他也能和一些官员称兄道弟,可是真的到了有事情的事情,他的身份一定会变为区区一个商人。无路你有多少钱,这个时候的身份是不会变的,在朝廷大佬的眼里,你是随时可以被杀掉的。
天启皇帝也没有搭理这三个人,伸手接过两个双胞胎侍女递上来的茶水,天启皇帝轻轻的抿了一口,道:“江南确实是好地方,膏腴之地,有钱人真的太多了。朕今日才知道什么是有钱,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大厅里的人全都竖着耳朵听着,虽然天启皇帝说话的声音很是平和,可是大厅里的人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没有人会以为天启皇帝说的是好话,很明显这是反话。
目光在三个人的脸上扫过,将茶碗放在了桌子上,笑呵呵的对跪在地上的丁千里说道:“丁千里,朕没记错的话你是湖北人吧?哪一年的进士朕记不得了,朕没说错吧?”
“回皇上,罪臣老家是湖北的!”丁转运使心里在打着颤,嘴唇抖动着说道。
缓缓的点了点头,天启皇帝淡然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你在湖北老家,父亲已经不在了,不过高堂老母依然建在。三个妻妾,为你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你的大儿子已经考取了举人,不过今年考进士没考中。不过你最小的儿子不过六岁,年纪不大啊!”仿佛在说家常,天启皇帝的语气都很和善。
天启皇帝越说,丁千里的身子颤抖的越厉害,最后以一下一下的在地上猛磕头,大哭着说道:“陛下!罪臣知罪了,陛下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吧!我的老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请皇上放过她吧!”
大厅里面丁转运使的凄厉的哭嚎着,几个人却没有人面露恻隐,反而嘴角都带着冷笑。
“好了,不要哭了!让心烦意乱的。你到这里来,为的就是真的圣旨,放心吧!朕会言而有信的,不会杀你,更不会杀你的家人!”天启皇帝眉头轻蹙,又喝了一口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启皇帝越来越喜欢喝茶,也越喝茶越浓。
“写主隆恩,罪臣粉身碎骨也要报答陛下天恩!”丁转运使顿时大喜,不住的往地上磕头,头上全是血都丝毫没有注意。
缓缓的点了点头,天启皇帝沉声说道:“那你的家产全都拿出了,朕可以给你留下良田百亩,另外给你五千两白银,你的家人都能安稳的活下去。当然了这一切都有条件,这一点朕是明白的,你要好好的配合查案,将你知道的贪官全都交出来!”
“皇上万岁!罪臣永感天恩!”丁千里顿时喜出望外,一边用力的给天启皇帝磕着头,一边大哭着说道。
挥了挥手,天启皇帝随意的说道:“站到一边去吧!希望你以后好好的悔改,其实朕很想把你抄家灭族,所以你要注意。如果以后你在做什么的对不起朝廷,为祸乡里的事情,朕一样会派人抄了你的家!”
“罪臣不敢!”丁千里攻击的回答了了一声,便躬着身子退到一边,抬手想要擦擦额头上血迹,顿时疼得是呲牙咧嘴的。
将目光落在剩下的两个人身上,天启皇帝又喝了一口茶,沉声说道:“李昌,朕知道你,因为你的一个好儿子。就算今天你不来,朕要查出来那个案子,也要把你的家抄了。到时候远不止现在这样,看来你也不笨!”
“草民不知天颜尽在眼前,实在罪该万死!草民愿帮着查明私盐案,希望皇上能够绕过草民!”李昌也学着丁千里,脑袋不断的向着地上用力的磕头,一边哭一边说。
“你们李家和丁千里家一样,不过有一点,你那个儿子要死。白日里强抢民女,为了得到女子居然无赖陷害他人,实在罪不可赦。你的事情朕可以不追求,朕希望你明白!”天启皇帝声音越来越严厉,到了最后言语中却带着几分无奈。
连忙用力的磕头,李昌口中大声的呼喊着,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真情。
一边得扬州知府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命也能保住了,真是不然容易,不过好歹还是值得的。
天启皇帝将目光落到扬州知府杨夏禹的身上,沉声说道:“朕当初的圣旨里面朕写的很清楚,只有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才能得的赦免。今年在这里的只有丁转运使可以不用死刑,不过朕看到李昌的态度,觉得还不错,便留下了他的性命。”
“皇上,罪臣明白,希望皇上开天恩,罪臣愿为陛下前驱,将江南官场洗刷一变!”扬州知府原本以为这么说,天启皇帝肯定会绕了自己,没想到良久天启皇帝也没有说话。
“是不是觉得朕应该饶了你?那两个人朕都没有深究,到了你这里自然更不会深究了,对不对?”看着扬州知府杨夏禹,天启皇帝狠狠的拍着桌子大声的道。
站在一边的转运使丁千里,李昌全都是一愣,天启皇帝怎么在这个时候发脾气?
“朕告诉你,朕不会留着你的性命的,朕要灭了你的三族。身为地方官,贪污就算了,毕竟大家都这样做。可是你身为扬州的知府,居然联合别人陷害自己治下的百姓,使百姓含冤受屈。身为地方父母,玩忽职守,朕要杀了你以儆效尤!”天启皇帝目光灼灼的盯着扬州知府,恶狠狠的说道。
天启皇帝的话就像大锤一样,狠狠的砸在扬州知府的身上,顿时脸色苍白晕了过去。
不屑的撇了撇嘴,天启皇帝对一边的党寒说道:“把这个人拖下去,严加看管起来,不要让他死了!”
“是,皇上!”党寒恭敬的答了一声,便走出门外找来两个锦衣卫,将扬州知府身上的衣物脱掉。然后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了下去。
“杨爱卿,这里的事情叫交给你了,等一下你去到扬州府衙去吧!在那里把该审的案子审完,给老百姓一个交代,然后出告示安明,让百姓不要过于惊慌!”天启皇帝将目光转向了一边的杨鹤,沉声说道。
缓缓的点了点头,天启皇帝将目光看向了丁千里和李昌,颇为严肃的说道:“你们该干嘛干嘛,不要有什么异常,不要露出丝毫的破绽。你们的脑袋可都是寄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要是不想要,真会把他拿下来!”
“皇上放心,我们肯定守口如瓶,绝对不出一点差错!”两个人连忙跪倒行礼,态度恭敬的说道。
看向一边的袁可立,天启皇帝接着道:“袁爱卿,给朕拟一份圣旨,把锦衣卫同知掌北镇府司的许显纯掉到南京来。另外让东厂派人来,让魏朝好好选一选,酒囊饭袋就不要来了!”
“是,皇上!臣这就去办!”袁可立恭敬的施了一礼,语气颇为严肃的说道,不过中间还有一丝担忧,他知道天启皇帝找的是什么人,他也知道天启皇帝这是要干什么。
最后天启皇帝的目光落到陈林的身上,缓缓的道:“好好准备一下,明日启程,我们去南京!”
“是,皇上!奴婢这就准备!”陈林自然不会有意见,在一边恭敬的道。
第四百二十五章秦淮河
秦淮河,素有六朝烟月之地,金粉荟萃之所的成为,是南京城的一大景点。凡是到了南京的人,没有会不到秦淮河,这就像到了北京一定要去长城一样。
野棠无主,流莺成队,秦淮河最出名的恐怕就是这花船了。来到秦淮河,不乘一回花船,那就是没到过秦淮河。每到晚上,秦淮河畔便是灯火通明,一条条花船靠在岸边,船头上噶挂着红的,将整个河面照的通红。
这天晚上,在秦淮河的岸边,一队人正笑呵呵的走在岸边,为首的一个年轻的公子。此人手里拿着折扇,借着灯光能够看到上面的题字,正是文征明的亲笔。身上穿着上好的苏锦面料长衫,腰间的金镶玉腰带闪闪生辉,脚上等着鹿皮的薄底快靴,一看就是哪家的富家公子。
在年轻公子的身后,十几个护卫跟着,腰间都挎着刀,面容十分的严肃,不时左右的看看。这位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扬州回来的天启皇帝。
天启皇帝的身边同样是两位年纪轻轻的公子,一副文人打扮,手里都拿着折扇,一边走一边为天启皇帝介绍。
“白兄,这秦淮河乃是南京城中最值得来的地方,风景秀丽不说,这河上的花船是一定要去的!”说话的人二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穿着长衫,一副文人的打扮。
“是啊!彭兄说的有道理啊!秦淮河的确是值得一来,白兄身材北方,这南方的好事情,那是一定要尝试一下的!”另一位少年连忙附和道,身上和那人一样,也是穿着丝绸的长衫。
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天启皇帝脸上也十分的开心,这两位是他刚刚结识的朋友。如今都在南京的国子监读书,年纪轻轻倒是对着秦淮河熟门熟路。
“吴兄、彭兄,小弟初来乍到,对这里知道的也不慎多,还请两位多多指教!”天启皇帝对着两个人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
这两个人高个子的那个叫彭孙贻,稍微矮一些的叫吴蕃昌,对这个南京地面可是十分的熟悉。天启皇帝正好结识一下这两个人,免得自己在南京无聊。
“白贤弟客气,看贤弟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没见过市面的人。在北方想必也是见惯了这些,倒是我们兄弟有些班门弄斧了!”彭孙贻笑呵呵的对天启皇帝拱拱手,脸上虽然有得色,可是话说的却很谦虚。
笑着摇了摇头,天启皇帝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两位,已经是这个时候,我们找一条花船吧!到上面吃点夜宵,小弟可是有些饿了!”
“月下泛舟,将心饮酒,美女作陪,丝竹绕梁,一定是人生快事。既然白贤弟有此雅兴,我们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吴蕃昌对着天启皇帝一抱拳,脸上带着喜色说道,话虽客气,可是意思就一个,这个天启皇帝掏钱!
原本也没打算让这两个人掏钱,天启皇帝笑呵呵的点头,将目光转向一边的陈林,笑着说道:“你去找一艘船,包下来!今天本公子要和江南的两位才俊喝一杯!”
“是,公子少待!”陈林恭敬的施了一礼,带着两名禁卫,转身向着不远处的河边走了过去。
吴蕃昌和彭孙贻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摇头苦笑,果然是大家公子,做起事情来就是不一样。看着气度,看着行事风格,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家能有的。
时间不长,陈林便快步的走了回来,笑着对天启皇帝施了一礼,语气恭敬的道:“公子,船已经找好了,请公子登船吧!”
满意的点了点头,天启皇帝对一边的吴蕃昌和彭孙贻说道:“两位,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过去吧?”
“好,走!白贤弟请!”说着对着天启皇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彭孙贻的脸上也挂着笑容。
三个人一起向前走,走出去不远便看到一艘船,不过几个人都有些诧异。不是对船不满意,实在是这船太大了,看长度能有五六仗,上面有三层小楼,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每个角都挂着风铃,随着微风的吹动,发出阵阵悦耳的铃声。
在二楼的正中间,一块很大的匾额挂在那里,三个人都还没有上船,便看到了牌匾,上面三个大字:得意楼。
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牌匾,天启皇帝的刚要说话,却听到一边的彭孙贻感叹道:“白贤弟真是大手笔,这得意楼在这秦淮河里可是数一数二的,没想到贤弟居然把这里包下来了,大手笔,真是大手笔!”
微微一愣,天启皇帝自然是不明白怎么回事,脸上带着几分迟疑对彭孙贻说道:“彭兄何处此言?这不过是一艘花船,彭兄怎会如此吃惊?”
“白贤弟有所不知,这得意楼虽然是花船,可是这花船可是不一般。船只的大小那可是秦淮河上数一数二的,里面的姑娘足有百人,也是这秦淮河上数一数二的!”彭孙贻看着花船得意楼,一脸期盼的说道。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天启皇帝脸色不断的变幻着,心里忍不住感慨,纸醉金迷啊!在这些过着这样的日子,怪不得后来大明会成为历史。又看了看河上生意兴隆的生意,天启皇帝不禁在心里想,给你们收一点娱乐场所营业税,看你们还笑得出来吗!
“白贤弟,在想什么?”见天启皇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边道吴蕃昌笑着问道。
见有人和自己说话,天启皇帝顿时回过神了,笑着说道:“小弟有一事不明,希望两位不吝赐教!”
“白贤弟有话尽管说,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着天启皇帝拍了拍胸脯,吴蕃昌又看了一眼彭孙贻,彭孙贻自然也是笑着应允!
连忙摆了摆手,天启皇帝笑着说道:“不至于如此,小弟只是不明白,以前小弟也去过一些地方,全都是迎坊、丽院这样的地方。这艘船为什么会叫得意楼呢?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两个人相视而笑,谁也没想到天启皇帝问的居然回事这样一个问题,沉吟了一下,彭孙贻笑呵呵的说道:“白贤弟真是聪明绝顶,一眼便看出了这个不同,不知道贤弟听没听说过一首诗?”
天启皇帝几个人一边向前走,天启皇帝一边沉声说道:“彭兄请讲,小弟愿闻其详!”
“唐朝诗人孟郊有诗云: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旷荡恩无涯;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得意楼的名字,正是取自风得意马蹄疾啊!”彭孙贻一边走一边笑,伸手指着得意楼,笑呵呵的说道。
愣愣的站在原地,天启皇帝的脸上表情十分的丰富,一阵红一阵白的,想笑又似乎笑不出来,很复杂的样子。
吴蕃昌和彭孙贻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是不明所以,彭孙贻疑惑的道:“白贤弟,有什么不妥吗?”
笑着摇了摇头,天启皇帝颇为无奈的说道:“这首诗乃是孟郊中进士时候的诗,那是表达自己喜悦心情的诗,人生最得意的事情。不知道孟郊有幸看到自己的诗流传千古,不过却被一条花船当作招牌,这位诗人不知道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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