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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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十字-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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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子民们,太渴望一场胜利,来鼓舞他们的士气民心了。所以无论是实际上为新党所控制的《皇宋新义报》,还是标榜着「中立」的《汴京新闻》,都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辞。
相比之下,石越钢铁新技术的成就,在当时的人们眼里,简直就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市易法》在时时提醒着京师的百姓新法有多少弊端─现在连上街卖水果,都要交一笔所谓的「免行钱」〈注十九〉了!
《汴京新闻》对此进行过猛烈的抨击,结果被《皇宋新义报》三个状元公编辑引入歧途─双方进行了激烈的辩论,不分胜负,而那些靠做些小生意糊口的小商贩们的「免行钱」照交不误,直接的结果就是东京城的物价再次上扬。
相比《皇宋新义报》与《汴京新闻》高调赞美王韶的胜利,《西京评论》就要酸溜溜得多了。
《西京评论》居然在这个时候,不识好歹地对在武胜筑城等事宜要花掉多少钱,表示了质疑,暗示着王将军用钱用得太多!他们的口吻,和枢密使文彦博大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结果《西京评论》当天在汴京的销量跌了三成,而文彦博大人则被王安石驳了个狗血淋头,连皇帝在心里也怪他多事。
被石越称为「往坏里说叫不太识得好歹,往好里说叫有风骨」的文彦博,的确也没有让石越「失望」。
眼见着昔日的好友今日的政敌一日一日得势,除了经过石越改良的青苗法之外,别的新法他一样比一样看不顺眼,而军器监案明明是个糊涂案,还就是破不了……文彦博已经一日也不想在朝廷中待下去了。
有了被赶出朝廷的心理准备的文大人,更加无所忌惮,愈发坚定地攻击《市易法》与《保马法》起来。
在石越几次和皇帝谈论朝政时,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赵顼对文彦博已经有了不耐烦的情绪。
当石越隐晦地告诉冯京,希望冯京劝一劝这位文大人注意一下策略之时,冯京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用的,他早就想走了。」
到了九月初,御史张商英的一次弹劾,终于导致了文彦博的提前罢官。
张商英弹劾枢密院诸使包庇亲戚、纵容院吏犯法等十二条罪名,直接导致枢密使文彦博、副使吴充、蔡挺同时请辞。
赵顼无可奈何,只好把张商英罢了,这个才到京师没几个月的御史,虽然才识卓绝,却完全不懂得政治之真义,只好被贬去两浙路监税。
因为皇帝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他的枢密院突然间没有了枢密使。
但是这件事却也使得赵顼对文彦博的印象恶劣起来。
大宋皇帝在用人的时候,是最爱讲究平衡之术的,赵顼用王安石为相,却故意把政见不合,曾经三元及第,又是富弼女婿的冯京放在中书,同时枢密院文彦博和吴充,都与王安石不和,这就是明里暗里在提防着这个表面上大权在握的宰相一手。
所以赵顼其实并不希望文彦博去职,因为无论是枢密副使吴充,还是参知政事冯京,在声望上,都不足以与王安石相提并论。但是文彦博一再「不可理喻」地挑战新法的行为,终于让赵顼很不耐烦。
而王韶的胜利,也给皇上吃了一颗定心丸,现在已经不那么需要文彦博在枢密院主持大局了。
张商英去两浙路没有多久,文彦博便罢枢密使,守司徒兼侍中〈注二十〉、河东节度使、判阳河。
同时,以吴充为枢密使。
注九:猫腻,名堂。
注十:评书,一种民间曲艺。是一种全靠嘴说的个人表演,表演者以一把折扇、一块惊堂木将历史演义和章回小说的故事,叙述得活龙活现。评书的场所,初在农村露天空地,后在茶馆里。
注十一:党项在南北朝后期,党项羌人兴起。
史书上说,党项羌人有八大部落,范围包括了今天四川的甘孜和阿坝地区。
唐代,吐蕃入侵,吞并了一部分党项羌人,而另外一部分则投唐,内迁到了陕西、宁夏一带。
宋代,在银川一代的党项拓跋氏建立西夏王朝,并创立了文字。
经历了两百年,元初,西夏被蒙古大军所灭,王族基本被杀完,这个党项从此在历史上消失了。
因此,学术界多年以来都在研究,西夏王朝灭亡之后,会不会还有党项的遗民留存下来。
由于党项在藏语称为「木雅」,而国内外一些学者根据四川康定、道孚等地区有被称为「木雅语」的地方方言,于是就认定,这个「木雅」地区,很可能是西夏遗民。
注十二:批驳,批评、驳回。
注十三:挑子,担子。
注十四:三司盐铁司铁案,唐朝中期,陆续出现了盐铁使、度支使、户部使三个执掌财政大权的使职,唐昭宗时,开始出现三司使一职。
五代后唐时,正式设立三司使和副使,掌管中央财政大权。
北宋前期,承五代之制,设三司,作为主管全国财政经济的最高权力机构,号称「计省」,成为仅次于中书门下、枢密院的重要机构。
三司长官为三司使,号称「计相」,地位略低于参知政事、枢密副使。
三司设盐铁、度支、户部三部。
盐铁司掌管天下山泽之货及关市、河渠、军器之事,分为七案,铁案为七案之一。
注十五:选焦,焦即焦炭,选焦为炼铁的工艺流程之一。
注十六:奇技淫巧,奇异而眩人耳目的技能或事物。
注十七:木牛流马,三国时代,诸葛亮所制造运输兵粮的工具,有机关可以自动。
注十八:本官与散阶。
职事官有职品,散官有散阶,中国古代品秩制发展出的九品十八级,即职事官之职品,散官则另立品阶。
散官是相对于有定额编制、有实际职务并行使一定权力的职事官而言。散官无定员,也不承担具体职事。
本官,即寄禄官,又称为正官、阶官,是用来表示官员等级、寄寓俸禄而无实际职掌的官衔。
宋代的本官,与唐代的散官有某些相似处,除了用以决定官员的正俸之外,也是对官员实行荫补、封赠、荐举、当赎等的依据,而且对担任职事官也有一定的影响。
北宋前期,文臣的本官,是以唐代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九寺五监及幕职州县官等职事官的官员组成。
散阶,这里指散官,宋代前期,散官只是用来决定官员的服色,元丰改制后,调整为文官的寄禄官阶。
而元丰改制后,虽然仍有所谓的「散官」,但不再有「散阶」的含意,只是指闲散无职掌的官员。
注十九:免行钱,即是说免除行役的钱,王安石变法的内容之一。
在真实的历史上,熙宁六年七月,宋朝政府正式颁布免行法。
免行法规定,各行商铺依据营利的多少,每月向市易务缴纳免行钱,不再轮流以实物或人力供应官府。
但在实际执行中,不仅出现了免役钱征收过高的弊病,也出现了一些不属于行会的小商贩,也被迫要缴纳免役钱的情况。
注二十:守司徒兼侍中。
守,北宋凡官员的寄禄官与职事官相比,低一品的称「守」。
宋承唐制,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师」,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为宰相、亲王使相加官。
司徒,是职事官,文彦博当时本官比「司徒」要低一品,所以称「守司徒」。
侍中,职事官,门下省长官,掌佐天子议大政,审中外出纳之事。
因为官高权重,宋朝自开国至熙宁年间,真正拜侍中者才五人,一般只是荣誉性的加衔,并不实际任事。
第四章 群英初聚
虽然文彦博的去职,是在意料之中,而且文彦博和石越关系并不好,但是他的去职,无疑给所有新党的反对者们兔死狐悲的伤感。
连潘照临也要感叹,朝廷中少了一个制衡王安石的重要力量,并为此伤神不已。
但也有高兴的人,权知开封府的陈绎就是其中之一。
少了文彦博,朝中就没有人会追究军器监案,而王韶的大捷,又让那些报纸把注意力全部转移了,真是难得的安心日子。
于是便连小捕头田烈武,也因为陈大人不再关心军器监案,而变得轻松起来。
老是幻想着去西北建功立业的田烈武,这几日天天都要在一家叫「会仙楼」的酒楼听报博士读报,以了解前线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消息。
当然,对家里老头子的解释是,「也顺便知道一下我叔的情况」。
三份报纸中,《西京评论》文诌诌的,田烈武听不太懂,就连报博士解说的时候也不一定说得清楚。
而《皇宋新义报》很多话明显是放屁─新法有那么好吗?田烈武深表怀疑,当然他不敢说出来,只是心里不信罢了。
不过,他还是很爱听《皇宋新义报》,因为他和很多人的看法一样,《皇宋新义报》是朝廷办的,状元爷主笔!
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汴京新闻》,《汴京新闻》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而且还有「广告」。
报博士有时是连着广告也一起读出来的,会仙楼旁边的「李家老字号」,就在《汴京新闻》上打了广告,连着那些伙计都非常神气,整日拿着报纸对客人夸耀:「我们这是报纸上登了的……」
不过对于《汴京新闻》上的什么「以民为本,民为贵君为轻」之类的话,田烈武是想不太明白的。
「我一个开封府小捕头,怎么可能比赵官家还要『贵』?这不是胡扯吗?」田烈武这么想着。
听了好久以后,田烈武才想明白:这是因为桑公子是个读书人,又是个大好人,他这是帮老百姓说话。
这日,约了吕大顺和往常一样踏进会仙楼,田烈武忽然感觉不太对劲─会仙楼客人比平日多了许多,而且看打扮全是些读书人。
田烈武暗暗纳闷,一边上楼,一边向吕大顺问道:「大顺,今天是什么日子?怎生多出许多人来?」
吕大顺笑道:「瞧你这糊涂的,礼部试就要开始了。各地贡生都来考试,连贡生带书童,得有多少人呀?再加上白水潭学院新年级开学,我们这边还好点,你去白水潭看看,那才是人山人海。」
田烈武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喀喀喀三步两步挤到楼上,找了个位置坐好,要了一盘豆角,一盘小炒獐子肉,一壶老酒,和吕大顺一边对饮,一边听报博士读报。
这报博士读的报纸,却是《汴京新闻》,他先读了一段关于礼部试的报导。
《汴京新闻》是三大报中最灵活的一份报纸,桑充国特意组织了人手去采访礼部官员,以及以前参加过科举的成功人士,介绍经验,提醒考生注意事项,专门做了个「省试专题」。
相比之下,《皇宋新义报》就死板得多,连三位状元主笔的优势都不会利用,让桑充国等人很不理解。
那些考试的注意事项和经验,很受参加省试的贡生们欢迎,让《汴京新闻》的销量一路攀升。
但是这些对于田烈武来说,却未免有点索然无味。
好不容易把这些东西全部读完,报博士清了清嗓子,捡出一段新闻,接着摇头晃脑地读道:「本报最新消息,白水潭学院第一届技艺大赛,定于九月十日在新建体育场开幕,为期十五天……比赛项目分马术、剑术、格斗、射箭、蹴踘、毽子……单人团体共三十六项,第一名可得金质奖牌,与钱三十贯之奖励……以上云云。」
这段新闻,立即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
吕大顺喝了一口酒,高声问道:「报博士,这技艺大赛是怎么个比法?报纸可有说及?」
报博士朝这边作了个揖,笑道:「这位客官,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报纸上说欢迎参观……」
吕大顺不以为然地说道:「读书公子踢踢毽子,玩玩蹴踘也就罢了,怎么会去比剑术、格斗呀?」
吕大顺这句话,立即引起很多人的共鸣,连不少读书人也在交头接耳,议论着白水潭搞的这个什么「技艺大赛」,是不是有辱斯文。
却听酒楼西边有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列位不曾读书么?孔圣人也会剑术的,大丈夫出则将,入则相,须当文武全才。
「大宋读书之人,久不习剑术技击,桑山长的见识,让在下佩服不已,届时在下一定要去看看的。」
自然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是石越而不是桑充国的主意。
田烈武抬头打量此人,只见他二十二、三岁,剑眉星目,脸色略显苍白,身材清瘦,身穿一袭白色棉布长袍,虽然显得很旧,却洗得干干净净,腰间系着一条黑色布带,扎了一个漂亮的结,腰带上插着一枝绿色的竹箫,虽然一看就知道不是富家子弟,但是整个人神采飞扬,顾盼生辉,气质清雅得紧。
这个年轻人见田烈武在打量他,便朝这边点头一笑。
田烈武微楞一下,也不禁点头微笑致意。
接着,又听那年轻人说道:「白水潭学院乃是天下学院之宗,在下今科若不得中,还要投入白水潭学院读书呢,诸位存有此想者,亦不在少数吧?」
当下很多人哄然称是。
除了一些老书生,指望着连试三科不中,朝廷恩赐同出身的之外,只怕十个有九个想到白水潭就近读书。
田烈武见这个书生气度不凡,心中顿生结交之意,但是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小捕头,粗人一个,和读书人结交,未免有点高攀的感觉。
就在田烈武当下心中迟疑之际,却见一个身穿白色丝袍的书童,走到那个年轻人面前,行了一礼,问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不知可否赏光?」
那个年轻人怔了一下,问道:「不知贤主人是……」
他见这个书童身着丝袍,其主人非富即贵,自己是个穷书生,父亲早死,由寡母辛苦带大,自然不会是故交旧识。
书童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旁边一间雅座,笑道:「我家主人就在里面,公子见了便知。」
当时读书人入京考试,无不想结交名流以抬高声誉,大部分都是欲求一个引路人而不可得,有这种机会送上门来,这个年轻人便是清高,亦不能不心动,当下抱拳道:「如此有劳带路。」
田烈武自幼习武,听力胜过常人,这一番对答虽然远了一点,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目送著书童把那个书生带入东边的一间雅座,不禁好奇心起:那个书童的主人是谁?这么神秘。
正在想着要怎么样去偷听一下,忽然吕大顺捅了他一下:「田头,你看……」
田烈武随大顺所示望去,原来竟是那日在小酒铺插话的年轻人走了上来,今天他一袭白色丝袍,更见飘逸,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四个黑袍儒服的人,两个年纪稍轻,二十四、五岁,两个年轻略大,约三十四、五岁。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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