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 作者:三戒大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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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作者:三戒大师(完结)-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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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宋真宗赵恒,也就是赵祯他爸,这哥们被寇准押着御驾亲征,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向辽国求和,签订了被宋人视为耻辱的澶渊之盟。又为息事宁人,割让定难五州给李继迁,事实上承认了西夏的**地位。之后,被李继迁攻下了西北重镇灵州、凉州,截断了宋朝与西域的商道,彻底断绝了宋朝的军马来源,使宋朝失去了以骑兵对抗骑兵的条件。

尽管后来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嘴,真宗大搞封建迷信,甚至还恬着脸去封禅泰山,意图让老天爷来帮自己说话,证明自己其实没那么失败。但是他的那块‘神功圣德碑’,终究还是没立起来。

每次去拜祭永定陵,看着那光秃秃的碑座,赵祯心里就一抽一抽的,因为西夏,是在他的统治时期正式**的,李元昊的赫赫威名,也正是建立宋朝一次次惨败的基础上。如果此生不能消灭西夏,至少夺回失去的土地,那么将来……自己的陵前,也一样会光秃秃的。

平民百姓的坟上,还能立块碑呢。至尊大宋皇帝,豪华万倍的大陵墓,却连块碑都没有,赵祯只要想想,就觉着没脸见人。所以他对文官在军事上,彻底失望了。

重开武举、栽培狄青等将领,都是赵祯意欲平衡文武的体现……大宋已经开国百年,他的皇位乃是正大光明的继承而来,根本不用像防贼一样防着武将作乱。他已经明白,武将没有地位的国家,注定是要被人欺负的……

侬智高叛乱更是无情的揭示了,文官们在战争中拙劣的表现,更让官家坚定,军事还是得依靠武将来的想法,所以才会提拔狄青和王德用两名将领,共同担纲枢密院。然而好容易翻身做主的文官们,岂能轻易让武将翻身?各种不配合、各种使绊子,让官家的努力见不到一点成效。

在这个背景下,狄青甘愿解除一切职务,俯身去开办武学教育,从基础上改变大宋军官的颓势,官家自然是赞成的。

况且,狄青提议设立武学,并非他的首倡,而是范仲淹的庆历新政中的一项,庆历二年十二月,置武学教授。翌年五月,正式在汴京武成王庙设立武学,以太常丞阮逸为教授。但因为新政旋即失败,八月即停办。在陈恪先前那段历史上,要等到熙宁五年,才会在原址重设武学,以兵部侍郎中韩缜判学,生员以百人为额,选文官知兵者为教授……当时在轰轰烈烈的王安石变法中,这项小小的举措并不显眼,大家忙着反对青苗法、保甲法这样的**,也没有遇到什么阻力。

但现在,因为陈恪这只蝴蝶的出现,重设武学被提前了十几年。而且规格提高到由皇帝担任山长,狄青挂宰相衔判武学事……如此高的规格,叫文官们感到十分吃味,甚至有人上纲上线,说这是朝廷‘重武轻文’的开始。

在文官们的jī烈反对下“皇家武学院’的名头,被改为了‘汴京武学院’,官家也没有担任山长……哪怕只是挂名,都会让傲娇的文官们伤心。

狄青说,为了保证武将们的忠诚,不应该由别人担任山长。官家无奈道,话虽如此,但是官员们反对的紧。山长一职只能暂时空缺,先把武学开起来,其他事情慢慢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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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恪原先以为,文官们会担心形成武将集团,与其分庭抗礼。谁想到,文官们反对武学的原因,竟是嫌皇帝涉足太深,太过抬举武学了。不过这也正常,一样新鲜事物的出现,总有个被认知的过程,傲慢的文官们,还意识不到这所军校会带来的改变,而等到十几年后,他们明白过来,一切都将已成定局。

文官们看不起正好,省得他们插手,狄青正可以放开了搞。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要是头开坏了,日后想要有个好结果,就千难万难了。所以陈恪建议狄青,不要着急开办学校,先把地址选好了,资金筹到位,等到秋闱之后,自己帮他仔细参详,把章程一点点敲定,明年春天再开不成。

至于这一科的武举,时间仓储,肯定来不及系统教育了。陈恪建议他以培训班的形式,临时给他们进行辅导,能提高多少就提高多少。

狄青对陈恪,现在是言听计从,自然无不应允。

转眼进了八月,大水已经完全退去,但是汴京城中,十几万间民居被冲垮,地面的淤泥足有三尺高,就连内外城的城墙,都被泡塌了三分之一……几十万人依旧无家可归、汴京城的安全也面临着极大的威胁。

眼看着寒冬将至,接任首相的富弼,面临着严峻的考验,但是富相公不慌不忙,命朝廷出钱,雇佣受灾百姓,由官府出料,重建受毁房屋。到立冬之前,不到三个月时间,便修建了公私庐舍十余万处,使百姓居有其所。

鉴于百姓损失惨重,许多人家濒于破产。他又请旨,免除京城三年的各种税赋,以助百姓尽快回复元气。除此之外,在灾后防疫、重建等方面,富弼都有着丰富经验,在他的指挥下,大宋的官僚体系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为他们的百姓遮风挡雨,避免了灾后的二次伤害。

然而这时候,举国关注的焦点,已经不再是灾后重建,更不是狄青的武学院,因为大宋朝最隆重的盛典——朝廷的抡才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尽管今秋只是取解试,正式的考试还要等到来年,但宋朝人对科举的重视,绝对超乎寻常。大家关心贡院的重建,完全超过了对自家重建的关心,在各方面的优先保障下,顺天府只用了半个月,就把贡院修复完成,里面的桌椅用度也全都焕然一新。八月初一,富相公莅临检查过后,亲手贴上封条,只待八日后秋闱启用。

陈恪他们也开始考前报名,因为他们属于随迁子女异地考试,手续比较麻烦,审查也比本地生源严格多了。好在宋代的公务员,官僚习气还没那么重,也不会存心折腾人,三天下来,便将所有手续办理完毕,只待开考了。

【本卷终】

第五卷 【折桂令】
出都门鞭影摇红,山色空濛,林景玲珑。桥俯危波,车通运塞,栏倚长空。起宿霭千寻卧龙,掣流万云万丈垂虹,路杳疏钟,似蚁行人,如步蟾宫。

第一七八章 秋闱

考试前几日,陈希亮特意告了假,带着陈恪兄弟三人和宋端平,烧了四次香。第一次,是在家中,朝着西南四川方向遥拜,祈求祖坟冒青烟;第二次,到文昌帝君祠烧香,拜托这位掌管文运的神仙保佑考中。然后又去孔庙上了香,希望至圣先师能帮忙……这两处地方是人山人海,插不进脚,全都是前来祷告的应考秀才及其家人。
哪怕是一千年后的人,每逢高考,考生家长都迷信的不得了,何况在宋代。因此陈恪尽管不信这些,却也没有反对,反正陈希亮让往哪去就去哪,让怎么拜就怎么拜。
拜完孔庙之后,已经是过午了,陈恪说,咱们去吃饭吧。
陈希亮却摇头道:“还有一处庙……”
“差不多就行了……”陈恪苦着脸道:“考个试而已,何必把汴京城的神仙都拜一遍?”
“这位,必须要拜。”陈希亮神秘兮兮道:“特别灵验。”
“那干嘛还要拜前两位?”五郎瓮声瓮气道。
“哪个都不能怠慢啊,哪位不高兴就麻烦了。”陈希亮叹口气道。便带着他们,到了内城西侧的‘二相公庙’。果然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一不起眼的庙宇,一样门庭若市,香烟缭绕。
陈希亮带他们好容易排队烧了香,捐了香火钱,这才到了此行的戏肉——求签。
陈希亮让宋端平先求,这厮平日里大大咧咧,此刻竟无比紧张,握着那乌黑油亮的签筒,抖了半天,才抖下一根签来。赶紧如获至宝似的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黄伞亭亭天仗近.红绡隐隐凤鞘鸣’,感觉字面意思挺好。只是不知解签如何。
四郎也求了一根。得了一句签文,曰‘已得新消息.胪传占独班’。
接着是五郎,他求得的签文是‘生得尧舜世、好风凭借力’。
陈恪看着这些签文,心说怎么都一个调调?他不禁想起大相国寺主持,给狄青算得那一卦,不禁暗笑起来道:‘和尚果然都是狡猾狡猾的。’在陈希亮的催促起来,他也抽了一签,曰:‘一掷得花王.春风万里香’。
“哇,”宋端平拿起他的签道:“这不是说你要中探花么?”
“那你还要当驸马呢。”陈恪啐一口道。
“抽完签赶紧出去。后面人还排队呢。”后面的士子抗议起来。
陈恪几个赶紧拿着签出去,到外间的老和尚处解签。宋端平把他的签递上去,老和尚看看他们道:“你们一起的?”
见四人点头,老和尚便道:“一起拿来。”
把签都收过来一一看了,老和尚闭目沉吟不语。陈恪他们等不及,催促问道:“我们到底能有几个考中?”
“……”老和尚缓缓睁开眼,一脸高深的捋着胡须,然后伸出一根手指。
“什么意思?”几人的心情一下跌到谷底:“难道我们只能中一个?”
老和尚笑而不语道:“不可说。不可说。”便对后面道:“下一位……”
从庙里出来。原先兴高采烈的气氛,变得沉闷了许多,五郎叹口气道:“看来我这次是没戏了。”他念书不算用功,脑子也不算聪明……至少在这伙人中是这样的。
陈恪却放声笑起来道:“笨蛋,那老和尚是个大忽悠。”
“此话怎讲?”众人奇道。
“你们想,他伸一根指头,除了可以解读为‘一人考中’外,也可译释为‘一群人全中’。或是‘一个人都不中’,或是只有一个人考不中,甚至是一半人考中,可以解释所有的可能。”陈恪笑道:“老和尚说‘不可说’,是因为说白了,就没那么灵光了。”
“就是,怎么可能只中一个呢。”宋端平笑道:“咱们三个参加锁厅试。十个里就取三个啊!”说着看看四郎道:“就算四郎参加正试,也有十取一的比例,肯定能考上的。”
“好了,求签就是为了求一心安。”陈希亮也笑道:“想要考中还得看实力。”说着笑眯眯道:“走,咱们去吃饭去。”
“去哪?”
“城南!”
“这么远?”
“酒店有彩头,叫‘魁星楼’!”陈希亮是准备迷信到底了。
“你自己去吧!”众人彻底造反。
拜完了各路神仙,距离奔赴考场还有整整三天,陈希亮命令他们,什么都不许做,只一门心思睡觉。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一连三天的考试,能把人磨成鬼,到时候不可能有好的睡眠,所以得预先把觉睡足了,储备充沛的精力。
加上这几日,赵宗绩把王府的厨子打发来,料理他们的饮食,陈恪几个好吃好睡,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没什么感觉就到了考试前夕。
这天酉时过后,陈恪四人被叫起来,梳洗之后,来到了前厅。只见陈希亮、曹氏都在,还有曹评、狄咏、杨怀玉,小王爷赵宗绩竟然也在……对于宋代读书人来说,科举是比成婚还重要的大事,所以有至亲好友送考的风俗。
堂中摆着四张桌子,每张桌子上摆满了几十样物件,陈希亮道:“看看,心里都有个数,没少什么的话,就装箱了。”
四人和宾客打过招呼后,便到写着各自名字的桌前,按照清单检查起来。三天考试,要携带的东西很多,除考试必需品——笔、墨、砚、字圈之外,还要携带食品、餐具等。因为是八月份,天气仍然比较炎热,只能备一些月饼、板鸭、熏肉、蜜橙糕、莲米之类不易变质的食品进去。
还有助消化、预防头痛脑的丹药,睡觉的铺盖卷、用来装试卷的卷袋……林林总总,皆已备齐。
待四人清点无误,上来四个侍女,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些东西一样样收到考箱里……考箱是汴京城最有名的胡家木器行出品,用料考究、设计也相当精巧,里面分三层,除上下各一个大抽屉之外,中间一层还设计了两个小抽屉,方便考生分门别类收纳物品。
而且它还有个好处,就是足够结实,考生候考时如果需要休息,它便是一张杌子,这样可以省去带考凳了。
收拾好了物件,众人便移座开席,为即将踏上考场的四位壮士践行……
同样的举动,发生在城中各处。
僧庙的客房中,苏洵为两个儿子收拾好了行装,面色如铁道:“此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父亲放松,”苏轼觉着老头太过紧张,笑道:“不过是乡试而已……哎呦……”话没说完,脑袋便挨了重重一下,只见苏洵吹胡子瞪眼道:“我说过多少遍,要全力以赴,不能大意!这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汴京城!要是一个不小心,小心打断你的腿……”接下来,是足足半个时辰的巴拉巴拉。
苏轼被喷得满脸口水,却再也不敢多嘴。
苏辙无可奈何的看着老哥,心说你娃这不是自找的么?
城西福建会馆。此刻也是灯火通明,吕惠卿兄弟五人,就住在这里。此刻他们正端坐椅子上冥想,没有一个说话的。
城南一处简陋的民宅,是曾家兄弟的住处,此刻他们正围坐一桌晚餐,曾巩坐在首位,他咽下口中的米饭,问曾布几人道:“都收拾好了么?”
兄弟几个都点头,曾巩他不再说什么。
今夜,汴京注定无眠。
四更鼓响不久,大街上也有了动静,车马声、脚步声,从京城各个角落响起,朝着同一个方向汇去——国子监!这年代暂时还没有专门用来考试的贡院,国子监便成了考场。
陈家距离国子监很近,步行过去即可。
陈希亮自然是要把他们送到考场的,走在路上,还在不厌其烦的提醒他们,进考场要注意什么,千万不要顶撞巡考的兵丁云云……
陈恪背着考箱,打着灯笼,赵宗绩给他提着铺盖卷,两人走在后头,听着小亮哥喋喋不休,赵宗绩轻声笑道:“陈叔在朝堂上,可是出了名的黑又硬,想不到还有这样一面。”
“十几年来,又当爹又当妈,落下的毛病。”陈恪笑笑道:“不觉着有人唠叨也是一种幸福么?”
“嘿……”赵宗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仔细打量着陈恪道:“我发现你变了?”
“怎么变了?”
“变得平和了,”赵宗绩笑道:“没有以前那么锋芒毕露了。”
“一入江湖岁月催,我老了。”陈恪老气横秋道。
“去你的!”赵宗绩笑骂道:“还没成亲的人,就说自己老了,让我这都当了爹的情何以堪?”说着用铺盖卷打陈恪一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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