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 作者:三戒大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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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 作者:三戒大师(完结)- 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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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们可是清白的,至少到目前为止
【本卷终】


第七卷 【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第三零六章 使辽(下)


第二天,赵宗绩让人带话过来,说可以去接六郎回家了。若是依照相公们的意思,那得等到和辽国谈完再说。但赵宗绩向官家立陈,连契丹人都不揪着陈六不放了,我们大宋为何还要囚着自己的好儿郎。退一万步说,就算辽人又翻脸,难道六郎能跑了不成,再说他跑了和尚跑得了庙么?
官家一想,关着陈小六确实没意义,还让小姨子家里寒心。便让人传话给王珪,放人吧,只是别让他离京就成。
陈希亮一听,高兴坏了,陈恪也了乐了,笑道:“看来,就差那两把刀的事儿。”
“瞎说。”陈希亮笑骂道:“小王爷重情义,还稀罕你那两把破刀。”
“可不是破刀。”陈恪纠正道:“一把就够寻常人家吃上半辈子。”
“行了,别说你那刀了。”陈希亮道:“快去把六郎接回来,那鬼地方,一刻也不能多待。”他想起自己当年蹲得大牢来,那真是人间炼狱啊!
“你去吧,我还有事儿呢。”陈恪心说,回来后还没去看看月娥呢,也不知她被老爷子打断腿没有。
“你去。”陈希亮不容分说道:“他立了功了么?我去接!回来不收拾他就不错了。”说着大倒苦水道:“这二年他愈发长本事了,你是不知道,他能活活把人气死。”
“我去我去……”比起六郎来,陈恪简直是乖乖仔,老爹一句话,就取消了计划。赶紧收拾收拾去刑部衙门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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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书香门第,一门六进士,美名传天下。但人心哪有知足?陈希亮还想着能更进一步,来个满堂彩呢——全家就剩下一个六郎还是白身,要是也能考中。便是一段‘满门皆进士’的千古佳话,那该多圆满啊!何况六郎从小聪颖,家里的条件又比当初在青神县时,不啻天壤之别。且还有那么多哥哥做榜样,考个进士应该是轻松加愉快的。
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六郎的兴趣偏生不在‘之乎者也’上,虽然聪明过人,却对读书毫无兴趣。小时候父兄还能管得了,逼着他从蒙学念到书院,算是把《十三经》读下来,应景儿的吟诗作对也学会了一些。可等念到国子监时。家里人彻底管不了了,他伙同一帮狗朋狐友整日里旷课胡闹,一会儿组织个什么习武社,走街串巷打抱不平;一会儿组结队去皇家武学院旁听,说将来要投笔从戎、报效沙场。
陈希亮自然少不了家法伺候。可那陈六郎从小习武,筋骨钢浇铁铸,每次挨完打还嫌不过瘾,必定找块砖头往脑门上一磕,啪地一声,砖碎了。头没事儿……把小亮哥气得呦,直拿头撞墙。
打是没有用了,陈希亮只好跟他讲道理。他说,你看咱家两代七口人,六个都是进士,你三哥还是状元,你要是考不中,不觉着丢人么?
谁知六郎一翻白眼道:‘六个进士还不知足?你这已经是门阀了知道么。我要是再考个进士出来。咱家就太圆满了,月满则缺。会倒霉的!我这是为了老陈家在做牺牲……’
陈希亮又拿头撞墙。
改天再换种方式问道:“你为什么习武不学文?”
“能靠文人收复燕云,平定西夏么?”六郎不屑道。
“唉”陈希亮叹口气道:“你说得对,但现实如此,这是个文人的天下。你看你五哥也想保家卫国,但他先考上进士了,然后再去学习韬略兵法,这才是正路子。”
“既然要从武,何必要多此一举,占人家个名额?”六郎摇头道:“一届大比,就那么几百个进士,多少人指望着鱼跃龙门呢。咱家多我一个也是这样了,少我一个还是这样,为什么不给别人留点机会呢?”
陈希亮直接一口老血喷出,为了生命着想,他是不敢再跟这娃提‘读书’这茬了。
陈希亮一放羊,陈六郎就更欢实了。还不到十八岁,就已经在开封府地面上挣下了偌大的名气。什么浮浪子弟,市井屠儿,师爷拳手,和尚道士,甚至仕宦人家,内廷宫人……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他统统交往,又舍得散银子,那真叫一个远近闻名!
这次陈六郎当街打死行凶的辽人,又把他的名气推倒了新的高度。据说刑部衙门外每天都有百十号人,排着队给他送饭。还有人大把的使钱,想把他捞出来。捞不出来,也务求他能在里头过得舒坦点。
所以小亮哥以为儿子,像他那样在牢里受苦,那就大错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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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间,刑部衙门中一处独院的天井里。
天井不大不小,有三丈见方,地上摆着石锁、杠铃、还立着个木人桩。
陈六郎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结实匀称的腱子肉,正用全身各个部位绕桩击打着木人。伴着低沉的砰砰声,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直到肉眼难辨。
院子里,几个衙役提着食盒,瞪大眼观赏这位少爷习武,一点动静都不敢出。直到陈六郎打完一个套路,浑身大汗腾腾的收功,他们才使劲拍巴掌叫好。
陈六郎缓缓转过身来,马上有两个衙役上来,一个拿毛巾给他擦汗,一个给他解开缠绕双手的布带。等他披上黑绸武师袍,屋里的衙役也摆好杯碟碗筷。
陈六郎走进屋里,坐在椅子上道:“今天又是谁送的饭?”一边问,一边大吃起来,也不用筷子,直接拿手撕。
“这不是谁送的,是我们几个凑钱,给你老备得这一席。”几个衙役笑道:“这些日子弟兄们跟着你老好吃好喝还有得拿,实在过意不去。”
“客气什么,又不是我给你们的。”陈慥一边对付一只烧鸡,一边笑道:“要谢谢他们去。”
“将来人情还不得你老还?”衙役们笑道:“再说他们人多了,我们可还不上,我们就承你老的情。”
“贼精贼精的啊。”陈慥吃得满手是油,笑道:“这鸡真好吃,哪儿买的?”
“难得还有你老不知道的去处。”衙役们笑道:“北定门外李家烧味铺。他家后院有口井,水特甜,把褪好了毛的鸡,放井里拔一天一夜,拔去腥味儿,入进井水的甜味儿,所以好吃。”
“嗯,听说过,不过没去过。”陈慥笑道:“改日得去光顾。”
“去也没用,他们家一天就烧四十只鸡,烧完封炉,都让大户人家给订走了,现买可买不着。”
“那你们怎么买着的?”
“我们班头是李家的女婿……”衙役们轰然笑道。
“隔天给我家送几只吧!”陈慥把一只鸡吃得就剩骨头,又对别的菜下手:“能否?”
“别人要肯定否,可你老发话,没有也得有。”班头谄笑道:“你老要几个?”
“我也不让你为难。”陈慥想一想道:“我爹还有我后娘一个,我三哥一个,还有我嫂子和侄女,三个吧。”
“好。”班头笑道:“明天一早,我就送到府上。”
六郎吃得肚皮溜圆,长舒一口气道:“吃得痛快!今日又值了!”说着抬眼皮看看几个衙役道:“说吧,凑这顿饭给我,是不是送行啊?”
“你老真厉害,一猜就中!”衙役们点头笑道。
“那走吧。”六郎站起身道:“别错过了开刀的点,我晚上还得到阎王爷那赶饭呢。”
“唉……开、开刀?”衙役们先是一愣,旋即爆笑起来道:“你老不会以为,这是断头饭吧?”
“莫非不是?”六郎睥他们一眼道。
“当然不是”衙役们笑得直擦泪道:“还以为你老猜着了呢,恭喜六郎了,你可以回家了。”
“哦……”陈六郎摸着脑壳,沉默了半晌,道:“那你们都凑来作甚?”
“你老要回家了,小得们不得送送?”
“嘿,我看是作弄洒家。”陈六郎一个连环脚,踢了好几个人的屁股道:“后日一品楼,一个都不准少一个,洒家要把尔等灌出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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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恪的马车到刑部街时,发现衙门前已经挤满了车轿,越过车轿,便见少说二三百号人聚在栅门外。守门的兵丁站在栅门内,不耐烦的回答着千篇一律的问题:‘怎么还没出来?’‘快了快了……’
这也就是官府特好脾气的宋朝,要是换别的朝代,官府被这么多人围上,肯定派兵〖镇〗压的。哪能像这样视若无睹……
想了想,陈恪没有凑上前,而是在远处等着。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陈慥的身影出现在衙门口,这小子,比两年前得高出一头了……陈恪不禁笑起来,刚想开口招呼,却被那两三百号人抢了先。
只见他们齐刷刷喊道:“时来运转、御免达通!”感情都是来六郎出狱的……


第三零七章 燕云(上)

   看着这些认识不认识的,都来迎接自己,陈六郎自然心里暗爽。但少年郎就是喜欢装酷,仍面无表情道:“瞎嚷嚷什么!”

“哥哥,这是给你驱驱晦气。”几个锦衣青年笑道。

“你才晦气呢。”陈六郎摆摆手道:“都散了吧,今天我得先回家。”

“咱们包了一品楼,”众青年道:“晚上哥哥可一定得去。”

“一准去。”陈六郎不耐烦的挥挥手:“散了吧。”

“我送哥哥回去。”“坐我的车!”一众青年又争起来。

“谁的都不坐。”陈六郎排众而出,朝远处走去:“我自家有车。”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见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那里,车身四边用黄铜包裹,看上去十分豪华。十几名高大的劲装武士,面无表情的环绕在车周,一见到六郎走来,武士们闪开一条道路,齐声垂首道:“恭迎六少爷!”

六郎紧绷着脸,点点头,一跃上了马车。在众人惊叹羡慕崇拜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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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陈恪把手里的书,卷成一卷,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的弟弟。

“三哥,你来接我了?”在陈恪面前,六郎原形毕露,一脸嬉皮笑脸道:“刚才那一出,真给面子,哎呦……”

说着话,便被陈恪拿书劈头盖脸敲了起来,一边打一边骂道:“下面长毛了吗?学人家当好汉,不知道好汉都是专政对象啊!”

“哎呦呦,别打别打。”六郎抱头躲闪道:“我们都是闹着玩的。”

“小兔崽子!”陈恪停下手,气咻咻道:“大宋的男人都死绝了么,要你个半大小子出头!”

“不是这么个理。”六郎一脸讨好道:“我当时就想,要是三哥在,肯定会这样办。可三哥不在,弟弟我就得上。咱们老陈家的仇人,让别人干掉算怎么回事?”

“放屁。”陈恪被他气乐了:“功夫没长进,嘴皮子功夫倒见长。”

“功夫也长进了。”六郎呵呵笑道。

“长进了还让人捅了一刀?”陈恪眼里流露出丝丝关切道:“伤着没有?”

“没事儿。我穿着你给的象皮宝甲呢。”六郎得意笑道:“那家伙劲儿那么大,我心说这回完了完了,但事后一看,只刺破点皮。”

在选皮制甲时,皮分几等。以犀皮为顶级,象皮次之,牛皮和熊皮再次之,但因为犀牛已经绝迹,故而大理所制的象皮甲,已经是华夏范围内最好的皮甲了。用象皮所制的甲胄,比板甲要轻,防护性却丝毫不逊,陈恪知道这小子整天跟人打架,故而让人从大理给他带了几件。想不到还真用上了。

“算你小子不傻。”陈恪瞪他一眼道:“官家只是许你回家待着,别给我到处乱转。让人觉着咱不知好歹。”

“知道了知道了。”陈慥举手投降道:“三哥,你怎么这么唠叨了?”

“你但凡省心点,我懒得理你。”陈恪啐一声道:“到家了,下去吧!”

“你去哪儿?”陈慥问道。

“用你管。”车门打开,陈恪一脚就把他踢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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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街上转了一圈,最后在柳府门前停住。

门卫自然认得这位‘前姑爷’,只是不知该不该放他进去。

“在下从大理回来。给老爷子带了几样补品。”陈恪身后,跟着两个挑担子的卫士。

“你等等。”门卫赶紧进去禀报,不一会儿转回道:“老爷说了。东西留下,人就走吧。”

“不能够,”陈恪摇头道:“我得亲眼瞧瞧老爷子,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才好对症。不能乱补啊。”

“你等等。”门卫继续进去禀报,不一会儿转出道:“那东西也不要了……”说完,把门砰地一关。

“嘿……”吃了闭门羹,陈恪挠挠头,老大没面子。

“大人,怎么办,咱们走?”陈义小声道。

“走你!”陈恪没好气道。

马车绕着柳府转了半圈,在偏僻无人处停下,望着两丈高的院墙。陈义小声道:“大人,你确定要爬墙?”

“没门只能爬墙。”陈恪把下襟缠在腰带上,又换了双跟脚的鞋:“麻利点,让人看见还以为我做贼呢。”

“唉。”陈义只好依命行事了,他接过一支弩弓,瞄准了扣动扳机,特制的钢爪箭头便连着细细的黑绳射向了墙头。

双手用力拽了拽,陈义点头道:“可以了。”又问道:“大人,我陪你一起吧,也好掩护你杀出来……”

话没说完,屁股便挨了重重一脚,陈恪骂道:“求,我这是去看媳妇,不是闯虎穴!”

“哦。”陈义挠挠头,心说:‘去看媳妇有用飞虎钩的么?’他和另一个卫士四手交错,气沉丹田。

陈恪后退两步,一跃而起,两脚正踏在他们掌上,两人猛地往上一送,陈恪就势一跃,又窜起了一丈多高。在最高处,他两手抓住绳索,再一借力,便跃上了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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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绳索,他落进了柳家院中,也不看四下有没有人,拍拍身上的土,辨明了方向,便大摇大摆的往后院走去。

没走两步,就见柳老太爷提着一口关公刀,一脸杀气的立在月门洞口。

“看来爷爷已经痊愈了。”陈恪丝毫不觉错愕,一脸亲热的凑上去道:“这是冷艳锯还是偃月刀,怕得有四五十斤沉了吧?”

“谁是你爷爷?!”柳老太爷冷哼一声,一抬手,那大刀便抵在陈恪脖子上。

“你是月娥的爷爷,自然也是我爷爷。”陈恪脖子缓缓外移道:“爷爷手可别抖,这把刀可开刃了……”

“就要取你的狗头!”柳老太爷沉声道:“你擅入民宅,非奸即盗,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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