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领兴冲冲地陪同陆郎将去点收马匹,因为能够一次要来足额的上等良马,陆郎将居功甚伟,大家对他的态度都和善了许多,这令一直以来饱受冷遇,只能在杨帆那儿找点温暖的陆郎将非常激动。
白一丁笑吟吟地看着众将簇拥着陆郎将去了,这才伸手自袖中摸出一封请柬,微笑着双手递与杨帆,说道:“家兄明rì于府中设宴,宴请奉宸令及一班好友聚会,特邀杨将军赏光。”
杨帆心道:“张氏兄弟知道我厚待陆毛峰,这是向我表示善意了。只不过张氏兄弟如今地位超然,如果直接以他二人的名义宴请我,未免有小题大做之感,如此折节下交,也容易引起他人非议,所以才要借白一寿的名义。”
此次能够促成皇帝大阅,张氏兄弟出力甚巨,杨帆自忖也该向他们当面表示一下谢意,这两个人以后还是用得上的,便收起请柬,欣然拱手道:“杨某荣幸之至!还请博士回复令兄,明rì杨某一定准时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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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rì一早,杨帆安排副总检阅许良和阅兵官陆毛峰继续带领三军将士cāo演,他则带了任威等几名亲兵回城。初次登门,总要带些礼物的,所以他走得比较早,要先回家去准备一份见面礼。
杨帆打马扬鞭进了洛阳城,还没走到天津桥,就见长街上车马罗列,足足数十辆,车上箱笼垒积如山,俱都用红绸捆束着,一看就是送嫁妆的。
见那数十辆大车要过天津桥,桥头极为拥挤,杨帆便勒马站住,自言自语地道:“这么多的嫁妆,不晓得是谁家嫁女。”
路边一个牵着小孙子看热闹的老汉听了,抬头瞧他一眼,道:“这位军爷有所不知,前边这些车辆乃是义安郡主的嫁妆。”
“义安郡主?”
杨帆听了这个极陌生的名号不由一怔,随即才想起这是庐陵王之女李馨雨的封号。庐陵王回京后迅速与许多权贵人家缔结姻缘,这事杨帆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成亲,嫁妆都送了,成亲之rì还会远么?
杨帆道:“多谢老丈提醒。前些rì子我倒是听说过庐陵王许亲,只是没想到义安郡主现在就要出嫁。”
京城里头大官儿多,京城百姓见得多了,也就不像小村小镇没见识的百姓,一见了当官儿的便战战兢兢。那老汉看杨帆衣着气度不似普通官校,却也并不害怕,对他笑答道:“庐陵王家女儿多,又都到了该嫁的年龄,怎么能不着急呢?听说今rì下午永泰郡主也要送嫁妆呢,永泰郡主许的是魏王府,又是庐陵王的嫡女,嫁妆怕是要比这还要多上一倍。”
杨帆听得好笑:“庐陵王嫁女儿都是一批批的嫁,当真好大手笔!”
容那庞大的车队过了桥,杨帆才策马上桥,尾随车队走了一阵,待那车队拐进观德坊让开前方道路,这才轻骑回家。
杨帆到了府上,让小蛮给他物sè一份既合身份又合时宜的礼物,又去刚刚有孕便如临大敌地开始养胎的阿奴那儿小坐片刻,这才向白一寿府上赶去。
太仆寺卿因为在朝政上牵扯不多,所以名声不显,但太仆寺卿是从三品的高官,职衔绝对不低,杨帆早让任威打听清楚了白府所在,很容易就找到了白府。
白府的门子接了请柬,一溜烟儿便往府里报信去了,客人临门,自当主人出迎。此时,张易之、张昌宗兄弟还没有到,但是附庸于张氏兄弟的门人乃至张氏兄弟的堂兄堂弟们却已到了,正在花厅闲坐谈笑。而旁边小厅里,却有一人正在大声咆哮。
、第八百六十一章 白家宴
白府花厅旁的小厅里正拂然不悦的是张昌仪,一旁诚惶诚恐不断拱手的新任吏部侍郎姜琳。
由于张易之、张昌宗两兄弟现在俨然就是武则天的皇后和贵妃,张家人的地位都水涨船高,他们的小堂弟张昌仪年纪轻轻,居然就被任命为洛阳令,掌管京都之京哉重地。
张昌仪本身位高权重,他的两位堂兄又是皇帝面前最能说得上话的人物,这巴结请托到张昌仪的人自然就络绎不绝了。张氏兄弟中,这张昌仪又最是贪财,因此到他那里跑官要官的人也最多。
前两天有一个姓薛的候补官员候了一个机会拜见张昌仪,献给他五十两黄金,请他帮忙给自己谋一个差使。这姓薛的是候补官,有做官的资格,但是因为官位有限,没有空缺的时候只能候补,有了空缺就是一群候补官抢骨头,没背景的人当一辈子候补官也不希罕。
张昌仪收了黄金,答应了那个人的请求,回头就把这事知会了吏部侍郎姜琳。姜琳是靠张易之、张昌宗两兄弟撑腰举荐才得到天官侍郎的位置,自然唯张家马首是瞻,可问题是张昌仪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正是要上早朝的时候。
参加了一上午的朝会,等姜琳返回吏部时,发现他把张昌仪交待给他要安排宫职的这个姓薛的人的名字给忘了,姜琳窘愧不已,又不好对张昌仪直言,恰好今天白一寿设宴,他也在受邀之列,到了白府看见张昌仪,这才把他请到小厅请罪。
姜琳本想着借酒宴的喜气,又是在别人府上,张昌仪纵然不悦也不致大光其火,再把名字告诉他一声也就是了,谁知张昌仪一听就勃然大怒:“某交待与你的的事情,你竟如此轻慢,敢情你根本没把张某放在眼里!”
姜琳化声下气地道:“令尹言重了,非是在下有意怠慢,实是年岁大了,记性不好,当时听令尹说了那人名姓之后便去上朝,结果朝堂奏对一番忙碌下来,待到朝会之后,便忘了这人名字。”
张昌仪冷冷一笑,道:“忘性这么大,我看你是真的老了,既然这么点小事都记不住,还怎么为朝廷效力?不如早早告老还乡吧!”
姜琳大惊,赶紧道:“令尹恕罪!请给门下一个赎过的机会,还请令尹把此人名姓再告诉门下一遍,门下回去马上就办!”
张昌仪大怒道:“混帐!每天找某办事的人那么多,某怎么可能都认得?又怎么可能记得他们的名姓?此时你来问我,我上哪儿再去寻找那个人?”
姜琳傍徨道:“这时…,这该怎么办?要不然…,“等本期选官结束以后,那人若是落选,必定再来,到时令尹把他的名姓告与门下,门下再次选官时,首先安排他也就是了,所候不过一年,来年给他安排个上等府县作为弥补,想必他也是肯的。”
张昌仪冇断然道:“不可!他是肯的,张某可不肯!他如今既求托到我张某人门下,这一次却选官落选,嘿!这件事儿传扬出去以后,旁人会怎么看我张某人?张某人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坏了,岂不至少一年,没人再请托到我门下?”
姜琳愁眉苦脸地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张昌仪想了想,问道:“此次选官,姓薛的一共有多少人?”
姜琳的道:“此次选官,薛姓者一共十四人,门下把这十四个人的名单都调出来了,反复验看,实在记不起其中哪一个才是请托到令尹门下的那个人,要不然”时,时,请令尹看看,或许还有些印象?”
姜琳说着自袖中摸出一张纸条,张昌仪根本不接,道:“你这办事的人都记不得,某上哪儿记得去?如今意欲补救,只有一个办法,这一期候选官员中但凡姓薛的,每人都给他一个官儿做!”
姜琳大惊,道:“令尹万万不可!候选官如过江之鲫,可朝廷空缺出来的职位有限。此次全国各州府道及两京空缺出来的官位一共也没有多少,总要照顾到方方面面以及候补多年的人员,如果姓薛者俱都入选,挤占了大量名额,门下就不好安排了。”
张昌仪指着他的鼻子道:“事情是你办砸了的,自然你去想办法!就这么定了,把所有姓薛的都给他一个官儿做,不能坏了张某的信誉!”
这时张同休在花厅中大声笑喊道:“昌仪快来,杨将军到了!”
张昌仪冷冷地道:“你看着办吧,要么姓薛的一十四人俱都为官,要么你姜琳辞官滚蛋!”说罢一甩袖子便往花厅走去。姜琳傻在原地,怔怔良久,才长叹一声:‘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要保住他的前程,张昌仪的要求必然得答应,这一来他必须推翻原来的安排,可是大选官每一次都是朝野瞩目,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和关系,每动一个人,都要考虑到相关的各方势力的反应,何况一下子动这么多人。
他哪里还有心吃酒,这就得回衙去重新安排了,是以姜琳没往花厅里去,直接从小厅正门出去,唤过一名白府家丁,叫他知会了白一寿一声,就匆匆返回吏部衙门,按张昌仪的要求运作薛姓者尽皆为官事宜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薛姓老祖宗在天上大发神威,那些姓薛的候补官儿今年尽皆盼来了“甘霖,”此等按姓入仕之事,古往今来,也就是武周朝发生过这么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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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由白一寿陪着进了花厢,为他逐一引见各位来宾,张同休等张家兄弟七八人,其中有的杨帆见过,有的还是头一回相识,这些因二张受宠地位水涨船高,平素已然有些目中无人的贵介公子对杨帆倒很是友善。
接下来就是二张一派的人员了,其中很多都是京都豪门子弟,如今正有官职在身且地位较高的有宗楚客、宗晋卿等兄弟,还有凤阁舍人李迥秀,本来还有一位吏部侍郎姜琳的,此刻已经返回吏部收拾烂摊子去了。
这些人对杨帆亦十分友善,其中不少人身※份地位都比杨帆为高,却对杨帆如此客气,不太合乎张党一向飞扬跋扈的风格,这令杨帆有些奇怪,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礼下于人,不是有所求,必是有所谋。
如今想来,张易之安插陆毛峰到千骑只是他的第一步,也是一个试探,杨帆如此配合,让他产生了招揽杨帆似乎也不无可能的想法,今日这班权贵对杨帆如此礼遇,怕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二张的打算。这个张易之的胃口越来越大,他竟想把千骑一口吞下,变成他的势力。
杨帆心中暗暗做着打算,与诸位来宾客套一番,正说着话儿,前边有人来报,张氏兄弟到了。白一寿、白一丁兄弟赶紧起身,白一寿先扬声吩咐道:“来人,请老夫人和夫人同去前门相迎!”
杨帆暗自惊讶,这白一寿好歹也是三品大员,如此巴结也有些太不顾体面了吧,迎接张氏兄弟何必要女眷出迎,尤其是叫他夫人出迎也就是了,居然还要劳动他的老母亲出迎。
片刻功夫,张氏夫人就扶了白发苍苍的婆婆出来,众人忙见过了老夫人和夫人冇,看这婆媳诰命,俱都一身盛装,想必是早已准备妥当,在后宅等着一起迎接客人了。
随后,白氏兄弟与张同休、李迥秀、宗楚客等人,再加上白一寿的老娘和夫人一起迎出府门,杨帆自然也在其列,一群人到了府前,就见门前三辆牛车,又有鲜衣怒马的数十名奴仆恭列两旁。
自一寿兄弟二人便率先哈哈大笑着迎出去:“五郎、六郎,白某兄弟迎接来迟,失礼、失礼!”
二张却不进门,张易之回身向第一辆垂挂着帷幔的轻车浅施一礼,恭声道:“娘亲,白府到了!”
杨帆这才恍然:“难怪白一寿把老娘和夫人都拖出来一起迎客,倒不是如此不要面皮,原来张易之的母亲也到了。”
帷幔一掀,一个眉目如画的小侍婢扶了一个锦衣彩裙的妇人出来。还不等看清那女人模样,白一寿兄弟二人便长揖下去:“见过老夫人!”
白一寿如今五旬年纪,张易之却是弱冠少年,张易之的娘亲如今不到四旬,比起他来还要小的多,可他自认为二张门下,对张易之的母亲自然要称老夫人。
杨帆定晴瞧去,见张易之扶的这位中年妇人虽是徐娘,风韵犹存,能生出张易之这般丰神如玉的俊美少年,其母长相又怎么可能差了。又兼此女出身名门,素有教养,举手投足自然优雅。
张易之扶了娘亲下车,才向众人含笑道:“易之供职于宫廷,不能时常侍奉于母亲膝下,心中甚是不安,如今有机会出宫,不舍得母亲枯坐家中,可这里又有一班好友多日不见,正作难处,幸赖白兄体贴,邀请家母同来,也好出门散散心。''本文字由骚年大爷提供!(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二章 各有所图
张易之母亲的大名旁人是不清楚的,她原有一个乳名儿叫阿藏,如今母凭子贵,满京※城里都尊称她为阿藏夫人。张易之事母至孝,京※城中人人都知道他是个大孝子,因此对他此举并不觉冒昧,反而肃然起敬。
阿藏向众人微笑颌首道:“小儿今日赴宴,偏要我这做母亲的陪同前来,实在拗不过他,冒昧打扰,还望白寺卿和诸位贵客见谅。”
白一寿赶紧道:“五郎事母至孝,此为莫大美德,我等都敬佩不已,何来冒昧之说?听闻老夫人要来,家母和娘子都欢喜的很呢。娘亲,这位就是儿对你说过的阿藏夫人,快请上前见过!”
白老太太和白一寿的夫人上前与阿藏见礼,三个女人笑谈片刻,白一寿才一一介绍今日赴宴的各位客人给阿藏认识。待到李迥秀上前见礼时,阿藏看见他的模样,忽地惊“啊”一声,眸中倏地掠过一丝异样的神彩。
张易之紧张地问道:“母亲,您怎么了?”
阿藏夫人迅速回过神来,眸中蒙起一层氤氲的雾气,凄然道:“没什么,为娘观李舍人神情气质,与你那早亡的爹爹竟有六七分相似,忽然想起你那早亡的父亲,不禁黯然神伤。
她轻轻拭了找眼角,向众人敛社道:“阿藏乍见李舍人酷肖亡夫,有些失神,失礼之处,还望诸位见谅,李舍人,抱歉了。”
众人这才释然,李迥秀忙也还礼不迭。
这李迥秀确是一表人才,方才杨帆见到他时,也曾被他的神采气质而折服。
这李迥秀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一方刺史,乃是官宦世家,但是他的母亲却出身贫贱,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乃是李家一个家奴。可这个家奴却是一位殊丽无双的美人儿,以致李迥秀的父亲为她神魂颠倒,不顾她奴婢的身※份,硬是抬了她的身※份,纳为如夫人。
李迥秀的生母如此美艳,他的容貌自然也不俗。李迥秀生具了一副好皮相,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兼又颇通文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有不精,是以在京都才几年功夫,就被推为当代第一风雅人物。
在杨帆看来,此前他见过的人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