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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董。”我放下茶杯，微笑着开了口，“其实您说的我挺明白的。别说是您这样的大老板了，就是我，要有人打我，我都咽不下气来。更别说他要是敢动我的家人了。说实在的，我觉得您生气没错，但是您生气归生气，您可否听我说说？”
“你说。”文董明显已经平静下来了，重新挂上一副笑容向我示意。
“您看哪，惹您生气是我们的不对。但是那毕竟只是一个采购员的冒失之举，而且对他我们也应该处罚过了。怎么能全部让我们晨风来承担呢？再说了，这事儿不管怎么说也过去一年了吧？您老为这事儿烦心，那哪值啊？我打个比方吧，您看，假设说您有个朋友，有天他不小心刮了你一下，您肯定生气。但是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您能恨他一辈子吗？”
“我当然不会恨他一辈子。”文董立刻把话接过去，“但是呢，我是肯定要说说他的，而且以后他再靠近我我也会小心一下。就是这么个事儿。所以我才没有全面中止和晨风的贸易，只是生长抑制剂这块儿不做了。”
我苦笑着点点头。毕竟我是个从没谈判过的人，谈到这一步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文董也似乎还有些别的事情的样子。看情况今天是没办法把这件事拿下来了。
就在我苦思着还有什么好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突然开了，一个悦耳的女声传了进来：
“爸！那份文件我给吴叔叔送去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一个女孩从我面前走过，把一个文件袋放到文董的桌子上。
“悦悦！”文董皱着眉头不满地训斥道，“我在和客户谈话呢。你有事要懂点礼貌，等我允许了你才能进！”
“噜~~”那女孩可爱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把头转向我这边，和我对视了一眼。
“——哎？是你？！”她叫了起来。
我本来一直都在想怎么劝说文董的事，没太注意她。经她这么一叫，我才回过神来。
她不就是刚刚我在路上碰见的那个？！
“哦，哦，是我。真巧啊。”我尴尬地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你们认识吗？”文董疑惑地说道，“周岚，这是我女儿文悦。悦悦，这个是从晨——晨风的【养益】药业公司来的周岚。”
由于我是暗部的人，所以只好使用一个晨风的外部公司来挂个名头。
“啊，你好！”文悦连忙向我鞠了一躬，然后转向文董，“爸！他刚刚在路上救了我一命！”
“啊？！”文董一惊，“什么叫‘救了你一命’？怎么回事？！”
“您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连忙解释道，“文小姐之前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一辆闯红灯的车撞着，我拉了她一把，就这么点事。”
“才不是这么点儿事呢！”文悦叫了起来，“爸！我当时都愣住了，要不是他救我一命，您今天就见不着我了！你们谈的什么生意，爸？谈妥了没？”
“啊，马上就好，悦悦你先出去！”文董命令道。
“哎~~~但是——”
“出去！”
“啧~~~”文悦不满地白了她老爸一眼，朝我摆了摆手就跑出去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静寂。
“……行，谢谢你啊，周岚。”文董向我说道。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就是随手。您没必要的。”
文董摇摇头说：“可不是那么回事。咱们生意归生意，私事归私事。你救了我女儿，我当然要谢谢你。”
……啧……
文董，真够精明的。
即使我不是个谈判行家，这里我也能听出来了。文董刚才确实是在道谢，可一句“生意归生意，私事归私事”就相当于是很明显的暗示了：你救了我女儿不假，可你别想凭这个来说动我。
“说实话，”文董顿了一下，又开了口，“要不是我对你的印象还挺不错的，我都会想你们是不是故意制造出这么一个事件来增加筹码了。”
“您说什么啊文董？！”我顿时有些急了，“这件事绝对只是巧合！我周岚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文董连忙摆摆手示意我别着急，“我觉得也是。你们没必要搞这种手段。我跟你们晨风也合作了不少年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见我不说话了，文董稍微看了看手表，说道：“今天，咱们就到这儿吧。”
“哦，好的，好的。”我连忙站起身来，“那么，不打扰您了，文董。的确，我在很多方面上还有些欠考虑，不过我还没有放弃的打算。那个，文董，请问您明天……”
“明天啊……”文董轻轻在桌上的电子板上操作了几下，然后抬起头来，对我点点头，道：“好吧，那么你明天还是三点过来吧。”
“非常感谢。”我向他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第八节 第二次谈判
（完全被他领着走了啊，真是栽了……）
我仔细地回顾着这次会面的细节，才发觉我当时实在是够笨的。
从一开始听他讲去年那件事就栽进去了。反正听完之后，我下意识的就觉得是晨风这边的不对，虽然也没什么错，但是对心理的影响可不小，这就导致我在后来的谈话中完全被他牵着走了。后来的文悦倒是一个变数，原本能给我带来一点机会的，但是我却完全没抓住。不仅如此，他后来说怀疑我的话更让我吓了一跳。反正从头到尾，我就是连一点优势都没弄到。
当然，即便明白了这些，也不可能让我立刻就变成一个谈判专家。必须得在明天的谈话之前做点准备，免得又陷入那样的被动，至少也得有点实质性进展才行。
说是这么说，但是怎么做呢？
吃过饭后，我有些颓然地靠在沙发上。宁宁搬着小板凳坐在我前面聚精会神地看着幼儿片。铃音却是坐到我旁边，有些关切地询问道：“怎么了，老公？看上去很不好哎。”
“呜~~”我伸手把铃音搂过来，把头埋在她的胸口，轻轻地磨蹭着。
“哦！”铃音有些惊讶地轻叫了一声，然后温柔地低下头，把下巴顶在我的头顶上，同时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袋。
片刻后，我抬起头来，喘出一口气，稍稍平静一些了。
铃音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提议道：“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说吧，虽然出不上什么主意，但是你说出来也好受一点吧。”
我看了她一眼，感到了些许鼓励。
于是我躺了下来，把头枕在铃音的腿上，缓缓地讲述起来。
“说起来也就是这么回事啦……我们公司以前跟另外一家公司关系不错的，不过去年出了一件事，他们就不再跟我们来往了。现在我们想跟他们恢复贸易，但是我今天去的时候被那家公司的老板拒绝了，虽然说好明天再谈的，但是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啊。”
“嘻~~”我刚说完，铃音却笑了出来。
“哎？”
“老公，笨了吧~~！”铃音敲了敲我的额头。
“怎么？”
“谁说没有希望的？”铃音为我解释起来，“虽说我不懂吧。不过我觉得要是那个老板真没有这个意思，他就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了，我倒觉得挺有希望的！”
“哎？！”我猛地直起身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嘻嘻~~老公你是当局者迷了吧？”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用手背敲打着自己的脑门，“也不能说就能成了啊。要是还像今天这样，估计还是得失败。”
“嗯~~”铃音稍微想了想，说道，“你们那里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嘛，商人么，只要你能给得起让他满意的利益，应该就可以了吧？”
“利益，利益……”我嘟哝着，“我能给得起什么啊？”
“谁说让你给了？这是你们老板的事情，让你们老板给去啊！”
（让老板给？）我苦笑起来。（难道让我去找部长要吗？要不然去找华叔要？）
（诶？找华叔要？）
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谢啦！铃音！”我“噌”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迅速打开皮包取出电子板，走进房间操作起来。
“啊啊~~真是的~~”铃音不满地轻声念叨着，“最近怎么净忙这些事儿？到底是想当保安队长还是想当秘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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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董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放到他办公桌上的那份薄薄的计划书。
“是的，我觉得您可能会有点兴趣。”我微笑着说道，“不如您看一下？反正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文董托了一下眼镜，翻开了这份计划书。
我也坐在沙发上紧张地注视着他。
开头的两页，文董只是大略浏览了一下，并没有看得多细致。当他翻到第三页的时候，才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睛稍微眯了一下。但是等到他看到第三页下方的时候，眉头却猛然皱了一下。接着，他更加仔细地小声阅读起来，大概花了整整十五分钟，才把后面的几页读完，然后回头又看了一遍第一二页。第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他终于放下那本计划书，双目透过眼镜片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从他的表情我就可以看出来，这事儿，八成有戏！
其实我还是小看了这份计划书。在我把计划书拿给文董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有十成的把握了。
因为这份计划书上记录的不是别的，正是我们H组的第J号计划！
这是昨天我和铃音商量的时候突然想到的。毕竟这么大的一份计划，我们晨风虽然不是没有能力把它吞掉，但是毕竟会给资金运转造成很大的负担。现在还在试验阶段，所以没有太多投入，不过等到测试成功准予应用的时候，这份计划毫不疑问需要外部的协力投资。
那么如果在这里，把它作为“利益”抛出来的话——
昨天除了向华叔问过之外，我还向投资部咨询过了，这份计划，远比我想象的要值钱得多！
华叔和奈莉他们毕竟是科学家，不可能考虑到太多商业上的事情。但是投资部可不一样，那帮家伙能精确地看出这份计划如果真的出炉了，究竟能掀起多大的浪潮。
可以这么说，这份计划放在华叔那里，虽然也算是个很值钱的玩意儿，但是如果让投资部来运作的话，少说也能翻上几十倍！而背后有晨风支持的投资部呢？别说几十倍了，上百倍都有可能！
文董也是个商人，而且是个做大生意的商人。他当然也能看出来，J生长激素如果真的研制出来了，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笔利润！
重磅炸弹！
毕竟文董手下也有【文明】这么一座大企业，大生意他也不是没做过。可是大生意和大生意可不一样。几百万也叫大生意，几个亿也叫大生意，可是眼前的这份计划书却还是让他有种吞口吐沫的冲动。
如果有一笔生意能让他感觉只要能签下来就算让他从这里跳下去他也愿意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就是这笔了。
与其叫“实用营养型生长激素”计划，还不如叫“实用高效型抢钱机器”计划。
这绝对不夸张啊，就算搬几台印刷机来放这里印人民币也没这个来钱快啊！
文董当然明白这个计划不会是送给他的，能在里面占个百分之十就已经是天大的利润了！
“周岚啊，你拿这个来，是什么意思呢？”文董强忍下想要立刻要求投资的冲动，装作很平静的样子问道。
没错，就是“装作”很平静。事实上他之前也好几次想通过深呼吸来平复一下心情，可是只要眼睛一瞄上面前的这份计划书，他那颗正值壮年的心脏就以无法想象的高速“砰砰砰”地跳动着。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心力衰竭而死吧？
（可不能要求的太高了，百分之五，百分之五就够，要不然的话心脏一定会痉挛的吧？说不定脑溢血也有可能……可是就算是脑溢血，如果能签下这份计划的话也就值了吧？……不不不不还是命比较贵点……）
文董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当然我都不知道就是了。
“意思什么的，难道文董觉得这份计划没有吸引力吗？”
（忍住，忍住……）文董又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说道：“是，的确，我承认。你这份计划我确实挺中意的。不过你肯定不会把它让给我吧？你说吧，拿这份计划来，你具体是怎么想的呢？”
这就好办！
文董的意思明显是对这份计划很感兴趣，这让我的信心大增。
“事实上，这么大一份计划，我们晨风也觉得如果不拿出来跟别人合作一下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么说吧，文董，只要您同意跟我们恢复生长抑制剂的贸易，我们就同意在入股方面给您一些便利，您看如何？”
文董的眉头一挑。
其实我这里还是有些失策了。后来文董才告诉我，在谈判中忍不住气先提出合作条件的那一方大部分都会让自己陷入被动。所以他之前明明激动得不得了却还要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当然这时我还不知道。
“在入股方面给些便利……这说的还真是笼统啊，”文董说道，“你说吧，具体我要出资多少，能占到多少的股份呢？”
“您的意思呢？”我把话又问了回去。
我并不懂怎么开口要价，还是由文董先说，我再看合不合适比较好。
“让我说啊……”文董稍稍思考了一下，“那么，我若是想要参与百分之十的投资呢？”
“这倒稍微高了点，毕竟我们也不只跟您一家公司合作。您若是占去了这么多股份，其他的公司又要怎么分呢？”我委婉的拒绝了。
事实上，之前跟投资部谈的时候就被人提醒了：资金什么的且不说，但是股份最多只能让他占到百分之八。
“百分之十已经很低了吧？”文董试探着说道，“本来我退一步也不是不行。不过么，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当初那件事可是让我大丢面子。我在媒体前也说过了，不再向晨风出售生长抑制剂。本来嘛这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毕竟生长抑制剂这种小东西在我们的贸易之中也占不到多大份额。但是么，现在你却想让我出尔反尔，这也是件丢面子的事，媒体那边若是乱说两句，我和文明的脸往哪搁？就凭这个，你们就不得多给点补偿吗？”
“呃——这个么……”我一时又有些语塞，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
正在此时，文董的电子板却突然滴滴答答响了起来。
“嗯？”文董连忙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