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儿向我笑了笑,大概是告诉我普蔓没有撒谎。
我松了一口气,示意大家继续向前行进。
临近穿云谷,山路越发狭窄,两旁树木参天,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普蔓也不再唱歌,耳边只听到马蹄的声音,更加显得寂静。
忽然数只山鸟自林中震翅飞出,数匹骏马同时发出一阵嘶鸣,我姓锺警示顿生,‘噌’的一声抽出长刀,我们停下脚步,没多久一切重新平静下去,看来是一场虚惊。
普蔓指向前方道:“还有一里多路便到穿云谷了。”她娇笑着在前方引路,脚下忽然一紧,正好踏在山藤结成的圈套之中,藤条立刻收紧,将她的整个娇躯倒吊起来。
事发仓促之间,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心!”堂么想要施以援救之时,已经太晚,普蔓的娇躯已经被牵拉至树顶的高处。
唐昧怒喝一声,左足轻轻点在马背之上,身躯腾跃而起,手中长刀向缚住普蔓的藤条砍去,与此同时,树林之中三支羽箭向他的身躯射来。
唐昧在空中好不停歇,身躯螺旋飞转,长刀将羽箭一一拍落,瞬间已经来到普蔓身边,刀光过处,藤条立断,普蔓的娇躯向下急坠,唐昧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带着她自空中缓缓落下。
突藉的十名武士同时发动,向羽箭出没的方向冲去。
我大声道:“回来,先冲出这段线路再说。”携住楚儿的柔荑向谷口处冲去,低声向王正道:“用弩箭瞄准普蔓,她有任何的异动便一箭射死她。”王正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穿越这片密林,眼前情形让我不由得一惊,却见前方一对穿着怪异的人马向着我们围了过来,声势汹汹,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刃,口中呼号不断。
我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对方至少有五百人之多,而且一个个体形彪悍,强壮无比。
那些胡人战士在距离我们十丈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个目露凶光,充满煞气。
我早就知道这些阴山的胡虏个个都是彪悍异常的勇猛斗士,我方虽然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可是面对人数众多的敌人也不能不小心对付。
队伍正中一名身材高大的胡人男子高声喝道:“将财物和女人留下,我放你们离开。”
我冷笑道:“那得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胡人哈哈一声狂笑,催动胯下坐骑,蹄声轰响,他举起长矛一马当先,领着杀气腾腾的手下向我们攻来。
唐昧俯身从马腹下摘下长矛,扬手狭隘马臀山重重抽打了一鞭,率先向那名胡人迎去,那胡人战斗经验颇为丰富,挺腰一矛扎向唐昧坐骑的面门,实行伤人先伤马的战术。
唐昧焉能让他的意图得逞,矛尖反挑而出,挑中对方的矛头,与此同时有数人攻了上来,我平时虽然用刀,可是在这种群起而攻之的局面下,使用长矛攻击会更加有效,挥、挑、劈、刺的威力更大。
楚儿和我并肩而战,她的枪法虽然力度比我稍逊,可是轮到招式的精巧刁钻,远在我之上。我们周围的胡人在惨呼声中不少都坠落下马,我们并不想大开杀戒,只想让这帮胡人知难而退,杀戮只会激起他们的凶性,让整个场面变得无法收拾。
在我们可以的留手之下,很多人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楚儿的坐骑被突然射来的冷箭射中颈部,马儿发出一声哀鸣,摇晃着向地上倒去,我及时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抱到我的马上。
身后一名偷袭者趁机向我一矛刺来,楚儿长枪横扫,击中他的腰腹,那名偷袭者惨呼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将两名同伴撞到在地。
我和楚儿左右挥动长枪,配合默契,让周围的敌人无法真正形成合围之势。
前方又有数骑向我们冲来,我回首向楚儿道:“你怕不怕?”
楚儿美目中尽是温柔,摇了摇头道:“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我内心中豪情顿生,大吼一声:“冲啊!”
和对方两骑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和楚儿同时出枪,将近前的两名敌人连人带着武器扫落到马下,我手下的武士也奋起神威,转眼之间也不知道击倒了多少敌人。
最激烈的交战还应当是唐昧和那名胡人。
那胡人矛法精深,无论速度、角度和时间的拿捏,都显示出是一个身经百战的高手。
唐昧应付他的同时,还要对付身边不断骚扰的其他胡人,长矛扫落身边的一名对手,已经来不及回防,那名胡人男子全力刺出的一矛已经到达他的胸前。
唐昧怒吼一声,弃掉长矛,左手长刀护在胸前。
“铛”的一声金戈相交的巨响,对方的矛尖正刺中刀身之上,那胡人显然没有想到唐昧竟然能在这样的劣境下格挡住他必中的一矛,目光之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身后一声女子的惊叫传来,我勒住马缰回身看去,却是普蔓不知道何时陷入了那帮胡人的包围之中,娇躯坐倒在地上,满面尽是惶恐之色。
唐昧和我同时注意到了身后的情形,挥刀格住对方的一击,调转马头向普蔓冲去。我和他距离较远,看到他单骑深入敌阵之中暗叫不妙。
此时我们多数人已经即将要冲出对方的包围圈,在这种情况下再度进入敌阵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我大吼道:“唐昧回来!”
唐昧此时对我的话已经是充耳不闻,长矛翻飞,冲出一条血路向普蔓冲去。
那名胡人男子紧紧尾随在他的身后。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手势,突藉和其他武士跟随我重新向唐昧的位置冲去。
唐昧已经冲到普蔓的身边,长矛击倒她身边的两名胡人,俯身单手揽住普蔓的纤腰,将她提起。
就在同时那名胡人男子已经冲到他的身后,长矛全力向唐昧的后心刺去。
我心中一沉,手足顿时变得冰冷,怎奈我和唐昧的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去救。
“不要!”普蔓哭喊道。
那名胡人男子微微一怔,此处的矛头已经碰到了唐昧的衣襟,想要收矛已经来不及了,矛头‘噗’的一声刺入了唐昧的身体。
唐昧用力咬住下唇,将普蔓抱入怀中,反手一刀劈断了对方手上的长矛,鲜血如涌泉般从他的伤口流出。
他的身体晃了晃,一头从马背上栽落了下去。
普蔓随着他跌下马来,哭喊着抱住他的身躯:“唐昧!你不要吓我……是我害了你……”
那名胡人男子呆呆地站在那里,周围所有的胡人也忘记了攻击。
我冲到唐昧身前,翻身从马上跃了下拉,一把推开普蔓,怒吼道:“滚开!”心中早已明白,着普蔓和周围的胡人显然是一伙的。
我褪去唐昧的上衣,突藉抱住唐昧的身体,手下武士围护在我们周围,楚儿用长枪对准了普蔓,生怕她逃走,普蔓此时除了哭泣其它的都不去理会了。
矛头刺中了唐昧的左肩,看来普蔓的最后一声哭喊,让那名胡人改变了杀害他的主意,矛头只要再偏右一分,必然会刺破唐昧的心脏,可是矛头入肉很深,我不敢轻易拔出,生怕涌出的鲜血会无法止住。
那胡人低声道:“不如让我试试?”
我回身望向他,此时方才看清他的面孔,此人面孔轮廓分明,五官粗犷,腮边布满虬须。
我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唐昧,在这种情况下,我已经别无选择,只好冒险一试。
我冷冷道:“若是唐昧有任何三长两短,我发誓会用你们所有人的鲜血来偿还!”
他无畏地和我对视着:“我们叉塔族从来都没有怕过威胁!”
普蔓哭泣道:“哥哥,救他……”
潜龙卷 第七十八章【部落】
人群中又走出一名粗壮的汉子,他大声道:“雅克,他们用普蔓威胁我们,不是好人,为什么要救他。”
那名叫雅克的胡人男子冷冷盯了那汉子一眼道:“蒙里多,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蒙里多忿忿不平地瞪了雅克一眼,目光关切地望向普蔓。
我冷笑道:“不想她死的话,你最好老老实实地退回去。”
雅克从腰间的皮囊中拿出一瓶伤药,他向我道:“我需要你配合我。”
我点了点头,双手握住断矛的残端。
雅克低声道:“拔出来!”
我迅速将断矛拔了出来,雅克将瓶口对准唐昧的伤口倒下,淡蓝色的粘稠液体准确流淌在鲜血直冒的伤口之上,将整个伤口覆盖起来,汩汩的血流顿时停止。
唐昧的嘴唇动了动,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过来。
“唐昧!”普蔓哭着扑了过来,楚儿移开了长枪,她并没有阻止普蔓的意思。
唐昧失去血色的脸孔,露出一丝笑容:“你没事……太好了……”
普蔓哭得如同泪人一般,她此时的表现决不是伪装出来的。我暗自感叹,早知如此又何必设计害我们。
雅克又找出白纱为唐昧将伤口包扎好,没想到这些胡人深意疗伤之术。
经过这场波折,我们双方都打消了继续争斗下去的念头,我让突藉和王正用树枝搭了一个担架,想要将唐昧抬走,不意那普蔓拦住我们的去路道:“不许走!”
我淡然笑道:“普蔓姑娘还想做什么,难道非要拼上一个你死我活,你才甘心?”
普蔓珠泪盈盈道:“唐昧伤势太重,你们之中又没人懂得医治,如果你坚持上路,恐怕他会凶多吉少。”
雅克道:“我妹妹并没有骗你们,不如你们跟随我到穿云谷暂且歇息两日,等到他伤势稳定再作打算?”
楚儿牵了牵我的衣襟,轻声道:“我看这普蔓是对唐昧动了真情,刚才她伤到了唐昧已经深感愧疚,况且唐昧伤得不轻,如果我们坚持上路对他的确没有好处。”
我何尝不知道坚持上路的确有些冒险,可是这些胡人虽然救治了唐昧,难保他们不会再改变念头对我们不利,再说如果跟随他们回到驻地,极有可能是羊入虎口。
普蔓大声道:“我知道,你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我的,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带走唐昧!”她来到我的面起,扬起曲线柔美的玉颈道:“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留在你们手中作为人质!”
蒙里多怒吼道:“普蔓!这个汉人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为他?”
普蔓美目之中泪光盈盈,她深情地凝视着唐昧道:“从他不顾性命地返回来救我,那一刻我便喜欢上了她。今生今世我心中便只有他的影子。”胡女果然和我们汉人女子不同,爱恨都是如此强烈,单单是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对唐昧的爱意,已经是众多女子所不及。
我心中暗叹,刚才对普蔓的那些反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蒙里多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妒意,狂吼一声抽出腰间匕首向唐昧冲了上去,看来他对普蔓永情颇深,看到心上人爱上了别人,他已经无法忍受。
普蔓张开双臂拦在蒙里多的身前,怒斥道:“你干什么?”
蒙里多因为愤怒到了极点,魁梧的身躯不住发抖,他嘶声吼道:“让开,我要杀了这汉人!”
普蔓用力咬了咬下唇,猛然挥动右掌,结结实实在蒙里多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大声道:“若想杀他,你先杀我!”
蒙里多被打得蒙在那里,双目之中布满血丝,神情可怖之极,他嘴唇颤抖道:“你居然为了一个汉人打我……”
雅克生恐蒙里多激动之下会伤到普蔓,挥了挥手,从队伍中冲出四名壮汉将蒙里多制住押了下去。那蒙里多并没有反抗,目光中充满了悲凉之色,显然被普蔓的这个耳光打得伤心到了极点。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终于决定,先带着唐昧前往穿云谷暂时休息,等到伤情稳定再说。
普蔓果然信守承诺,始终留在我们的队伍之中。她刚才维护唐昧的表现已经将我们感动,我们并没有将她当成人质看待,而且给她亲自照顾唐昧的机会。
通过王正的口中知道,叉塔族人平时并不在这一带游牧,他们活动大多在阴山西北的地方,却不知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唐昧的伤情渐渐趋于稳定,普蔓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她告诉我们,阴山一带的游牧民族众多,彼此之间一直都相安无事,春夏两季的时候各部落往往在阴山西北游牧,可是没想到北胡最近忽然开始加强阴山西北部的驻军,短短半年之内,兵力已经增加了十万之多,将他们驱赶到了这里。
我微微一怔,这些部落虽然不属于北胡管辖,可是究其祖上,还是和北胡有着联系,北胡一直以来都允许他们在阴山放牧,怎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再者说,对付区区几个部落又何须动用北胡十万之众?我忽然想到阴山西北和正西方的天岭相接,难道北胡是想集结兵力对付东胡,还是想对南方的大康图谋不轨?如此重要的军情大康方面竟然毫无察觉,我来到宣城之后也从未听到褚大壮提及过这件事,看来褚大壮处理军务的能力的确差强人意,否则也不会被这几个小小的部落常年滋扰。
楚儿有些奇怪地问道:“普蔓,既然你们也属于胡人,为何没有归入北胡?”
普蔓轻声叹道:“楚儿妹子有所不知,这阴山之中有叉塔族、吉克拉族、诺兰族、穆歧族四部,我们这四个部落的祖先当年都是北胡勃而金族共同称雄草原的霸主,可后来都被勃而金族击败,草原也被他们统一。我们侥幸活命的先人便逃到了阴山之中。这些年来,他们从未放弃过对我们的欺压和征讨,我们的族人也不断地减少……”说道这里,普蔓显得神情黯然,显然在为自己的族人而伤心。
我暗暗道:“你只知道感伤自己族人的命运,可是抢掠我们汉人的时候,有没有任何的同情心?”
前方凸现出一个狭窄的山口,山口两旁耸立着两块巨石,如同两个巨大的武士保护着里面的山谷,想来这便是他们口中的穿云谷。王正悄然对我道:“这里东边三里左右的山路,便是通往北胡的必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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