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愤然在桌上拍了一记,怒道:“糊涂!我为了大康的前途将生死置之度外,四处奔波调停,他却仍然搞出这么多荒诞不羁的事情,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焦信道:“殿下这样想,可是别人未必会像你这般看得这样清楚,再者说,人越是到将死之时,心中对生命的渴望也就越强烈,歆得皇也不能免俗。”
我点了点头道:“随他去吧……”又想起沈驰对我所说的那句话,一直以来,我的目的都是着眼于大康的皇位,如果从别的角度出发,自行在宣城发展,拥有实力以后自立为王,是不是会比等着继承歆得皇的位置来得更加迅速呢?
焦信道:“殿下打算何时与大秦商谈联盟之事?”
我有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估计要等到燕元宗入葬之后。”
焦信看到我一脸的疲惫,知趣地告辞而去。
脑海之中,沈驰的身影始终挥抹不去。我喝了一口香茗,慢慢地放松我紧张的神经,这才想起刚才焦信带来的那封信仍然没有拆启。
启开信封,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我马上分辨出这是拓跋绿珠身体上的香气,信笺上并没有写字,用发丝缠绕了两只蝴蝶粘在信纸上,下面还有一个娇艳欲滴的唇印。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深深嗅了一下信笺,轻轻吻在那唇印之上,绿珠那可爱单纯的模样恍若就在眼前。
采雪端着夜宵从门外走了进来,恰巧看到我刚才的一幕,脸上不由得一红,黑长的睫毛垂了下去。
我笑着将信笺折好,小心地收入怀中。
采雪将夜宵端到我的面前:“公子不要太辛苦了,这两日还要多多注意休息。”
我微笑道:“只要采雪愿意多陪我说些话儿,我马上就会忘记疲惫。”
采雪轻声道:“公子若是没有其它吩咐,采雪先退下去了。”
我皱了皱眉头,冷冷道:“你好像在躲着我?”
“奴婢不敢。”
我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外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平王殿下在吗?”我听得真切,却是慕容嫣嫣到了。
采雪慌忙逃了出去。
慕容嫣嫣笑盈盈走了进来,刚巧和采雪在门口相遇,美目深深凝望采雪一眼,然后才来到我的身边,她的身后还跟着以为身材肥硕的汉子,正是盗墓者连越。
我知道他们此次前来定然是为了盗掘皇陵的事情。
连越神秘兮兮地将房门掩上,从怀中抽出一张地图,来到我的书桌前展开:“平王请看!”
我垂头望去,却是一张皇陵的结构图,其中的结构错综复杂,作为一个外行,我很难看出头绪。
连越道:“路线我已经设计好了,盗洞的挖掘并不算难,可是墓室的主体都是由巨型条石构成,若是手工开凿,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我斩钉截铁道:“燕元宗下葬当日,我便要进入墓室之中。”
连越眉头紧锁道:“平王殿下,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当日说的是三天之内,怎么忽然又要当天便进入墓室之中呢?”
我之所以忽然改变原有的计划,是因为晶后已经决定让曲诺为燕元宗殉葬。在与世隔绝的地宫之中,曲诺不知道能够撑上多少时候,我早一刻进入地宫,她生存的希望便会大上一些。
我低声道:“你听清楚,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在当日进入地宫。距离燕元宗下葬还有几天,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挖掘盗洞。”
连越道:“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般容易,想短时间内抵达地宫,除非能够搞到墨氏的霹雳弹。”
世上竟然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唐昧从宣城过来的时候便带来了不少霹雳弹,护送慧乔离去之后,便将霹雳弹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次果然派上了用场。
我微笑道:“好,霹雳弹由我来负责,你只管开始为我挖掘盗洞,务必在燕元宗入葬当日,进入地宫之中。”
连越道:“若是你能够弄到墨氏霹雳弹,我三个时辰之内便可以进入地宫。”
连越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先行告退离去。
慕容嫣嫣邀请我去湖边走走,我正有些心绪不宁,爽快地答应了她的邀请。
我们并肩漫步在胭脂湖畔,秋夜的湖风已经失却了往日的温柔,吹到身上让人感到些许的寒意。我脱下披肩为慕容嫣嫣披上,慕容嫣嫣温婉一笑道:“难怪会有这么多的女子喜欢上你,平王殿下果然会体贴别人。”
我笑道:“慕容姑娘是不是在暗示我,自己已经喜欢上我了呢?”
慕容嫣嫣微笑道:“朋友之间的欣赏和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是全然不同的,你最好不要误会。”
我伸手捉住她柔荑道:“只可惜,我很难和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仅仅保持朋友的关系。”
慕容嫣嫣笑着挣脱开我的大手:“做你的妃子,要和众多的人分享你的恩宠,做你的朋友可以独自享受你的友情,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后者。”
她来到凉亭中坐下,遥望远方平整如镜的水面,轻声道:“听说沈驰畏罪自杀了?”
我点了点头道:“的确有这件事。”
慕容嫣嫣道:“燕元宗新纳的妃子曲诺,据说要为他殉葬?”
我并没有说话。
慕容嫣嫣美目望向我道:“如果我不是知道你和曲诺素昧平生,我真的会认为,你这次盗墓之举是为了营救曲诺。”她凝视着我的双眼,仿佛想看透我的内心。
我笑了起来,冷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慕容嫣嫣也和我感应似的打了一个喷嚏,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我张开臂膀从身后搂住她的娇躯,慕容嫣嫣娇躯微微一颤,我轻声道:“既然是朋友,就应当风雨同舟,我们相互取暖御寒,彼此谁都不吃亏。”
慕容嫣嫣啐道:“怎么算都是我吃亏。”
我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猜对了,这次我便是要营救曲诺。”
慕容嫣嫣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之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之中,并不知道我和曲诺还有过什么交往,既然我甘心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营救曲诺,想来我们的关系必不寻常。
“为什么?”慕容嫣嫣轻声道。
“因为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去!”这句话便是我最为充分的理由。
慕容嫣嫣道:“我始终猜不透你,有时候你做事不择手段,权衡利弊,可有时候却又偏偏去做一些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事情。”
我低声道:“既然是人,便会有感情,有缺点,我也不例外。”
慕容嫣嫣忽然笑了起来:“如果连越真帮你救出了曲诺,按照他的规矩,势必想分走一半,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冷笑道:“他不会有机会!”
慕容嫣嫣秀美微颦,轻轻挣脱开我的怀抱,低声道:“你想杀他?”
我点了点头道:“盗取皇陵之事非同小可,如果让晶后知道她肯定不肯原谅我,再说营救王妃之事更是罪大恶极,我岂可让这件事传了出去?”
慕容嫣嫣道:“现在我也知道这件事了,你是不是打算将我一起杀了?”
“你不同,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出卖我。”
慕容嫣嫣道:“连越虽然为人怪僻了一些,可是的确是一个人才,你与其杀了他,还不如想方设法收为己用。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他表面上虽然装出疯疯癫癫的样子,可是武功并不在我之下,更何况他对皇陵结构的了解远在他人之上,如果让他看出你对他动了杀念,只怕吃亏的未必是他。”
我点了点头,慕容嫣嫣说得不无道理,看来就算是对连越下手,也要等到离开皇陵之后。
慕容嫣嫣道:“等你离开大秦,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我心中大喜,以为慕容嫣嫣终于回心转意打算跟我一起离开。
慕容嫣嫣道:“我打算结束万花楼的生意,前往汉都。”
“什么?”我马上就想到,定然是左逐流让她这么做,心中郁闷到了极点,不知道慕容嫣嫣究竟欠左逐流什么,忠心耿耿地为他做事。
慕容嫣嫣似乎看出我的不快,温婉笑道:“我帮他做完最后的这件事,所欠他的就还清了,也许我将来会去宣城找你。”
我握住她柔荑道:“对左逐流那种人又何须讲信义,不如早些离开他,省得最后被他连累。”
慕容嫣嫣道:“胤空,你记不记得当初离开大秦时我曾经对你说过的一句话?”
我自然记得,慕容嫣嫣说过永远不会帮助左逐流来对付我。
慕容嫣嫣道:“没有左相国,我根本活不到今日,所以我必须偿还亏欠他的一切。”
我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去汉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和你的一位朋友叙叙旧情。?”
“朋友?”慕容嫣嫣颇感诧异。
我轻声将恒小卓的事情告诉慕容嫣嫣,慕容嫣嫣得知桓小卓的消息,美眸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芒:&;quot;我一直都以为小卓遭到了不测,没想到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叹了口气道:“不过,她现在的名字叫段晶了。”
慕容嫣嫣道:“看来她仍然在憎恨太后,着也难怪,当初如果不是太后导演了那出宫廷政变,桓大人也不会惨死在朝堂之上。”
我低声道:“恒小卓之所以憎恨太后,并不仅仅因为是她父亲的死,追杀恒氏满门才是她要报仇雪恨的真正原因。”
慕容嫣嫣幽然道:“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这么做。”
我点了点头,恒小卓的做法的确是人之常情,换作是我,手段也许要比她更加激烈。我轻声道:“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尽量劝劝她,我不想看到她因为仇恨而彻底的失去自己。”
慕容嫣嫣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似乎察觉到我和恒小卓之间的微妙。
明月高悬在空中,我和慕容嫣嫣的身影仿佛融合在一起,不知何时她才能真正放下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我的怀抱?
连越的确是一个人才,他将盗洞选择在秦淑妃的陵墓之中,秦淑妃乃是燕琳的母亲,当年据说死在晶后之手,她的坟冢只不过是一个土包,也是嫔妃之中矩离宣隆皇最远的一个坟冢,也许是晶后害怕她死后仍然和自己争宠地缘故。坟冢之上种满松柏。经年日久,竟然形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松林。燕无宗地陵墓在他老子宣隆皇的旁边。相比较而言。距离秦淑妃的坟墓还要接近一些。
连越之所以选择这里开挖,因为这里环境隐蔽,便于隐藏,而且皇陵护卫的重点并不在妃子墓中。
燕元宗下葬的当夜,我便经过采雪巧妙的易客,和连越一起潜入皇陵之中。连越应该是对我有所顾忌,提出我绝不可带领第三人跟随他进入地下。我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
秦淑妃的墓碑后有一个狭窄地入口,外面被荒草掩盖,如果不观察的仔细,根本看不到洞口的存在,扒开乱草。方才现出一个小小的洞口,这洞口周围的地面上竟然没有任何地泥土。
连越率先从这仅容纳一个人通过的洞口钻了进去,我随后跟入,斜行爬入了一段矩离。仍然没有触及到底部,我越发的感到不可思议,挖出这幺长的一条盗洞,那些泥土究竞运到哪里去了?的确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盗洞越住里走,变得越宽阔,我和连越巳经可以躬身行走,我不无担心道:“这盗洞会不会塌?”
连越扭过头来,手中的琉璃灯映出他狡黠的笑容:“害怕了?放心我连越挖掘的盗洞绝不会有崩塌的危险。又前进了十几步。前方豁然开阔起来,像是进入了秦淑妃的墓室之中。
连越道:“秦淑妃的墓室最为简单,主体都是用夯土制成,所以我选择这里。便于挖掘。
这秦淑妃应该算是我的岳母,选样骚扰亡灵,我还是有点心中不安,默默祈祷她安息,千万不要怪罪我地冒昧造访。
连越早已在墓室的西方挖好了盗洞,我真的想像不出,他如何在这短短的几天内,独自完成如此大地工程量。
连越道:“这个盗洞直接通住燕元宗的墓穴,我巳经挖到了他墓室的基石。”
我低声道:“霹雳弹已经准备好了!”
连越笑道:“听说人入葬之后,七日之内阴魂不散也许我们会不巧撞到,你害不害怕?”
我冷笑道:“天下间哪有这幺多的妖魔鬼怪,都是人们杜撰出来,自己恐吓自己的。”
连越哈哈大笑。
我提醒他道:“小声一点……”随即又想到,这里在地底深处,就算有人在附近,也不会听到我们的交谈。
这条盗洞,比通住秦淑妃的盗洞距离要长上两倍有余,我租略的估算一下,也要有五十丈左右。
中间的一段应该是沙土地,进入燕元宗皇陵的范围便是夯土层,想来连越要费上不少的力气才打通这里。
前方又宽阔起来,我舒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四肢,借着灯光看到周围竞然摆放了不少陶俑。不禁惊奇道:“这里怎幺会有这幺多的陶俑?”
连越道:“有什幺奇怪?这是燕元宗其中的一个殉葬坑,不过真的要感谢建造坎墓的工匠,留给我们一个如此广阔的空间。”
他用力拍了拍身边的墙壁,听得出是石头的声音。
我不禁有些焦急:“那该怎幺办?”
连越得意的笑了起来,扳开西北角的陶俑,我也慌忙过去帮他,移开那几尊陶俑之后,现出一个井字形的支架,其中还是一个黑呼呼的洞口,原来他在这里还藏有一个盗洞。
连越拉住木架上所缚的绳索率先滑了下去,我随后跟了下去,立足之处竟然是齐腰深的水流。
连越道:“燕元宗一个墓,就象一个龟壳,尽管有墓墙、防盗层,墓顶也是极厚,表面上看是一个无法攻破的堡垒,但也有它的弱点,弱点就是是墓底。
我跟随连越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他大声道:“我挖掘到上方的殉葬坑,才发现墓室的主墙实在太厚,周圈很难进入,我只好在殉葬坑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