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完结) 作者:贼道三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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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完结) 作者:贼道三痴- 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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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万误会了兄长的意思,说道:“三兄说得是,我二人就对陈操之直言,将阿元嫁她,至于那陆氏女,陆始不是坚决不肯嫁吗,也不能算陈操之辜负了她,只是如此一来,在陆始面前,我兄弟二人岂不是有点势弱,陆始不肯联姻的钱唐陈氏,我谢氏却抢着要了,总是有点被人看轻。” 

谢安哈哈大笑,说道:“鼠目寸光之辈才会看轻。” 

谢万点头道:“对,陈操之若能掌控北府军权,在北伐中建功,一旦桓温身故,陈操之就是雄踞一方的强豪,到那时陆始将后悔莫及。” 

谢安笑而不语。 

桓温离开建康的次日,被贬为东海王的废帝司马奕也启程回东海国,从一个皇帝回到郡王的地位,反差太大,而且在建康城司马奕也无颜见人,建康城百姓都知道他有痿疾、连皇子都不是他亲生的,崇德太后的诏令都说司马奕“错浊溃乱,动违礼度,有此三孽,莫知谁子,人伦道丧,丑声遐布。”这让司马奕羞愤欲死,建康城如何呆得下去,还是回自己的封国从此闭门不出吧。 

东海国就在晋陵郡,离建康三百余里,司马奕一行百余人在殿中监、侍御史将兵百人监察下,出建康往晋陵而去,新君司马昱没有前去相送,怕相对有愧,遣百官至广莫门外恭送。 

就在这一日,司马昱诏拜御史中丞谢安为侍中,侍中与散骑常侍同备皇帝顾问应对,乃是三品清贵显职,自此,谢安进入权力中枢。 

那东海王司马奕悲悲戚戚前往晋陵封国,他宠信的三个嬖臣朱灵宝、计好、相龙三人俱已被处死,所幸田美人、孟美人还有三个儿子并未受到株连,从此杜门避祸,专饮酒、恣声色,聊度此生吧。 

十月十三日,车队在丹阳投宿时,有一人至驿舍求见东海王司马奕,司马奕觉得奇怪,他现在潦倒至此,谁会在这里求见他?唤进来一看,吃了一惊,这人竟是卢竦的弟子许龙,前日随卢竦逃出建康,怎么竟跑到这里来见他? 

许龙左右一看,见身边的都是司马奕的旧人,便跪倒顿首道:“小人奉太后密诏,奉迎陛下兴复,重临大位。” 


卷五 假谲 七十六、天师道叛乱(第二更,求票)

废帝司马奕听说崇德太后下诏迎他回去重登皇位,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半响问:“太后密诏何在?”

许龙从怀里摸出一块玉圭,呈上道:“太后怕事泄,命小人持玉圭传口谕,请陛下回建康临黎元、呈皇极。”

司马奕接过玉圭细看,似是宫中旧物,不敢确定,说道:“既无太后手书诏令,本王如何敢信你。”

许龙恳切道:“陛下,太后乃是迫于桓温淫威,被逼无奈才违心下诏废黜陛下的,今桓温已回姑孰。建康城朝野士庶咸盼陛下复位,是以太后命小人前来迎陛下回宫。”

司马奕想起自己被废黜那日步出西堂时百官痛哭流涕的样子,意有所动。却道:“桓温骄横,岂容本王复辟。待他提兵再入建康,横祸至矣。”

许龙道:“陛下所言差矣,只要陛下重临大位,起用忠心耿耿之臣。桓温若提兵来,陛下可弃建康退往徐州,徐州庾刺史是陛下的国舅。手握重兵,足以抵御桓温,陛下再传檄天下,共讨桓温,桓温再强。也不过是当年的王敦,陛下有皇天护佑、臣民拥戴,何惧反贼桓温!”

许龙能言善辩,说的头头是道。废帝司马奕心意大动,重登皇位的念头如死灰复燃,问左右亲信可行否?

司马奕的保姆经常去崇德宫佛屋跟随褚太后拜佛诵经,这时说了一句:“太后若有诏,当遣官属来,何独差汝前来?”

许龙面色一变,强词道:“太后怕泄密误了大事,故遣小人前来。”

司马奕虽然昏庸,但毕竟不是蠢货。被保姆一语点醒,是啊,许龙是被追捕缉拿之人,怎么能回到宫中领太后的密诏!

许龙催促道:“大事垂捷,陛下焉用女子之言!”

司马奕刚刚燃起的火热的心又凉了,摇头道:“我得罪于此,幸蒙宽宥,岂敢妄动,汝速速离去,莫再胡言惑众。”

许龙还待劝说,司马奕怒道:“汝必为乱者。”叱左右缚之。

许龙武艺高强,见劝说不成,当即打到两人,夺门上马而逃。

负责监察东海王归国的侍御史便是陆禽,许龙能顺利地见到东海王司马奕,正是因为有陆禽的暗中网开一面,今见许龙劝说不成,陆禽也只得作罢,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也不向有司报知此事,次日继续向晋陵前进,行至陵口,却遇到大批灾民拦住去路,向东海王司马奕的车队讨要食物,这批灾民约有三、四百人。驱赶不散,司马奕的车队既不得行,那些灾民也不肯走,双方就僵持在陵口小镇。

…………

那许龙劝说废帝司马奕重返建康不成,差点被抓,夺路往建康城方向逃跑,看看身后也无人追赶,这才放缓马步,骂道:“这个无用的废帝,想辅佐他都不行啊。”摇了摇头,往句容而去,连夜赶路,次日上午赶到句容县东边的小镇梅龙,梅龙小镇距建康二十余里,镇北有风景秀丽的梅龙湖,湖畔有数排茅舍,却是一个天师道道场,卢竦便藏身于此。

许龙叩见卢竦,报知废帝司马奕懦弱无能,不敢回建康复辟。

卢竦两道长眉拧着,呵斥许龙道:“你不是自诩能言善辩胜过陈操之吗,怎么真要用你之时,却没一点用!”

许龙叫屈道:“皇帝本已被弟子说动,却被其保姆谏止,弟子还待在游说,皇帝即叱左右缚我,弟子只能夺路逃出,连夜赶回来向师尊复命。”

卢竦摆手道:“罢了,我已在陵口安排了人手,皇帝到不了他的封国,待今夜冲进健康,占了台城。劫持太后和新君,那时再迎回皇帝回都,他做现成的皇位,还会有什么话说。”

众弟子一片阿谀恭维声,皆赞卢师英明神武,但也有一个弟子问:“师尊,今夜可聚起多少人攻城?”

卢竦道:“有五百人。”

那弟子迟疑道:“五百人,就能攻城?”

卢竦叱道:“曹仓舒,你怎的如此胆怯,必是奉持三官君之心不诚。否则,有帝君护佑,水火不浸、刀枪不入,何惧之有?”

名叫曹仓舒的弟子惭愧道:“师尊教训的是,弟子这就去向水官帝君忏悔去。”

卢竦点头道:“去吧,只要心诚,必得帝君护佑,更何况本师久居台城,对各宫门的守卫强弱了如指掌。至于说建康城,靠广莫门一带,还只是篱笆土墙,用几根木头一撞便倒,有何难哉。”

却说那个名叫曹仓舒的天师道弟子,原是宝石山顾氏庄园的佃户,追随卢竦只为求福消灾,不受邻里欺负,从没想过要攻城叛乱当大官,对卢竦所说的刀枪不入,水火不浸也不大相信,他砍柴经常割破手,今年端午前的一日还差一点被水淹死,哪里能刀枪不入、水火不浸呢,当然,卢竦把这些全推作礼敬三官帝君之心不诚所致,可他自己的双手怎么也被烫伤了呢?

曹仓舒有点心眼,知道追随卢竦攻城挟持皇帝、太后那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大罪,而且还只有五百人,怎么可能成功,他家里可还有丑妻稚子,不能这样白白送死——

曹仓舒趁拜祷水官帝君之隙,悄悄溜出梅龙小镇,逃归宝石山,跑到半路,听得马蹄响,赶紧藏入道边灌木丛中,就见许龙和另一名卢竦的得力弟子快马驰过,这要是被这二人发现,定然是身首异处——

曹仓舒躲在灌木丛中暗暗喘气,庆幸逃过这一劫,却忽然想到,许龙二人若一直追到他宝石山家中,寻他不着,一怒之下害了他妻儿那可如何是好?

曹仓舒正急得心寒胆战时,听到那马蹄声又折回来了,远远地听那许龙道:“曹仓舒那小子胆小如鼠,逃得到快,罢了,不追了,师尊大事要紧。”

另一弟子道:“若曹仓舒向官府告发,怎么办?”

许龙道:“谅那鼠辈没那狗胆,而且我等即将追随师尊去建康,他就算是想到去告发也来不及了,不过我料曹仓舒那蠢货根本不知道往哪去告发,官衙在哪他都不知道,哈哈。”

另一弟子道:“待我等助师尊成就了大事,再回来收拾他。”

马蹄扬尘,很快远去。

曹仓舒爬出灌木丛,站在道上朝宝石山方向望望,又朝许龙二人远去的方向望望,一咬牙,觅小路赶往汤山东安寺的丑和尚支法寒,知道支法寒与都中高官有往来,他不认得别的官,就认得支法寒。

曹仓舒满头大汗地赶到汤山东安寺,已经是午后未时,支法寒正在禅房里抄写《金刚经》,曹仓舒闯进来跪下呼呼喘气,抹了一把汗,断断续续说了卢竦要谋反的事——

支法寒吃了一惊,他虽居山寺,但对建康城中近日的变故也是一清二楚,此事干系重大,当即领着曹仓舒去见本师支道林,支道林命支法寒速速去城中报讯,又道:“这功劳就送给钱塘陈檀越吧,此福报也。”

支法寒喜道:“弟子也是这么想的。”

曹仓舒便留在东安寺,支法寒牵了一匹马下山,到大路上骑马向建康城疾驰而去。

汤山东安寺距离建康城有四十余里。支法寒催马赶路,他自去年将白马输给陈操之之后,便未再骑马。骑术生疏,胯下黄马也未跑惯长路。所以一路上颇多曲折,赶到建康城时已经是正酉时,十月中旬的天黑的早,正酉时已经是暮色四起,城中灯火陆续点亮——

支法寒见城中平静如常,心中稍定。跳下马,牵马步行,那马养在山寺,也是第一次受这样的累,长驱四十里,没有栽倒在地已算是顽强。

赶到顾府,却说陈操之已在秦淮河畔的陈氏东园,支法寒便让顾府仆役带路,又急急往秦淮河畔而去,见到陈操之时已经是戌时初刻,支法寒匆匆报知卢竦将叛的消息,说是卢竦的一个弟子告的密。

陈操之急命冉盛、苏骐带领手下军士和私兵收拾兵器待命,他先去见郗超,毕竟城中现在尚不闻异动。这夜里他可不能带着冉盛、苏骐执着兵器莽莽撞撞赶往台城,否则被人弹劾诬陷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郗超听陈操之言罢,不敢怠慢,说道:“宿卫中郎将毛安之就住在附近,今夜不当值,你随我去见他,他可以调动宫中卫兵。”

郗超、陈操之赶到毛安之府前。就已经听到城东方向隐隐传来搔乱喧哗声,心知事发,二人也不待通报,径闯毛安之府第——

宿卫中郎将毛安之正与妻妾饮酒谈笑,突然听到院中郗超大声唤他的表字,吃了一惊,赶紧出房来。得知事情经过,即领了几个亲兵赶往台城。

冉盛、苏骐听到城东骚乱声,知道卢竦果然谋叛,便率众赶来与陈操之会合,跟着毛安之一起赶往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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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假谲 七十七、杀人如剪草   

晋帝司马昱咸安元年十月十四乙未日,自称大道祭酒的天师道首领卢竦纠集了信众四百余人,其中一百余人天黑之前已经潜入建康城,待卢竦帅众到达广莫门外时,天已全黑下来,卢竦命众人一起大叫:“太后密诏,奉迎东海王还都,重登皇位,有敢拦阻者,皆可格杀。” 

广莫门内的那些天师道信徒也一起鼓噪起来,诈称东海王司马奕还都,里应外合,把守广莫门的百余都兵骇愕不知所为,但见火炬熊熊,映出卢竦威风凛凛的大脸,天师道首卢竦在建康城中名气极大,几乎无人不识此君,所以那些都兵见到卢竦,还真以为废帝司马奕回来了,迟疑惊诧间,被那些执刀持杖的天师道众打伤几个,百余都兵很快被冲散,东晋士兵只有边镇刺史军府的军士有战斗力,其余郡县所属的军士都只起个维持治安的作用,临敌应变能力极差,五兵尚书陆始辖下的这些都兵也是如此,竟被一群乌合之众冲开东城广莫门往内城奔去—— 

卢竦四百余人有刀枪兵器的不足百人,其余的都是手持棍棒,以及耙、锄、镰这些铁制农具,与那些怯懦的都兵相比,这些狂热的天师道信徒那是相当的凶猛,谁挡杀谁,卢竦的得力弟子许龙喊道:“跟紧了,随我冲入云龙门,先到殿庭武库取兵械甲杖,再到式乾殿挟天子以令诸侯。” 

许龙出身寒门,读过书,说话喜欢杂点古奥的,也不管那些佃户流民能不能听明白,反正只要有人带头,那些人就会跟着干。 

卢竦、许龙对台城建筑布局、皇帝后妃居所一清二楚,连卫兵的武库在哪里都知道,台城诸门神武门、止车门守卫严密,难以突入,云龙门是宫中仆役厨人出入的小门,一般外人不知道这个门,卢竦、许龙便领着一众狂热信徒直奔台城,一路畅通无阻,云龙门的宿卫猝不及防,被天师道众轻易破门而入—— 

许龙大喊:“去殿庭武库取兵器!”挥舞着单刀冲在最前面,殿庭武库门下小吏和几个当值的卫兵愕然,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被打倒在地,卢竦、许龙指挥那些佃户流民掠取各自趁手的兵器,这群乌合之众群情振奋,有的喜欢长兵器,如戈、矛、戟、矟、锬、铍等,有的喜欢短兵器,如钺、斧、椎、棁、殳、棓、钩镶等,还有的在忙着戴头盔、系皮甲,一个个兴高采烈、左挑右拣,忙得个不亦乐乎,深感为所欲为、大肆掠夺的痛快—— 

这些人从二十里外的梅龙小镇一路啸聚而来,攻破外城广莫门、突入台城云龙门,几乎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有那么几个受了轻伤的,那肯定是因为出发前在水官帝君前祈祷不够诚心,所以,这群乌合之众士气高涨,觉得跟着卢祭酒,可以纵横天下了—— 

卢竦见众弟子都有了兵器,便高声道:“许龙、王果,你二人带两百人冲入崇德宫,挟持太后至太极殿与本师会合。” 

许龙、王果暴雷似的应一声,高举兵器,高呼道:“走,挟持太后去。”那些愚民也都乱糟糟地喊着“挟持太后,挟持太后”,跟在许龙、王果身后经左侧翼殿,向崇德宫狂奔而去。 

卢竦则带着余下的两百余信徒绕过台城西侧的秘阁,向皇帝居住的式乾殿进发,沿路遇到小队的当值卫兵以及宫娥内侍,都被卢竦和他的弟子们凶狠地击杀—— 

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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