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决心、恒心!”林梦楚笑了笑:“这样才能胜利,这一次作战,我随时与你们一起踏海远征,哪想葬身鱼腹也无悔啊。”
这是增援民都洛的决心,叶怀智不由也笑了。
民都洛有整整五百名战友,不管平时有过怎么样的情谊,或者有过怎么样的纷争,他们都是生死与同的战友,林梦楚与叶怀智都不可能抛弃他们:“交给我们海上机动团吧!”
“我们还要小心!”林梦楚咬了咬嘴唇说道:“这场战役将决定一万个岛屿的归属,我们如果不能胜利,就只能走向大海。”
叶怀智明白林梦楚的意思,只是他们的船只还没有驶出马尼拉,就传来了最坏的消息。
根据民都洛土人最新传递过来的消息,西班牙人在民都洛岛登陆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二千多人,而且还有继续增兵的势头,而岛上的守军消息不明。
“我们有多少人在民都洛岛上?”
“包括土著士兵,大约有五百名。”
“他们的弹药与粮食库存如何?”
“上个月补充过一次,至少可以支撑三天的持续战斗,粮食可以坚持到下个月。”
“他们有着坚固的工事吧?”
“有,从西班牙人那里继承过来,我们的士兵又亲自改建过了!”
“这就够了!”
林梦楚下达了命令:“我随时与你们在一起,准备出航吧!”
※※※
从菲律宾传来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递到了柳畅的案头,现在民都洛岛的战报已经成为整个上海的焦点,谁都清楚着谁取得这一场战役的胜利,就在下一步的菲律宾争夺战占据了主动。
柳畅就在一批刚刚送到的情报面前对着南博航说道:“现在民都洛的敌军已经超过了两千人?”
“是的!”南博航回答他:“而且还有继续增兵的势头,海军张斯桂已经决定向菲律宾增援两个陆战连队,林梦楚督军阁下一再表示,他们有全胜的决心,请陛下放心北进,无需以菲律宾以忧。”
“林梦楚做得极好!”柳畅突然想到了几年之前的林梦楚,那是一个在军刀下哆嗦个不停的小团勇头目,没想到现在也走到了这一步,时间太能改变这一切了。
“告诉张斯桂,这是他给菲律宾送去的最后一批援兵,接下去海军的全部使命就是执行雷霆之剑计划。”
雷霆之剑,可以说是虹军对于俄军入侵东北、华北的反击作战计划,这次将动用整个虹军的力量来实施,甚至停止了原有的进军西南作战。
这可以说是虹军历史上史无前例的大作战,动用的战斗部队将超过十万人,甚至动用了位于浙江、江苏、广东、福建的各支预备队,南博航询问道:“真的不用担心西班牙人吗?”
西班牙人向菲律宾群岛派遣了超过两万名西班牙士兵,加上这里的土著士兵,总兵力超过了四万人,加上他们手里的大量蒸汽船、帆船,随时有向中国大陆进击的势头,因此虹军不得不在沿海部署了重兵以备西班牙人的登陆。
这就是一个大陆国家的悲哀,处处布防,处处分兵,最后根本没有形不成布防战略重点,只是对于柳畅来说,林梦楚传来的消息,可以让他放手北上。
“我们将不会给林梦楚多少支援,一切都依靠他们奋斗,但是一次民都洛作战,足以让西班牙人根本无力顾及大陆。”
虽然民都洛作战看起来规模不大,西班牙人只是出动了两千人而已,而守军这边更是只动用了四五百人而已,但是有着登陆作战经验的柳畅却清楚得看到一点,这样的登陆作战将用消耗西班牙人手里的船只与物资,他们即使能再有一次登陆作战,也是针对菲律宾群岛的作战而已,与大陆本土应当没有关系。
“我们对不起林梦楚与菲律宾奋战中的将士。”柳畅站了起来,他的手托在桌子上,声音不高,但是听在南博航的耳朵却是很清楚:“我们只能胜利啊!我们不能作李自成。”
一六六四年的悲剧,已经让中华沦陷了整整两百年,而现在一八五九年的华北决战,柳畅决不愿意作第二个李自成!
他必须战胜所有的对手,不管是西班牙人、清军还是俄罗斯人,或者是牵制虹军行动的叛军,他吐出了自然而然的声音:“这一次战役,朕将御驾亲征!”
他保持着现代人的习惯,平时只会用“我”来自称,极少用“朕”这个有着极重责任的词语,但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浑身都轻松起来。
这就是他的责任,他必须统率着这一支横扫整个华北,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不管有多少风云雷电,他只有和战士们一路同行的资格。
“陛下……这太危险了。”
南博航不得不为柳畅担心,他大声说道:“如果您有点意外,谁来继承大统?”
这是柳畅与虹军最大的隐忧,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一个合法的继承人,要知道他的后宫一口气替她生了四个女儿,却没有一个男孩子,如果柳畅有事,或许是整个虹军创建以来的最大危机。
“那不是我关心的问题,这个中国,已经与原来的完全不同了!哪怕是内战,应当也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柳畅笑了:“告诉诸位娘娘,朕明日便御驾亲征,这是朕的责任!”
烈烈长风,伴随我只有那些高唱着战友名字的英灵啊!
这就是我柳畅的责任。
※※※
咸丰九年可以说是咸丰即位以来最艰难的一年,无论是历史上还是这一个时空。
茅海建曾经写过咸丰的一本书,就叫《苦命天子》,可以说是最清楚地描绘出咸丰这个王朝的整个历史。
咸丰还没有登基,已经传来了国内乱事四起,接着太平天国又在永安建业,此外整个王朝都处于极度的内忧外患之中,太平天国、捻军、天地会、英国人、法国人,咸丰朝不知道有多少战乱纷争。
历史上这个时侯,咸丰帝已经避难承德,而现在的咸丰帝虽然还能在北京赖着,但是时事艰难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浙江、江苏、江西、湖南、湖北、广东、广西、河南已经全境陷于虹军之手,而西南的四川、贵州、云南也已经彻底脱离了满清的控制,那里的清朝官员早已自行其是,更是建立称王,更是投率于红贼之手,现在大清朝在华北能保有的只不过是山西和河北两省而已,加上山东一部。
虽然西北还控制着甘陕大部,但是对于接下去华北平原的决战来说,甘陕两省的绿营兵与八旗虽然是天下劲旅,却只能自保了,只是老天爷咸丰遭受的折磨不够,北面的俄罗斯夷人打着援助大清朝的借口,大举进兵关外,据说不但要割走整个关外与蒙古,甚至还要北京。
太祖、太宗和历代先祖费尽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基业,传到我这一代难道到头了吗?
看着御案前多如牛毛的奏折,咸丰只觉得自己呼进来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毒药,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已拿不起一封奏折。
越是国家多事之秋,这样的报急奏折越多,平时大清朝会把皇帝每天收到的奏折控制在两百封之内,而且这些奏折的大半,都是无多紧要的事情,比方督抚请安、告假,还有例行告知省内官员的任免情况,而皇帝也只要简单地批上了三个字“知道了”。
“知道了”这三个字是清朝皇帝在奏折上批得最多的批语,只是现在这么山一般的奏折可不能简简单单地用“知道了”三个字应付出去,每一封奏折都代表着一份带血的军情,而且现在咸丰每天要处置的奏折都达到三四百件之多。
即使到了这等地步,咸丰不得不咳过一句之后,大声道:“把肃顺叫来!朕要御驾亲征!”
第562章 君臣对答
“御驾亲征!”
咸丰这话一出,外面的宫女太监们都乱成了一团,连声叫道:“皇下当以国家为重,皇下当以国家为重……”
“快把肃老六给我叫来!”
不一会得到消息的钮祜禄氏与叶赫那拉氏都赶过来了,连声跪在地上道:“皇上当以家国为重,皇上若是有一个三长两短,让我们这些孤儿寡母怎么办啊……”
这话搅得咸丰气血翻滚,他顺手就拾起一个玉如意砸在地上,两个女人都长跪在地,一口气都不敢喘,好一会才听到有宫女叫道:“不好了,皇上吐血了,皇上吐血了……”
两个女人现在哭都不哭出来,就是抱住咸丰帝叫道:“快叫太医来,快叫太医来!”
“把肃顺叫来,朕要见肃顺!”
“宣肃顺见驾!”
户部尚书肃顺是十分匆忙之间进宫,他步伐稳健有力,气度从容不迫,在当世的满蒙勋贵之中,堪称第一,即使遇到这样的大事,依然方寸不乱。
他是郑献亲王哈尔济郎的七世孙,郑慎亲王的爱子,爱新觉罗氏,最最正统的满洲皇族,只是他的气度并不极限满洲一族,见到两位后妃的时候也是略一低头:“娘娘,懿贵妃,皇上怎么样?”
懿贵妃叶那拉氏是个极精明的人,她平时与肃顺相处不好,这个时候却是改口了,说话和和气气:“刚刚用过了药,太医说皇上用心过度,虽无大碍,但要多歇息,可是皇上硬是要御驾亲征……”
“都是国事之故!”肃顺说的很直白:“我这句就去劝劝他,这个时候御驾亲征不是添乱了!”
他对两宫都不客气,直接大步就进了养心殿西暖阁,咸丰帝一听说他来了,心情大定:“肃顺来了?甚好,甚好,朕这就可以安心御驾亲征。”
在咸丰朝的红人之中,肃顺可是第一位,他甚至为了肃顺斩了柏俊,而现在肃顺却是十分淡定地走进了西暖阁,瞄了侍立两旁的太医、太监与宫女,咸丰明白他的意思:“都给我出去,都给我出去,没想到这些日子受了些风寒,竟有小疾,不碍事,不碍事,等稍稍调养一番,朕这就御驾亲征!”
肃顺却是直接就在咸丰对面端了一个小方凳就坐了下来:“皇上,我看您这身子骨,若真要御驾亲征,反而有碍于国事,不如放心养病!”
咸丰帝摇了摇头,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本来是年富力强,可是国事让他操心至极,他说要御驾亲征,不如与在极度苦闷中的一种发泄:“朕的心思,你不明白……”
“我都明白!”肃顺倒真有胆:“我怎么不明白,今年京饷依例有七百万两,到现在解京不过八千两,再这么下去,京城防务,恐怕只能用崇文关的关税了!”
咸丰初年开始,大清朝的财政已经彻底破产,以后两宫太后能重建财政平定发乱、捻乱、回乱,可以说是整个中国历史上都不可思议的一件事,现在肃顺主持户部,对于这一切都是了若指掌:“皇上,您这是心病,心病啊!”
“心病,心病,朕知道了,御驾亲征就此做罢了!……”咸丰帝看了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一眼:“你知道,关外兵事如何了?”
“长白圣地已入夷手,夷兵继续大举南进,皇上应当有所决断!”肃顺能担事:“龙兴圣地就在我们这一代满洲人中失去,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你我都是爱新觉罗氏啊!”咸丰帝现在放下皇帝的架子:“我的身子骨也不行了,真是不知道去见列位先皇啊……”
这话说得肃顺都是无颜以对,他知道咸丰帝现在承受的压力:“皇上,您多休息吧!”
“我有些事要交办你做,也只有你肃老六才办得了这样的事!”咸丰帝的脸上尽是苦楚:“朕这身子骨,实在不堪重负,也知道春秋将尽,所以你当是朕的顾命大臣。”
“皇上现在不到三十,春秋正盛,虽有忧患,但是圣祖有三藩之乱,高宗有二征金川,虽有变故,最后都是功全圆满。”
肃顺特意举了康熙、乾隆这两个特别高寿的皇帝,只是咸丰一切都明白得很:“我哪敢与圣祖、高宗相提并论,我既不是世祖,也不是世宗……”
他特别提了这么两个特别短命的皇帝,让肃顺都觉得难过:“皇上,您不必如此自谦同,您……”
“我自己知道自家事!”咸丰说道:“我早年翻阅皇室书册,见过高宗批汉武的一段,才知道高宗与汉武帝与惺惺相惜之意……”
这是实情,在清代皇帝之中,乾隆与汉武帝的心态最近相近,只是乾隆比起汉武帝稍为克制一些,最后才没演变出轮台诏的悲剧,即使如此,他生命中的最几年,依旧上演了川楚白莲教的好戏,而且始终没有平定,反而越剿越炽之势,只有到了嘉庆即位之后,形势才为之一变。
“至于世祖、世宗,亦是完人,我不能及啊!”咸丰帝谈起自己的家事来,真是了若指掌,顺肃虽然敢任事,却也知道这等帝王家事插嘴不得:“皇上多心了,只是稍受风寒而已。”
“不必安慰我了,我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啊,真不甘心啊!”
咸丰帝作为一个甚有想法的皇帝,自然是想有一番作为,可是从一即位以来,就是内忧外患,操劳过度,甚至连后妃都无心宠幸,到了咸丰六年才得一子,而晚清帝王少子无子的问题可以说是始于他这一代。
“我知道你对皇后与懿贵妃有想法,但是你是朕的顾命大臣……哎,不说这些了!”说起这些国事家事,咸丰帝就觉得气血翻涌:“朕都不知道这皇位还能坐得多久,柳绝户与俄罗斯夷兵哪一路先杀到这北京城,也罢也罢……”
他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咱们这江山也是夺自李自成,可惜啊,咱们大清朝的气运没坐满二百年,回头倒让自己的龙兴之地失于俄罗斯夷人之手,现在贼夷两路夹击,也不知道是谁先进北京城,就是进了北京城,也不知道谁才是李自成啊……”
肃顺有些难受,他清楚得知道眼前的这位皇帝已经绝望了,不是仅是对时局,而且还是对自己的身体与一切都彻底绝望:“朕虽然对不起历祖历宗,但是至少也有明思宗的那点勇气,哎……”
肃顺静静地倾听着咸丰说完了自己的安排,却是插了一句:“皇上,我只说一句,现在这个时候求死容易求生难,贼兵若至,请皇上与两宫、军机尽早避暑承德,思宗故事,不可重现于本朝。”
清朝皇室听得最多的革命家史就是满洲怎么崛起关外,怎么样入关夺取天下,自然也会对明朝的历史教训作一个总结,明朝失去天下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明思宗不肯把太子送到南京去,导致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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