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烽火录 赤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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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烽火录 赤虎-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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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燕军沿河窥伺,可惜他们没水军拦截,被汉军用木筏组成的内河水军阻止了骑马入江行为。而那些妇孺们则前赴后继地飘向大海,飘向着传说中的饱食之地……前进中,稻草、木板编成的简陋木筏不断沉没倾覆,淹死的尸骸塞满的大河,十一万妇孺,最终被入海口的三山战船救起的不足五万,可谓是“泣血大逃亡”。


在邺城“泣血大逃亡”开始的时候,燕国的使节辗转进入三山“境内”。


此前,燕国君臣经过讨论,一致决定派记室封裕出使汉国,要求与汉王会盟与辽河,正式移交辽东属国。与此同时,燕军一边开始疯狂重修和龙城,准备将和龙城变成一把铁锁,锁住汉国对燕国后方的窥伺;另一边筹备强迁还有点剩余价值的侨民。


封裕受命先至龙城,与慕舆根交换迁徙意见,并请皇甫真作向导前往三山。在龙城耽误了几天,封裕与皇甫真一同上路。中途,在大石桥堡却被截下。


皇甫真很郁闷,什么时候这块地方成了三山领地,这一眨眼的工夫,三山那些奸诈、贪婪、无所不用其极,丝毫没有荣耻感的商人们,竟在这里建起一座不大不小的石堡,我们燕人要想通过这里,还要征求他们的同意,什么世道!


龙城留守皇甫真花了五天时间抗议,然后又花了五天时间才明白,汉军根本没听他的抗议——汉军在备战。他们不停地往石堡里运送粮草、弓箭,在他抗议的这几天里,一队队装备精良的汉军被调入石堡。等第十天到了,一条简易的公路修至大石桥堡,皇甫真才明白,再从铁弗高嘴里把这颗牙撬出来,比登天还难了。


好在燕国已决定把辽东属国给那个铁弗高,皇甫真又花一天时间,在封裕的劝解下顺气,此时,燕国第二拨使节已赶到了大石桥堡,告诉他们汉国正在向邺城运粮,要求他们加快谈判步伐,并阻止汉国的运粮行为。


同日,汉国粮船不顾水浅,强行自海口进入黄河,并开始沿河上行。也许是当年连发水灾的原因,粮船居然一条未搁浅,奇迹般行驶到了白马渡口。五万石粮食运入邺城,粮船的来临让妇孺返程的路变为坦途,邺城人心大定。冉闵也借此迅速地稳固了战败后的局势。


燕王连番催促,皇甫真顾不得生气,连忙请求面见汉王。此时,大石桥堡守军将领悠悠然地告诉皇甫真,汉王已至牛庄,正在等他。


皇甫真顾不得郁闷,也顾不得沿途观察三山的备战情况。三山现在在养大燕国的敌人,多拖延一段时间,多进入邺城一石粮食,燕国要花数倍的鲜血来抵偿。当他匆匆进入牛庄,登上汉王的座舟时,正听到汉王这句话:“……没船了,我没法变出船来,那些内河船,是我准备用来逆水奔袭龙城的,现在全调给你了。要船没有,但运粮速度要快,黄河还有一个月结冰,到时内河船也用不成了。”


皇甫真惊出一声冷汗来,他回头一看,封裕也在不停擦拭汗水。


辽河,眼前这条冬季结冰的辽河,竟然是龙城的致命弱点。皇甫真仿佛看到逆江而上的三山水军突至于龙城之下,而守军,没有立体战概念的守军惊慌失措,被汉军一股而下。


“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高翼的话。皇甫真一眼扫过,用咳嗽提醒汉王的是一名身材雄壮的军官。他穿着赤红色毛呢军服,肩上缀着三颗小金星,胸前挂了一大堆金色、银色狗牌样东西,一条蓝色的绶带斜跨在身上,下身则是肥大的土黄色马裤,锃亮的长筒马靴。


说实话,燕国虽与汉国相邻,但最不了解汉国的就是燕国。燕国的谍报人员曾经在汉国外围探寻过,但曾未能进入三山城内。相反,晋国、代国、高句丽,甚至土谷浑、肃慎都曾遣使节进入三山,参加过汉王的婚典。


皇甫真不清楚汉国军服的等级标志,官服上不绣飞禽走兽,他也就无从判断对方的身份。顺着封裕的目光他把眼光投向了居中站立的高翼。


全变了,经过这几年,高翼的气质全变了,没有了当初的青涩与小心讨好,多了些自信与狂放,多了些杀气,多了些不容置疑的神态,像足了一个大权在握久了的男人。


唯一不变的是他脸上那推销员的笑容?


他又想占我什么便宜?我的钱包还在吗?


高翼身前,一个肥胖的男人仰起头来打量着他与封裕,白色的皮肤,褐色的螺发。淡淡的绿眼珠向猫似的,眼里闪烁着狡猾光芒。刚从站的位置上看,刚才跟高翼说话的正是这个胖子。


不是羯胡——皇甫真迅速作出判断。


高翼脚下伏着两头壮如牛犊的大狗,看到皇甫真眼光扫过来,高翼低头呼喊着那两头狗,以掩饰他刚才的失言。


“纯一郎,龙太郎,出去透透风……来人,把它们牵出去遛遛。”


两名侍卫上前牵走大狗,等高翼从狗身上抬起头来,他目光已恢复自如,冒出阵阵冷飕飕的寒光,但脸上还是堆着那灿烂的,白痴一样的笑容。


这微笑真可怕。


皇甫真难以理解,人怎么能做到眼里透着刺骨的冰寒,以及拒人千里的孤傲,脸上却带着如此阳光的笑容?


那个胡人表现出的狡猾不是真狡猾,这种狡猾别人一目了然,自然心中提防。而眼前这一连白痴笑容的汉王才是真狡猾,他会把你卖了还让你帮他数钱,变数边叹息卖便宜了。


“稀客!”高翼含着笑意说:“在这战火即将燃起前,皇甫大人忽来三山,何以教我?”


皇甫真愤怒欲狂——你会不知道?你能不知道?你敢不知道?


我可是在你的大石桥堡前,痴痴地等了十余天了,我的来意你早清楚了,这种把戏骗谁?


封裕没理皇甫真的愤怒,他抢步上前,高喊:“奉燕王谕,邀请汉王殿下会猎辽河险渎。届时,燕王将于汉王商议辽东归属。”



第二卷 艰辛时代 第139章

险渎,大约位于后世台安县城东南11公里处,西汉时期这里设立过险渎县。在《汉书·地理志》中记述“险渎”条下注解说:“县依水险,故曰‘险渎’”。


晋代的辽水波涛汹涌,远不是21世纪的小河沟模样,实际上,一直到明末,辽水仍是阻拦清兵南下的一道天堑,但后来这到天堑被崇祯自己放弃。


险渎地处辽柳二河之间,它向西可以打击半渡柳水(今此河已不存)的敌兵,向东可阻击渡辽河的军队,正所谓:“县依水险”。辽东属国治所昌黎(今义县)。包含5县:昌黎、扶黎、宾徒、徒河(今锦州)、房县、险渎。


在中国,会猎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下战书的意思,刚才那位咳嗽的将领显然误会了封裕话中的意思,他响亮地大笑起来:“会猎?……商议辽东归属?好啊,不打不知道,打过才知道,燕王到险渎与我们会猎,那简直是找死。王,大好机会!”


封裕一愣,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内陆长大的封裕没有两栖作战的意识,骑在马背上的鲜卑民族,也没有两栖作战的意识。


然而,高翼刚才那番话却让封裕明白,对于拥有强大航海能力的三山来说,水是他们最好的助手。载满粮船的三山平底舟,能够沿干枯的黄河逆流而上,再满载妇女抵达入海口,他们一定也有能力满载士兵,在大河的任意一处渡口,甚至浅滩登陆,带给燕军意想不到的打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燕王在险渎与高翼会猎,便是自陷险地。到时候,汉国水军把两条河流一守,燕王想要离开,得问汉军肯不肯。


这就是刚才那位军人所频频暗示的“好机会”。


封裕正慌乱间,只觉皇甫真擦了把冷汗,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他连忙怒视皇甫真。皇甫真微微摇头,以手指天。


封裕恍然。


辽东不比黄河,虽然现在辽东雨水充沛,辽河、柳河比黄河水位还深,但辽东天寒,河水结冰的比黄河还早。


只要稍稍拖延一些时间,等冬天到了,两条河水结冰,汉军凭什么围困燕王?他那弱小的骑兵,别逗了。燕国有三十万骑兵正在和龙城枕戈待旦。


封裕与皇甫真两人眉来眼去,没能瞒过汉国君臣。那肥胖的胡人向高翼微一鞠躬,立刻滚到了两人身侧,扯着嗓子吼:“我,汉国外相马努尔,迎接两位燕使。汉国的外交事宜由我负责,两位把你们的国书拿出来。”


外交,这个词新鲜。凭字面意思,封裕理解了,他说的是对外交往。稍一犹豫,他交出了燕王诏谕。


高翼在王座上微微点头,他对燕王的态度很满意。慕容隽毕竟未脱胡人习气,虽然他曾给高翼封王,然而现在,他对高翼的诏谕已采用了平等口气。他像对待一个实力相等的部落酋长一样,给高翼传话,没有晋朝那种居高临下的妄自尊大口气。


实力,燕王肯认清实力对比,而苟延残喘的南晋小朝廷只会发些莫名其妙的小脾气,不顾实力变化的摆着正朔的虚架子。这也是燕越来越强大,而晋最终亡国的原因之一。


乘马努尔装模作样的查看文书的同时,封裕深吸了几口气,恢复了平静,扬声说:“我燕国三十万大军正枕戈和龙城,我王想问一声,汉王战不战?


战,你我两军会猎险渎。一战而定天下谁是雄者!不战,汉王上表称臣。我王大度,以辽东属国赐予汉王。由汉王牧守,每年需交粮……五十万石,兵器战马若干。”


辽东数个侨郡,过去总共财产十万余石粮食,燕王原先要求的税赋是三十万石,考虑到讨价还价的因素,最终的底线是二十万石。但听说高翼肯用三十万石粮,向冉闵购买十余万无用的妇孺后,封裕气愤不过,擅自把贡赋水平提高到五十万石粮。


临时改口,他难免在之前打了个磕。马努尔听完这话,肥肥胖胖的身影一闪,转向了高翼。封裕被马努尔挡住的视线也豁然开朗,首先印入封裕眼帘的是高翼嘴角的讥笑。


高翼在讥笑封裕的改口。经受过推销员训练的他明白,封裕后半段话全不可信。高翼身后的阴影里,一个瘦长的身影正俯身高翼耳边低低耳语,那人的身影大半段隐匿在黑暗中。封裕看不清对方的相貌,甚至在此前都不曾发现对方的存在。


高翼边听,边不停的点头,不一会儿,那人起身隐入舱角,隐入浓浓的黑暗中。


“会猎,我没兴趣”,高翼嘴角的讥笑更明显了:“辽东属国嘛,我更没兴趣。实话说,我想要辽东属国,我自己会去取,用不着别人赏赐。


燕国要战,那就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来。最好不要让我等到满山桃花开。”


封裕一提中气,大声质问:“我王挚诚待人,汉王莫非不信我王的诚意?”


高翼扫视那位将军与马努尔,含笑不语。


马努尔低声嘟囔:“太小孩子气了,这计策连小孩都骗不了。”


金道麟笑得很开心:“我本来以为我是呆子,原来在燕王眼里,别人都是呆子。平白无故送给我们一个辽东属国,谁信?”


封裕哑口无言,皇甫真张口结舌。


是呀,这就好比逗引老鼠,本该拿一粒米做诱饵,对方却拿出一头大象来,老鼠敢相信吗?说破天去,老鼠也不敢吞下大象。如此荒谬绝伦的想法,真不知道当初慕容恪是怎么想出来的。鲜卑人的思维模式跟俺们不一样啊。


“我信”,高翼石破天惊的说。他模糊的记得,慕容鲜卑进入中原之后,立刻把辽河平原丢给了契丹人。从此,这里成了契丹人的龙兴之地。后来,虽然慕容垂曾短暂的复国,但他还是以蓟县为根据地。


直到后来,慕容鲜卑种族灭绝,他们也没能再回故土。当慕容鲜卑全体绝灭后,还是他们的同枝兄弟土谷浑可怜他们的际遇,让自己的一部恢复慕容姓氏,这才让慕容这个姓延续下去。


封裕激动地都快哭了,真是荒诞啊,这么疯狂的念头,那个汉王居然肯相信,人世间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吗?


可是高翼下面的话却让封裕如冷水浇头。


“可是,我却不喜欢吃嗟来之食,辽东属国像一个烂透的桃子,我要取早在你家大王回军和龙城之前,我就取了。我有十余条计策夺占和龙城,让你家大王呆在燕山山坳里,望着辽东兴叹。何必要等到你家大王赐予?


不,辽东属国现在就是一枚烂桃子,遍地契丹马粪。这个冬天,对于辽东属国的人来说一定很冷。告诉你家大王,这烂桃子一钱不值。五十万石粮食,嘿嘿,好大的口气。你家燕王爱要辽东,让他留着吧。我一粒粮食不出。”


封裕浑身的汗腺似乎在那一霎那集体开放,他浑身的衣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淋淋的。


完了,这个铁弗高是个癞子,他软硬不吃,三十万大军行吗?那个陈浩是怎么说的?铜豌豆,蒸不熟砸不烂的铜豌豆。


看三山修建石堡的技术,围城之战必定旷日持久。辽河平原缺粮,三山人有强大的水军,春天冰河化冻以后便不能再战了。所以,留给燕军的只有一个冬天,在这个寒冷的、缺衣少食的冬天,三十万大军要一个一个攻陷三山石堡,他们将在雪地里喝马血,啃冰块,用自己的牙齿一点一点去啃三山坚硬而冰凉的石墙。


等打下三山城,燕国也完了。缓过气来的冉闵必将在蓟州站稳脚跟;苻建西去长安;姚戈仲南下投晋。中原大地还有谁做冉闵的敌手?一切的一切,都便宜了代国那个老狗拓跋什翼建。


封裕正慌乱间,皇甫真举步出列,慷慨而言:“汉王殿下,我燕国灭夫余,逐高句丽,克幽州,占渤海,所战,无不胜也。如今,天下大势已占五分。审势度势,俊杰之所为也。


今燕王以兄弟待汉王,令30大军束戈止步,东顾而曰:汉王,信人也。每年贡赋不缺,问候不绝。今我欲入中原,举辽东属国相托,汉王定会照顾好我的家园,不使我田园荒芜,不使我篱笆散坏,牲畜走失。汉王信人,凭空享受我赐予的膏腴之地,难道会忘了这土地的故主嘛?吾固以为汉王必不负我。


我王此举,效周公吐脯之勤,法管鲍分金之谦,使千紫万红,各展其艳;仁义礼智,各守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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