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套装全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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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套装全3册)-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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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口之处较之谷内更为狭窄,突厥兵到了这里更加腾挪不动,一些人被推身倒,竟被踩死。蓦地,谷口山顶滚下了无数石块、圆木,砸得谷口处的突厥兵血肉横飞,石块、圆木横七竖八地堆积在突厥兵血肉之躯上,渐渐垒成小山,闸断了谷内外的联系。一将站立在左侧山腰处,其指挥若定,右肩上还伏着一只鹞鹰,自然是李大亮了。

李大亮见谷内残存有两万余突厥兵,其不忍见他们悉被杀死,因唤来数十名会突厥语的兵士,令他们用突厥话齐声向谷内喊叫:“你们若想活命,须弃械蹲下。”

听见喊话的突厥兵果然抛掉兵器,就地蹲下,双手抱头乞降。唐兵见状,顿时停弓不射。很快,五里余的谷底里,突厥兵皆蹲伏不动,唯有那些无人驾驭的马匹在谷内乱窜。

谷外的颉利见中了唐军的埋伏,立即号令全军沿阴山山脚向西逃窜,然后拣阴山低伏处,相机逾过阴山奔向碛口。这时,李靖的大军也掩杀过来,颉利只好又分出两万突厥兵前去抵挡,自己带领突厥人众没命逃跑。翻越阴山时,其随带粮草丢失殆尽,一些老人妇女也掉了队,元气大伤。

颉利好歹逃到了碛口,见自己身边原来的三十余万众仅剩下十余万,兵力也损失大半,不免黯然叹息。北方有薛延陀、回纥、契丹等部落在那里虎视眈眈,若后面的李靖带领唐军穷追不舍,自己就会陷入两面受敌的局面。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向李世民屈下身体,行缓兵之计观后面动静,再定下步行止。他召来执思失力,遣其入长安向李世民谢罪,愿意举国归附。

李靖和李世在白道合兵一处,此役,生擒突厥人五万余,并获得大量金珠宝贝。

温彦博那日因长孙无忌误带刀入宫之事,找到戴胄传达了李世民的旨意,并将自己的处理意见也说了一遍。戴胄听完,目视温彦博道:“温令,你位列宰臣,如此处分此事,你以为合适吗?”

“校尉检查入宫之人,为其例行职责,长孙无忌因皇上急召,误带刀入宫,是无心之失。若校尉认真检查,断不会发生此事,所以校尉该死。”

戴胄心里有气,觉得温彦博处此高位,实在不该说出这等话。长孙无忌是无心之失,那名校尉就是有心之失吗?莫非因为长孙无忌是皇亲国戚,就可以与平常人不同吗?他斜眼问道:“温令,你所说之话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温彦博一时语塞,觉得不好回答。若说是皇上之意,可李世民并未有明确旨意,但有一点很明确,他断不会因为此事而斩了长孙无忌之头。若说是自己的意见吧,李世民说过此事让戴胄剖断,亦不合适。他“嘿嘿”干笑了一声,说道:“皇上的意思由你来处理。事关刑罚,如何办理此事,毕竟要由大理寺拿主意。”

戴胄点点头,说道:“如此就好,我即刻入宫面见皇上。”

李世民知道戴胄的来意,其时他正与房玄龄、杜如晦一起议论北境战事,因示意戴胄先候在一旁。

杜如晦简要地将李靖袭破定襄城的事儿说了一遍,李世民闻听欣喜若狂,赞扬李靖道:“李药师以骑三千,夜取定襄,如此之帅才及战例,古未有之,足以洗雪渭水便桥之耻。玄龄,可下诏大赦天下,大酺五日。”

房玄龄道:“臣遵旨去办。此次北境之战,可谓水到渠成,破突厥必矣。李药师以少胜多,这份功劳尤为可贵。陛下,臣以为也可下诏嘉奖前方将士。”

“好,你一同来办。”

李世民侧头看到杜如晦那蜡黄的脸色,心疼地说道:“如晦,你这一段时间累得不轻,前方粮草转运之事进行得如何?”

杜如晦咳了一声,有气无力说道:“粮草已经备齐,由侯君集专力转运,此事无大碍,望皇上放心。李靖取得定襄大捷,以后的战事只要有粮草作保障,应该很顺利。”

李世民点点头,柔声道:“是了,打败颉利仅是时间问题,这一点确切无疑。如晦,你的弓弦连日撑得太满,眼下大事已谐,你可回府休息休息,将身体调养一下。”

“谢皇上关心。臣这些日子感到气息短促,做事有点力不从心,如此,臣就告假数日。”

房玄龄和杜如晦躬身告退。

戴胄走上前来,向李世民祝贺道:“李靖取得定襄大捷,亦是皇上之福。臣乍一听此消息,心里很是欢喜。自今以后,我国北境无人骚扰,则是百姓之福音。”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说道:“定襄大捷仅是一小胜,要想彻底解决颉利,还要看下步行止。历代以来,北境为祸乱之渊薮,前代多次修筑长城,盖为此也。眼下东突厥势衰被灭,今后难兴风浪,然北面的薛延陀、回纥等部落,其势力强盛之后,难保他们能安安静静,与我国和睦相处。此战之后,如何定下靖北方略,还要细细思量一番。”

谈到这个问题,戴胄只有听讲的份儿,毕竟不为他所长。

李世民见戴胄没有答话,方悟他不是谈此话题的对象,不禁哑然失笑,问道:“戴卿,你有何事要奏?”

“温令向臣传达了陛下的旨意,因见事关重大,特来找皇上讨一个主意。”

“你的主意向来坚定,还要找朕来讨吗?”

“温令提出一个意见,臣觉得如此处分不合适。”戴胄接着将温彦博的话复述了一遍。

李世民并不迟疑,回答道:“这很好嘛,无忌尽管是无心之失,也给予他相应的惩罚,很是公平。”

戴胄当场反驳过去:“臣的看法恰恰相反,以为这样最不公平。”

李世民坐了下来,对戴胄的态度并不动怒,缓缓说道:“最不公平?好嘛,只要你说得有理,可以从你的意见。”

“陛下,齐国公因奉旨觐见,误带刀入宫,此是无心之失;那监门校尉没有察觉,既而发现,追而夺之,亦是无心之失。由此来看,两人所犯过失是相同的。”

李世民点点头。

“温令所提意见,以监门校尉守把宫门有失其职,罪当处死,却对齐国公罚铜了事。《武德律》中言道:‘供御汤药、饮食、舟船,误不如法者,皆死。’齐国公与监门校尉相较,其位极尊,理当严于守法。如此一死一罚,显失公平。”

李世民肃然道:“无忌奉朕旨意,误带刀入宫,难道因为此事,就砍了无忌之头不成?不说无忌是皇后之兄,自太上皇起兵以来,无忌之功大焉。若因此小事砍其头,天下之人定会说朕赏罚不明。”

戴胄强项道:“陛下若论齐国公之功,非大理寺能决,须由皇上颁下旨意;若是依律处之,将监门校尉杀之,而仅对齐国公罚铜,实在站不住脚。”

李世民略一思索,叹道:“戴卿所说有理。法者非朕一人之法,乃天下之法,岂能因为无忌是国之亲戚,便欲枉法啊?只是因此杀了无忌之头,朕说什么也不答应。戴卿,你要好好替朕想一个法子。”

“陛下这样说,是让臣枉法啊。”

“这怎么能称为枉法?法之精神为公平,只要不失了这条原则,就是没有偏离法之轨道。”

“如此,臣说出一番道理,望陛下详查。若齐国公因罪罚铜,则那名校尉也罪不当死,让人训诫一番即可。如此,就相对公平。”戴胄说出这个主意,有替长孙无忌开罪的意思,已经违了他素日里依法秉公处事的风格。不过再退一步想,若死搬教条因此斩了长孙无忌之头,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世民笑容上脸,说道:“这样很好嘛,只是如此一来,太便宜了那名校尉。”他略一思索,又说道:“朕前次让玄龄、无忌为主以宽平的原则厘改《武德律》,看来这‘宽平’二字很重要。像人误带刀入宫,不问原因就砍其头,还是苛刻了一些。戴卿,你出宫后立刻找到玄龄、无忌,向他们转述朕的言语,此条也要厘改。依次类推,诸如此类严刑苛律,能删则删,能减则减。”

戴胄躬身领旨,然后退出宫外。他不虚此行,总算挽回了校尉的一条性命,心中甚慰。至于今后断案时,他会奉行李世民的宽平慎刑之旨意。此后数年,戴胄主持大理寺轻易不判死刑,也算是从今日埋下了伏笔。

那康苏密与萧后、杨政道一同来京觐见皇上,李世民在两仪殿的西偏殿接见他们,他阅罢李靖的来书,目视康苏密道:“你引萧后归了大唐,功劳很大,朕赏你为御侮副尉。”说完,令人带领康苏密去见史大柰。

李世民眼光又射向萧太后及杨政道两人,那杨政道年尚幼稚,其拜伏殿前,身子颤抖不已,一句话也说不囫囵。萧后却是个见多识广之人,她毫不惊慌,从容走到李世民案前,屈膝下拜道:“臣妾萧氏见驾,愿陛下万岁!”其话语一出口,几似莺声,婉转可爱。

李世民不禁一愣,心想你不称罪人,反称臣妾,有点特别,遂垂目细细打量她。只见萧后髻鸦高拥,鬟凤低垂,领如蝤蛴,腰似杨柳,还有一双莲钩儿,从裙下微微露出,差不多只二三寸,观其年龄,约三十出头,他暗暗奇怪,心道:“萧后虽有美名,但至今也有四十余岁了,为何尚这般年轻袅娜,莫非假冒不成?”遂开口问道:“你果是隋后萧氏吗?”

萧后称是。

李世民又道:“既是隋朝萧后,请即起来!”这一刻,李世民忽然急切地想看看萧后到底是什么模样。

萧后谢恩一声,然后袅袅婷婷站立起来,立在一侧。李世民仔细端详,只见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眉不画而翠,面不粉而白,唇不涂而朱,眼似积水,鼻似琼瑶,差不多是褒姒重生,夏姬再世。李世民心中不由荡漾一下,自忖道:“这真是天生丽妹,无怪乎那杨琚生得如此齐整,她们若并肩走在一起,定是一对姊妹花呢。”

李世民心中思绪万端,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他沉声问道:“隋炀帝荒淫误国,实在是咎由自取。你为女流之辈,不该助纣为虐。你到了东突厥,反与那义成公主做成一路,立一个毛孩子为什么隋王。东突厥这些年欺凌中土的时候还少吗?”

萧后顿时梨花带雨,哽咽道:“臣妾作为一名亡国之妇,到什么地方都是被欺负摆弄的份儿。颉利要这样做,臣妾哪儿敢说一个不字。”其声音越说越细,令人听来愈发觉得楚楚可怜。

李世民心生柔情,心想此名妇人亡国之后,先后经过宇文化及、窦建德、颉利之手,昔日贵为皇后,却迭遭流离,际遇定然十分不堪,心下顿时变软了,柔声问道:“你如今终归中土,对今后的时日如何打算?”

萧后泣请道:“臣妾迭遭惨变,奔走流离,此后余生,全仗恩赐,唯盼死后能葬江都,得与故主同穴,臣妾感恩不尽。”

李世民张嘴欲说话,一名太监上前禀道:“鸿胪卿唐俭求见皇上,现候在宫外。”李世民点点头,同意唐俭入殿。他对萧后道:“朕会记住你的话,你先在京中住下,得空儿可以入宫看看你的女儿。”遂唤左右将萧后、杨政道引入殿中省,为其安排住宅。那萧后何等伶俐,见李世民宽宥了自己,急忙扯过杨政道一起下拜谢恩,然后徐徐退出。

李世民看着萧后婀娜的背影,心中有了一丝不舍,不禁心猿意马起来。看到唐俭入殿,方才收回心神。

唐俭躬身拜道:“陛下,颉利败于白道之后,越过阴山窜入碛口,派来执思失力为使求和,要求举国归附,身自入京。”其时李靖、李世白道大捷的消息已传入京中数日。

“好呀,颉利终于被打疼了。执思失力现在何处?”

“他正候在宫外。”

“传进来。”

执思失力入殿,见了李世民,急忙跪伏下拜,口称道:“臣执思失力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笑道:“平身吧。执思失力,你现在成了颉利手中的一柄利器,或来下通牒,或来乞降,且每次都能不辱使命。”

执思失力再顿首道:“臣毕竟还是颉利的臣子,其派臣为使,总是要送达才好。”

“起来吧,朕知道你的心意。听说尔父已逝,你此次来京,就不用再北归了。”

执思失力起身道:“臣还是要向颉利复命,才算是善始善终,臣若来服侍陛下,也要对可汗明言一声。”

李世民不禁感叹道:“草原男儿最重然诺,一点不假。执思失力,朕准你北归。至于颉利前来求和,朕意许之。唐卿,你可与执思失力一同,前往碛口抚慰颉利。事不宜迟,你们明日就要上路。”

唐俭不料李世民寥寥数语,就定下了北和东突厥的大计。唐俭洞察东突厥的变化,觉得如今正是其势微之时,应该一举剿之。现在若与其亲和,那突厥之人多豺狼之心,终为一个祸胎。他想到这里,忍不住奏道:“陛下,执思失力不是外人,臣想说一句肺腑之言。依臣与颉利多年交往经验,此人性好反复,现在其托言请罪,焉知不是缓兵之计?依臣看来,可令李靖等人乘胜追击,擒拿颉利,永绝其患,方为上策。”

李世民忧心地说道:“我军与颉利在大漠决战,毕竟没有经验。颉利能战则战,不胜则逃,朕今日若绝其和意,其定会向西向北逃窜,再也找寻不到。唐卿,颉利手下将士已经不多,今后难再翻起大浪。朕派你去,就是要设法稳住他。”

唐俭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又问道:“陛下,臣明日即去抚慰颉利,能否让他一同来京呢?”

李世民起身,问执思失力道:“执思失力,你对颉利所知最多。你说,他此次会不会随你们一同来京?”

执思失力思忖了一会儿,摇头道:“颉利向来心高气傲,心中不能容下一物,是宁折不弯的脾气。依臣估计,他定会推三阻四,拖延来京。”

李世民点点头,说道:“好吧,你退下去吧。”他离开案前,行了几步走到唐俭面前,执其手曰:“唐卿,那颉利性好反复,你此行要小心在意,遇事要随机应变,不可让朕太担心了。”

唐俭大为感动:“陛下,臣定当努力完成此次差使。”

到了这日晚间,李世民令长孙无忌侍宴。长孙无忌此时已听说唐俭为使北和突厥的事儿,不解地问道:“陛下,记得那时为追穷寇,你衣不卸带历数日穷追不舍,缘何现在对颉利如此宽宏?”

李世民默然片刻,方缓缓说道:“无忌,你仅听说我派唐俭为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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