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套装全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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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套装全3册)-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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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听我们号令吗?”

“北境部落之人,性格反复。他们以前与颉利有怨,若见我军前来,心中不知要盘算什么,与其联络没有必要。为今之计,唯靠己力。李总管,我现在最犯难的是,若颉利闻听我军袭向碛口,其手下兵士定然四散逃窜,我军难以取得完胜。”

李世似是自言自语:“我们若在碛口西面,再有一支人马就好了。”

碛口的西面,到了冬天就成了一派茫茫荒漠,那里杳无人迹,队伍难以长期驻扎。

李靖默然片刻,心中寻思派一支兵马沿阴山西去,以切断颉利的逃路。但那里的地势险恶,难以接应,若兵马深入其中容易陷入绝境,此为险棋。李靖想到这里,心中有了计策,说道:“李总管,我们后日要度过阴山。你领东路军就地驻扎,我领西路军沿阴山脚潜往西去。我们先不惊动颉利,让他定下心神不思移动。我们届时再选定时机,以奇兵突袭,目标为生擒颉利。”

李世思来想去,觉得目前也无好计可施。这样将营盘北移,与颉利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也许能捕捉到更好的机会。

两日后,大军拆掉帐篷,列队通过白道山谷,然后一左一右,分头驻扎。兵士们到了这里,更加体会到北国的寒冷。所幸唐军衣装甚厚,倒无受寒之虞。

唐俭和执失思力那日离开长安,快马加鞭奔向碛口。执失思力对阴山一带地理非常熟悉,他引着唐俭在阴山中左拐右折,道路虽难行,然不用转大弯,径直向碛口奔去。这样,他们就没有与李靖等人碰面的机会。

颉利在碛口帐中日日盼望唐使到来,好几日梦中,他见到了李世民那张严峻的脸庞,只听李世民言词犀利,历数自己之罪,断然拒绝自己的请和。梦醒之后,全身冷汗津津,想起这些年自己数侵唐境,又贪婪索取大量的金帛,李世民这样对待自己,并不过分。

颉利的脑海中有时也晃过这样的念头:自己与李世民年龄相若,缘何两人照面之后,李世民不久即取得皇位,将大唐国整治得蒸蒸日上,而自己从那时就似乎走了下坡路,国境日益狭小,手下众叛亲离?这种对比实在明显,莫非是天佑大唐吗?这样的念头仅在颉利脑海中一晃而过。

颉利此时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先缓退唐军的进逼,然后与李世民磨过这个冬天,到天暖的时候逃入极北之地,在那里设法增殖人口,养育骏马,待成规模之时,再带领族人如旋风般向南杀来,什么夷男、菩萨之流,包括李世民,届时面临锋利的刀刃,不怕他们不就范。

颉利就这样独自在帐中胡思乱想,脾气越来越暴虐,族人轻易不敢到其身边,连义成公主也数日不与他照面。

这日日落之时,地上的潮气与日光的温暖相接触生成了弥漫的大雾,暮色愈重,雾气愈浓,渐渐伸手难见五指。唐俭和执失思力冲破重雾,来到颉利帐前下马。

颉利闻听唐使来到帐前,心想李世民定然准了自己求和,顿时大喜,慌不迭地迎出帐外。看到是唐俭亲至,心里又是一阵狂喜,李世民既然派鸿胪卿为使,显然对此事是认真的。他百般殷勤,满面笑容将唐俭迎入帐内。在入帐的当儿,他扭头用突厥语对执失思力说道:“你很好,没有辜负了我的期望。”

唐俭入帐后躬身向颉利施礼,说道:“吾皇心怀仁慈,不愿意再相开战屠杀生灵,恩准了大汗入京。”

颉利喜出望外,一迭声喊道:“快摆宴,快摆宴,先为唐使洗尘。唐大使,现在天色已晚,正经话儿明日再说。我这里还藏有中土之烧酒,你先喝上几盏暖暖身子。”

执失思力看着颉利那殷勤的样儿,心想族人好长时间仅能看到他那暴怒的脸庞,如此有笑容的时候太少见了,心里顿时感到很不自然。

是夜帐中牛油烛劲燃,颉利端盏向唐俭劝酒。那颉利平日的酒量甚大,量小的唐俭如何是对手?几盏酒入肚,唐俭就败下阵来。那边,颉利早让人寻来几名貌美的突厥少女候在帐外,颉利一拍手,这几名少女鱼贯进入帐来,轻拽软抗,将唐俭送入别帐休息不提。

唐俭第二日醒来,见几名少女玉体横陈卧在自己身侧,不禁羞色上脸,喝令她们赶快穿衣离去。他昨夜饮酒太多,直到现在头脑依旧沉重,但明白自己此行的使命,遂起身来到颉利帐前,要求面见颉利。守门之人连连摇手,说大汗一觉要睡到午后方起,不许任何人入帐,若有人擅入其内,定然斩杀,唐俭只好慢慢踱回。一直到了日暮时分,颉利方派人来请唐俭。

唐俭步入帐内,就见居中的地毡上摆有烤全羊和大块牛肉,旁边还放着酒壶和酒盏。颉利伸手请唐俭坐在正席,唐俭见又要饮酒,连连摇手道:“我不胜酒力,昨日已经饮多了,请大汗自用。”

颉利哈哈大笑:“唐大使,你身为鸿胪卿,若不善饮酒,如何招待四方来使?哈哈,我但凡有客,须与客人一起饮得畅快,再谈正事。你若不饮酒,我们下一步如何谈呢?”

唐俭感到颉利的话语中有无赖的成分,遂微笑道:“若大军兵临城下,大汗还能这样神色自若地饮酒吗?”

颉利心里一沉,听出了唐俭话中的嘲讽之意。他默不作声,端起酒盏仰头喝了下去,试图压下心里涌出的怒火。以往若有人这样讥刺自己,他早就当场暴怒起来。

唐俭不理会颉利情绪上的波动,继续说道:“皇上派我为使来见大汗,主要有两层意思:一者,皇上准了大汗求和之意,可以即时两相罢兵,大汗举国归附;二者,大汗主动要求身入长安,我皇想塞外苦寒,让我来迎大汗动身。皇上在长安日日盼望大汗早日入京,请大汗体察我皇这般心情,早早成行才是。”

颉利不置可否,又慢慢饮了一盏酒,说道:“唐大使,你不想饮酒,这些牛羊肉可以吃上一些。我入京心意已决,这点不用多说。只是族人遭唐军打散,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会慢慢前来聚拢。我若现在离开,这里群龙无首,不定又要出什么乱子。我想呀,唐大使若有耐心,就先在这里候着,待我将这件事儿办妥,我们再成行。若唐大使京中事务很多,也可先行回京,不出三个月,我定然到京面见皇上。”

“三个月?时间太长了。大汗,你能否一月之内即成行?”

颉利摇头:“不行,一个月时间太短。族人们聚拢过来,我还要将他们妥善安置好。唐大使,还有一件事儿你要帮忙。我们目前缺衣少粮,难以挨过这个冬天。我们既为大唐属国,就请你向皇上禀报,要想法周济一些衣粮最好。”

唐俭心里暗自冷笑,心想外人评说颉利暴虐简单,其实仅为其性格的一面,其还有狡诈的一面。唐俭不想当场否定,遂答应道:“周济一些衣粮,其实应该。我明日即修书一封送往长安,请皇上下旨安排。属国有难,大唐岂能坐视不管?大汗,我想与你一起同往京城最好,你当下果然抽身不开,我可以先等一些时日。”

过了两日,唐俭见颉利整日呆在帐中,在那里吃肉喝酒,并不关心族人的死活,顿时明白颉利不愿去京城的理由仅是托辞。有心想去当面质问颉利,又想时日太促,就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李靖得知李世民准许颉利请和,并派唐俭为使前往碛口抚慰,心中大喜,立刻派人去召李世、李大亮前来议事。东、西路军此时营帐仅相距四十里,很快,李世和李大亮带领数骑来到李靖的帐中。

“我们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李靖用深沉的目光扫着李世、李大亮、张公谨三人,一字一顿说道。

三人并不言语,静听李靖下文。

“颉利虽连败两阵,然其众犹盛,若令其逃逸,终为后患。如今皇上派唐俭为使,前往抚慰,颉利在惶惶然之际,见我军不再进攻,其心必宽。我意选精骑一万,由我率领,潜行突袭,你们带领大军随其后,设法从东、西面包围,则此一战即可彻底袭破东突厥。”

李世和李大亮觉得这是一条好计,大军苦苦在这里等待多日,就是想等待这个机会。座中以张公谨的心思较慢,他不解地问道:“李尚书,皇上派唐俭为使去见颉利,自是同意两国罢战为和。我们若以兵袭之,是否违了皇上的旨意。”

李大亮哈哈笑道:“张都督,你有些迂腐了。我们领了皇上的旨意来讨颉利,皇上至今未让我们停止进攻,更未让我们罢战班师。李尚书这样做,正是禀承了皇上的旨意。”

“然则唐俭正在颉利营中,我们大军一动,岂非坏了唐俭的性命?”

李靖肃然道:“毙敌一万,自伤八千。若以唐俭区区一命,换来我军完胜,这笔账还是很划算的。何况,唐俭多次出使,颇知机变,能筹划自保之道。且我军兵锋直指,攻其不备,颉利自保尚且无暇,他哪儿有时间再想害唐俭性命之事?”

李世点头赞许,说道:“张都督,岂不闻‘兵者,诡道也’这句话?昔韩信所以大破齐国,正是用了这样的手段。”他转向李靖道,“李尚书,此战固然能胜,然亦为险着。大漠之中环境、气候恶劣,大军行进中人员最易掉队,且远离后方,粮草转运就成了难事儿。”

“李总管所忧极是。我想好了,可让每人带足二十日的粮草,只要一战能胜,后续粮草应该能够接应上。其实大漠中汲水最是艰难,只是现在天降大雪,积雪甚厚,届时让兵士们就地煮雪化水即可。”

李靖决定当日晚间即带领一万精骑出发,另让李世、李大亮率领东路军,让张公谨率领西路军,于明日辰时出发接应。李靖此次进击碛口的法子,与上次袭破定襄城的战例极为相似。他看准颉利不加防备的特点,从而以奇兵迅猛一击,使敌方自乱,再进一步扩大战果。

是夜,一万人马结束停当,整装待发。李靖全身披挂,骑马来到队列前,喝道:“苏定方。”

“属下在。”苏定方飞快地跑到李靖面前。

“你为此次战事的前锋,可挑选一千人随你,即刻出发。”

“李尚书,属下不想要这么多人,二百人足矣。”

“你知道肩负的责任吗?”

“知道。既为前锋,应先犯敌阵,又不能与后军失去联络。”

火光下,就见李靖微微点头,并示意苏定方带人出发。

马蹄的杂沓声顿时响起,一万人马很快奔入大漠,渐无声息。

唐俭百无聊赖等候颉利,这日实在忍不住,径往颉利大帐要求见面。

这些日子每至晚间,碛口方圆百里以内皆大雾弥漫。突厥人眼见唐使来此,知道大唐天子准许罢战求和,原来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又见大雾数日不散,更加增添了安全感,乐得在帐内寻欢作乐,过上了久违的安谧时光。颉利也同样放松心情,心想混一天是一天,早些将冬天熬过去,渐渐把唐俭候在这里要带他入京的事儿抛在了脑后。

唐俭在帐外求见,颉利才想起这档子事儿,虽然无奈,也只好答应其入帐。唐俭入帐后劈面问道:“大汗,我听说你的属下归来的也差不多了,我们似乎可以动身入京了,不能让皇上等候太久。”

颉利支支吾吾,脸色很尴尬,说道:“唐大使刚来数日,难道就等不及了?要知收拢族人,非数日能毕,你还要耐心再等些日子。或者,你若等不及,先行回京亦可。”

唐俭明白他在敷衍自己,忽然想起临行时,李世民执手说的那句话,果然大有深意。唐俭跟随李世民多年,深谙李世民凡事不拖泥带水的性格。像此次同意颉利的乞和,与其往日的作为相悖,因为颉利已经日薄西山,他不应该再给颉利喘息的机会。唐俭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临行之前并未听说让李靖罢兵的片言只语。皇上让自己为使前来抚慰,焉知不是一条缓兵之计呢?

看颉利的光景,若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定然不会轻易身入长安。自己若在这里苦苦哀求,很难达到目的,且隐藏有无数的凶险。唐俭想到这里,决计要离开此地,遂换颜道:“大汗若真的脱不开身,缓些日子入京亦可。只是我不能在这里长期呆下去,要知皇上此时在京中,正焦急地等我回京复命,我明日即回。”

颉利见唐俭表示要走,心想李世民只要承诺唐军不再开战,则万事大吉,他留在这里,反让自己生厌,遂答道:“好哇,你早些回京,也可让皇上早日心安。你明日就走,是不是太仓促一些?这里虽比不上长安繁华,然保唐大使一人享受诸般欢乐,还是有条件的。”

唐俭暗暗骂颉利无耻。

颉利见天色已暗,唤人在帐中摆设酒宴,对唐俭说:“唐大使坚意要走,我无法拦阻,只好备此酒宴为你送行。望你入京见了皇上,好好将这里的情况剖说明白。”

颉利为博唐俭心欢,传令舞者入帐,以助酒兴,只见入场年轻男子身穿桐油布轻衫,头戴珠帽,披葡萄纹长带;青年女子头戴绣花卷边虚帽,身缀薄透紫罗衫,脚穿锦靴。他们踩着鼓声的节奏,婉转绰约,轻盈飘逸,金铃丁丁,锦靴沙沙。间隔处,男子饮马酪取醉,女子就地踏步,然后歌呼相对。

唐俭想不到颉利遭此大乱之后,还能保存下如此完整的舞队。观其舞姿,与京中之舞大相迥异,显示了大漠部落中人们所具有的粗犷神韵。唐俭渐渐专注起来,沉浸在乐舞的气氛之中,不觉时辰已交子时。

这时,一人急匆匆来到颉利身边,伏身向颉利说了几句话。颉利闻言大惊,挥手让停乐,并让舞者退出帐外,然后直视唐俭道:“唐大使,你知道吗?那李靖之军离此不过十里了!”

唐俭一惊,心道李靖果然来了,但脸上却显出迷茫之色,说道:“大雾之中,如何能判断是唐军袭来?皇上已准罢战相和,哪儿有再派兵进击的道理?”

“对呀,皇上既然许我归附,又复出兵到此袭击,难道也这般无信吗?”

唐俭脸上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一拍大腿,大声道:“若真是李靖来此,则此事不妨。大汗,我与执失思力径直从长安来此,未曾与李靖等人照过面。想是讯息不便,李靖不知皇上罢战的旨意,因此来攻。大汗,此事你可向执失思力求证。”

颉利向执失思力投去探问的眼光,执失思力点头答应:“唐大使之言果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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