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脑中警兆忽现,流星弹开几个斜射而来的气弹,我悄悄移动身形,屏住呼吸四下寻找雪城月的踪影。然而这丫头现在内力精深得异常恐怖,不光气息全无,走动的脚步声几乎比微风拂地还轻,让人难以分辨。睁目如盲下,我只能完全靠着寒星真气的预警来防守反击,不但先机全失,更是彻底陷入了被动。
随着身上微微传来的酥麻感,我突然意识到靠着刚才的爆炸,此刻这整个竞技场内都弥漫着雪城月的气场结界,恐怕我现在一举一动都全在她的掌握之中。这丫头还真是不惜血本,居然如此耗费真气来捕捉我的位置……在刚才消耗了数千颗光球后,又来这样的大手笔,这丫头的内力到底充沛到何等境地?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全神戒备中,却听到头顶又接连传来几声土球爆炸的闷响,我一边急速闪向远端,一边用流星护体,当终于从护体的流星上感觉到粗糙坚固的墙壁时,我心中不由一喜,立刻紧贴墙壁,绕着竞技场慢慢走动。
这时,几道凛冽的刀劲从场心破空而来,我轻松地闪开后,继续绕场缓行。然而随着雪城月不断抛炸土球,场中的浮尘浓度越来越高,不光目不视物,几乎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步。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我不得不闭住了呼吸,仅靠内息循环。
随着接连不断的气弹从对面射来,炸得墙面石屑飞溅,我一边判断着雪城月的位置,一边不住移动保持着与她的最远距离。
突然间,脑海闪现出一幅图像,竟是本应远在对面的雪城月从我身后一记刺拳袭向我的后脑,接着还想趁我贴墙闪避时顺势用手臂将我身体卡在墙下。我低头闪过刺拳的同时,习惯性地朝她肩胛要穴左手一指斜点而去,想趁她闪躲之时趁隙挥剑反击。孰料她不但不躲,反而硬拼着受了一指,用真气卸开指劲,猛的收臂紧紧将我的手指夹在腋下。
我那一指虽说旨在扰敌,但却并非纯粹的虚招,一旦点实,劲力立刻爆发,然而指尖却如同戳在一团滑溜软嫩的鱼皮上般半点不着力气,真气更仿佛泥牛入海,完全没有效果。直到手指好似被一块凝固的生铁牢牢铸实般难动分毫,我才大惊失色,奋力运劲想要挣脱,可力量上哪里是她的对手,此时她空着的右手已一记手刀朝我胸前狠狠劈来,刀劲笼罩了整个上半身。
无计可施的我心道了一声得罪,抛开雪羽神剑,一个闪身从她左侧绕到她身后,左手食指依然被钳制在她左腋下,右手却狠狠箍住了她的腰,蹲身提劲便向后猛一折腰,刚想用一记背摔反超比数,孰料金钟罩突然撑开的她,瞬间脱离我右手的钳制,不但将我狠狠弹落地面,她也被弹上半空。好在她使出金钟罩的同时,双臂不自禁地微微张开,让我的左手食指得以松脱而出,不然手指肯定已经断了……
脱离了控制的我,立刻贴地飞身而逃,藉着张开的流星网感觉着墙壁的弧度,瞬间逃至交战地点的场地对面。一边困惑于她刚才的瞬间移动,我一边急速想着对策。
奇怪,那气弹明明是从对面射来,她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我身后呢?
哦……一定是无声无息弹出气弹后,从对面墙壁上反弹回来的……
想通此节后,我更加小心翼翼,一旦受到攻击立刻抽身飞退,绝不恋战。好在寒星真气神效如斯,让雪城月接下来的好几次偷袭统统落空,直撑到回合结束后,我才松了口气,让埃菲尔赶紧清空场地上的浮尘。
恢复视野后,我看着大荧幕上的生命值,还好,刚才那次交战,我仅仅扣了三百点而已,硬受我一指的雪城月虽然卸除了大半指劲,但因为要穴被点,却被扣掉九百多点。可见金钟罩的反震力虽强,但并不会主动伤人。只是如果无法破解她的金钟罩神功,这比赛即使输,也输得颇为无聊了。
跳上看台,我一边拍着身上的浮土,一边冲师父请教道:「这金钟罩真的无法可破么?唉,流星也无法模拟那种运行规律……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如此难练的功夫,如果说破就破了,那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师父瞥了我一眼,「已经告诉过你了,趁她攻击你的空隙,瞬间反击,这才是唯一的方法。」
「可我看都看不见,怎么反击啊!」
师傅翻白眼说:「又不是我在比赛,怎么反击,我怎么知道。」
师兄笑着说:「你再把眼睛戳瞎了,用心眼试试。」
「我已经试过了,可这他妈的比赛规则让我根本无法受伤啊!」
「也未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
昂加慢慢开口道:「可以用类似催眠的方法屏蔽掉自己的五感。不过按照洞世之眼的原理,只是将外界事物的能量微小波动在脑海中的具现而已,其实不一定就非要屏蔽视觉,只是需要极为沉稳的心境,不然心湖一起波澜,就什么都看不真切了。所以,不但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更要能摒弃恐惧、悲哀、愤怒、兴奋等会让人激动的情绪。德兰多尔就是靠着摒弃感情领悟的洞世之眼,所以他的瞬移范围比其他人广了四五倍还不止,几乎能躲开所有的大范围攻击。既然你的真气很纯澈,对外界事物的能量波动应该远较常人来的敏感,估计只需让心湖也跟着纯澈起来,保持平静无波,自然而然就能进入洞世之眼的境界。」
我听得茅塞顿开,不由惊喜道:「原来如此!咦?你难道也已经领悟了洞世之眼?怪不得如此有经验。」
昂加笑着摇头道:「原理虽然简单易懂,但实际能做到的,当世又能有几人?起心动念,人之常情,能保持心湖平静无波,本就是违背了人的天性,想要做到,谈何容易。我也只有在生死关头的瞬间,才会偶尔一窥这玄妙的境界罢了。」
师兄也点头道:「你刺瞎双眼便能做到,已经是相当难得的境界。我估计就算把眼耳口鼻都弄残了,恐怕也无法维持那种状态,只能在生死一瞬间偶尔看到而已。」
我摇头皱眉道:「当时因为有赌约在,我根本不怕他会反击,所以才敢放心刺瞎双眼。可如果一边进攻的同时还要分心躲闪敌人的攻击,尤其是这种稍不留神就会丧命的对手,我恐怕就无法保持那种心境了。这洞世之眼的境界,果然相当难啊!」
雪城日在这时突然插嘴道:「师叔,我妹妹以前其实并不喜欢跟人争强斗胜,这次会如此得意忘形,估计可能只是一时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冲晕了头脑而已……虽然赢她确实很难,可我实在担心她赢了后会更加得意忘形,从此变得好勇斗狠,所以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我想办法让她明白力量并不代表一切,以德服人才能和睦安定的道理。」
见我苦笑不已,他也不由失笑道:「唉……果然太强人所难了么!」
师兄却摇头道:「你可别太小看你妹妹了,这丫头看起来好像得意忘形,其实相当有分寸,毕竟她师父可是和埃菲尔一样的人物,对人心极为了解。如果她真如此不堪琢磨,薛婷也不会特意传授她武功了。我看她别的人都不找,偏偏找羽切磋,可能只是想证明什么而已,倒并不是为了炫耀。」
师父听得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倒是聪明,薛婷的确对她评价不错,说这丫头虽然没怎么练过武,但却生得一片侠义心肠。还说正从古人武学典籍中研究几套适合她的鞭法鞭法,准备将来传授给她,可见对她是寄予了无比厚望。」
雪城日这才放下心事,对我笑道:「那师叔你就放心去输好了,我不会笑你的。」
我心说你这这哥哥当地还真够称职为了妹妹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第五回合的场景倒是让我松了口气,从明月高挂的秋夜变成了旭日东升的冬晨,只见大雪纷飞中,场地中央变成一片飘着厚厚浮冰的寒潭,水色碧幽,深不可测。
此时,观众席上一片喷嚏之声,人群纷纷哆嗦着披上厚实的棉衣。女服务员们倒是穿着性感的圣诞装,一点也不畏严寒地为众人送上暖茶和各类热腾腾的火锅。
却听菲丽斯问道:「请问有麻辣火锅么?越辣越好。」
阿兰也点头道:「辣的能让人喷火才行哦!」
我热心地举手道:「小弟虽然不才,对麻辣一道却还是有些……」
还没说完,校长和阿兰就齐齐打断道:「你想都别想!」
我颇委屈地申诉说:「失败乃成功之母,你们怎么能将一个天才扼杀在母亲肚子里呢?」
阿兰哼了一声道:「你上次那道菜哪是给人吃的啊,那简直就是杀人利器!」
菲丽斯好奇道:「嗯?羽做的菜很辣么?有多辣?」
阿兰犹有余悸,「如果无辣是零级,辣得让人喷火是十级,他做的菜就起码是上千级的,绝对能一口就让人往生西方极乐……」
「哦?那有空羽你可要做给我尝尝。」
菲丽斯兴致勃勃道:「我一直喜欢吃麻辣的东西,可惜很少能吃到让我满意的辣。」
我笑着说:「完全没问题。」
阿兰却急得抱着菲丽斯大喊:「师父,你千万不要自寻短见啊!」
结果,菲丽斯一个爆栗,把阿兰敲得蹲到桌下捂头直哭去了。
「你怎么敢打我孙女?」
校长愤怒了。
菲丽斯是:「你个连老婆都没娶过的老光棍,给我闭嘴!」
暗月枫在一旁鼓掌道:「老姐,你这句爆料可真是石破天惊,不然我还真被校长人事简历上的『丧偶』二字给骗了啊!」
第五回合刚一开始,在冰面上立足不稳的雪城月便一跤跌进了寒潭。
我问埃菲尔,「这时候能偷袭不?」
埃菲尔白了我一眼,「你怎么一点体育精神都没有,这时应该上去救她才是。」
「你不叫暂停,我怎么敢救啊?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落水!」
埃菲尔无奈地示意了比赛暂停。
就在这时,来找我师兄的库蒙三人也进入了空间,被埃菲尔派人安置在师兄他们那席旁边。
菲丽斯瞪着眼质问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儿?」
师兄笑着解释道:「这三人都已经痛改前非,如今在天堂岛给我打工顺便修行,往日的恶行,他们也是身不由己,老姐你就不要太深究了。」
那三人见了昂加,都是悚然一惊,愕然站在过道上不知该如何是好,显然对德兰多尔依然畏惧无比。
昂加笑道:「德兰多尔已经死了,这是我本来的身体,之前只是被他强占了去而已。」
见师兄也点头证实后,三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就坐,不过神色依然轻松不起来。
此时我已经把雪城月从水里拽了起来,看着浑身湿淋淋的她冻得唇青面白、牙关格格直响,我一边教她如何用真气御寒,一边纳闷地问:「你难道不会水上行走么?」
她一边运气御寒,一边扭开头去,冷哼了一声道:「我才没你那么本事,能直接站在水面上嘲笑别人。」
我挠头道歉道:「我真不知道你还不会运气御寒,再说你这么强的内力,这点寒气应该冻不着你啊!」
她有些啜泣地吸了吸鼻子,撅着嘴,赌气地自怨自艾道:「这又不是我自己练出来的,不过是沾了别人的光而已。」
我暗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一字一句斟酌着道:「如果你不嫌弃我们神恋派武技低微的话,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些运行真气的窍门……呃……当然,你哥哥肯定更适合,不过我至少比他资深了那么点。」
雪城月扑哧一声转嗔为喜地啐道:「呸,我哥可比你资深多了,他刚出生就开始修行你们神恋派的筑基心法了,那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故作失望,「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忍痛让贤了……」
她白了我一眼,娇哼道:「哼,看在你难得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让你指点一下吧!」
「那还真是谢谢您了……」
我哭笑不得地直摇头,开始教她如何驱除寒气,如何把衣服上的水分蒸干。
雪城月一边依言运气,一边纳闷道:「水上行走倒是不难,可怎么才能站在水面上?」
「我师兄的法子可以教给你,就是用脚在水面上冻一层薄冰出来,藉着冰的浮力来立足。」
她看着我的脚下,好奇道:「可你怎么不用呢?」
我故作愁容,「本人从小营养不良,导致身体嬴弱不堪,身轻如燕什么的,你就不要羡慕我了。」
「少来,一顿要吃八张饼外加一整盒米饭的人还敢说嬴弱不堪……」
她笑啐了一口,又皱眉轻声道:「你小时候都吃些什么的?真的很糟糕么?」
「呃……我其实几乎天天都有肉吃,因为师父经常去打猎,就是蔬菜很少能吃到新鲜的罢了,水果啊、鸡蛋啊、牛奶啊什么的,更是见都没见过,狼奶倒是喝过一些。」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我,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刷子般刷得我心头阵阵发痒,好半天后,才听她惊讶道:「狼奶?」
「怎么,你想喝?骚味很重,很不好喝的,得捏着鼻子才能喝下去。」
这时,正围着热腾腾火锅吃得兴起的众人纷纷叫嚷着说:「你们别聊天了行么,快比赛吧!我们还要靠你们助兴呢!」
我见她衣服已经全干,面色也恢复了红润,无奈地说了句,「为了取悦这帮毫不爱幼的长辈,你死我活的战斗又要开始了,希望你等会儿下手时能顾念一下往日的同窗之谊。」
说完便跑到寒潭另一端示意埃菲尔继续比赛。
比赛继续开始后,也不知道雪城月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居然红着脸,半天没动静。
我纳闷地问:「你是不是还在运气御寒?」
她突然传音过来,气哼哼道:「喂!谁跟你有过同床之谊啊!」
「……同窗,同学的意思……你到底是怎么能联想到同床上去的……」
我无力地回道。
那边厢雪城月的脸立刻愈发地通红,突然气急败坏地哇哇叫了两声,搬起一块巨大的浮冰就朝我狠狠砸了过来。
我看着狠狠撞碎在身后围墙的巨大浮冰,心说你这准头也太差劲了点吧,可刚一回头,就惊恐地看到雪城月拖着一块一米厚,七八米长宽的硕大浮冰,沿着寒潭水面朝我飞速跑了过来,看那架势,似乎很想像拍苍蝇一样把我直接拍死啊!
不过,对于刚体力学学得还不错的我倒是一点也不惊慌,只是很悠闲地看着跑到近前的她奋力用双手想将冰块掀离水面,可刚抬离水面仅一米,整块硕大的浮冰便「喀拉」一声断成了三截,跌落的断冰激起的水花高达数米,而她怀里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