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请方南县委或招商局出面,提起行政复议。”老律师姓许,五十多岁,头发斑白,孙若兰当初聘他做法律顾问,就是看中他的耐心和仔细慎重,负责人,这可是老一辈人的优点,当然许律师也有他的缺点,正直的近于迂腐,以至于这么明显地‘莫须有’都看不出来。
“许老师。”看许律师有点着急,孙若兰温言道,许律师当过大学老师,因此孙若兰这样称呼他,“您还是先回东州吧,也快过年了,这些合同看好没问题,您就没事了。其它的我们来办。”
“这个简单,我退股就是了。或者,以别人的名义进来持股,诺。杨子,哦,你不行,你跟我一个路数,泰阳哥,你来当这个股东。”李成说道。
“别。我年纪比你大这么多,死的肯定比你早,到时候遗产继承税都不得了,“刘泰阳笑道,“再说了,这种事,你就不怕我坑你啊。你还是跟小薇去打个结婚证,她可是清白人家。”
“就算小薇来也没用。我们让人给盯上了,”孙若兰打了个电话给熟人,问了问情况,回头道,“人家放出话来!要请老叶吃饭。”
“那人是谁?”叶听雨忙问道。
“宋炎磊,也是个矿老板。其它的没问道估计那拜帖明儿就到。”孙若兰道。
“糟糕,风声漏出去了,“叶听雨恍然大悟,说道,“上次打给县里头的可行性报告上面,加工立项用的是我名字,我是高工么,当时也就图个省钱,没想到让他们留意上了。”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叶听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宋炎磊是老熟人。以前我当矿长的时候他当副矿长,当初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进去。”
官不在大,在于实权,小单位地一把手,常比高好几个级别的大单位的副手实惠得多,所以官场上副地都急着转正,正的要挪窝得左掂量右掂量,很多时候旁人看起来是升官的美事,实际上是打入冷宫,所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就是这个意思,但凤尾好做鸡头难当,叶听雨当年可是一大鸡头,觑他那位置的人多了去了,这宋炎磊是第一副书记,首当其冲,面上和和气气,底下使绊子的事没少干,叶听雨也是年少得志,贪多务得,几个副职没了油水,搞的天怨人怒,因此才有了牢狱之灾。
“老领导!咱们可是有好些年头没见过了,怎么来了方南也不找我,你可真不够意思。”宋炎磊热情地大笑,他留了副络腮胡子,眼宽鼻高,肤色略黑,一副豪爽模样,气质外貌和叶听雨截然是两个极端,初次见面地人只道他是张飞李逵一般的人物,却不知此人心机深沉的很,叶大矿长的倒下就是他和他背后的家族势力一手促成。这事情不是秘密,宋炎磊明知道叶听雨也知道,却还敢请客吃饭,李成心想这人厚黑的道行够高的。
叶听雨也不是省油的灯,脸上挂着旧友重逢地笑容,真诚的差点没眼泪汪汪,“宋老板现在好大的事业,当初放着矿长不当下海,很多人想不通,现在看起来就数你混的好哇!”
方南眦邻广东,饮食也带着点粤菜风味,李成看着眼前一碗粥,楞了半天没喝下去,粥里有一团殷红的血,闻起来有股腥味明显是活血,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这是鸟血粥,补肾壮阳的好东西,用地是画眉鸟。”叶听雨跟李成介绍到。
“李先生是贵客,方南这小地方,也没有五星饭店,只好请你到这小地方来吃饭,不要嫌弃不要嫌弃。”宋炎磊笑道。
“客气了,我对吃的没什么讲究,”李成呼噜吃完了粥,“这调味料下得好,八角是炒过的吧?把活血的腥味去掉了。”
“这玩意就像臭豆腐,阁起来腥,吃起来甜。”宋炎磊是个好客的主人,他本来只请了叶听雨一人,却没想多出个李成来。
三人俱是老油条,左三圈右三圈,从粤菜的饮食文化和田比流行的关系说到和谐社会下国家对矿业政策的变化以及新一届常委昭示中国格局变幻等等,就是不说今天到底为的什么请客吃饭。
在中国要混地好,须得掌握两门艺术,一门是说官话,一门是说废话,尤以说废话为重,官话是场面话,是说给老百姓听的,修习起来相对容易,常看CCTV就可以,不比四级难多少。
废话要说地好可就难了,天赋资质历练,缺一不可,从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到前主席国宴授将衔,真正那些影响的决策,都是在杯斛交错中产生,上行下效,商场官场黑道白道也是如此,在酒宴上谈事情不能直接,直来直去那是未开化的毛子干的事情,五千年传承的中华民族当然要含蓄一些,明喻暗喻指桑骂槐借鹿作马,不留下任何马脚偏偏又得暗示出自己的意思,由此产生了说废话这门艺术,说的人难,听的也不易,能听懂废话那叫素质,会说废话那叫人才。(西川现在有听的素质,但还要修炼说的技能啊。)
宋炎磊就是这样的人才,不过叶听雨在号子里历练过,喜怒不形于色,耐心要比他好上一大截,终究还是宋炎磊憋不住,开口道出了来意,
“老领导,作为方南稀土界的元老,不说经营了,就是在开矿提炼这一节上,您一个人就当得我那十多个高工,以前只听说您出来了!一直不知道您干嘛,现在我听说您回到这一行来了,不如过来一起干,我给你干股。”宋炎磊说起漂亮话来。
“我都快到退休年龄了,身体也一直不好,有心无力,这次也就是帮朋友出个图,赚点小钱而已。”叶听雨几句话轻飘飘地带过。
“老叶,大家这么多年交情,你就别瞒我了,方南到省里,我上上下下都有人,知道股东构成上可是准备打你名字的。”宋炎磊道。
“就算我帮朋友的忙,你宋老板那么大的生意,方南十个山头你占了四个,不在乎那个小山头吧?”话说到了这一步,差不多撕破脸皮,叶听雨旁侧敲击问道,“你说的好,大家这么多年交情,我们这次审批出了问题,也不知道宋老板能不能看在这交情的份上,帮帮忙,打通打通关节?”
“那事我知道一点,但不知道有你老叶在”,宋炎磊看了眼李成,用广东话说到:“不然我早帮忙了,你也知道方南圈子就这么大,谁都不希望外人来插一脚,你跟那孙若兰还有这李成什么关系?要不是姓孙的上面有人,她早扑街了。我劝你还是识时务,老了老了别天亮的时候尿床。你又不是不知道,稀土这块肉哪有那么好抢?那块地你老叶看上了,我还看不上,审批不让过,不是哪一个人的意思,而是整个圈子的意思,地虽小,这口子不能开。你要批也可以,你拿三成干股去,把那姓孙的姓李的踢掉,资金我来出。你考虑考虑?”
宋炎磊狼子之心昭然若揭。
叶听雨沉吟良久,“这事就不用考虑了,大不了我不干这行,你要斗就斗吧,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不见的孙总的人脉会比你差。”
两人用的都是广东话,之前寒暄中知道李成是陕北的,宋炎磊不担心他听得懂。却不料李成慢悠悠地喝完粥,用广东话讲了句,“宋老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宋炎磊一愕,没想李成也能听懂,不过他也无所谓了,今天请饭,一是拉拢二是示威,宋炎磊嗤然冷笑道,“留一线?他叶大矿长当年要是肯留一线,自己会进去么?”
第一百零六章 宿乳
几人回到住处一起商议,叶听雨毕竟是刚入伙的,率先表明态度:“真是对不起大家了,因为我给你扪带来这大堆破事。”
“别这么说叶老师,要不是你,我扪还找不到这么好的山头。”孙若兰忙道?
“这事有什么麻烦的,我去找几个本地道上的一起去找他谈谈,不怕他乘黑的,就怕他来白的。”费立国大刺刺地说道。
“都什么年代了,你扪那拨人早被专政了,这年头黑白不分,估计这地方的黑头儿也就是他们家的手下,暴力年代已经过去,你这样的再多也没用……”刘扬毫不留情地打击费光头。
“要不我上门去给他们家看看风水?”费立国道,却见众人拿眼看他,显然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讪讪笑了下,“你知道虽然我是正宗寻龙踏脉的传承,不过行走江湖,多少有些手段,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过效果嘛,是很好……而且这方南的矿主们哪个开山头不要勘过风水,到时候只要做几笔生意出了名就成,不怕他不来找。他来找我就说那山头是大凶之地,谁要谁倒霉……”
“老费,还真没看出来,我一直以为你挺讲究职业道德……”李成笑了起来。
“纸包不住火,你们是不知道这些搞矿的,当年刚改革的时候抢奎头,连土炮都会做,雷管就更不用说,动不动就出人命?”叶听雨老成持重地道。
“叶老师说的对,那终究不是正道,现在的关键是赶紧拿下地来,免得夜长梦多,报批的流程重走一遍又要一个月,一个月够发生很多事了,你们都不用掺和,官面上的事情我去摆平,就是怕他们暗地里下手,以后开了工厂得防着些,公安派出所什么的就麻烦叶老师去多打打交情,费用我让财务先拨给你。如果他扪来搞事,我也去拉几车人过来搞他们的工厂,……”兴许是很久没被人整过了,孙若兰也一肚子气,说着说着说漏了嘴,“跟我玩这个,他们也忒嫩了点,他们会做雷管,我的人也会做炸药?”
看见一干大男人看野生动物的表情,孙若兰面皮不禁发臊,“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是干包干头起的家,工地上斗殴的事情不比你们见的少。”
此话一出几个劳改油子登时把孙若兰引为知己,费立国惺惺相惜地道,“没想到孙总也有这么豪气的一面,以前我真是看走了眼,来来干一杯干一杯。小张你也喝啊。”
小张助理蹙着眉毛,她怎么也习惯不了这种江湖氛围,孙若兰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举杯,小张无奈之下一口干了这高度的五粮液,双颊登时泛起一片红晕,在灯光下娇艳的不可方物,刘扬看的愣神。
口口口口
因为高速封道,李成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回到东州。
突如其来的雪灾震撼了全国人民,下雪也能成灾是百年未遇的事情,各路专家粉墨登场,从温室气体排放到厄尔尼诺现象甚至连三峻大坝都被说成这次雪灾的原因,原因怎样不是李成所想去追究的,不过雪灾却直接影响到了他,不光是出行问题,由于东州也是受灾严重的地区之一,局部电网受毁损严重,汉成制药这边也断了电。
对于大多数企业来说,断电并未造成太大影响,反正大过年的,很多工人都回家,没有安排生产计划,但是汉成制药的胃安冲剂就吃不消这么搞了,胃安在年关前销售量巨大,不管胃有病没病,买来备着对付酒宴的大有人在,钱笙玉几人利用自己的影响劝说工人继续上班,并且按劳动法规定该给几倍工钱就给几倍,不拖欠不打折,好不容易把人留下来,结果断了电,柴油发电机临时去买买不着,说是断货了!把一帮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每一天光工资都是好几十万再流失,用财务术语来讲,这个机会成本太高了。
“机会成本?”李成楞了一下,他还头一回听到这个词,不过忍住了没好意思问,新来的财务科长是孙若兰的人,“柴油机我们只有一台,市面上现在买不到,那玩意现在是救灾物资,电信采购了一大批,剩下的都让救灾部队弄到各个断网断电的村子去了了。现在每天工资取暖要二十多万,过了年又是新季度,还得垫货款材料款,账面钱也紧张……”
“等等,咱们账面上钱会紧张?”李成奇怪的问道,“我记得汉成今年赚了不少钱的啊。
我过来的时候现金2500万,投资行转移有1000万,年底发双倍工资加上奖金分红600万,马上季度材料款要支出700多万,这么一算下来,账面上的钱就只有百来万了,年后经销商的回款都不会太及时,不过我们可以申请银行贷款,以我们现在的盈利情况,申请贷款很容易,再说这边的行长我也熟悉?可以短期的贷几百万放着做储备。”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李成听得人家给他一笔笔算账,才知道这钱赚的快花的更快。心里琢磨着也该跟王小薇再整个新配方出来了,不过中成药配方哪有那么容易,现有的都是几百年的传承下来的,要不然他早垄断了国内医药市场了。正思量间李成朦胧听到女科长说了句:“……如果李总有上市的想法我现在就开始按上市的套路做财务规划。”
“上市?”李成一惊,说起来这哥们连股票都没炒过,哪里知道上市是怎么回事?
“对,上市,现在真正玩实业的人不多了,玩概念玩炒作玩资本的多。当然获利大风险也大。”财务科长叫孟小凡,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东南大学毕业,孙若兰的同窗好友,外貌气质和孙若兰相似,很知性,就是没有那种狠劲,看起来温柔许多,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细声细气的,不过本事很大,逃税,呃不,应该叫合理避税,是一把好手,孟小凡继续说道,“别看规模不大,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三两年就可以达到上市的条件,建议您在资金和产品线上做些准备?”
“这事有点遥远,反正你先按这么准备着吧,产品线也得看运气,配方不好做啊。”李成道。
“已经够容易的了,别人都是一两年才弄出一个产品,还是换汤不换药的多?像咱们厂这样的算是头一份?”孟小凡道,看来她也被李神医的江湖传言茶毒了,对李成有种盲目的信任。
“没有那么神奇,外头疯传的,真要是这样,我们也用不着在这西山办公了,直接到上海去,金贸买一层?”李成笑道,端起茶杯想去接点热水,却发现茶已经泡好了,李成一直没找助理秘书之类的人,水还是孟小凡帮他倒的,李成喝了口,泡的刚刚好,心想这女人就是心细,却看孟小凡没有走的意思,不禁有点奇怪。
这时候孟小凡懦懦地道,“李总,我身体有点小毛病,能不能麻烦您帮我看看?”
李成随口问道,“不麻烦不麻烦,都是自家人,孟科长您说?”
孟小凡涨红了一张脸,却不开口,李成开过诊所的人,心知肚明怎么回事,让孟小凡坐下,把起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