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看,或者,又有几个人敢盯着丞相的眼睛看?
楚辞就是萧越极,萧越极就是楚辞!这件事对任何人都是一个打击!不管是皇上,皇后,太子,亦或者是云锦……
看着毫无关联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这个世上有一种秘术叫易容术,当年钰贵妃有研究毒虫毒草的兴趣,有这样兴趣的人,多数会有些别的稀奇古怪的兴趣,易容术便是她另一种爱好,然而她只是照着古书上参考,学的并不好,诚然它确实很难学!所幸她有个很有出息的儿子,儿子很聪明,借着古书,倒是学的透彻。
易容术分为两种,一种只是用来遮掩本来的面貌,只要手艺好,做出来的人皮面具倒是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一种是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变成另一个样子,江湖上人称:整容。
那时候大家都以为盛宠的钰贵妃葬身火海,年幼的七皇子被皇后顾氏抚养,宫里宫外,整个昊城都盛传皇后待这位七皇子视如己出,不,是比己出的还好!其实若是真的好,何必惊动的人尽皆知?就像萧越极说的,她只是想让他变成众矢之的罢了,若是他不设法自保,怕是也会是和他苦命的娘亲一样的结果,不,他要活着,他要活下去,他要把那些将他推向地狱的人推到他曾经待过的地狱里!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学习娘亲留下的古书,那时候他还小,也不能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无非是在宫里拉着小太监赌博斗蛐蛐,以此来表明自己的不学无术,等到大一点,他便可以更加放肆的表彰他的无所事事和一事无成,能将无所作为表达的淋漓尽致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非常之简单,那便是沉迷于女色!所以那时候,十六岁的萧越极便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声动昊城之势,出入各大声色场所,只是他去那里从来不是为了女色,他要做出他想要的人皮面具,能够代替他光明的行走在光明之下,却可以网罗一切金钱势力的人皮面具。
诚然他可以做出另一张人皮面具,可以毫无忌惮的行事,可是皇后的眼线无所不在,所以他需要一个替身,世间真的有那样巧的事情,当他在市井看见凌夜那双紫色的瞳眸的时候,他觉得或许老天也在帮他,他设计将凌夜逼到了绝路,却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收留了他,并且给他易了容,是那种永久的易容,从此代替他出入各种声色场所,牵制皇后的眼线,而他便可以利用楚辞的身份行使自己的计划。
这个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但凡有一点的走漏风声,便是要满盘皆输的!从前不能告诉任何人,现在也是如此!只是现在他却不敢告诉云锦这件事,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因为他不能保证,云锦知道她就是萧越极,还会不会留在他身边,他更不能保证,若是她知道从前无论萧越极或是楚辞处处都是算计利用她,从他们第一次在大街上相见开始,便是一步步算计,那么她还会不会原谅他?他不敢保证,他害怕有一日她会恨上他,就像他害怕失去她一样,从前能谋划天下的心思,如今却不能谋划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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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溶宫里,云锦几个手指头已经包的像胡萝卜一样了,笨拙的拿着绣花针,在一针针戳着手中的荷包,对,你没有看错,是戳,不是绣!一个大红色的一坨赫然躺在一个绿色荷包的中央,远看是一坨,近看依稀分辨还是一坨!晨若皱眉的看着云锦包的像胡萝卜的手指,心疼问道:“娘娘,歇歇吧,奴才炖了参汤,您尝尝?”
云锦依旧专心注注的戳着她那一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嘴里含糊道:“就快好了,等一下。”
当云锦将最后一针缝上去的时候,晨若觉得,除了那一坨变成一个大坨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变化,笑嘻嘻的问:“娘娘,绣的是什么呀?准备做什么用的?可以叫奴才给你绣啊。”
云锦咬掉线头,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下,然后递到晨若面前,笑嘻嘻道:“晨若,你看这像什么?”说完眨巴着眼睛期待的看着晨若。
晨若瞬间哑巴,支支吾吾道:“这……这是……这是太阳。”晨若为自己的才思感到骄傲,笑道:“对,是太阳,你看,红彤彤的一片,真是好看呢!”
云锦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天才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还没有绽放的芙蕖花苞么?”
晨若:“……”
云锦继续解释:“为了营造花苞的效果,我还特意找来这样鲜绿颜色的布料啊?你没有看出来么?”
晨若:“……这?”
阿静练完刀从外面回来,云锦拿着荷包,蹦蹦跳跳跑到阿静面前,她觉得这个世上只有阿静最懂她,她一定能看出来她绣的是什么的。
云锦将捧着荷包的手伸到阿静面前,笑嘻嘻道:“你看我绣的是什么?”
阿静望了荷包半响,然后抬起脸迷茫的看了云锦半响,看着她期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便抿了抿嘴唇,低头继续盯着荷包半响,终于缓缓道:“这是红鸡蛋吧?小姐从前最喜欢吃这个。”
犹于一记重锤狠狠敲在脑袋上,云锦抿了抿嘴唇,笑脸瞬间垮下来,拿着荷包,默默走回桌边,仔细的端详了一下荷包,自己抿了抿嘴唇道:“阿静说的不错,果然像鸡蛋。”
忽然云锦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着看着晨若道:“晨若,去把前几日皇上赏的宁神香草茶拿过来。”
“娘娘,要那个作甚?”晨若不解道。
“诶呀,快点嘛,拿来就是了。”
“是”
云锦继续用她那萝卜般的手指戳着将花草茶塞进荷包里,样子笨拙极了,晨若几次提醒想要帮她,都被她拒绝了,对于云锦第一次这样上进,执着,阿静表示很担心:“小姐,你没事吧?”
云锦迷茫的抬头:“没事啊?”
阿静表示更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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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候,萧越极坐在云锦旁边,云锦笑嘻嘻的看着萧越极,她觉得有她在一日,便要让他感受到她浓浓的母爱光辉。
萧越极停下手中的玉箸,看着云锦,勾起嘴角,笑道:“何以如此望着极?”
云锦撇撇嘴笑道:“母妃望着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对?”
萧越极额头青筋跳了两跳,夹了一个什锦丸子放到云锦的碗中,笑道:“母妃说笑了。”
云锦看着什锦丸子,也忘了回话,抬手便要拿玉箸,却碰到手指上的伤口,不禁嗯哼出声,萧越极转过脸,眉头皱的很深,望着她的手指沉声问道:“怎么弄得?”修长干净的手指拿过云锦包的像萝卜一样的手指,眉头皱的深深的。
云锦看着他的手指,神情有些许的恍惚,他的手长的真好看,和楚辞的一样好看,想到楚辞,云锦心里猛地像是被针扎一般,猛地抽回手,这几日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可是听说他生病了,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他,想他的身体好些没有,想他有没有注意自己的身体,想他身边人是不是照顾的周到。她想他,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萧越极看着她猛地抽回去的手指,手心突然空空的,抿了抿嘴唇道:“上药了么?”
“嗯。”云锦轻轻点头。
萧越极不再追问,只是玉箸夹起碗中的什锦丸子,递到她嘴边,冷冷开口:“张嘴。”
云锦愣愣的看着他!
“不想这样尴尬着,就张嘴。”还是冷冷的语气。
云锦听话的张嘴,一个丸子还没有嚼碎,云锦突然惊觉,自己现在是他的母妃呀,凭什么还对他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便想着要找他理论,忘了丸子还在嘴里,于是一急,丸子再次卡在喉咙里,云锦不停咳嗽,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咳出来了,萧越极慌忙给她拍背顺气,接过晨若递过来的茶水,小心的喂给她喝下,眉头皱的深深的:“多大的人了,怎么总是这样?”
云锦缓了半天,想用手去抚自己的胸口,让自己顺气,却再次碰到手指上的伤口,通的咿呀的叫出声,萧越极慌忙抓过她的手指,眉头紧皱:“你呀?”
萧越极拆掉她手指上的纱布,重新涂上膏药,帮她包扎一下,云锦看着他低头认真的模样,她突然觉得,原来他认真的时候是这样?会很好看!帮她包扎的手指也很好看,很好看?云锦心惊自己居然有这种想法,她的心里应该只有楚辞的,慌忙想把手指从他手中抽走,却被他握的更紧,他抬头狠狠等她一眼道:“老实点。”
云锦抿着嘴,竟然真的就不再吭声。
一顿饭就这样一波三折的用完,萧越极起身要告退时候,云锦叫住他:“极儿。”
萧越极顿住,他还是不习惯她这样叫他。
云锦从怀中掏出那个绣的又像太阳又像鸡蛋的荷包递到萧越极的手中,望着他道:“坊间不是一直流传娘亲每年都要为自己的孩子做一个荷包么,说是可以避邪保平安的。”顿了顿道:“我也不知道避邪保平安的该怎么做,只是看你最近神色疲惫,便绣了这个荷包,想着在里面装着宁神的香草,这样你每天佩戴在身上,夜晚睡觉放在床头,就会起到宁神的作用。”
萧越极抿紧嘴唇,看着她,良久道:“你手上的那些伤也是因为这个?”
云锦别过脸道,别扭道:“我忘了要先绣好再做成荷包的,所以绣的时候,看不见针头,才会扎到自己。”随即云锦像是立志般:“你放心,下次,我一定会绣出更好的!”然后小声的嘀咕:“会让你感觉到,其实我会做到一个娘亲该做到的一切的。”
萧越极狠狠的握紧拳头,他要克制自己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抿了抿嘴唇,行礼退下了。
大步走出钰溶宫,借着月光看着摊在手掌中的荷包,慢慢的收紧手指,握成拳头,将小小的荷包完完全全握在手心,然后贴着胸口,闭上眼睛,嘴里轻轻的呢喃着:“锦儿。”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党是有尊严的!素以橙子是有节操的日更党!橙子无力表示去碎觉!
☆、第三十三章日一更党的尊严
萧越极回到瑞祥宫,抬头入眼的便是冰冷的宫灯;泛黄的烛光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度;萧越极将荷包系在玉佩上,狠狠的握了握;妥帖的放进怀里;径直往书房走去。
浦一推开门,便是一阵刺鼻的花香;萧越极皱眉。
正在摆弄花瓶的云妆听见开门声,高兴的转过身;抱着花瓶走到萧越极面前;高兴道:“王爷;你看。”说着便将花瓶递的更近一些。
萧越极皱眉的狠狠拂掉她手中的花瓶:“不知道本王最厌恶这样浓厚的胭脂花香么?”
云妆呆愣的看着碎在地上的花瓶和横七竖八躺着的花枝;抬起头;眼里溢满泪水,语气却是那样理
直道:“这些都是臣妾亲自去花园摘得。”
萧越极抿了抿凉薄的双唇,伸手揉了揉眉心,径直绕过她,缓缓道:“罢了,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肆意进本王的书房,不准乱动本王的东西。”
云妆听着他淡漠不耐烦的语气,顿时觉得很是不舒服,追上他:“王爷,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王妃,是这瑞祥宫的女主人,整个瑞祥宫有哪里是我不可以去的?你何故要发这样大的脾气?”
萧越极走到案前坐下,微眯着双眼,只觉得很累,不想再和她多费唇舌,索性直接就不开口了。
云妆看见他不开口,便又上前:“王爷,从前不是这样的。”
萧越极依旧微眯着双眼,没有开口的打算。
云妆本就是心高气傲的性子,便是又受不了这样的冷遇,开口道:“王爷,若是不再喜欢云妆了,大可以便就休了云妆,反正云妆在京中也没有了亲人,左右不过还有一个妹妹在宫里,我去投奔她便是了。”说着便就哭了出来。
萧越极微微皱了皱眉头,若是真能这么简单休了她,他何苦等到现在,先不论她是云锦的姐姐,就说她是云大将军的大女儿,光这一条便是不能休了她,虽然云止已被发配,但是朝中还残存多少势力,不得而知,军营里竖起的军威还有多少不得而知,况且若他此刻休了她,便是要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了,满朝文武会在背后议论他,妻子娘家得势的时候,便是千般好,失势的时候,便要将她休妻下堂,日后在朝中也是无法立足的。
萧越极抿了抿嘴唇,站起身看着云妆半响,缓缓道:“今日还有许多公事要做,你且先去休息,我做完事便去寻你,乖。”
云妆见他已经语气缓和,便也不好再发难,便福身退下。
萧越极眯了眯双眼,平日里透亮的紫眸,此刻变得暗沉汹涌,向来最知道如何变换角色,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语气,在什么时候该发脾气,什么时候要曲意逢迎,不是最擅长的么?何故今日却这般的失控了?萧越极将手放在一阵阵疼痛的胸口,闭上眼睛,手掌触到那块玉佩和那个荷包,顿时觉得像是有只手狠狠的攥住心口一样,疼的死去活来,却没有纾解的办法。那些温暖明明就在身边,明明一伸手就可以幸福,可是却不能抓住,他痛得就是这个。
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恢复平日里的冷清,走到书案前,轻轻旋转案几上的墨砚,案几旁边的书柜便移到一边,露出一条甬/道,萧越极大步走进去,书柜在身后慢慢合上。
初始只是一个甬/道,却有许多的岔路,不小心就会走错,萧越极绕过几个岔路,走进一间石室,室内摆放倒都挺齐全,萧越极捡了靠墙的椅子坐下,缓缓说道:“出来吧,是我。”
萧越极正对面的墙壁上出现一个旋转石门,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透亮的紫眸,锋利的鼻梁,凉薄的双唇,出来的人竟是和萧越极一模一样,他就是萧越极用来牵制皇后眼线的诱饵,凌夜。
凌夜单膝跪在萧越极面前,语气冰冷:“主人。”
萧越极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水,修长干净的手指握着青瓷的茶盏,竟是说不出的好看,缓缓道:“你去哄一哄她,莫要让她产生了异心便可。”
“是。”没有多余的话,仿佛只要听命令就行了。诚然有一模一样的脸,但是萧越极与生俱来的皇家贵气和浑然天成的淡然气质,却是凌夜如何也模仿不来的,从前他不过是个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市井小民。他除了冰冷还是冰冷,但是却也能在那些声色场所纸醉金迷,让人完全将他和纨绔子弟联系在一起,可见他也是一个会演戏的人,人们都说会演戏的人城府都是极深的!
萧越极掀起茶盖,轻轻的抿了一小口茶水,凌夜便已经动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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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祥宫寝殿,云妆穿着中衣,坐在梳妆镜前梳理散落在胸前的长发,仿佛是梳了很久,转身望了眼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