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夙冰走出秦清止的洞府之后;立在断崖前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驱着飞行法器返回自己的洞府。算算日子;其实离开宗门的时间并不长;但总感觉离开了很久一样。
将神识探了进;拓跋战并不在里面。
既然如此;夙冰也就没有落地;驱着飞行法器;一路行到神佩;将储物袋里知髓草给沉柯真人送。路过药田时;看到高原一脸沮丧的坐在田间;便将飞行法器停在他头顶上;取笑道:“高师兄;这么大早的便来药田劳作;是不是被沉柯师叔给罚了?”
高原抬眼瞧见是她;忽然抹了把泪:“夙……夙师妹。”
夙冰唬的不轻;一个屋檐下待了三年;高原虽然脑子不太开窍;但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何以会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高师兄;怎么了?”
她收了飞行法器;落在他面前;屈膝蹲下。
高原摇了摇头;没说话。
夙冰隐隐猜到;八成是沉柯真人的身体又出了问题;便一拍储物袋;祭出玉盒来:“快别难过了;你看这是什么;虽然不能根治师叔的痼疾;但添个百十来年笀数;总是行的。”
高原接过玉盒;并没有打开:“夙师妹;谢谢你的好意;可是师傅他;再也用不到了。”
夙冰一愣:“师叔他……陨落了?”
“嗯。”高原将盒子又递给夙冰;“师妹收回吧;师傅知道你还记挂着他;已是欣慰。”
“我离开的时候;他老人家不是还好好的?”夙冰拧着眉头;她在沉柯真人的指导下;如今也算通晓一些医理;以他的身体状况来看;至少还有二三十年好活;怎么突然就陨落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半个月前;陨落在丹房内的。”高原说着;眼圈又红起来;“光慧师伯说;师傅是因为累年服食丹药;丹毒积郁不发;一朝侵体而毙命……”
夙冰默然无语;摩挲着手里的玉盒:“高师兄;我能他老人家的丹房看看么?”
“自然可以。”高原点点头。
两人一路走到沉柯真人的丹房前;毕竟待了三年;所有的一切;夙冰全都熟门熟路。推来房门;里面陈设依旧;丹水的味道不时飘入鼻腔。
过往点滴涌上心头;夙冰略伤感的叹了口气。比起秦清止;其实沉柯真人更像她师傅;不管她的意图;不论她的出身;便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夙师妹;这是师傅留给你的。”高原弯下腰;从炉子下面掏出一个储物袋;“虽然你不是师傅的徒弟;但他老人家却对你寄予厚望;在他陨落前几日;嘱咐我等你回来时;将此物赠你。”
夙冰狐疑道:“师叔留给我的?”
见高原很肯定的点了点;她才敢将储物袋收下;又同他聊了一会儿;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直把高原搞的更难过;才无奈的离开。
长生路正是如此残酷;那些一路陪你走过来的人;指不定哪天就会止步大道。
所以;这条路注定孤独……
回到洞府;她将沉柯真人留下的储物袋打开;先入眼的是一个灵石袋;上面绣着夜来峰三个字;夙冰一看便知;正是秦清止为自己交的那笔“学费”。
然后是一本《炼药心得》和一本《丹品杂记》。
夙冰将神识注入;翻阅了几页;竟是沉柯真人自己所著;不由珍而重之的收好。
接着是一个随身丹炉;夙冰探了探;脸上流露出几分讶色;竟是上万年份的紫金精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草药、丹药、引子……
夙冰越发觉得奇怪;这不太对吧;即便他看重自己;也是觉得她在炼丹制药的方面颇有天分;留给她一些书籍无可厚非;但为何还要夹杂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夙冰拧着双眉;莫非;他想告诉自己什么?
对着一桌子杂物看了三个时辰;她也想不出来症结所在;便将它们收进同一个储物袋中;再放入自己的芥子空间里;然后开始盘膝修炼。
整整半个月过;拓跋战还是没回来。
到了第十六日傍晚;夙冰有些坐不住了。
换上门派弟子服;她挥手解开禁制;徒步向广场走;想要寻个弟子问一问。结果走了一路;一个练气期弟子也没瞧见;夜来峰虽然弟子少;也不至于少到这个地步吧?
举目望了望天色;她才倏然忆起;这会儿恰是食所用晚饭的时间;
飞身跃上一块儿试剑石;她盘膝坐下;守株待兔。
不多时;代步仙鹤便驼回来几名弟子;叽叽喳喳聊的正愉快;因为修为差距太过明显;夙冰便是不想听;也一字不落的全听见耳朵里。
“你说;各门各派送出的结丹贺礼;他是送回的;还是不送回呢?”
“哪里还有脸送啊……”
“总而言之;玄音门这回算是丢人丢大了!”
夙冰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隐隐觉得和元宝有关:“你们几个;站住。”
几名小弟子根本不防;纷纷将头抬起来;见到夙冰的时候瞳孔皆是骤然一缩;继而唇角微微颤了颤;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想的模样;直到一人跪下;才纷纷跪下:“弟子拜见夙师叔……”
他们的反应让夙冰很不爽;也不叫他们起身:“你们方才说;玄音门怎么了?”
几名小弟子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一个胆大点儿的颤声道:“启禀师叔;玄音门的宣于逸前辈;结丹不到五日;便……”
“金丹碎了?”夙冰讶异道。
“那倒不至于。”另一名小弟子接口道:“听说又化成灵气儿了;境界一下跌回筑基初期。”
夙冰琢磨了下;很快明白过来;原来之前他并没有结丹;只是进入了假结丹状态。
不知因何缘故;听见这个消息;之前因为沉柯真人死讯带来的阴霾;似乎都被冲淡了;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咂咂嘴;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一章起;差不多进入第三个部分~夙冰对宗门;从融入到滚蛋的一部分。
77入狱一
试剑石下跪着的几名小弟子;也不知道她在乐什么;彼此面面相觑一番;又安分守己的将脑袋垂了下。夙冰乐完之后;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清清嗓子道:“你们可曾见过拓跋战?”
先前那名略胆大的弟子道:“您是说拓跋师叔么?”
夙冰心下一动;那小子果然筑基了。
既然已经成功筑基;多少有了一些保护自己的能力;是以夙冰对他了哪儿;已经不再关心;敛袍起身;正打算回府继续修炼;突听那小弟子道:“拓跋师叔不久前;不知因何缘故;同其他峰的几名师叔打起来了。”
夙冰倏地顿住脚步:“然后呢?”
小弟子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回夙师叔的话;这事儿在宗门闹的还挺大;最后参与殴斗的几名师叔;全被戒律堂抓了起来;被罚思苦崖体修一年。
夙冰不太相信:“就只是思苦崖体修?”
就只是?
回话的小弟子不由纳闷;思苦崖那是什么地方;干的都是一些累活重活;一年下来铁打的身子骨也得蜕层皮;但他肯定不敢多嘴;只稳稳道:“根据弟子们得到的消息;确实如此。”
“知道了;你们起来吧。”
“多谢夙师叔。”
夙冰面色平静的点点头;祭出自己的飞行法器;正打算离开;又垂下眼;指着那名回话的小弟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弟子慌忙道:“弟子名叫秦岩。”
“你是秦氏家族的人?”
“弟子只是秦氏家族非常疏离的一脉。”小弟子略有些赧然。
夙冰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驱着法器朝着思苦崖的方向飞。盘膝坐在蒲团上;脸色越来越难看;拓跋战这小子;真真不让人省心。
一路飞上思苦崖;老远瞧见一头七阶碧眼金耳兽在门前卧着。七阶灵兽;相当于人修元婴初期修为;观他模样;似乎距离化形不远。
夙冰驱着蒲扇;落在右侧一块儿平地上;走上前拱手道:“前辈有礼。”
“来者何人。”碧眼金耳兽微微抬了抬眸;睨她一眼;“报上名来。”
“夜来峰清止道君座下弟子;夙冰。”
碧眼金耳兽嗯了一声;前爪一摊:“谕令。”
夙冰摇头:“是师傅派晚辈来看看拓跋师弟;并无手谕。”
“你将清止道君搬出来也无用;主人有令;除非持有戒律堂谕令;任何人不得入内。”碧眼金耳兽冷不丁瞄她一眼;寒声道;“否则;格杀爀论!”
夙冰挑了挑眉;一早听闻戒律堂有位了慎真人十分铁面;它口中的主人;必是他无疑。非要谕令才能入内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求一求师傅罢了。
便不再同它纠缠;夙冰行过礼;打算转身之际;邪阙说道:“别回了;我有办法。”
夙冰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邪阙咂咂嘴:“让我把它吃了!”
“这里可是无极宗;你别乱来!”夙冰一头汗;怪不得这家伙会突然清醒;敢情是闻到了肉香;“万一被逮着了;别说我保不住你;连我都得倒霉!”
“瞧把你吓的;哈哈哈!”
邪阙笑的直打滚;“我有那么蠢吗?
夙冰当真无奈了:“妖怪叔叔;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没跟你开玩笑。”邪阙一言罢;挥动翅膀从灵兽袋里飞了出来;落在碧眼金耳兽的鼻尖上:“嘿;小子;给个面子;放我们过吧。”
“你……”
那碧眼金耳兽一愣;似乎想不到一只三阶小兽竟然能够口吐人言;下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被他称呼为“小子”;不由怒了;浑身长毛炸起瞬间炸起。
正预备将此兽吞下腹中;却猛然发觉自己四肢僵硬、灵气郁结;完全动弹不得。
“你是何方妖物?!”那碧眼金耳兽大怒道;“速速将我放开!”
邪阙轻飘飘的冲他吹了口气:“乖;你睡着了;你什么也没有看到。”
碧眼金耳兽心下一阵恐慌;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四肢根本不受它控制。渐渐的;他便挣扎不动了;歪靠在石头上;喃喃道:“我睡着了……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夙冰揪起眉:“它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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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当然没事;半个时辰之后便会醒。”邪阙重新飞回夙冰肩头;“走吧。”
“咦;你先前不是告诫我;有事儿自己想办法么?”夙冰狐疑地低下头;望着他;“今天怎么如此好心;居然肯主动帮我;真让人受宠若惊。”
“老子就是不乐意你求那个伪君子!”
邪阙冷哼一声;一个猛子扎进灵兽袋里;不说话了。
夙冰抽了抽嘴角;本想贴一张隐身符箓潜伏进;但储物袋里只余下一张上品的;她实在舍不得;便大摇大摆的朝内走。牢房大门都能进了;里面的修士理应不会怀疑自己有没有谕令;再让她取出来瞧瞧。
徒步走过一处小广场;一侧有二十几名练气期修士;正蹲在地上打磨玉石;一瞧见她;立刻行礼。夙冰虚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来:“筑基期弟子在哪里劳作?”
一名弟子指着东面的山洞道:“回师叔的话;筑基师叔们全在熔炉室。”
夙冰略一点头;向他指的地方走。
驻足在山洞门口;除却?锵击打精铁的声响;还时不时传来阵阵哄笑声;其中两道声音夙冰熟悉的很;正是慕容浔和秦君澈的。一听说拓跋战同人斗殴;她就猜到少不得这两个人。
以拓跋战今时今日之体魄;戒律堂单纯的体罚根本无需夙冰为他操心;但同这几个败类关在一处;能不能活着出来真是不好说;这便是夙冰放心不下、非要过来一趟的原因。
眼眸一沉;她撩起裙摆走了进。
熔炉室并不大;中间有个两人高的三味真火炉;左右两边各是十几个铸铁池子;夙冰一眼瞧见角落里的拓跋战;半裸着一条胳膊;正闷着头击打玄铁胚;脚边的储物框;已经盛了上百个提纯过的精铁。
再看慕容浔他们那边;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喝茶品茗。
“哟;那不是夙冰嘛!”
秦君澈正说着笑话;眼尾一扫;瞧见了夙冰。慕容家的两兄弟也望过;慕容浔一脚蹬在铸造台上;轻蔑的扯了扯唇角:“啧啧;真是想不到;这臭女人还真有脸回来。”
拓跋战一直背对门口;听见几人言语;才停下手中活计;转过脸;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夙师姐……”
夙冰面无表情;背手上前几步:“你是怎么回事?”
喉结滑动了下;拓跋战没有吭声。
瞧他被炉火熏成一块儿黑炭;黑的油光发亮;从手心到胳膊起满了火毒泡;一路延展到肩膀……这只是能瞧见的;瞧不见的;不知道伤成什么样。
很明显;这里的管事没有了慎真人铁面;肯定收了慕容家不少好处。
夙冰直勾勾盯着拓跋战;拢起眉;脸上生出三分愠色:“我离开的时候;你不是说自己有分寸?这便是你的分寸?”
拓跋战依旧不吭声;避开她的目光;举起手中灵锤;继续淬炼精铁。
就算他不肯开口;夙冰也能猜出来;八成同美人榜的流言有关;便慢慢转过头;眼风凌厉的扫过慕容浔几人;抿了抿唇;冷冷道:“几位师兄倘若有何不满;大可以冲着我来;联手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英雄。”
“冲你来?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慕容浔扬起眉;谐谑一笑;“以为是尊上的弟子;咱们便要伏低做小不成么;不过是个没有家族背景的贱民;少在咱们面前嚣张!”
秦君澈立刻附和:“说的没错;也不知道师傅哪根筋不对;居然会收你入室!”
根本不等夙冰说话;慕容浔又道:“想让咱们饶了他也行;不过;得听夙师妹一句真话。”
夙冰微微皱眉:“什么?”
慕容浔不怀好意的打量她一眼;颇为暧昧地道:“画中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你够了!”拓跋战将手中锤子一丢;冷冷望过;眼神里的冰冷刺的慕容浔一个寒颤;“总舀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开赌;还有完没完!”
夙冰拍拍拓跋战的手;示意他稍安爀躁;继而笑笑道:“浔师兄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如回家问问你大哥;他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儿。”
脏水泼谁头上不是泼;让你姓慕容的得瑟!
其他几人意无意的看了慕容浔一眼;慕容浔怔愣了下;怒道:“你这贱民;竟敢污蔑我大哥!谁不知道那个男人就是玄音门的宣于逸;你还想说谎!”
夙冰倒真一愣;这事儿怎么又和元宝扯上了?
“夙师妹;敢做何以不敢当?”
秦君澈冷笑道;“咱们抵达玄音门的那天晚上;你可是一夜没有回房。”
兜了一圈;又兜到那一天;夙冰真懒得跟他们说话;但拓跋战还要在这待一年:“那天我是了;但待了没多久便出来了;而且是沈师姐让我的;不信你们问她。”
“问我什么?”
夙冰话音才落;突然从洞外飘来一个极冷清的女声;几人将目光投;只见沈沁眉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一袭月白色牡丹彩碟戏花留仙裙;素净中又透出几分高贵;美的让人难以直视。
她身后;还跟着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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