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邪阙施主体内的邪皇之力,已经和妖力渐相融合,若是化功的话,无异于自废修为,经脉根骨将受重创,再修便难了。当年邪皇之所以封印修为,而不是彻底将其化去,想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眉头已经皱的没边了,夙冰叹气道:“这我也是知道的,只可惜封印邪皇之力的那块儿宝玉,世间罕见,既然已经被打开,便失去了功效,上哪再去找一块儿一模一样的?”
“施主可知道,那块邪皇印最初名叫珈蓝印,原先是块儿佛物?”
可悟指着古籍上的一行小字道,“且说那珈蓝印的寄主,正是珈蓝寺宁慧大师,当年宁慧大师救了邪皇一命,且收他为徒,小僧猜想,邪皇的力量,正是被宁慧大师渡引进入邪皇印中的。”
夙冰低头瞧了一眼那行小字,只有掐头去尾寥寥几笔介绍,忍不住“咦”了一声:“那宁慧大师,是个慈悲之人,虽说此举能救邪皇,但留下邪皇印这个祸害,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吧?”
可悟念了句阿弥陀佛:“邪皇印既然归宁慧大师所有,她自然想以佛法将邪皇之力化去,只可惜事与愿违,此事不知因何缘故,竟被传了出去,结果引发九麟岛内一场大动荡,众多修士明争暗抢,宁慧大师惨遭毒手、因此圆寂,而邪皇印和邪皇本人,则一起失了踪。”
夙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日一听,不免感慨着摇头。
邪阙冷笑道:“真是好笑之极,那小尼姑让他相信了佛渡世人,不曾想,最后却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我若是邪皇老儿,肯定得后悔的抹脖子!”
夙冰很是赞同邪阙,唯有一点儿不解:“你怎么知道邪皇喜欢宁慧大师?”
邪阙噎了一噎,掉脸望向窗外:“老子猜的!”
“邪阙施主这是推己及人。”
可悟捂着嘴儿笑道:“夙施主什么都好,就是不解风情,连小僧都明白,那邪皇能修到大乘大圆满,什么风浪不曾见过,就算差点儿死在天罚之下,一代枭雄,也没必要弃魔修佛,若非爱上了宁慧大师,怎会愿意散去一身大乘期精纯修为?与其说是佛渡世人,不如说是爱渡世人,我佛的本意,亦是令世人心中有爱,邪门歪道虽然行事乖张,不乏至情至性之人,邪皇算一个……”
末了,又添了一句,“当然,邪阙施主也算一个。”
夙冰眉梢一挑,好像明白了什么,慢悠悠的转过头,促狭的看着邪阙。
邪阙已经炸毛了,直接抡起一本古籍朝他光秃秃的脑袋砸去:“小秃驴,活腻歪了是不是?!老子也是你能评头论足的人!”
可悟捂着脑袋,对夙冰抱怨道:“夙施主啊,你任重道远,瞧瞧,这邪阙施主真是忒不像话,必须好生管教才行!”
“你说谁?”邪阙被这小和尚气的不行,总觉得这货就是故意的!因为不能使用力量,直接跳下床就要揍他!小和尚一个激灵躲在夙冰身后,逃开他的魔爪,“妖就是妖,真是不可理喻!邪阙施主,小僧第无数次奉劝你一句,暴力是无法解决问题的,记住,佛爱……”
“你给老子闭嘴!”
两人绕着夙冰转来转去,夙冰端着茶哭笑不得,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凑一起还真是让人头疼。那小和尚身手敏捷,邪阙愣是碰不着他,最后恼了,一运气,竟想要使用妖力。
夙冰赶紧制止,豁然起身:“别闹了!”
这一嗓子吼得两人全都愣住,夙冰瞥了邪阙一眼,无奈道:“你多大年纪了?同一个小孩子计较个什么劲儿?”说完,又望着可悟,“小师傅,你方才还没说,怎么将他体内的邪皇之力渡出?”
小和尚理了理被抓乱的衣襟,双手合十道:“夙施主,你不是有根金刚伏魔铁么?”
伏魔铁是夙冰的秘密,但她早已经习惯可悟的无所不知,便点点头道:“没错,金刚伏魔铁是在我手中,且已认我为主……”
她话未说完,邪阙已经否决:“不行,那尼姑是七世善缘之身,与珈蓝印气息相合,阿夙从前乃是修魔的,能够降服伏魔铁,凭借的是我之前曾用真魔之血,帮她净化了魂魄中的魔性。”
可悟摇头:“金刚伏魔铁,比珈蓝印要高级的多,无需夙施主净化,便可慢慢化掉邪皇之力。夙施主要做的,无非是以自己为导体罢了。”
经他俩这一说,夙冰明白个大概。
原来可悟的意思,是希望夙冰效仿宁慧大师,将邪阙体内的邪皇之力,渡引入伏魔铁中,通过伏魔铁将其净化掉。而伏魔铁既认她为主,与她心意相通,她就是最好的导体。
夙冰微微拢起眉:“难道宁慧大师,当年是用双修的办法,将邪皇的力量渡出的?”
佛教戒律森严,但这并不是不可能,夙冰幼年时,曾见过一尊佛像,是男女合抱似的双修姿态,师傅当时说,那是、那是密宗什么难提计湿婆罗,讲究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
夙冰咂咂嘴,她想到哪去了。
宁慧大师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恐怕除了邪皇本人,谁也不知道。于是可悟也无计可施,只让夙冰自己想办法去。夙冰琢磨了一两天,也不知道该什么办。
入夜,邪阙潜去了上善天池压制邪力,夙冰心里烦躁,便出去院中走一走。
此时月上中天,房内烛光如豆,窗外寒风乍起,残月如勾。
她独坐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对面洞府传来一阵琴音。
这琴音泫然若泣,夙冰只觉得心头哀戚,听罢一曲,又接着一曲,直到这一曲终,才传来一声叹气。夙冰不由一怔,琴音已是美妙,其声真乃天籁……
一股奇异的情绪牵动着她,向前走了几步。
忽又觉得怪异,便停下,正打算转身,洞府却缓缓打开,入眼的是一名白衣女子,容颜无双,气质怡然,樱唇微微抿着,唤道:“公子……”
夙冰探不出她的修为,颇感讶异,向后稍稍退了几步,垂目道:“打扰姑娘了。”
听她的琴音,又是从靳耀房间走出,理应是位儒修,依照儒修的规矩,称呼一声姑娘总没错的。那白衣女子眼角似有泪滴,她拾袖拭去,哀声道:“这无边夜色,实在愁煞人,既然相遇便是缘分,公子可愿陪奴家说说话?”
夙冰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看着她的模样,拒绝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那白衣女子根本不给她机会多想,缓缓伸出白皙柔荑,葱管般的手指拂过夙冰的手,轻轻牵起,便朝内门走。那手柔若无骨,放佛轻轻一捏便要碎掉,夙冰也不挣扎,任由她拉着。
走进装饰华美的房间内,那白衣女子将夙冰推到一处卧榻前,自己则走去一边的古琴前坐下,说道:“奴家唱首小曲,给公子解乏如何?”
夙冰微微笑道:“随意。”
那白衣女子眼波流转,一手拨弦,便开了嗓子。耳边如泣如诉,夙冰听的甚美,手指微微勾着,打着节拍,寻思着有壶美酒,那就更好了,便一拍储物袋,自斟自饮起来。
白衣女子唱完一曲,含羞带娇的抬眸轻望夙冰。
夙冰咽了口酒,迷瞪着道:“这就唱完了?”
白衣女子怔愣片刻,嗔道:“公子真是不知餍足,奴家再唱便是了。”
琴音复起,天籁也再次传入识海,就这样一曲接着一曲,嗓子都有些嘶哑了,夙冰还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白衣女子不由渐渐变了脸色。
另一间房内,侍从忍不住道:“少爷,此人定力实乃世所罕见!”
靳耀也颦着眉,面色有些难看,原本想借鲛魅将他迷住,红帐内数度春宵吸他一些元气,四日后在擂台上,一准死在可笑大师的手上,就算侥幸不死,也可教他夫妻失和,谁知道此人受了合欢琴的力量,居然还可以坐怀不乱?!
侍从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教鲛魅停止行动?”
靳耀下巴线条紧紧绷起,好一会儿才冷冷道:“不!给我继续!我偏不信了!”
于是,鲛魅整整唱了两天两夜,到最后,几近吐血。
等一曲过罢,等不得主子吩咐,擅自歇了歇。
夙冰只手托额,饮下一杯美酒,抬眸神采奕奕地道:“咦,怎么不唱了?美人,不要停不要停,继续!这声音,这琴音,实在是美妙的紧,令在下通体舒畅!”
妈的,是不是男人啊这!
鲛魅自尊心严重挫败,忍不住暗骂一声,面上依然柔柔笑着,拨琴继续开唱,不过明显有些跑调,或者说,已经完全不在调上。
合欢琴的拨动,是要消耗力量的,终于在第三天下午,直接昏了过去。
夙冰恰好喝完最后一瓶酒,起身拍了拍袍摆,走去鲛魅身边,一脚将她踢去一边,抱起合欢琴就走,口中还含糊着咒骂几句:“也不知是哪个蠢货,养了这么个蠢东西,平白出来丢人现眼,呸!”
骂完,扬长而去。
侍从一摊手:“少爷,您还是放弃吧,这道修不是善茬。”
靳耀气的攥紧拳头,冷冷望着洞门。
侍从无奈摇头:“少爷,谋妻害命,实非我儒修所为……”
靳耀一拂袖,便将侍从打飞出去,沉沉道:“本公子想得到的,还从没有得不到过!区区一个金丹散修,本公子岂会对付不了?此人只是道心略坚定了些,侥幸逃过这一劫,本公子就不信,他能逃过可笑大师之手!””
……
夙冰抱着合欢琴,美滋滋的回了洞府。
一见着邪阙,立马开始显摆:“大白快看,这是什么?”
邪阙瞥她一眼,不屑道:“邪门之物,你也稀罕?”
“不管正门还是邪门,有用就是好东西。”夙冰变出一方帕子,仔细擦拭合欢琴上的指痕,啧啧叹道,“这琴木,是以数十万年的合欢树心所打造,而这琴弦,用的则是龙筋,此琴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杀气,但阴人损人,倒是颇有用处!只是不明白,靳耀这么下本的算计我,到底为了什么?〃
“早同你说了,姓靳的小子不是好人。”
“我看他是个大好人。”
“你……”
“白白送这么个宝贝给我,怎能不是个好人啊?哈哈哈!”
邪阙本想损她两句,见她兴高采烈的模样,也不由自主的微微翘了翘唇角,忍了下去。等她兴奋劲儿淡了,才问道:“明天的擂台比试,你可有信心?”
夙冰一面擦着合欢琴,一面摆手:“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97 大凶之兆。。。。。。
北麓;无极宗。
铸器房内乱成一团;几名金丹长老分作在四角;施法控制出蠢蠢欲爆的紫金炉子;洞内高温;他们却是冷汗淋漓,隔三岔五地问:“尊上还没到吗?”
一名筑基期弟子摇头:“启禀几位长老;弟子已将消息传到了君悦师叔那里,君悦师叔说尊上正在闭关,若无大事,不便轻易叨扰。”
几名长老面面相觑,这事儿他们也不知是大还是小。
正琢磨着,炉子又是一阵震荡。
一名金丹长老大惊:“不行!守不住了!快命所有弟子退出洞府!”
他话音一落,只听“轰”的一声,那紫金炉子陡然爆裂,一道银光夺目而出,如一弯明月,周遭闪着电光,盘旋在洞顶。不少筑基期的弟子,哪怕躲在洞外,也被这股力量冲出数丈之远。
几名长老从废墟里爬起来,一瞬不瞬的望着那件法宝,双眼精光毕现:“名器!实乃当世之名器!除却尊上的炽金真元剑,多少年,我宗不曾炼制出此等名器来了!”
有一人捋着须道:“但,似乎出炉的早了些。”
“确实,还不到火候。”
又有一名长老附和,略有些担忧地道,“似乎是大凶之兆。”
长老们讨论的如火如荼,那月形轮子似被一道力量牵引,缓缓落于一人手中,长老们回过头,立时慌乱着行礼:“弟子拜见尊上……”
秦清止微微颔首,一手托着血牙月魄轮,一手虚抬了抬,示意他们起身,淡淡说道:“你们几位辛苦了,且先下去歇着吧。”
“弟子多谢尊上。”几名长老相互看了看,欲言又止,心想尊上既然不问,肯定早已了然于胸,便也不再多嘴,鱼贯而出。
他们前脚刚走,秦君悦后脚便来了:“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秦清止望他一眼:“你为何不及早通知为师?”
秦君悦一怔:“不过是一件法宝要出炉而已,弟子以为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是你师妹的东西,为师好不容易才解开封印,将它重新锻造提纯,在净化的时候,融入了你师妹的一缕神识,寻思着日后再寻几样宝物,便可以锻造成她的本命法宝。”秦清止拢起眉,沉沉道,“根据为师之前的推算,它本该三年后才出炉的。”
秦君悦有点儿不太理解:“那又如何?”
秦清止掐指一算,许久才道:“你师妹,怕是要遇一生死大劫。”
“师妹现在身在何处?”
“不得而知。”
秦清止摇了摇头,“为师以天演术推算多次,也探不出她的下落,兴许是在一处破碎虚空,也兴许已经离开了大陆,停留在别的界域内。”
见秦清止面色凝重,秦君悦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道:“徒儿出去寻一寻吧?”
“来不及了,此番是劫是缘,皆看她的造化如何。”
秦清止摆摆手,默默叹了口气。他又做错了,之前怎能让她一个人离开?她身怀金刚伏魔铁,万一不小心被高阶修士认出来,哪还有那般好命得以逃脱?
况且,本命法宝尚未铸成,她的实力比之其他金丹修士,可说处于劣势。
秦清止略一想,便觉得头疼。
他确实对这个徒弟充满怀疑,因为她有太多惹人怀疑的地方,他看不透她,总觉得她心里藏着许多秘密,或许身上亦有秘密,理智一再告诉他,对此女不能太过信任。
但直觉又在说,此女值得信任。
情感和理智之间,不停上演着拉锯战,所以他才循循善诱教导了九年,想着拉近彼此间的关系,换得她坦诚相待。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他的好徒弟,竟敢瞒着他将邪阙养在身边那么多年,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她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秦清止的头,越来越疼,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眉心。
血牙月魄轮在手中嗡嗡作响,本命真元剑再次不召自现,绕在血牙周遭转了一圈,又横在秦清止眼前。正是感受到它的震动,秦清止才会提前出关,一猜便知是血牙出了问题,赶来此地一瞧,果真如此。
两指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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