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都被你气病了,你还把那个苏谨心娶回来,顾衡毓,你这个不孝子!”顾思婷现在一提到苏谨心就恨得咬牙,因为苏谨心,她和李暮舟的亲事就搁置了,在顾家,她是个笑话,未婚有子,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说抢一个丑妇的男人,她顾思婷长这么大,还没受过如此的委屈,这一切,都是苏谨心造成的,要是当日苏谨心不陷害李暮舟,李暮舟也不会被苏娉婷那个丑妇威逼,饱受欺凌。
顾六公子带笑的脸上一冷,“她是你六嫂,若你容不下她,这顾家,也容不下你!”
顾思婷被顾六公子突来的冷意吓到,打了个寒颤,这顾家,若是她和顾衡毓只能留一个,那么,被逐出府的必然是她。
“小六回来了啊,来,让爹看看,”顾知府在众姬妾的陪同下,出现在了顾六公子面前,“不错,我儿一表人才,风姿俊朗,不愧为我顾家的子孙!”
“爹,六弟今日这么做,会把我们顾家的脸面丢尽的。”顾衡谏是顾知府的嫡长子,在顾家说话也最有分量。
顾知府当即驳了过去,“什么丢脸?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那今日送苏谨心出嫁的人是谁!浔阳王嫡孙,小世子赵弋楚,有他送嫁,我们顾家能视若无睹吗!”
浔阳王府的小世子送嫁!顾知府一说出赵弋楚的身份,顾衡谏、年氏等人惊呆了,这苏谨心何时有一个这么来头不小的弟弟,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第 545 章
第五百四十八章 旌德侯夫人(3270字)
第二日未时初,顾六公子前往别院迎亲,而此时,顾家正门大开,但请来的宾客却是比上次顾思婷成亲时更慎重,非富即贵,没有顾知府亲手写的喜帖,谁都不准进。睦州,有富商巨贾三家,有世家望族两家,除了这五家,便是歙州年氏一族,旌德侯年侯爷与家眷,从五品的武毅将军孙家,还有顾知府的族弟顾士奎不远千里赶来道喜。在这睦州附近几个州县之中,有头有脸的,能说得上话的,便是以上几家,而旌德侯府虽与顾家也算是姻亲,但毕竟还是隔了几层,今日年侯爷携家眷前来,还是让顾家大大吃了一惊,不过年氏很高兴,有族叔这个侯爷来给她撑腰,日后那个苏谨心也不敢越过了她去。
顾家这回的喜事办得很低调,既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四处宣扬,但顾知府请来的这些宾客,个个颇具声望,顾家就算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四妹啊,你怎么不去前院?”陆氏早年丧夫,在整个顾家算是性情最温和的一个,是个墙头草,哪边都不得罪,一听说旌德侯夫人来了,便急急赶去巴结。
顾思婷看了她一眼,“本小姐现在是顾家的笑话,我若过去,岂不自取其辱。”
“四姑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陆氏之子顾明洪讥笑道,“往日里仗着祖母的宠爱,在我们顾家作威作福,四姑母,您也有今天啊。”
在顾家,谁不知道顾思婷只是一个小妾之女,只因养在了顾夫人身边,才有了顾家嫡女的身份,但说穿了,仍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女。
“明洪,怎么跟你四姑母说话的。”陆氏假意斥道。
“娘,爷爷让我过去招待贵客,我先走了。”顾明洪虽不是顾家的嫡长孙,但他的爹也个嫡出的,而且论才干他远在顾家嫡长孙顾明正之上,也深得顾知府器重,要他向顾思婷一个庶出的姑母低头,怎么可能,顾明洪哼了声,大摇大摆走了。
顾思婷气道,“是,本小姐是不是娘亲生的,但我却是娘一手带大的,在这顾家,我与娘感情最深,娘不会不管我的,爹也不会!”
在顾家所有的女儿中,确实是顾思婷最得宠,不仅顾夫人宠她,顾知府也是,顾思婷这么一说,陆氏倒也不敢小瞧了,这顾家水深的很,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轻易树敌好。
“四妹,明洪他年少气盛,定是受了人唆使,才会这么顶撞你,二嫂代明洪给你赔不是。”陆氏笑着讨好,并拉了拉儿媳梅英。
梅英亦赔礼道,“四姑母莫恼,夫君他这几日怕是为了六叔的亲事忙昏了头,才会口不择言,您别怪他。”
陆氏与梅英这婆媳两一唱一和,顾思婷厌烦,带上丫鬟,便气呼呼走了。
“娘,您是她的二嫂,怕她作甚?”梅英不解道。
陆氏用手点了下梅英的头,骂道,“明洪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蠢货,你公公走得早,没人给你夫君撑腰,你娘家兄弟又不争气,考到现在连个秀才都没捞到,你要是给明洪长脸,就赶紧给明洪生个儿子,到时顾家有了嫡曾孙,老爷子一高兴,随便赏点什么,都够我们二房吃穿不尽了。”
这生孩子,又不是她说了算,能生她早生了,梅英心里委屈,但在陆氏面前也只能唯唯诺诺,“儿媳知道了。”
等陆氏带着儿媳梅英到年氏院落时,那里顾家各房女眷都到齐了,就连前来喝喜酒的那些世家望族的夫人、小姐们也到了。
“哎呦,我这是来迟了,呵呵。”有丫鬟掀起帘子,陆氏和梅英走了进去。
“来迟了,就该罚。”年氏今儿个红光满脸。
“罚,我认罚,呵呵呵……”
随着陆氏话音刚落,整个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想必这位就是旌德侯夫人吧。”陆氏走到被众人簇拥着的一位贵妇面前,拉着儿媳梅英,慌乱行礼,“给侯爷夫人请安。”
旌德侯夫人年约三旬,柳眉杏眼,淡淡笑道,“顾二少夫人不必多礼。”
不过是知府家的一个女眷,故而,在旌德侯夫人眼里,是不值得一提的,虽然旌德侯夫人眼中没有露出半分的轻蔑,但言语间的高高在上,还是给了陆氏一个难堪,但陆氏也心知人家是侯爷夫人,看不起她是必然的。
旌德侯夫人在给年氏立威,在场的顾家女眷都心知肚明。
随即,旌德侯夫人又道,“怎么不见顾夫人?”
年氏支吾道,“娘日前病了,可能身子还不太好吧。”
顾夫人身子好不好的,身为儿媳的年氏怎么会不知道,毕竟年氏在顾知府面前是表现得孝顺的,晨昏定省,没一次落下的。
“一个继室罢了,论出身,你比她强百倍。照我说,这顾家就该交给你打理才名正言顺。”旌德侯夫人丝毫不给顾夫人留情面,当着众多世家夫人、小姐们前面,就贬低顾夫人。
当然,这些也确实是实情,一个商贾之女,嫁给知府当续弦,这睦州附近,人人皆知。
孙夫人道,“可不是嘛,顾六公子这回娶的也是她娘家的侄女,叫什么苏谨心,我听说就跟顾夫人年轻时的一样,不是个好惹的主。”
“在临安城,谁不知道这位苏二小姐狠毒啊,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害。”一位世家夫人道,“这些,我都是听云夫人说的,千真万确。”
“否则怎么会是姑侄两呢。呵呵。”另一位世家夫人道,“上次四小姐的事,你们也看到了,那位苏二小姐不守礼法,行事泼辣,就连顾夫人,也被自己的亲侄女气得病倒了。”
这些世家夫人终于恍然,原来顾夫人的病就是这么来的啊。
呵哈哈……满堂哄笑,旌德侯夫人与年氏相互看了一眼,只有苏氏声名狼藉,才能有利于她们夺权。
“谁说我病了?”一道声音传来,年氏脸上笑意散去。
“娘。这位是……”年氏刚要介绍,便被顾夫人打断,“旌德侯夫人,妾身常听老爷提过,娥皇女英嘛,姐妹共侍一夫,在豫州人人称赞啊。”
只一句,旌德侯夫人脸上就绿了,当年旌德侯看上她们姐妹二人,便在同一日娶了她们,旌德侯夫人熬了这么多年,等姐姐死了,才成为旌德侯府唯一的夫人。这娥皇女英共侍一夫说得好听,但其中的心酸又有谁知,而且这段佳话,在豫州背地里也遭到不少世家夫人的耻笑。
“顾夫人。”旌德侯夫人起身。
“毓儿娶亲,蒙诸位夫人、小姐前来,不胜感激。”顾夫人那日被苏谨心气昏后,在床上躺了两日,唉声叹气了两日,便一直躲在房里足不出户,但今日是顾六公子娶妻,她这个当娘的,是又高兴又气,这世上的女子那么多,毓儿这个死心眼的,偏偏会栽在苏谨心手上,冤孽,冤孽啊。
“夫人,新娘子快到府门,老爷请您与诸位夫人、小姐过去。”管家顾忠急忙来回禀,顾夫人道,“旌德侯夫人,您先请。”
在场的世家夫人,几乎都比旌德侯夫人年长,就如年氏来说,她还比旌德侯夫人大二十多岁,但没办法,旌德侯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故而,众人对旌德侯夫人是既嫉妒又谄媚,旌德侯夫人也不谦让,面上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越过顾夫人,率先走了出去。
随后,便是顾夫人。
接着是众多世家夫人、小姐们,最后是年氏、陆氏等顾家的女眷。
顾家正堂,几位世家的家主,各府的老爷、公子们皆已落座,顾知府苍老的脸上笑容满面,一脸欣慰。
孙将军道,“顾老哥,我等六公子的喜酒已经很久了,啊哈哈哈……!”
顾知府还未开口,坐在贵客席上的旌德侯便道,“可不是,顾大人过了今年也该告老怀乡了,若再不给六公子娶妻,只怕没机会这么风光了。”
旌德侯话里有话,在场的几位世家家主都是人精,哪能没听出其中的讽刺,但顾家在睦州一直风雨不倒,几任睦州知府皆是顾家子弟,因此谁也不敢小觑了顾家,顾家根基深啊,谁知道这背靠朝廷的哪座大山。
只是顾知府明年告老致仕,这新一任的睦州知府就耐人寻味了。
是顾家的哪位公子?
在场的人隐隐猜测最有可能的就是顾知府最疼爱的幼子,顾六公子顾衡毓。
但一向老谋深算的顾知府,会让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爷接手顾家吗,众人又不免起疑。
“浔阳王府小世子到!”
府外,一报赵弋楚的名号,在场的人皆面面相觑,目露惊讶之色,顾知府抚须,笑道,“老夫这儿媳妇是浔阳王妃义女,小世子与她姐弟情深,不想竟亲来送嫁,真是有心了。”
旌德侯再位尊显赫,能有皇族宗亲子弟位尊显赫,虽然这浔阳王世代镇守江州府,也没有多大实权,但论起辈分上,还是皇上的叔叔。
旌德侯脸上一僵,再不愿意,也只能起身相迎,更别提在座的这些本就没有任何爵位的世家家主。
原来,顾家这回娶的儿媳妇这么有来头啊,几位世家夫人不禁暗忖,浔阳王妃的义女,小世子的干姐姐,看来,这顾家谁掌家,还不一定啊。
“瞧,新娘子来了!”孙夫人说完,所有人便都朝前方的一抹红色人影看去。
、第 546 章
第五百四十九章 表姐妹同抢一夫(3220字)
鼓乐响彻,傧相就位。
喜娘扶苏谨心进正堂,掌灯的、执事的丫鬟散去。
苏家的嫁妆依次排开,堆满了顾家的前院,而浔阳王妃让赵弋楚带来的厚礼,则抬到了正堂。除了浔阳王妃的,还有一件嫁妆格外引人注意,一只彩绘的漆奁,共三层,每层都可以放不同的东西,而漆奁的奁盖壁上画了一幅女子出嫁图,画面上共有数百个人物,送嫁的队伍中,丫鬟、小厮、家丁、随从、仆妇等栩栩如生,这气派的场面就仿佛与苏谨心出嫁之景相同。
画得真妙啊!
刻得真细啊!
这得费多大心力和财力才能有此嫁妆!
临安苏家财大气粗啊,不愧是昔日数一数二的卖茶大户!
旌德侯夫人与众多在场的世家夫人、小姐们都看得呆了,惊叹声此起彼伏,在场的世家家主更是目露诧异,顾知府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有些不敢置信,他果真没看走眼,苏家之女 ,深藏不露。
若这个漆奁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那么,接下来赵弋楚打开锦盒,里面的一对随珠熠熠生辉,还有侍卫捧在手上的红珊瑚,这些来自御赐之物呈现在众人眼前时,这就不仅仅是惊异,而是看傻了。
这究竟是商贾之女出嫁,还是王侯之女出嫁啊!
这么奢侈的嫁妆!
这么大的排场!
赵弋楚合上锦盖,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就算搬空浔阳王府,小爷也要给苏姐姐挣这份脸面。
他踱着优雅的小步子,对顾六公子道,“姐夫,本世子今日将苏姐姐交予你,你可要好生待她,莫欺负了她。”
赵弋楚虽年仅十岁,但说话进退有度,小小年纪便自有一股凌人之势,旌德侯、在座的世家家主皆被他所震慑,后生可畏啊。
顾六公子手执红色绸带的一端,朝赵弋楚作揖,“谨遵小世子爷之命。”
“小世子,请上座。”旌德侯本坐在贵客席上,但赵弋楚一来,他只能起身,将上座让给赵弋楚,礼法尊卑向来如此,并不是谁年长谁就可以压人一筹,饶是年逾古稀的顾知府,看到赵弋楚,也朝他行了大礼。
“免。”赵弋楚抬手,在这个时候,他不能怯场,更不能在这些人面前露出半分谦卑之态,现在,他代表的是苏姐姐的娘家人,为了苏姐姐日后在顾家立足,他必须要给苏姐姐一个依靠,没有人能欺到苏姐姐头上,否则便是与他浔阳王世子过不去。
赵弋楚在旌德侯的位子上坐下,旌德侯退居次席,脸上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十岁孩童踩在脚下,能高兴得起来吗。
“开始吧。”顾知府、顾夫人等人坐下后,顾知府便吩咐傧相让新郎新娘行拜堂之礼。
“跪。一拜天地。”
顾六公子眼含笑意,双膝跪下,同苏谨心一起下拜。
“跪。二拜高堂。”
顾知府看着佳儿佳妇,笑得合不拢嘴。
顾夫人强颜欢笑,愤怒悲愁只有自知。
“跪。夫妻对拜。”
顾六公子俯身,在低头的那刻,他看到了苏谨心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犹豫之色,他的心似乎被什么刺痛了一下,苏谨心,你后悔了吗。
红盖头之下的苏谨心,却在顾六公子迟疑之际,轻轻喊了声,“夫君。”
这一声‘夫君’,极轻极轻,除了顾六公子,在场的人根本听不到。
顾六公子眼中湿润了,苏谨心,我相信,你最后爱的一定是我。
“礼成。”
当傧相喊完,坐在主位上的顾知府暗暗松了口气,而顾夫人整个人却仿佛瘫软在了木椅上,笑得僵硬,笑得苦涩。
“送入洞房。”
拜完堂,耳旁便是一阵恭贺声,顾六公子手执红色绸带,嘴角的笑越来越绚烂,今生能娶她为妻,便是三生之幸,至于富贵权势,全然可抛尽。
“慢着!”恭贺声之中,一道突兀的声音却显得分外刺耳。
这道女子的声音很熟悉,苏谨心一听就听出来了,拽在手中的红色绸带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