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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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画堂-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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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便是莲照回来了又如何,自己怎就糊涂到刻意去冷待官娘?!
官娘平日瞧着大大咧咧,内里却最是个敏感心细的。
她初到自己身边时还不肯露笑模样儿,瞧着自己那眼神不时就带出点儿警惕,直到后来渐渐的,情绪才多了起来,因此能见她笑微微的、哭鼻子的、瞪眼睛的、又羞又恼的,千千万般可人爱的模样… …
————无一不叫他由衷的喜欢。
然而此番官娘必是伤了心了,她又是个倔强性子,公良靖越是想越是心慌,简直不晓得一会儿见着官娘该如何做,才能挽回过来。
酉时已过,各处廊上檐下都挂了灯笼。
满府里亮堂堂一片,来安儿领着一拨人几乎把整个偌大的公良府翻了个个儿,却也没找见官娘半点影踪,她简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公良靖脸色阴沉地坐在案前,来安儿在书房门首转了又转,这会儿旁人还在寻着呢,打着灯笼满府里转个不休,闹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的。本他也该如此在人堆里冒雨继续寻着,何况这时候郎君脸色差成这般,自己进去汇报说是没找见,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来安儿说到底也是出自真心有几分关心官娘的,正巧刚儿又无意从几个婆子嘴里听见些闲言碎语的,略是个影儿,谁知道真假,只于现下这样的情状却不得不说与郎君听的。
来安儿在门口挤了挤袖子上的水,心一横,跑进书房里。
公良靖陡一见来安儿进来眼里便亮了亮,烛火映在他眼中泛起一线流光,“找到官娘了?”
他说着看向来安儿身后,空空如也,心中便知又是无果。拿起书案上一方砚台就砸过去,直敲在来安儿脚边,他躲也不敢躲,生生溅了一脚的墨汁。
从傍晚直寻到了这时候都寻不见,公良靖暗忖官娘别是出事了,思及此简直坐卧不宁,连婆子端上来的晚上饭也没心思用。这会儿心情更差,声音冷得冰窖里的冰块子一样,“怎么了?”
来安儿一哆嗦,忙着就上前道:“郎君,虽是不曾寻见官娘,小的却才听见些影儿,”他把那几个婆子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简直不知要怎生表达,最后只得委婉地回道:“说是…半下午的时候,有人见着四郎抱着官娘打花园里经过… …”
“抱着?”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公良靖霍的起身,这就是了,这早晚的哪里都寻不见,除了他还能是谁。
来安儿还没回过神来,想说那几个婆子瞧得也不真切,焉知不是看差了。话都没溜出口,公良靖却消失在视线里。
那边厢公良甫看九郎竟为着一个何官娘把个府里弄得人仰马翻,不禁气上心来。又听莲照身边的婆子报说当时公良靖直接就抛下了莲照表妹,他想起来更是气,莲照身子不好,又最是惧这雷雨天气,他如此这般不是折腾莲照么!
公良靖冷着面找过来时公良甫心情也不甚好,不消几句话,竟是直言不讳地承认了,“不错,下午确实见着她了,这丫头生得不如何,那身子却正合我心意,容泉如今已有莲照在身边,想来区区一个官娘,当初也是从哥这儿让出去与你的,这会儿,不是还要来同我争罢?”
“四哥,”公良靖脸上神情刀削一般冷峻,他极力克制住濒临暴走的情绪,一字一句道:“莲照是莲照,同官娘毫无牵扯。只求哥把官娘还给容泉,容泉…感激不尽。”
公良甫还要再推诿,却见他眸光阴沉,心下不由一凛,半晌儿,指了指门首立着的画虎儿道:“… …带上钥匙,领九郎去。”
画虎儿身子一软,应了声撑起伞同公良靖往先时关着官娘的边角小院走去。
或许就该是这样的,希望越是大,失望越是大。
公良靖一路步履匆匆,想着官娘就在那里等着自己,一颗心才稍稍沉淀下去。他心里又是急又是忧的,五味杂陈,推开门时竟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想把官娘紧紧地抱住,日日得见她清浅的笑靥,再不叫她伤心难过。
“官娘!”
公良靖大步进到屋子里,里头漆黑一片,看到官娘一个人呆在这样阴黑的地儿,只觉得心都沉下去了。
然而久久没有官娘的回音。
没有他寻常时候唤她时,她软软糯糥的一声“哦”。
画虎儿点燃蜡烛,晕黄的火光照亮这间小屋,除了墙角那只掉了漆的木桌,却哪里有什么人呢。
到底是不放心,公良甫踩着水塘过来,他才进屋里就挨了一拳,正打在脸颊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你竟捆着她?!”
公良靖从地上捡起一条麻绳,眼眶发红,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原来自己照顾着莲照的同时,官娘却被关在这间又黑又暗的小屋子里… …!偏生自己从未想起她。
公良甫好容易缓过神来,张眼却没看见官娘的人,他连被公良靖打了也不在乎了,满屋子走了一圈,瞪着眼睛结舌道:“分明是在这儿,怎…怎不见了?”
落在公良靖眼中如同作戏一般。
公良甫根本想不到画虎儿身上去,他不可置信地在屋里转了又转,门窗未损,只这绳子却是解开了落在地上,便硬着头皮揣测道:“这分明,分明就是她自己跑了!你这样看着我作甚?!你当她是宝贝,需我藏着她么?!”
天空中惊雷炸响,公良甫突而道:“你不去陪着莲照,倒在这儿同我纠缠,若不是见何官娘要害莲照,我怎会理会她?你今日当着莲照面儿为这何官娘甩手而去,你对得起莲照吗?你这是往她心口上捅刀子!”
公良靖微微恍神,莲照莲照,如今还与他何干?只要一想到官娘孤身不知流落何处,他的心就像被掏空了,呼呼灌进冷风。
不知怎么走回书房,公良靖垂手站在台阶上。雨势减小,湿濛濛缠绵绵好似江南春雨,约半盏茶的光景过去,彻底止住了。
天地霎然一片沉寂,只有院中繁茂的老槐树在看着他。
踅身回到房里,湿漉漉的身体躺在床上,胡乱摸到一条薄薄的毯子往身上盖,薄毯绵软如阳光,依稀残着熟悉的味道… 。。
公良靖突然握拳在额角敲了敲,脸上现出痛楚之色。
他想要知道她在哪里,他发疯一般地担心她,然而这一切却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
竟是到这时候,才认清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 。。。
真是再也不想写这样苦逼的内容了 QAQ  人家的萌宠呢呢呢  九郎也很作孽的 QAQ
下一章写官娘啊 *^__^* ~~~
晚安!再不发今天就过了!么么我爱你们晚安嗷嗷嗷求花花和收收mua ~~~~~~~


、第四十一回

话说官娘由画虎儿和花Ф鋈ィ换⒍阕抛吡艘换岫突厝チ耍换ǐ'儿拉着官娘东走西绕的;好容易才绕到公良府的西边角门上;幸而今儿下大雨,不论是园子里抑或路上等闲半个人也是没有的。
顺顺当当到了角门边;两人都是一身的水;花Ф殴倌锩ㄔ谝槐叩陌骱螅恍∩溃骸翱醇税眨恳换岫倌锞痛蚰嵌鋈ァ!
官娘噎了噎;抬袖在脸上抹了一把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道:“我倒是想出去的;可是门边不还坐着个守门的婆子么… …”
花Ф偃灰恍Γ荒鞘孛诺钠抛右辉缇徒谢⒍章蚝昧耍换⒍撬睦缮肀叩娜耍o个几个钱,再吩咐几句,让那婆子这会儿开个门根本不成问题。给了官娘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在袖子里掏阿掏的,拿出个钱袋子递给她。
“喏,你此番出去身上没钱可是不成的。”
官娘接到手上,沉甸甸的,她也不打开看,只是眼眶里水润润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揉了揉眼睛道:“这钱都是你的私房,你給了我自己怎办?何况日后我又不会回来了,便是想把银子还给你都不成了。”
说着就要往花Ф稚贤凭埽睦镆沧攀得坏祝饺詹氐囊坏阕忧济淮谏砩希质谴掖冶幻掀抛永隼吹模思实闭媸巧砦蕹の铩
“白客气什么,”花Ф闪说裳郏澳悴灰馇皇腔勾蛩阊亟制蛱秩ィ慰稣饫镆膊还切┥⑺橐剑恢档笔裁矗闱蚁鹊浇稚锨锒壹傅跚隼矗褂邪。倌锴屑遣撇豢赏饴丁 
她心里其实还担心官娘的去处,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儿呢,只现下形势逼人,不出去就要被四郎卖进窑子里去的,九郎偏生又不顾惜着官娘。
官娘边听边点头,这些她都是知道的,可是此刻听着花Ф跣踹哆兜娜词撬挡怀龅奈研模樟宋账氖郑母屑ひ缬谘员怼
天空里连着几道闪电劈下,花Ф仍诓莸厣喜畹愦蚧倌锩σ话逊鲎∷A饺丝目陌桶团艿轿鹘敲派希倌锫褡磐罚鞘孛诺钠抛游抟饬锪肆饺艘谎郏ǐ'儿最是晓得这些贪心的老婆子,从腰带里抠出几个铜板塞进她手里,陪着笑道:“这几个钱給您买酒吃… …”
守门婆子先时在画虎儿处已是拿过好处,这时又得了几个钱,脸上益发的摆上笑脸,与适才判若两人,边开门边道:“我老婆子哪里就贪你们这点子钱了,你们不晓得啊,我这处简陋僻静,平日里没甚油水的。”
花Ф献潘盗思妇洌槐甙压倌锿磐馔疲倌镆唤挪仍谒晾铮倩赝肥蹦谴竺乓丫夯恒厣狭耍:醇ǐ'儿似捂着嘴巴,在里头不断冲自己挥手。
官娘定在原地站了站,抹了把雾蒙蒙的眼睛,好一会儿,她突然笑出来,嘴角裂开个大大的弧度。也不管自己身在何处,转身就拔足在雨里跑起来,溅了一身的水也顾不得。
因着下雨,路上基本无人。官娘误打误撞从巷子里绕出去来到大街上,街上也有没带伞捂着头跑路的人,官娘拽住人家死活要问路,人家瞧她可怜巴巴的样儿,便耐着性儿指了石头巷的大致方向。官娘连声致谢,脚步轻快地回身找路。
她此时无处可去,唯有去石头巷里寻尤大姐儿。天都黑得没影儿了,官娘才一路走到石头巷,到了尤大姐儿家门口,院门关着,风雨交加的,她着实敲了好一会儿里头才传出动静。
尤大姐儿吃完晚上饭,这会子都洗完澡准备入睡了,却隐约听到院门外有喊声,她初时惊怔,暗道自己如今一个寡妇人家,会是谁这会子还上门来的。
便起身披了衣服,点了灯,直到院门一开,官娘落水鬼一样出现在视野里,她还恍恍惚惚的。这不是上午才来过,怎这黑灯瞎火打雷闪电又来了,怪渗人的。
关上院门,把官娘带进屋里,尤大姐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官娘,“你从主家逃出来的?”
官娘不好意思地挤着身上的水,吱吱唔唔了一会儿才简单交待了始末,到底是说得含糊了,尤大姐儿其实并不曾听明白的。
尤大姐儿是个热心人,她去灶上煮了碗姜汤拿来給官娘,又寻出自己的衣服让官娘换上,等官娘擦洗净了,穿好衣服出来堂屋里,尤大姐儿连饭食都备下了,絮絮道:“不论现下如何,我始终认为官娘你是个有福缘的孩子。唉,下午我托邻居去寻我那远亲去了,说不得就明日或哪日的,他得了闲儿就要来家里一趟。”
看了看埋头吃饭的官娘,“届时你也好当面同他说清楚,或是办成男子,身上带些什么物件儿,你本人在想来能更妥帖些。”
官娘喝了口汤,心下却想,自己能有什么行李物件儿,不过是… …
想到这里她眸中闪过奇怪的情绪,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只金镶紫瑛的簪子出来。这还是方才换衣服时发现的,打被卖进公良府起这只簪子就是她最最宝贝值钱的物事,一直到后来公良靖又将此物真正送给她。官娘因此习惯了一直揣在身上。
尤大姐儿看了两眼那簪子,瞧她神色郁郁的,便也不作声。转进了房里給官娘收拾出些昔日沈大的衣物,预备改小些,也好方便官娘过些时路上穿。
夜里官娘和尤大姐儿睡在一处,两人说了半夜的话,后来也不知怎样睡着的。只知道外头雨声止了,隐约还有起伏的蛙鸣声,心里却安安宁宁的。
再说公良靖这边,他晚上抱着毯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半夜里额上冒出汗来,忽的就坐起了身,脾气差上来,没好气喊了来安儿进来。
来安儿在外头上夜,闻言拿着烛台进来,光影里公良靖的脸阴沉沉的瞧不真切,半边脸都埋在阴影里,跟个黑面罗刹似的,来安儿心肝儿一颤,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府里别处都寻过不曾,还是没有找到官娘么?”公良靖边说边下了床,也不要来安儿侍候,兀自拿了一边衣架上衣服往身上穿,眼神冷硬得像块石头。
来安儿咽了咽口水道:“大伙儿找到下半夜,这会子才都回去睡了… …”
这就是不曾找着了。
公良靖睡了一觉,梦里光怪陆离,醒来只剩下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却都是有关官娘的。他没料到自己会在梦里面梦见官娘,便是再念着她,欢喜她,难道真就到了这个程度?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他烦躁地束着腰带,来安儿在边儿上一声也不敢吭,有种预感,一日寻不着官娘,他们这些底下人便一日别想有好日子过,早知如此当初便该叫人好生留意着的,也不能弄成现下这般。
公良靖到西侧间书案前坐下,毛笔蘸饱了墨汁,他出了会儿神,圆润墨点落在宣纸上晕染开。
官娘必是不在这府里头了,公良靖蹙眉想着,把那纸张揉成一团拂到地面上,重新换过一张,落笔写了四五行字。虽他不知道官娘是如何出得府,是否有人相帮,抑或这始终是公良甫的把戏… …可能性不大。
“明儿一早拿着我的拜帖把这信送马知县府上去。”
公良靖随手把信纸折叠好了塞进信封里。来安儿伸手接过,心话儿,郎君这是肯定官娘已经不在府里头了,这莫非,是要请那马知县着人满城里找?乖乖,这动静可不小,若叫白壁山上修行的阿郎晓得可不妙,哪里能为个女子弄出这许多事来。
挥手叫来安儿出去,公良靖枯坐着,烛火呻|吟也似的噼啪两声,跳了跳,燃尽灭了。外头有朦胧的光映进来,天还未亮透。
公良靖才惊觉自己几乎坐了一夜,虽没怎么睡觉,然而脑子里却清明得出奇。他从桌案这角度望向书房门首,隐隐约约,官娘瘦弱单薄的身影还立在那里,风雨飘摇着,她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耳里。
“上回去沈大家探望尤大姐儿,曾答应还要去看望她的——”
“沈大家… …么?”他眼波荡了荡,嗓音有些沙哑。站起身震了震半皱的袖子,缓缓踱了出去。
夏日的清晨,鸟儿叽叽喳喳在枝头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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