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作者: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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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 作者:府天-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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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查证,又怎会知道那天一直遮掩面目的竟是当今太子朱厚照,而那个亮出北镇抚司腰牌的也不是什么锦衣卫,而是徐勋。他没法去向太子报这一箭之仇,少不得在徐勋身上讨回来

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丫头,他迟早能把人揪出来

伫立良久,他正要对身后的鹰三爷吩咐些什么,就只听下头响起了一声高喝:“时辰已到,行刑”

眼见齐济良倚栏俯瞰下头的行刑,耳听下头百姓的阵阵喧哗,后头的鹰三爷虽是恭恭敬敬站着,心里却是不无得意。又办了正经事又拿了丰厚的赏钱,跟着那位焦侍郎做事,真是轻轻巧巧就得了众多好处,只不知道,焦侍郎缘何要和那徐家父子过不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千刀凌迟,贼心不死(下)

大批人流涌入观看凌迟大刑,靠近西四牌楼的咸宜坊羊肉胡同不免就显得有几分冷清了。这条胡同在昔日元大都时就已经是京城有名的三大闹市之一,如今迁都日久,自然更是人流密集之地。当西四牌楼那边因时辰已到行刑开始而传来了无数喧哗声的时候,这边的店主伙计看着往日摆满了一整条大街的糕饼吃食摊子,忍不住都议论纷纷了起来。

“西四牌楼那边少说也有一两千人,那糕饼刘的枣糕向来就生意好,就这一天,少说也能进账好几吊”

“何止糕饼刘,咱们这条胡同里还有七八个摊子都早早设过去了,还给西城兵马司打点了钱,这两天生意准管好。又不是杀头,一会儿就过去了,这剐刀一动,那可是两个下午”

“咳,要不是看铺子,我都想去凑个热闹。”

几个站在门口闲侃的店主见这胡同里稀稀拉拉的三五个人,无不是摇头叹息,丝毫没注意到一个青衣小帽的少年溜进了西边一家新开没两个月的成衣铺。毕竟,虽说这年头成衣的生意越发不好做,但每日七八个客人进去,卖掉一两件衣裳却还是没问题的。

李庆娘正在柜台后头拨动算盘珠子,一看有人来立时抬起了头,等认出是徐勋,她不觉就愣住了。以往徐勋虽然也有悄悄过来探望沈悦,可也就是衣着朴素些,哪像这一回干脆换上了这小厮的打扮?不明所以的她见徐勋打了个手势就熟门熟路进了后门,不禁摇了摇头,又低头一面打算盘一面盘账。

正在院子里扫地的如意突然看到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进来了,不禁大吃一惊,横着扫帚快步上前,这才发现是徐勋。见人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不禁扑哧一笑,拿手指了指正房,眼看人蹑手蹑脚过去了,一时又偷笑了一阵子,这才继续埋头扫起了地,眼睛却不时往那屋子里瞟。

“叫你胡说八道骗人,大骗子”

才一进屋的徐勋就听到这么两声,不禁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沈悦背后长了眼睛。等发现小丫头只是在床上死命折腾那个荞麦枕头,他方才大胆地走上前去,在人背后轻轻咳嗽了一声。见她仿佛是受惊的小鹿似的扭转身,继而就蹦了起来,他就笑嘻嘻地眨了眨眼睛。

“我人不在你都还在念叨我,真够惦记的”

“呸,谁惦记你这个大骗子”沈悦没想到徐勋这么厚脸皮,一时又嗔又怒,“居然连同外人一块骗我,那个什么朱小侯爷,明明是太子殿下你居然连给我使个眼色提醒一下都忘了,居然就眼睁睁看着我在那教训人”

“没事,那位主儿就爱这调调”

“你说什么”

小声嘟囔的徐勋见沈悦鼓起双颊,仿佛下一刻就要发作,立时陪笑道:“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人想见那位殿下一面还见不着呢,哪像你轻轻巧巧就成了他姐姐……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端倪的?”

“你看看他送我的玉坠”

沈悦一把将东西塞到徐勋眼里,见其恍然大悟,她就轻哼道:“这盘龙图案除了宫里人,还有谁敢用?更何况绦子用的是连续不断的万寿结,那接口的地方我对着光看过,还有个御字。要是我真带出去,那非得惹大麻烦不可再说了,前几天就传出了皇上亲审的消息,今天又是西四牌楼凌迟杀人,我除非是傻子才觉察不出来”

“哦,你当然不傻,谁有悦儿你聪明?”

沈悦差点没被徐勋这敷衍似的语气气死,本能地握拳就当胸给了他一记狠的,见他哎哟一声叫得异常夸张,她这才想起如意还在外头,顿时慌忙伸手去捂他的嘴。果然,下一刻,外头就传来了如意的声音,她赶紧扬声道:“没事,他自个不小心磕了一下”

见如意没声音了,她这才恨恨地瞪了这可恶的家伙一眼,可见徐勋满脸戏谑地瞧着自己,她方才立时放下了手,醒悟到自己又被他占了便宜,一时少不得又骂道:“大骗子,就知道骗人”

徐勋哪里在乎这不痛不痒的嗔骂,自顾自地找地方坐了,又突然拿着个茶盏四下里找水喝。沈悦被他这自来熟的态度气了个半死,不得不夺过自己常用的那个杯子,又去找了新的来,一股脑儿给倒了半杯已经凉了的茶,这才气咻咻地问道:“平时你来也没见这幅打扮的,今天这一身算怎么回事?”

“你没发现羊肉胡同这几日多了些眼线吗?”见沈悦一下子愣住了,徐勋便微微笑道,“太子殿下这些天大约是没法偷溜出宫,也没派人来找过我。不过他和刘瑾应该都瞒下了之前遇到你的事,但估计是好奇还是其他,所以派人到羊肉胡同来打听过你。前几天慧通和尚就说了,这一整条街好几个生人兜来兜去,幸好李妈妈应该也看出来了,没让你出去。”

“那我岂不是又不能住这儿了?”

“那也未必,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麻烦些,不得不每次地下工作者似的钻来钻去。”

沈悦虽然很想板着个脸,但终究还是被这话逗得扑哧一笑:“还地下工作者呢,你以为你是打地洞的老鼠啊不过也是,这羊肉胡同是闹市,人家不可能一直盯着这儿。倒是你,你如今可是堂堂兴安伯世子,别老是没事儿往外钻,小心把老鼠带到我这来”

西四牌楼刑场东北面的一座酒楼,此时亦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三楼那几个临街位置最好的包厢早些天就已经全都订出去了。这会儿一个位置最好的包厢之中,罗先生站在窗口一面俯瞰下头,一面轻轻啜饮杯中的美酒,好半晌才转身走了回来。

“大掌柜,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我还以为你就这样轻易惊动太子,无疑是自毁长城,谁知道你竟然料准了皇上的脾气我向来自诩智计出众,这一回可是真看走眼了”

“罗先生自谦了。你我一南一北,这北边的事情向来就是我主持的,比你算得准些也不奇怪。皇上这人,至情至孝,只要把仁寿宫的宫人牵涉进来,他必然不会大肆追查下去;而事涉皇后,他又决计不会容许曾经在民间惹出巨大风波的这件事就悄无声息地摁下,必然要把一应人等都发落了才心甘,这刘山身为始作俑者,被凌迟也不奇怪。”

“大掌柜真是算无遗策,佩服佩服”罗先生一口饮尽了杯中酒,放下酒杯之后就看着对面的铁面人道,“只不过我想不明白,刘山应该自知必死,怎就不会供出主谋来?”

“供出什么主谋?”铁面人若无其事地挟了一筷子鱼,送到嘴里细嚼慢咽吃下了,他这才耸了耸肩说,“是他自己好赌,欠下了巨额赌债;而那郑旺是自己痴心妄想,听着风就是雨到玄武门寻亲。这两个疯子碰上了,自然一拍即合。一个借着皇亲的名声收人钱财,能够和贵人平起平坐;一个赌债渐渐还清,手头阔绰自鸣得意;他们就是想供出主谋,那也是说不出来的不过,要让这么两个人凑在一块,要让他们一拍即合常常来往,还真是费了我无数功夫。”

“值得值得,这桩奇案转眼间就能传遍天下,都是大掌柜的功劳以前我只知道大掌柜是主上的钱袋子,如今才知道,我这智囊之称只怕也该拱手送你才对”见铁面人含笑谦逊了两句,罗先生突然话锋一转道,“只我自从见到大掌柜开始,你这面具就不曾取下来过。就算是面有伤痕,也用不着这般吧?”

“实在是因为见着我面目的人,多半夜里都睡不着。”铁面人含笑看着罗先生,突然便伸手去解那面具,“只希望罗先生不要做噩梦才好。”

罗先生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看到那面具被摘下,那张脸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仍然险些不曾惊呼出声。那一张脸惨不忍睹,仿佛是被一场火完全烧烂了,竟是一点旧日形貌都看不出来

夜深时分,书房里头的焦芳听管家李正把今日西四牌楼大刑的事,以及鹰三带着徐毅见到了齐济良的事一一说了一遍,他紧皱的眉头就舒展了开来,继而吩咐道:“等徐毅又去勾搭马文升那个儿子之后,把鹰三远远送走。马文升这个人,说得好听叫用人不讲情面,说得不好听叫意气用事树敌无数……他既然去当了那个点炮仗的人,那就离下台不远了徐勋那小子得圣意,又有太子青睐,马文升却深得内阁那三位之意,且让他们两边斗一场”

“是,老爷。”李正慌忙点了点头,可想了想此事的风险,仍是忍不住说道,“可上次皇上御赐了大少爷四部新书,不是说明老爷的圣眷已经和马尚书相差不远?况且,马尚书也是上书致仕被驳了……”

“什么上书致仕,那老不死是以退为进,哪里是想真的退,分明是倚老卖老还想继续压在老夫头上而且,光是圣眷胜过没用,皇上留任了马文升,难道老夫得熬到这老不死死了才能继任吏部尚书?”

而且,马文升固然已经八十多了,可他焦芳也已经七十好几,比他年轻十几岁的李东阳如今已经是内阁次辅,可他这许多年内内外外折腾蹉跎,他等不起了况且,这只是一个由头而已,趁他病要他命的手段还在后面

见李正连声答应后退下,焦芳顿时冷哼了一声。还有那个徐勋,拿到那封信居然没事人似的,甚至都不曾登门求见,这狂妄的小子也该吃到教训等人撑不下去了,到时候他再设法曲意结纳,替其摆平了那风波,也让人知道他焦芳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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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真正的世家豪富(上)

一场耗时两日的凌迟,让京城街头巷尾多出了一桩热议的话题,就连达官显贵家里头的下人们,也无不是津津乐道那时的盛况。好比刚换了主人的兴安伯府,虽又出了一桩姨娘服毒要寻死的闹剧,刘山行刑那两天依旧有人去西四牌楼看热闹。这会儿清点要送去厨房的菜蔬果肉的时候,也有人忍不住在那窃窃私语着。

“我是真正数过,光是大腿就割了至少一百来刀,啧啧,那阉人连喊疼的力气都没了。”

“喊什么疼啊,听说都是给药哑了的一桩冒认皇亲案,都是从这人的身上而起,皇上一怒之下连凌迟的刑罚都拿出来了,还会让他叫嚷?”

“那你们说说,这皇亲的事儿究竟是真是假……”

“嘘,小声点,咱们府里又不是那大街上,这也敢拿来说嘴”

几个人正收拾着,其中一个突然感到背后仿佛站着有人,立时有些惊觉地闭上了嘴。其他三个见起头最起劲的人不做声,无不诧异地看了过去,见一个背着手的少年站在那人身后,三人立时噤若寒蝉,抬头一看便齐齐转身跪了下去。

“世……世子爷……”

徐勋扫了四人一眼,见那些肉食菜蔬都被分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四个人趴跪在地上簌簌发抖,他就冷冷地说道:“要是下次再让我听见这般言语,我也不说什么把你们逐出去之类的话,直接送了庄子上做苦力”

逐出去即便一无所有,可如果人在就还能另找差事,但要是真的被押到庄子上,那就是永生永世无出头之日了。一时之间,四人慌忙叩头赌咒发誓似的连道再也不敢了。这时候,徐勋方才吩咐他们把东西送到厨房,自己则是径直转身前往书房,心里却还在想着他们的话。

那天的凌迟他自然没有去看热闹。尽管这事儿可算是他和朱厚照一块把那刘山揪出来的,可他没有那种血腥的爱好,况且那种情景只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他将心比心,还特意让瑞生给萧敬递了消息,可也没工夫去打听那位大珰究竟会不会借机躲开。想着这些,到了书房外头,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打起帘子进门。

“定长孙,久违了。”

徐光祚原本正坐着喝茶,听到咳嗽就放下了茶盏,这会儿就笑容可掬地站起身来。一旁垂手站着的陶泓接着徐勋眼色,立时就蹑手蹑脚地出去守在了门口。两边厮见过后,徐光祚一坐下就笑道:“要不是我之前还在这儿帮忙料理过前任兴安伯的丧事,几乎要以为自己这是来错了地方。令尊和世子不过才搬进来几日功夫,上下就这样整肃,不说其他,这治家两个字,就有得好教我学去。”

“定长孙这话就要说得我无地自容了,什么上下整肃,说句实在话,这一应人等的花名册至今都尚未理清楚,更不要说其他,甚至于房契地契,至今也还剩好些不见踪影,我都快焦头烂额了。”徐勋有意把实情稍稍露了一点出来,见徐光祚反而笑了,他知道这有限的坦诚有助于拉近两方面的关系,遂又说道,“不过,今天请定长孙来,自然不是为了这丁点鸡毛蒜皮的家事,而是另外有事想请定长孙帮忙。”

尽管上次才帮了徐勋一个大忙,但那样忙碌一场,对于徐光祚自己来说也有莫大的好处——寂寂无闻多年的定国公府又成为了众多达官显贵议论的话题,而且据他打探得知,似乎皇帝也赞了他一句能干,单单这两项就能弥补他的一番辛苦。于是此时,他立时稍稍前倾了一下身子,脸上露出了最诚恳的笑容。

“世子但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这事别人兴许会为难,但对于定长孙来说,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

徐勋打了个哈哈,当即就把当日升官之时孙彬的那番话变了个法子说出来。见徐光祚先是惊诧,随即是欣喜,最后虽则是竭力用若无其事的表情遮掩,可那嘴角终究是往上头勾了起来,他就知道,自己所托的这事,无疑是正中徐光祚的下怀。

要知道,定国公一系由于如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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