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智超才把信扔出去,心里突然开始后悔了,他想起了一件事,如果钱不离想用自己曾经被俘虏的事情要挟自己怎么办?但转念又一想,钱不离兵术虽阴险诡异,但其人风度超人,断不会行此小人的勾当!潘智超的心又轻松了不少。
钱不离这封信的内容超出了皇家禁卫军所有将官的意料,不是挑战书,不是劝降信,而是邀请潘智超在这夏末秋初的季节里,去温塘以西三十余里处的小孤山上,一起喝酒赏秋、纵谈国事。
这封信的内容真是太滑稽了!又不是要谈判,喝酒赏秋???而且信里片言没提要保证潘智超的安全,皇家禁卫军的将官们当时大哗,纷纷痛斥钱不离就知道用阴谋诡计,上次刺杀了汪泓将军不算,竟然还想暗害潘将军!
钱不离的信让潘智超很困窘,虽然有汪泓的警讯在前,他心里还是觉得钱不离不会如此卑鄙无耻,但从身份上来说,他是不应该以身犯险的。
“将军,那钱不离肯定想图谋不轨!”一个将领气愤的说道:“把这个信使的舌头割下来算了!”
“没错,将军,您可不能上当啊!”另一个将领看到潘智超在沉吟不语,焦急的叫了起来。
“好了,你们别吵了。”潘智超摆了摆手:“如果我们的对手是尉迟风云,这封信是尉迟风云写的,你们说我去还是不去?”
“凭尉迟上将军的名望当然没问题!”
“钱不离怎么能和尉迟上将军比?尉迟上将军名震天下,而钱不离就是一个阴险狡诈之徒!”
“将军,您忘了汪将军的前车之鉴了?!”帐下众将嚷成了一团。
“汪将军私谈亲眷的事情连你们都不知道,钱不离是怎么知道的?”潘智超叹了口气:“如果这件事真是钱不离策划的,他又怎么能容你们全军撤走?据我所知,钱不离当时还在通州府里,而且天威军是在你们撤走半天之后才发动进攻的。”潘智超没有觉察,他心中一直对钱不离有着几分感激之情,此刻他竟然不自觉的帮钱不离说了几句好话。
帐下众将一时无语,潘智超的分析确有几分道理,半晌,一个将领接道:“那是因为钱不离等着确定汪将军阵亡的消息。”
潘智超一笑:“如果换成了我,我不会派人去刺杀汪将军,只要得知汪将军不在大营中就可以了,狂攻之下,我军群龙无首,军心必乱。”
“难道……难道潘将军是说汪将军是死与钱不离无关?!”一个将领很反感潘智超有意无意的帮着钱不离开解,语气强硬的反问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重情重义
“我决定了,我要去见钱不离!”潘智超没有回答无礼的反问。
帐中的皇家禁卫军众将领们呆了一呆,轰地一声就炸了,七嘴八舌的吵嚷道:“将军,万万不可啊!”“将军决意冒险,欲至我皇家禁卫军于何地?!”“将军,末将实在想不通将军为什么一定要去,请将军给末将一个解释,也给数万皇家禁卫军一个解释!”
“都给我闭嘴!”潘智超勃然大怒:“我真不明白,你们都在怕什么?”
“将军,钱不离肯定在小孤山设下了圈套,将军您这是自陷绝境啊!”
“你们都在怕钱不离设圈套?”潘智超扫视了一圈,见众将纷纷点头,遂冷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你们一个个早已被钱不离吓破了胆!”
“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将领抗声道。
“小孤山又不是钱不离的大营,你们紧张什么?小孤山距离两军大营三十里开外,难道只有钱不离能设伏,我们就不能设伏?我们这数万皇家禁卫军都是摆设不成?”
“将军是想设伏击杀钱不离?”一个地位很高、排在左侧第一位的将领又惊又喜的问道,众将也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没错!钱不离能设伏,他们也可以设伏!
“马俊龙,我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种话!”潘智超缓缓站了起来:“人无信不立!钱不离确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但是我潘智超一定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打败他,绝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诡计!”
“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刚才你们说钱不离阴险狡诈、言而无信,现在你们又在劝我设伏,我不明白阴险狡诈的到底是谁!”潘智超的眼中露出笑意,而笑意中包涵了几分讥讽。
这句话说的刻薄了点,当即就把众将都说哑了。
“再说你们以为凭钱不离的心机,他会不提防我们么?我如果按照你们说的做,只会徒然留下一个笑柄!”潘智超知道自己语气过重。遂把声音放得轻柔些:“钱不离这两年来南征北战。可谓战功赫赫,其人用兵属实诡异难防,但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有言而无信的时候,你们谁知道不妨说出来,大家探讨一下钱不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潘智超地虽然正好说在点子上,实际却是没有道理地,既然是阴谋,必会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皇家禁卫军的将军怎么可能知道钱不离背地里的勾当?众将我看你、你看我,谁都不说话,半晌,一个将领说道:“钱不离派人刺杀汪将军,就是……就是……”
“我刚才已经说过,这件事很可能另有隐情,如果真的是钱不离策划的。你们等不到我率军支援,已经败在钱不离手下了。”潘智超的目光转向了马俊龙:“俊龙,这几天你没少和天威军交手,疾电军、疾风军、天翔军的强悍你心里有数吧?”
马俊龙默默点了点头。这些天大仗打不起来,小摩擦却从来没断过,如果天威军占了便宜还好说,一旦吃了亏。就会拼死缠上来,一定要把本捞回去天威军才会撤走,这种硬朗、凶悍地作战风格属实让人头疼。
“钱不离帐下的杜兵、郑星朗、王瑞、任帅等人都是一时之俊杰,这些人能甘心受钱不离差遣,钱不离自有他过人之处,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是无法笼络住这么多俊杰的。”
“将军说得是。”一个将领低声接道,他这几天也吃了点小亏。
眼见众将反对的声音被压了下去,潘智超轻叹一声道:“而且我一定要去见钱不离。自有我的苦衷。”
马俊龙惊讶的抬起头:“将军,您是因为……”
“汪泓年纪长我两岁,我武考参加了皇家禁卫军地时候,还不太懂事,汪泓就象是我的兄长一样,照顾我、提携我,没有他就没有我潘智超的今天!”潘智超心中一直崇拜历史上那些男儿流血不流泪的铁血将军,但想起往事来,他还是不禁流露出了伤感地神色:“汪伯父对我也很好,那时家父对我很严厉,所以我总是借故不回家,住到汪伯父家里去。那一天……你们都看到了,汪旭当面顶撞我这个主将,而我却只把他关了起来,连军刑都免了,呵呵……,没错!我可以坦诚的告诉你们,我就是在徇私情。”
“将军,您……”马俊龙见潘智超的神色有些不对,连忙出言询问。
“可是现在,你们让我怎么去见汪伯父?!”潘智超惨笑一声:“将军难免阵上亡!这话我知道,但怎么也要让父子两人最后见上一面吧?难道让我指着那无头的尸体说,伯父,这就是汪泓!他地脑袋被敌人割走了,侄儿无能,没能找回来汪大哥的全尸,至于汪旭么……侄儿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听了潘智超这番流露着真情的话,众将无不羞愧的低下了头,汪旭的事情还好说,是他咎由自取,但汪泓之死却是全军的耻辱!尤其是事后竟然连凶手都没抓到,这件事已经极大的侮辱了皇家禁卫军地尊严。
“所以,纵使前面是枪林箭雨,我也要去会一会钱不离!”潘智超的口气显得异常坚定:“钱不离自击杀上将军桂明之后,声望日隆,已跻身于天下名将之流,我料想他必会爱惜自己的声望,断不会行无耻之事。”
帐下众将虽没有人出生应和,但神色上已都放松了,而且潘智超这种重情重义的决定,在众将心中产生了共鸣,这样的将军才是他们愿效死命的将军!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俊龙,你明天开始代行主将之职,如果我真出了意外,你切不可兴兵为我报仇!一定要忍耐下去!呵呵……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风云军团回援皇城的时候,俊龙,那也是你大显神威的时候!”
“将军,末将记住了!”马俊龙一字一句的回道。
在潘智超心目中胸怀开阔、气度超人的钱不离接到了信使的回报,潘智超决定去小孤山了,钱不离感到有些意外,他那封信绝不是一张普通的邀请函,其中富有深意。
“大将军,您看……我这信还用写了么?”武钟寒陪着笑脸看向钱不离,说起寻查蛛丝马迹,武钟寒是个内行里的内行,但让他充当师爷的角色,就太难为他了,他此刻写的信需要很委婉的夸奖潘智超,越含蓄越好,武钟寒已经用了全力,但已经被钱不离否决掉四封了,现在写的是第五封。
“你写你的。”钱不离一句话就让武钟寒心中的希望如肥皂泡般破碎了。
“不是……潘智超不是已经答应您了吗?”武钟寒还在努力着。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这没有坏处。”钱不离嘿嘿一笑:“就算你写的信没用了,你也可以练一练自己的文笔,我明白告诉你,笔杆子里的学问太多了。”
“我……”武钟寒用一种欲哭无泪的目光看着钱不离,希望钱不离能大发慈悲,可惜他与那潘智超一样,都错看了钱不离。
就在这时,阎庆国从外走了进来,笑着对武钟寒说道:“武大人,有人在营外说有急事要见您。”
“什么人?”
“我不知道,不过他让我把这腰牌给您。”阎庆国随手一扔,把手中的腰牌扔给了武钟寒。
神捕出身的武钟寒有着一双异常锐利的眼睛,腰牌还在空中翻滚时,他就已经认出了那是什么,武钟寒的脸色有些变了,一边站起来去接腰牌,一边连声说道:“这是宜州隐字堂的腰牌,快把人叫进来,我……”武钟寒说道这里突然发现自己逾越了,这里是钱不离的帅帐,发号施令的只能是钱不离的一个人:“大将军,这是……”
“庆国,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去!”没等武钟寒解释,钱不离已经下了命令。
武钟寒轻吁了口气,这种逾越是一笑了之的小错,也是不可原谅的大罪,落得什么下场要因人而异,幸好自己的主公是钱不离,而钱不离向来不注重面子上的小节。
“钟寒,宜州的隐字堂已经有多少人了?他们的能力都怎么样?”钱不离把任务分发下去之后,很少去干涉下属行事,能看到效果就好,这一次也不过是闲聊几句。
“只有三十多人,不知根知底的人卑职也不敢用,至于能力么……倒是不错,他们中的骨干和卑职原来是同行。”
第二百六十九章 悠然
片刻之后,一个满面尘色、看起来非常普通的中年人在阎庆国的引领下走进了帅帐。也许是为军威所震撼,其人举止有些惊慌,在明知上首是天威大将军钱不离的情况下,竟然还是先对武钟寒跪拜。
“到底出了什么事?”武钟寒急于知道他的属下远来宾州的目地。
“大人,张贤大人押送军械启程之后,周抗又与张贤大人的部属发生多次冲突,后周抗愤然远走,北上青龙关,幸好青龙关的守军见周抗没有路引,没有放他过关。”
“然后呢?”钱不离急忙问道。
“孙堂主和顾坚大人一起快马追上了周抗,经顾坚大人苦苦相劝,周抗与顾坚大人一起已经奔着通州府来了,小人估计……这几天他们就应该进通州府了。”
钱不离与武钟寒对视了一眼,武钟寒笑道:“据说周抗以前是个游侠,以他的身手想潜过青龙关应该不是问题,看来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给自己留了一线机会。”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钱不离点了点头,前几日杨飞俊回来的时候,把那惨遭灭门大案的钟秀姐弟两人带了过来,由余楚杰派人把他们送到了通州府。那钟秀可怜巴巴又充满希望的目光犹在他面前晃动,武钟寒还要参议军事,正好可以把钟秀之事交给北上的周抗去处理,考量一下他的能力。
武钟寒示意自己的手下退下去,但眼见那中年人退出了帅帐之后,武钟寒就后悔了:“大人,卑职得先下去了解一下宜州这些日子来的动静,有些事情需要详细问,要不然就会出现遗漏。”
“你是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写信了吧?”钱不离一语击中了武钟寒的要害。
“哪里哪里……卑职去去就回。”
“嗯,反正这事我已经交给你了,早晚你也得写完。”
武钟寒叹着气离开帅帐,钱不离的目光又转到了那封潘智超的回执上。他没料到潘智超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见面。只能说,潘智超的政治经验还是太欠缺了,如果潘智超的父亲潘犹关在这里,是绝对不会同意潘智超与自己见面地。
将在外统领大军,最怕地事情就是遭受君王忌讳,两军犹在对阵厮杀,可是两军的主将却跑到一起饮酒赏秋,传出去怎么能不让人生疑?姬胜情倒是绝对相信自己。但姬胜烈的性格本来就多疑,他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有些想法。
钱不离认为潘智超因为有曾经被自己俘虏过的心病,必然不敢当着众将的面拆启自己的信,如此两方来往的信件多了,必然会引得皇家禁卫军将帅离心,据钱不离所知,历史上有几个名将都是被这种软刀子杀死的。
可惜啊……潘智超地坦然赢得了钱不离几分好感。他没想到磨砺的火候远远不够的潘智超性情居然如此率真,但他的下场注定是可悲的。历史是一部忠奸混淆的故事大集,而性情率真的人大都成了其他人地垫脚石,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
小孤山林海之上。钱不离与潘智超这两个敌对的两员主将终于见面了,此山并不高,山势也比较平缓,山顶凉亭之内的石桌上只摆着一壶酒和一盘时令鲜果。还有一盘水煮花生,这下酒地东西也太简单了,如果不是有衣甲鲜明的亲卫伴随,简直就象两个闲暇的农人聚在一起饮酒附弄风雅。
潘智超神情颇有些唏嘘,他挡住了意图上前查看酒中是否有毒的亲卫队长,先为钱不离倒上一杯,再给自己倒上一杯,洒脱地一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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