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离沉吟半晌,说道:“罗斯国由强转衰倒是不假,但如果尼古拉七世孤注一掷、调遣北线主力南下的话,对我们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现在……我们的力量还差了些。”
“大将军在担心尼古拉七世孤注一掷,而那尼古拉又何尝不在恐惧大将军乘胜追击?!这就象猎人与老虎一样,猎人在担心老虎的凶猛,老虎也在恐惧猎人的武器,现在比的就是谁更有勇气抓住强势不放!大将军自统兵以来战无不胜,这一次更是全歼了罗斯人南线的军队,还击杀了彼得元帅,现在坐卧不安的不是您,而是尼古拉七世啊!”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钱不离叹了口气,深深的看着尉迟慧,眼中满是赞赏。
第四百零三章 阴谋母子
茫茫的草原一望无际,羊群如白云般飘来飘去,忽而到东,忽到西,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这里天高气爽,视野开阔,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大都有一颗狂野的心,他们向往自由,憎恶约束,他们待人热情真诚,在草原上迷路的旅人只要找到一处游牧帐包,就可以脱离困境,因为旅人会受到草原人隆重的款待。但在天可汗的号召下,草原人集体向南国的城市出发去掠夺财物、人口时,他们也一样的热情、真诚!真诚到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哪怕他们杀了再多的人。草原人从来不会去质问狼为什么要偷吃他们的羊,这是自然,他们的祖先就经常聚集到一起南下抢掠,子承父业么,杀几个人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也是自然!
阴山脚下,停着一批举着黄色大旗的骑士,他们看似放松,实际上非常警觉的扫视着四周,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变成一群屠夫,把来犯者撕成粉碎!
在骑士们包围着的小山包上,有两个人一坐一立,正欣赏着四周的风景。坐着的是一个女人,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纪,她的眼睛大而有神,一双淡眉斜飞而起,挺直的鼻梁,樱桃小口,虽然眼角已经出现了鱼尾纹,但韵色犹存,一举一动显出了动人的风情。站着的是一个男人,迎风傲立,长发在风中乱舞,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气势,可惜地是。他的长相和他的气势截然不同,他的面貌过于英俊了,简直可以用妖艳来形容,换句话说。这个人阴柔有余、但阳刚不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女人先悠悠开口了:“真没想到,钱不离这么快就彻底击败了彼得,我们地计划必须要中止了。烈儿,你输在这样的人手里。也不算委屈,彼得手握雄兵二十余万,也落得兵败身亡的下场,你执掌王权的时候,四大军团中只有一个铁浪军团能为你所用,又怎么能斗得过钱不离那个天纵奇才呢?!”
“孩儿又不是女人,委屈什么?”姬胜烈淡淡的笑了笑:“孩子只是想把钱不离赠与我地一切牢牢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付出加倍的代价!”
“烈儿,你还是暂且把仇恨放下吧,短时间内,我们不能再去对付钱不离了。”乌立娜拢了拢被风儿吹乱的头发:“这一次罗斯人南线的主力被钱不离全部歼灭,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异常难得的好机会!”
“母亲的意思是……”
“尼古拉七世一定会抽调北线的军队,填补南线的空白,我们要做地就是唆使尼古拉七世再一次掀起战火,等到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之时……我精锐的八旗子弟自可以乘虚而入、横扫罗斯国!我们与罗斯人你来我往已经缠斗了上百年。该是打出个结果的时候了!”
姬胜烈失笑道:“母亲,如果您真这么做了,尼古拉七世会被您气疯的,现在我们还是盟友啊!”
“天下间何尝有永恒的盟友?尼古拉七世身为一国之主就要有一国之主的觉悟!”乌立娜冷笑了一声:“再说又能怪得谁来?是他的元帅不争气,屡屡受挫于钱不离,如果罗斯国的彼得能打败钱不离。我们又怎么会把目标转移到他们罗斯人身上!”
姬胜烈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母亲,现在扎木合已经成了白狼族实际上的主人,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总在我们地西边挑衅,依孩儿看,扎木合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不如……趁罗斯国与姬周国相争的时候,我们全力西进,击败扎木合的飞鹰部和白狼族。一统草原!到时候不管我们是攻打夹脊关,还是先攻打罗斯人,天下再无人敢与我金帐汗国争锋了!”
“烈儿,你要知道,愿望是愿望,现实是现实!我金帐汗国每一代天可汗无不在梦想着统一草原,但事实怎么样?数百年来,始终无人能打破这三足鼎立的局面!不是打不过,而是打不起!扎木合性情狡猾,族人又擅长驯养猎鹰做耳目,在这茫茫草原上,你如何能找到扎木合的主力?你想一举而定乾坤,扎木合能给你机会么?”乌立娜摇了摇头:“再说扎木合深受众人爱戴,飞鹰部落必为扎木合效死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也要遭受惨重地损失,短时间内无力再兴兵南下了,那最后是便宜了谁?是便宜了罗斯国和那钱不离啊!”
姬胜烈沉默起来。
“你的外祖父性格很暴躁,容不得一点忤逆,自他当上天可汗之后,经常挥军征伐飞鹰部落和白狼族,枉死了无数儿郎,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还与飞鹰部落和白狼族结下了血海深仇!”乌立娜叹了口气:“大家同是草原儿女,何必要自相残杀呢?岂不是白白让南人笑破了肚皮?!”
说起姬胜烈的外祖父,乌立娜露出了很不以为然的神色,显然对其制定的国策非常不满。其实乌立娜的看法也有道理,金帐汗国的前可汗在位三十九年,空自掌握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却始终没有建立大的功业,今天打白狼族,明天打飞鹰部落,后天又开始进攻罗斯国,没有韧性、没有坚持,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层次分明地计划,仗没少打、人没少死,干的却始终都是小打小闹的勾当。
“看来……母亲已经决定拿罗斯国开刀了。”姬胜烈笑了笑:“我见过尼古拉七世几次,总的来说,那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钱不离歼灭罗斯国南线的主力,击毙了彼得元帅的事实会把他吓坏的,他未必有那胆子重启战端!”
“尼古拉七世没有胆子我们可以借给他胆子!”乌立娜淡淡的接道。
“借他胆子?”姬胜烈奇道。
“我们可以让你的舅舅率领本部正红旗入罗斯国参战,我们甚至可以把正红旗的指挥权交给尼古拉七世,让他去和你的舅舅协调。”乌立娜微笑道:“等到罗斯国与姬周国重新开战之后,我们可以……”
“我们可以攻罗斯国一个措手不及!”姬胜烈叹着气接道:“等尼古拉七世反应过来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抢在我们通知正红旗本部之前,歼灭正红旗的大军,可惜尼古拉七世不会知道,我们是不可能通知正红旗应变的,母亲这真是一石二鸟的妙计啊!”
乌立娜微笑着没有说话。
这些上位者说的话总是前后自相矛盾,刚才乌立娜还说同是草原儿女,不要自相残杀,现在又不动声色的计划把自己的亲兄弟推入绝境,天知道他们下一个又会是算计谁!
“可是……如果尼古拉七世怀疑我们的用心怎么办?”姬胜烈又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这就要看烈儿的表现了。”乌立娜笑道。
“我?”姬胜烈一愣:“母亲需要烈儿做什么?”
“为了大事,烈儿,你要舍得豁出你的脸面!”乌立娜缓缓说道:“你以前是姬周国的国王,被一群乱臣贼子霸占了王座!一个亡国之君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王位、为了报仇雪恨,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想,在尼古拉七世得知你的身世之后,再不会怀疑你的用意了。只是你要把你的真面目藏起来,亡国之君就要有亡国之君的样子,暴躁、心胸狭窄、急于报仇等等这些你都要扮好!”
“母亲是要孩儿再去一次罗斯国的首都?”姬胜烈讶然问道。
乌立娜缓缓点了点头。
“看来孩儿要过一段受人耻笑的日子了,呵呵……”姬胜烈笑了起来:“不过,生死荣辱,等闲事尔,孩儿不怕受人耻笑!”
“好一个生死荣辱、等闲事尔!”乌立娜抓住了姬胜烈的手,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能说出这八个字,说明我的烈儿真的长大了!”
“母亲,难道孩儿以前一直没长大??”姬胜烈苦笑道。
“你以为你长大了么?”乌立娜白了姬胜烈一眼:“以前你自以为是,觉得天下虽英雄辈出,但无一人是你的对手,直到遇到钱不离之后,你的性格才变得稳重了,其实啊……我还真有些感激钱不离呢,没有他,你将来肯定要吃上大亏!”
“母亲,王位都丢了还不算大亏?”姬胜烈笑得愈发苦涩了。
“至少你还有重头来过的机会!你还不满足么?”乌立娜又白了姬胜烈一眼。
虽然这母子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心机狠辣的角色,但在他们母子之间,却洋溢着一种叫做‘天伦之乐’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要为自己的心找一个依托,钱不离如是,姬胜烈、乌立娜也如是。
第四百零四章 送别
月色公爵冷眼观瞧府中的仆人在奔走忙碌着,一语不发,她故意做出了回清州封地的决定,然后命令仆人们收拾东西,她知道,武钟寒留在公爵府中的密谍肯定把公爵府中的情况禀报上去了,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半,钱不离却始终没有来!
如果他现在就出现在这里,不用他道歉,我马上就原谅他!月色公爵强忍住盈眶的泪水,默默祈祷着,她有些后悔了,他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人,从来不在任何压力、威胁下低头,也许……自己这么做会让他更加反感吧。
从她私人的角度来说,她并不想离开皇城,从政治的角度来说,她也不应该离开政治权利的中心,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月色公爵是一个自强的人,费了如此大的力气,摆出了将要离开皇城的姿态,但却始终没有逼得那个人现身,然后自己默默的取消决定么?这岂不是在自己打自己耳光?!不!月色公爵绝不容许自己变成一个懦弱的人!
“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公爵府的老管家犹豫再三,凑上前轻声问道。
“起行!”月色公爵冷冷的说道,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等了!
谁知月色公爵的命令刚刚说出口,十几骑战马突然从外驰入,带着彪悍的势头直向着准备妥当的车队冲去,眼看就要撞上了。马上的骑士整齐地拉动了缰绳,十几骑战马人立而起,停下了冲势。车队拉车的马儿哪见过这个,被吓得嘶叫不停、摇头摆尾。幸好有马车夫在极力控制着,车队才没有被惊散。
战马上的骑士纷纷跳了下来,为首的两员将军正是钱不离地心腹爱将程达和阎庆国。
月色公爵心头一喜,程达和阎庆国来了,说明钱不离也快到了!可是程达和阎庆国的举动却又让她有些生气,月色公爵几步走上前去,喝道:“大胆!公爵府是你们纵马驰骋的地方么?!”
程达和阎庆国带头单膝跪倒在地,程达的表情一如往日的沉稳。阎庆国却悄悄抬起头瞟了月色公爵一眼,嘴角带出了几分坏笑,月色公爵脸颊一红,下面的话再也骂不下去了。
几次与钱不离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由这个机灵的阎庆国在门外保护他们安全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阎庆国就是她与钱不离的听房见证人,天知道阎庆国都听到了什么?!所以每一次看到阎庆国露出坏笑的时候,月色公爵总是感到有几分心虚。而且现在程达和阎庆国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月色公爵‘夫人’的地位,这让月色公爵感到很舒坦。
其实月色公爵也知道,在整个皇城之内,敢大声呵斥钱不离直属亲卫队地。只有那么两、三人而已,她月色公爵就是其中一个,这可不仅仅是地位地象征了。
“来晚了……来晚了……”随着一迭声的叫喊,钱不离带着十几个人又从外冲了进来。
今日的钱不离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扮过,往日只喜欢穿白衣的他竟然穿上了一件镶嵌着金边的大红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芶,白眉如剑、斜飞入鬓,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
俗话说:红男绿女。这男人穿上红色的衣服多了几分嚣张也多了几分富贵气,今日的钱不离就象某个贵族世家地大公子一样,也只是个大公子。让月色公爵忍不住想笑。
“大将军有什么事么?”月色公爵淡淡的说道。
其实女人和奸商差不多,他们所要的底线会随着时境的变化而逐步加码,刚才月色公爵祈祷钱不离能出现在这里她就会原谅以前的事,现在她又想得到更多的东西,所以依然横眉冷对着钱不离。
“月色,我们相知相交了一场,你要走,我怎么能不来送别呢?”钱不离笑道。
只是送别么?月色公爵的心一下子凉了,她凝视着钱不离,许久许久,用极大的毅力控制着内心的波动,勉强吐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多谢大将军抬爱,但大将军是日理万机地人,月色可不敢烦扰大将军!大将军请回吧!”说完,月色公爵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走进车厢时回头喊了一声:“马上起行!”此刻月色公爵的喊声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哭音。
在车厢外,月色公爵还可以控制住自己,缩在车厢的一角,她就再无法控制自己了,泪珠顺着脸颊滑下,落在地毯上,如她的心一样摔得粉碎。月色公爵又痛又恨,她恨钱不离的薄情,她就不信钱不离不懂她真正的心意,她又痛自己的懦弱,被他抛弃了不要紧,她应该比他笑得更甜、更真、更开怀,而不是躲起来独自饮泣,但她又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是真的笑不出来的。
就在月色公爵自怨自艾的时候,马车开始移动了,显然她的车队已经开始出发了,紧接着车厢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钻进了车厢,月色公爵大惊,连忙抹了把泪水抬头望去,透过泪雾能看到一团红色在晃动,除了钱不离还能是谁?
月色公爵挺直了腰板,咬紧牙关不说话,她知道自己一说话就会哭起来,月色公爵不想在钱不离面前扮演弱女子的角色。她也不想闭上眼睛躲到一边,因为背叛了感情的是钱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