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其崩溃碎开,这条邯山链猛的下沉,但苏铭站在其上,却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站在那里,于这石柱坍塌的瞬间,看向了远处的普羌峰!
“算我一次,我便毁你一个石柱!”这句话苏铭没有开口说出,但他冷漠的目光,却是将这句话,无形的传递出去。
他没有以言语来威胁,对于普羌部的这一次暗算,苏铭选择了用行动,来回应普羌部,明明白白的告诉普羌,他有这个实力,可以毁你石柱!
邯山城内的众人,在看到这一幕后,立刻掀起了惊天的哗然,他们见过闯邯山链者,可却从未见过,从未听说,甚至都没有想到过的,这存在了很久岁月的石柱,竟崩溃在了他们的目中。
“普羌部的八根石柱,竟毁了其一!”
“这石柱传说当年邯山部修建,极为牢固,根本就很难碎裂!他是怎么做到的!”
“方才定是普羌部有所行为,但……此事有些得不偿失啊,石柱崩溃,对闯邯山链者来说,难度也会加大,没有了歇息的地方。”
“你错了,此事对他来说难度加不了多少,但对于普羌部来说,则是根本就没有料到的事情,现在着急的不是他,而是普羌部了!
石柱被毁,此事不在闯邯山链的规则之内,无人可以说什么,但对于普羌部来说,除非他们能如当年的邯山部一样修建,否则的话,这就是普羌永久的损伤!这是声名上的损伤,这是当着面打人,还无法说什么,且一直会被人记起!”
颜池部山峰,老妪目光猛的一亮,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处邯山链上的苏铭身影。
其旁的颜鸾,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安东部这里,也是如此,纷纷看向沉默的普羌山。
普羌山顶,在苏铭毁去了第一根石柱的刹那,除了蛮公与两个人外,其余人全部站起,一个个神色不善,死死的盯着邯山链上的苏铭。
“此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毁我邯山石柱!”
“蛮公,此人胆大妄为,应受责罚!”
“蛮公,族长,此人毁了石柱,对我部声名造成损伤,此事决不能就此罢休!”
“好了!”普羌蛮公皱起眉头,缓缓开口,其话语一出,四周立刻安静下来。
“区区一个石柱,毁就毁了,一切,等他能走到这里再说。”普羌蛮公神色如常,话语平静,但其双目内,却是有了寒意。
“他若能都毁去也好,与其他两部比较,我普羌之链从此闯者难度极大,倒也可以显出不同。”在普羌蛮公身旁,坐着一个身子极为肥大的中年男子,这男子坐在那里如肉山,此刻微微一笑,眯着眼说道。
三部的震动,城内众人的哗然,苏铭听不到,他站在那没有了第一根石柱的邯山链上,神色平静,没有急于再走下去,而是略作调息。
一炷香后,一声声雷霆在天空轰轰而过,雨水,更大了。
此刻的雨,已如倾盆一般,落在苏铭的身上,使得其衣衫与皮肤贴在一起,风也同样更大,可苏铭早有准备,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样子,那盖住的脸部的长袍,固定的很紧。
苏铭在这雨中身子向前一晃,再次走去,这一次,他没有半点停顿,即便是脚下的寒气越来越重,但却依旧稳稳的一步步,向着那第二段铁链的尽头石柱快速的接近。
时间流逝,就在苏铭临近这第二根石柱的瞬间,在众人的目光凝聚里,甚至隐隐还有了一些猜测苏铭是否会毁去这第二根石柱中,突然,从普羌峰内,传来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
“劳烦阁下,帮我部把余下的邯山石柱也都毁去吧,此事拜托了,且若是阁下修为不凡,还有更强的实力,那么不妨去斩断这条邯山链,让我部从此,免人打扰。”
这话语软绵绵的,似没有什么力气,但听到耳中,却是让人不由得会升起一股阴柔之感,如被毒蛇盯住一般。
随着此话语的传出,邯山城众人立刻寂静下来,纷纷看向苏铭,此刻南天等人也在望着,南天目光闪动,他觉得这一次的闯邯山链,与以往所看完全不同。
“普羌部这一句话,将此人算是逼到了绝路,若我是他,会怎么做呢……”
玄轮嘴角露出冷笑,看着半空中铁链上的苏铭,笑容更寒,他似乎能想象得到,此刻的这墨苏,定是有了迟疑,方才的举动与反击,如今成为了笑话。
苏铭冷冷的望着普羌峰,右脚抬起,踏上了这第二根石柱,盘膝坐下后双目一闭,似没有听到那声音,置若罔闻中,略作休息。
此刻邯山城众人寂静,全部都在看着苏铭,甚至颜池与安东之人,也都如此,在等待苏铭对这话语的答复。
片刻后,苏铭睁开眼,起身走上了第三段铁链,在其脚步落下的刹那,一股威压从这铁链上猛地传来,这威压充满了一股岁月之感,似存在于此地无数年,每当有人来临,都会使其降临。
这威压一来,立刻苏铭身子微微顿了下,体内气血流转,使得这威压在他身上消散了不少,抬起脚,顺着铁链,向前走去。
越是向前,这威压就越是强大起来,只走出了五步,苏铭便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这威压下,有了一些如腐朽的感觉,仿佛整个人正渐渐地衰老。
“这就是邯山链,真正的威力么……难怪就连开尘也望而却步……在岁月面前,修为也要腐朽。”
“这第三段铁链,可以让凝血第八层左右之人艰难,但我还可以承受。”苏铭默默的走出,一步一步,在他走到第十五步的一瞬,远处的普羌峰内,那阴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劳烦阁下之事,你……”
就在这话语回荡而起的刹那,突然苏铭身后那第二根石柱,猛的一震,骤然崩溃成为了大量的碎石,轰轰闷响间,就此崩溃。
那话语立刻一顿,仿佛被生生咽下。
至始至终,苏铭都没有开口回复那阴柔的话语,就算是此刻其身后第二根石柱崩溃,他也没有回头,脚步更没有停顿,在那铁链猛的下沉中,他依旧向前走去,一步步,向着第三根石柱,迎着岁月的威压,接近着。
他的沉默,让所有看到石柱崩溃之人,为之心惊,心惊的除了石柱崩溃外,更多的是关于苏铭这个人的猜测。
“他叫什么名字……他绝非寻常之辈!”
“此人性格……有些可怕!”
“这一次普羌部,不知还会有什么动作……”
在这众人的低声议论中,苏铭走到了第三根柱子上,站在那里片刻后,继续走去,其后轰声回旋,第三根柱子也随之坍塌。
他一直沉默,走过了第四,第五根柱子,在第五根石柱也轰然崩溃后,苏铭站在铁链上,脚步有了缓慢,他的呼吸略有喘息,岁月的感觉笼罩其身,使得他有种已经成为了年老之人的错觉。
第二卷 风起天寒 第180章 邯山链的秘密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此刻已是午后,柔和的阳光本应带着炙热洒落,可却被天空始终不散的浓厚乌云遮盖,透不出来。
雨水依旧很大,随风呼啸,一波波波的横扫天地山峦。
风雨虽在,可却阻断不了邯山城众人的目光,他们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一直望着远处半空在风里摇动的铁链上的苏铭!
此风虽大,此雨虽瀑,但与如今他们所望之事根本就无法去进行半点影响,邯山钟鸣二十多声之人,走过五根石柱全部崩溃之人,走在这第一条铁链的第六段之人,此人,此事,说千年难得一见或许有些夸张,但数百年一见,绝不足以用来形容。
“第六段铁链,你看他脚步缓了下来,这一段铁链定是有些奇异!”
“可惜成功闯过邯山链的,无人说出此链的秘密,那些没有闯过的也大都死亡,即便是侥幸没死,也都沉默寡言……让人对这邯山链为何艰难,有了猜测。”
“咦,他停下来了!”
议论之声哗然而起,一道道目光穿透雨幕凝聚在苏铭身上,就连南天、玄轮、柯九思与那冷印四人,也都神色一凝,炯炯看去。
摇动的铁链上,苏铭不再向前走去,而是盘膝坐在了这铁链上,身子如与此链粘在了一起,随着其晃动,也在摇摆。
他呼吸有了急促,双目露出精光,所看已经不是远处的普羌峰,而是盯着身下这条铁链,这铁链在雨水中被洗刷,甚至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锈迹存在,显然如它的一些传闻那样,存在了很多年。
“给我带来这种岁月流逝威压的,不是这片天地,也不是前方的普羌,更不是那些被我毁去的石柱……而是这条铁链!”随着走到这里,随着那越来越强的岁月威压之感,苏铭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机,仿佛正在被这铁链一点点的吸走。
这吸取其生机的速度不快,但越是向前走去,其速度便越来越快了起来。
此刻苏铭还能去抵抗,他毕竟有九百七十九条血线,血线一动之下全部运转,会给身体带来磅礴的气血,这气血的运转,便是生机的一部分,可以弥补如今的吸取。
但……苏铭看了看前方漫长的铁链。
“我如今只走到了第六段,后面还长……这到底是一条什么铁链!它为何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量……它吸取生机,又有何用!”苏铭盘膝坐着,他之所以选择在此处坐下,是因为在他的身前铁链有一处地方,锈迹很多,看起来也是最明显,雨水在上面滴落流过,甚至还能带去一些铁锈下来。
耳边风声呼啸,随着扑身而来,带着大量的雨水,更有天空雷霆轰轰,时而可见闪电浮现,苏铭的下方,是看不见尽头的深渊,那些雨水落入深渊下,在低头时看到这一幕,如万箭齐发沉下一般。
苏铭平喘了一下呼吸,右手抬起,一指点在了身前那有明显锈迹的一处铁链上,他的手指与这铁链的锈碰到了一起。
在碰触的刹那,苏铭的面色渐渐有所苍白,他的右手食指更是很快就发白,没有了血色,这并非是鲜血被吸走,而是其推动气血运转的来自五脏六腑蠕动产生的生机,正慢慢被吸去。
时间渐渐流逝,苏铭坐在这里已经很久,他的右手始终放在那里,任由生机被吸走,一动不动。
慢慢的,邯山城的众人也察觉了不对劲,只是他们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起了种种猜测。
“莫非是他力竭?这都已经一炷香了,还是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看来,这铁链的第六段,就是此人的尽头了,可惜……可惜……”
“能闯过第六段,已经是很不错了,毕竟这邯山链不比古钟,闯此链,存在了生死之危,我预计他此刻也正在犹豫,是否要继续下去……”
“可他还有退路么?他把身后的所有石柱都毁了,即便是选择走回去,可这难度……”
议论之声在风雨中传开,苏铭的举动,牵动了很多人的目光与心神。
“或许,从毁去第一根石柱那刻起,他就没有选择放弃……”南天看着铁链上的苏铭,喃喃自语。
再次过了片刻后,苏铭双目蓦然一闪,右手缓缓抬起,盯着那一处铁链,渐渐双眼瞳孔有了收缩。
“果然如我猜测的那样,这条铁链吸收生机,是为了修复自身。”苏铭的目中,那处之前本存在了明显锈迹的地方,此刻竟有了恢复,且有一小半位置,已然恢复正常的色泽!
“邯山链,是当年邯山老祖修出……他身为一个外域之人,来到蛮族,可以理解其扶持邯山部的举动,这可以给他留下栖身之处。
但,他为何要弄出这邯山链!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这邯山链,是他亲自祭炼出来,还是他在这蛮族找到,亦或者是……他带来之物……”苏铭见过邯空,甚至可以说邯空的死,都与他有直接的关联,说邯空死在他的手中也绝不夸张。
正因如此,苏铭才有了这一系列联想,这些外人很少去思索的一些猜测。
苏铭的停顿,对其关注的不仅仅是邯山城的众人与南天等,还有三部。
颜池部山峰上,老妪望着远处,皱起了眉。
“此人能与司马信抢邯山钟,若说他只能闯到第六段,我不信。”颜鸾在旁,轻声开口。
“他在思索这条铁链,如我们当年也曾思索过这个问题一样。”老妪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
安东部山顶,在蛮公等人盘膝而坐,对苏铭的举动也有不解之时,从旁边的山阶中,寒沧子的身影出现,走了上来,她没有理会任何人,而是站在此山的边缘,望着远处的邯山链,神色平静。
普羌峰上,依旧是一片死寂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远处盘膝的苏铭身上,那些目光里有阴沉,有疑惑。
“他在干什么?”这是此地几乎每一个人的想法。
“邯山链,到底是什么……”苏铭低下头,看了一眼下方的深渊,那深渊一片漆黑,看起来如一只野兽的大口,正等人掉下吞噬,那深渊的尽头,苏铭知道是什么地方,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对于这铁链,他有了疑问。
许久,苏铭慢慢的站起了身,猛的抬起右脚,向前一步迈去,向着前方第六根石柱,一步步走去。
在他起身走出的刹那,邯山城内掀起了哗然,那些始终望着苏铭的众人,此刻看到苏铭终于走出后,议论之声顿起。
“他站起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开始走下去了,不过我很好奇,他方才为何停顿?”
苏铭深吸口气,一步步走着,他的脚步缓慢了很多,每一步落下,尽管依旧是踏在这铁链上,可每一次的与铁链接触,体内生机的被吸,都会让他在不适的同时,开始了虚弱。
在他感觉,这已经不是在走邯山链,而是在走一个人的生命与岁月,每一步,都如一段人生,这种感觉,旁人很难体会,只有在岁月流逝里,才会时而的有些唏嘘。
可这条邯山链,将这岁月的过程缩减,使得那唏嘘提前到来。
当黄昏之时,云层依旧,但雨水却少了很多,不再狂风暴雨,而是有了温和,一下午的时间,苏铭终于走到了第六条铁链的尽头,他的前方十丈外,便是第六根石柱。
此刻的苏铭,面色已经有了苍白,他尽管一直在运转气血催动生机,可随着一路走来,生机的吸取已经越来越强,此刻已经无法达到平衡,他可以感受到,这条铁链似在兴奋的嘶吼着,在不断地吸收自己的生机来壮大自身。
十丈的距离,苏铭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缓慢的一步步走过,当他踏在了第六根石柱之时,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盘膝坐下,望着前方的第七段、第八段、第九段铁链,望着与第九段铁链连接的普羌峰,这条路看似很近,但苏铭却有种很遥远的感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