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口中不断地溢出鲜血,身体的疲惫之感加倍的涌现,那方才的爆发,如今随着其身体的血光黯淡,也到了极限,踉跄的疾驰中,他不敢停下,但速度,却是不受控制的慢了一些。
就在这时,在他速度刚刚慢下的刹那,他的身后那让他恐惧到了极致的怪叫之声,再次传来,这怪叫与他们黑山部去追杀乌山族人的声音很相似,但却更为凄厉。
听到这黑山族长的耳中,似要崩溃心神,与此同时,一股呼啸之声蓦然而临,直奔这黑山族长身后,他咬牙之下猛的转身,嘶吼中一拳轰出,但在轰出的瞬间,他的目中出现的,是一个被高速抛来的头颅。
一拳轰在了那头颅上,这黑山族长的目中所看,除了那爆开的血肉外,还有远处一闪而来的红色长虹,那长虹后面,拉着无数的丝线,诡异莫测。
一声惨叫,鲜血喷出间,那黑山族长的整条右臂,与身躯分离,在那红芒闪烁间,在这黑山族长面前,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右臂支离破碎。
恐惧彻底笼罩了黑山族长,他咬破舌尖,鲜血顺着嘴角流出中,其身后赫然出现了一只模糊地巨大血熊之影,一把抓着其身,向着远处的丛林狠狠地抛去,借着这股力量,这黑山族长不顾一切的逃遁。
那血熊在抛出了黑山族长后,立刻全身被月光之丝笼罩,几圈之后,这血熊崩溃,消失在了大地上,苏铭的身影显露出来,其面色苍白,但双眼依旧平静,只不过嘴角,却是有残忍的笑。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苏铭深吸口气,月光在他的身上,从其满身的伤口处融入,在滋润着其身体,维持着他接下来要做的很多事情所需的体力。
看着那黑山族长逃遁的地方,苏铭身在向前一晃而去,再次追击。
其速之快,超过了那乌山族长,但苏铭却是不疾不徐,目中闪动奇异的光芒,他知道部落的危机还并非完全消散,从这黑山部族长的举动中,他不难猜测,黑山还有援军。
所以,他没有急于杀这黑山族长,而是在其后,紧紧的跟随着,部落之间彼此居住时间长了,会产生一种血脉的相连之感,可以彼此隐隐似感觉到对方的存在,这一点,苏铭知晓,他不知道这黑山的援军在哪里,但这黑山的族长,一定知晓。
通过将其追杀,就可找出这批援军,将其全部灭杀后,方可让族人的迁移,彻底安全。且还有一点,就是这黑山族长死亡的时机,也需巧妙一些,若能让他死在那些援军的面前,对这些人斗志将会产生摧毁性的伤害,方便疲惫的苏铭杀戮。
时间流逝,两炷香的时间过后,那黑山族长发狂的奔跑,其右臂已经失去,但此刻他却无法去在意,奔跑中,他的目中露出对生命的渴望,他不想死,他能隐隐从血脉上感受到,部落的援军已经不远了,就在前面。
甚至他模糊间可以闻到那部落族人的气息,其目中对生命的渴望更浓,他这四十多年,从未如此狼狈过,从未如此恐惧,甚至他如今的感受,比之面对南松时更重。
因为南松他能看到,可身后那神秘的追杀者,他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其样子,唯一看到的,就是那如血的红芒,还有那无数拉长的丝线。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让他发狂的凄厉怪叫,再次于身后回旋,这声音仿佛死亡的丧钟,每一次出现,都给这黑山族长带来无法抵抗的痛苦与恐惧。
甚至于他此刻乍一听到此声,便立刻喷出鲜血,体内的伤势与疲惫,似无法承受,如带着箭伤的鸟儿,在听到了弓鸣后,会害怕的坠落在地一样。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黑山部族长的大声的嘶吼,其面色惨白中,再次看到了那他恐惧的根源,那一道疾驰而来的血色长虹与那无数的丝线,在他身体外一绕之下,这黑山族长的左臂,骤然与身躯分开,轰然崩溃成了血肉。
惨叫中,这黑山族长绝望,但他的绝望,却是在浮现的同时,化作了强烈的对生存的渴望,因为他的耳边,再次听到了一声声怪叫,只不过这怪叫,没有让他恐惧,而是狂喜。
那是属于他们黑山部族人的声音!
他大声的嘶喊起来,身子急急的先后退去,展开了其生命的全部力量,向着那传来族人声音的地方,疯了一般的跑去,他的意识已经模糊,此刻脑海中唯一存在的念头,就是与族人会合。
很快的,在前方一片枯木不多的积雪空旷大地上,他看到了那于丛林里,疾驰而出的五个身影,这些身影,他是那么的熟悉。
在他看到这些族人的同时,这些赶来的黑山援军,也同样看到了他们部落里,一向高高在上地位尊高的族长!
只是,此刻的族长在他们看去,却是从未见过如此狼狈,那目中的恐惧,那满身的鲜血,那失去了双臂的身躯,让这些黑山援军,一个个神色立刻大变,更是如临大敌般,自然而然的也出现了恐惧,他们无法相信,族长带着那么多人追击,此刻竟只剩下自己,且那恐惧的样子,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救我!!”黑山族长,在看到了族人后,从那绝望里浮现出了强烈的惊喜,但这惊喜,在那些族人正要赶来的刹那,却是有一道红色的长虹,从那黑山族长身后蓦然而来,其速之快,转眼就临近,在那些赶来的族人眼睁睁中,在那黑山族长的凄厉惨叫与不甘心中,红芒环绕黑山族长一扫。
这黑山族长的身体,蓦然间,从腰部生生的被斩断,在那疾驰的奔跑中,鲜血四溅,身体倒下,其双腿还在抽动,但上半身的双眼,却是存在了惊喜,绝望,死寂融合在一起后,形成的让人望之便心寒的可怕。
那几个黑山的援军,此刻一个个心神震撼,神色带着惊慌,均都面色苍白,族长死在他们的面前,这种他们一辈子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让他们此刻的心,颤抖起来,恐惧弥漫了全身。
他们看到那杀了族长之后的红芒一闪间,化作了一个瘦弱的身影,这身影背着一把大弓,手里拿着一把长矛,身后月光化作丝线,如披风在后,飘动间,竟扩散了十多丈的范围。
气势惊人!
这是一个少年,最起码看起来是一个少年,其神色平静,那瘦弱的身躯,在那平静的目光下,却是仿佛隐藏了欲吞噬众生的可怕,让那些黑山族人,在族长死亡的震撼中,把一切的恐怖,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连族长都死在此人手里,那些黑山部的族人,全部心神弥漫了惊恐。
在他们惶恐的目中,他们看到那少年,望都不望在那黑山族长尸体十多丈外止步的他们,而是在那黑山族长的尸体旁,用手中的长矛,如割着兽尸一样,将族长的头颅割下,提在了手中时,此时,他才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这五个黑山族人。
他的双目里,有血月之影,妖异的同时,却是蕴含了让人颤抖的平静与可怕。在他看向这些黑山族人的刹那,这些族人一个个下意识的全部后退了数步,他们脑海轰鸣,那目光,让他们的恐惧,达到了更深的程度。
族长都恐惧之人,且死在了面前,他们,能不怕么,尤其是此刻的苏铭,其身后那漂浮了十多丈的月光丝线,泛着冷冽的寒光。
但他们五人中,此刻却是有一个四旬左右的汉子,他身子颤抖中双眼红了,他的样子与那死亡的黑山族长很是相似。
“族兄!”这汉子大吼一声,蓦然一步迈出,直奔苏铭而去,在其身后,剩下的那些黑山族人,纷纷压着恐惧,直奔前方。
苏铭站在黑山族长尸体旁,目光冷冽,在那大汉冲来的瞬间,左手向后随意的一挥,一片红色的粉末被其气血一震之下,洒落而去。
与此同时,那走在最前方的大汉,在靠近的一刹那,忽然其全身猛的一震,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无形月光之丝划破的伤口,那伤口瞬间血液似燃烧,还没等此人发出任何声息,他的身体就蓦然间,化作了一片红雾升空。
“邪……邪蛮!”
“他是邪蛮!!”阵阵哗然惊呼骤然而起,却见那四个本要冲来的黑山族人,一个个神色再次剧变,身体立刻停顿下来,满脸骇然,之前所望的族长死亡的一幕不由得浮现,还有那族长死前的恐惧,让这些人仿佛在这一瞬,恐惧到了极致。
就在这四个黑山族人退后的同时,苏铭的身体蓦然动了!
其身后那月光丝线飘雾,在那天空的满月下,在这四个黑山族人的惊慌骇然中,冲了上去。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101章 为什么。
他用黑山族长的脚步指引,让其帮助他找到了这黑山部的援军,又是当着这些人的面前,以残忍的手段杀了黑山族长,且割下头颅,这举动被苏铭刻意之下放大了数倍,在配合他此刻满月下的妖异之身,立刻让他的优势,在瞬间达到了极致。
苏铭必须要这么做,他的疲惫很深,尽管有月光滋养,但他还要去杀山痕,对于这个如今受伤逃入丛林内的叛徒,苏铭恨之入骨。
如何在有限的体力下,完成全部的目标,是苏铭如今不得不面对的局面,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些攻心一般的行为。
尤其是那与黑山族长样子相似的大汉死亡,更是让苏铭的这行为,被染上了一股神秘,借着邪蛮二字所代表的恐怖,使得苏铭那向前一冲的刹那,黑山的援军四人,已然失去了斗志,骇然的快速后退就要逃离这里。
实际上即便是没有与这黑山族长样子相似的大汉,苏铭也会在交战中以同样的方法震慑人心,以达到了其攻心的目的。
这不大的丛林空隙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呼啸之声中夹杂着阵阵死亡前绝望的声音,许久,随着此地慢慢重新化作了寂静,苏铭拖着身子,一步步走出。
他的身体上,再次多出了几道伤口,尤其是其中一刀,似可入骨一般,在那月光下,渐渐不再流出鲜血,可苏铭的面色,却是与那地面的积雪一样,苍白着。
在他的身后,倒着四具尸体,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地面的雪,为他们黑山部的入侵,付出了代价。
实际上,此刻的黑山部,已经后悔了,他们错误的估计了乌山的反抗,更是过度的高估了他们蛮公的强大。
这种后悔,实际上在丛林里陷阱处,他们就已经有了感受,但已经战到了那种程度,蛮公不发令,他们不敢退,唯有错下去。
但尽管如此,依旧还是有一些没有死亡,可却受伤的黑山部族人,在这杀戮中被乌山部的拼死所惊,他们没有继续追杀,也没有回到黑山部,而是散了开来,在这丛林里远远退开,试图以伤为由,给自己找到不继续战下去的借口。
乌山部的疯狂,让他们刻骨铭心。
苏铭疾驰在这从里内,他喘着粗气,按照地面上的蛛丝马迹,按照他从小于丛林内自然而然学会的追踪之术,寻找着山痕!
他要找到此人,代南松,代整个乌山部的族人,代那些在陷阱中死去的所有熟悉的面孔,去问山痕一个为什么!
天空上的轰鸣还在持续,苏铭知道,那是阿公拼着祭献生命,死死的拖住那黑山毕图,与其交战至今,还在继续。
他用他能做到的一切,来守护着族人的安全,苏铭沉默,但目中的执着与坚定,却是没有丝毫减少。
正前行中,循着山痕留下的线索,苏铭疾驰追击,在这途中,于此从里内,苏铭看到了一具具尸体,那些尸体,全部都是之前一路上选择留下的族人。
看着这些族人,苏铭的心里在悲伤的同时,也有深深的敬意,从那一个个族人的尸体旁走过,苏铭的脚步,在远处的丛林内,停了下来。
他的前面,是一颗大树,那大树下,靠着一个青年,他的双手垂下,在他的右手边,有一个骨做的埙,那埙上染着变成了褐色的血,把其中的几个孔似盖上了。
苏铭来到近前,望着死去的柳笛,他的尸体已经僵硬了,无神的双目望着天空,不知道他死前在看着什么,或许,如那乌山的葬歌一样,他在问着,那天空的蓝,是谁的目光,那黑夜的星光眨眼,又属于谁。
看着柳笛,苏铭慢慢的蹲下身子,捡起了那骨做的埙,放在了怀里。
他忘不掉很多个夜里,那在安静的部落中回荡的让他有些不满的呜呜埙曲之声,甚至有那么几次,他都想要去找这个家伙,但却忍住了。
可如今,苏铭闭上眼,他很想很想再去听一缕埙曲,可吹奏的人,已经归去。
苏铭,离开了。
带着其速度,带着其月光下身后飘舞的无数丝线,在这丛林内,向着前方疾驰,循着山痕的足迹,苏铭追出。
那地面属于山痕的足迹很是凌乱,这代表了山痕不但重伤,且其心似也乱了,所以才会在逃遁中,忽略了掩盖。
亦或许,他也没有预料到,有这么一个人,会对他死死的追击。否则的话的,以山痕身为乌山猎队魁首的身份,他对丛林的熟悉,绝不比苏铭差上半点。
这场追击,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在继续,当天空已然完全的深夜,那满月在天,其光芒映照下,四周的星光都黯淡下来,即便是那天空轰鸣中的滚滚雾气似都无法遮掩的时候,苏铭走到了阿公之前划出的阻挡黑山追杀之人脚步的沟壑,那光幕已经破损,不再了。
于此地,苏铭看到了乌拉,她安静的躺在那里,似在微笑。
看着乌拉,苏铭轻轻地走到其近前,望着其苍白中模糊的脸,耳边似浮现了乌拉死前的话语。
“你……是墨苏么……”
站在乌拉的尸体旁,许久之后,苏铭猛的抬起脚步,走了出去。
走过这里,苏铭来到了那杀死毕肃的地方,毕肃的尸体已经不见,显然是被人取走。
这一路疾驰,苏铭看的一幕幕,让他好似重新回顾了部落战争的惨烈,让他深深的记在了心理,直至他来到了其身子一颤的地方。
这里,还是属于丛林,在苏铭的前方,他看到了满地支离破碎的血肉,唯有地面上那一些苍白的发丝,露出让苏铭熟悉的那一个个苍老的身影。
此地是部落迁移中,刚刚于那陷阱的地方离开后,部落里的那些老人选择留下的地方。这些老人已经不再了,苍凉的风吹过大地,吹起了地面上的雪,还有那一些零散的白发。
他们向阿公索要了可以让自身血肉爆开之物,用他们残余的生命,在那谈笑年轻时的过往中,在那黑山部的追兵来临时,无畏大笑,化作了一声声砰砰之响。
苏铭向着这片血地深深一拜,这些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