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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卑鄙的对手（1）
两个竞争对手就像两只剑拔弩张的刺猬，
彼此眼中只有对方一身刺眼的箭毛。
自从上次鲸鱼中国公司召开15周年庆典，周世浩不请自去，出手试探，被肖凡不软不硬地顶回来之后，他便嫉恨在心，发誓报复。周世浩举起手机，熟练地捺了几个数字，有些不耐烦地对一个人说：〃你立刻过来一趟！〃
〃现在啊？上班呢！〃
〃你随便找个借口过来，我在办公室等你。〃
过了几分钟，叶南翔来了。他犹豫不决地朝里瞥了一眼，像个偷东西的贼。周世浩冲他做了个手势，叶南翔赶紧走过来，坐进椅子，立刻把身体缩进座位里。
周世浩在椅子里挪动了一下身子，从对面望着叶南翔，〃你干吗慌慌张张的，像丢了魂似的？〃
〃没事，没事。〃叶南翔低下头，无力地喃喃说道。
周世浩瞟了叶南翔一眼，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轻佻地说：〃你们漂亮的女CEO真是个尤物。可惜，她不是一个心慈面软、好对付的女人。〃
〃怎么？〃
〃我见过她。〃
〃哎呀，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呢？〃叶南翔马上紧张了。
原来，叶南翔和周世浩早就认识。当时他们在美国留学时，两个人是校友，又是室友。当两个人在美国打工时，他们就偷偷地开了一家机械零部件销售公司，由周世浩的弟弟出面负责，他们两个人只是幕后操纵。10年当中，他们利用在跨国公司工作的便利，不断地将先进的管理、技术等方面的知识和经验输入到自己的小公司当中，一些客户和合同也慢慢地被转移了出去。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赚了一大笔钱。谢姆斯在的时候，叶南翔一直在专心打理自己的摊子，没有人发现。现在，肖凡来了，将会威胁到这几个人的〃领地〃。因此，他们想联手把肖凡做下去。
第89节：卑鄙的对手（2）
〃这个女人不好对付。要是她掌了权，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叶南翔忧心忡忡地说：〃是啊，她提升之后，把谢姆斯原来的那些规章都取消了，说什么推行简单化管理，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清查账目，落实到人，搞得我一点活动空间都没有。〃
周世浩又问：〃杜寒冰怎么样？他是不是对大权旁落不太满意啊？〃
〃不会吧？老杜不费吹灰之力，Title升了半级，乐还乐不过来呢，还顾得上挑肥拣瘦？不会不会！〃
〃难道他就愿意伺候一个女人？面子上多下不来啊？〃周世浩不死心，火上加油地问。
〃嗯，以老杜的脾气，这倒是很有可能。不过，他不多说，我也不便多问啊！〃叶南翔耸了耸肩，咕哝着说。
〃你真是个废物！嘴上不敢说，难道连私下里拆台也不敢么？〃周世浩摇晃着脑袋，满脸不屑地说，〃你不会把杜寒冰也绑上战车？〃
〃老杜？〃
〃你回去和老杜说，让他尽量按兵不动，拖着肖凡，不让她做事，拖着她，多拖一分是一分，多拖一秒是一秒。只要一拖下来，我们就有机会。〃
〃好的，我回去跟他说。〃叶南翔用一种挺消沉的语调说。
周世浩眯缝着眼睛，用一种阴冷的目光凝视着叶南翔，问：〃唔，对了，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个，我试了几次，进不去她的邮箱……〃
〃你耍我啊？〃周世浩使劲盯住叶南翔。
原来，周世浩要叶南翔监视鲸鱼中国公司的客户数据库、肖凡的邮箱行踪，偷窥她下一步的策略和动向，只要拿到任何有关市场的消息，立刻告诉自己。
〃公司里面所有电脑都是没有软驱和光驱，并且公司的网络出口也装有上网监控。〃叶南翔嗫嚅着，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微弱无力，〃现在唯一的破绽也就是她电脑主板上的USB端口，也许用闪存盘试试可以……〃
〃好了好了，别啰唆了。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你要加快速度！〃
周世浩站起身来，走到叶南翔身后，猛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露出一丝威胁性地微笑说：〃我要肖凡死得很难看！明白吗？〃
第90节：卑鄙的对手（3）
叶南翔听了，有些愕然，他边思索便喃喃自语道：〃嗯，当然，我尽力……，哎呀！〃他突然装出一副冷丁想起来的表情，抬起头问周世浩：〃今天星期几？〃
〃星期五，怎么了？〃
〃糟糕！我下午还有个碰头会，必须马上走。〃叶南翔做出惶恐的样子站起身。
周世浩狠狠地瞪了叶南翔一眼，又冷冷地说：〃你走吧！我可等你的回话啊！要是你一个星期内不给我答复，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叶南翔一边走，一边为周世浩让自己做的事情而担心。
他匆匆赶回公司，走到小会议室，发现门半掩着，肖凡、杜寒冰、章乃和和刘宝华都坐在桌子前面，似乎在讨论什么紧急问题，里面吵吵嚷嚷的似乎争执得很激烈。
他没有推门进去，而是收住正欲迈进屋门的脚，立在门边细听，说话的人是章乃和：〃周世浩又开始对产品价格进行了大面积的下调，对我们的渠道采取封杀政策，我听说他对所有的经销商都下了死令，如果谁进我们的货，立刻格杀勿论。〃
〃这个周世浩也太过份了吧？〃说话的人是杜寒冰。
〃现在的情势非常严峻，周世浩把我们的市场通道围得像铁桶一样，而我们又是孤军一支，想破封实在太难了。〃又是章乃和的声音。
这回是肖凡的声音：〃我认为事情可能没那么糟。我们很快就要投入新产品了，它不仅在技术上比现有产品要领先很多，而且价格也很公道，对经销商的诱惑很大，不怕销不出去。如果专心来做，市场前景还是很看好。渠道可能明年初就能恢复元气。〃
〃那我们可就要做大动手术了。〃
听到这里，叶南翔踌躇了一下，故做从容地推开小会议室的门，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盯着他。
〃怎么回事？〃肖凡温和地问。
〃刚才接待了一个客户，耽误了一会儿，对不起。〃叶南翔若无其事地说。
〃坐吧。〃肖凡示意叶南翔找个位子坐。叶南翔找了个软皮椅子坐下。
〃叶总，你来晚了，没有听到刚才的议题，刚才我们大家正在讨论有关鲨鱼公司的问题。〃肖凡扭头对他解释说。
第91节：卑鄙的对手（4）
〃哦，是吗？〃
〃现在鲨鱼公司对我们的渠道封得很死，大家正在商量破封的办法。
叶南翔听到这里，连忙说道：〃是啊是啊，眼前我们是要赶快走出颓势，的确需要寻求解决办法。〃
〃你们技术部的数据分析工作进行得怎么样？〃肖凡问。
〃噢，很好。〃叶南翔回答，〃目前采集回来的客户数据正在处理当中，我们正在做分析。〃
肖凡点点头说：〃一定要加强客户的实时数据分析，加强终端市场的信息采取，要分析得更透彻一些。〃
〃好的，好的。〃叶南翔谦卑地回答。
肖凡又扭过头对章乃和说，〃销售方面的政策也要灵活一些，可以将售后服务期限再延长一年。另外，产品升级时，也要给老客户提供某些免费服务。〃
〃好的。〃章乃和立刻把肖凡的指令记到了本子上。
这些日子，肖凡每天的日程表都排得满满的，天天忙着参加数不清的会谈、餐会、电话会议，还有面对面的交谈。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理顺了：加强对合资公司的控制力度、全面改善与政府、客户、公众的关系、按部就班约见竞争对手、研究投放中国市场的产品、组织管理团队的建设、梳理中国公司各个部门间的关系……这天，她正坐在办公室，忙碌地处理公务的时候，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章乃和从外面急匆匆地大步跨进门来，大声说：
〃这年头，没点牛二的泼皮无赖相，还真不好混！〃
〃怎么了？〃肖凡奇怪地看着他。
〃太嚣张！太小儿科了！鲨鱼公司竟然堕落到用这种人打天下了！〃章乃和气咻咻地一屁股陷进沙发里，他的肚子里好像着了火，仿佛一张嘴，里面就有一股火要喷出来似的。他喘着粗气说，〃你说这个周世浩想干什么啊？他也太嚣张了！今天我去参加竞标会，周世浩亲自率队，跟班的浩浩荡荡。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他故意把标价压低到我们的一半，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这次竞标，我们不讲报酬、不求利润，只为帮助中国技术进步'，鲨鱼公司现在夺标呼声很高！哼！这算什么玩法？这种做秀般的表演，到如此不要脸的地步，也真够可以！让人恶心！照我的意思，干脆黄牌罚下！〃
第92节：卑鄙的对手（5）
肖凡静静地看着章乃和，没有说话。她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A竞标又出了问题，果然，章乃和开始抱怨周世浩背地里下绊子，为了赚钱一点世道人心都不顾，简直混蛋透顶。
〃Sandra！咱们对周世浩的这种挑衅行为总不能不闻不问吧？〃章乃和性急地问。
肖凡摇摇头，不置可否。
〃Sandra，我严肃地建议咱们公司也学学鲨鱼公司，学学人家拿大额订单的灰色手法，据说，鲨鱼公司在全国几个重点区域市场都设立了副总裁级别的政府代表，专门切入高层公关、政府公关，要是碰到不好直接出面的事，就让手下的咨询公司出面，这个胜算的把握太大了！〃
〃嗯……，乃和，〃肖凡沉吟了一会儿说：〃你想过没有……，A竞标的油水也许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大？〃
〃什么意思？〃章乃和微微皱起眉头，语气比平时生硬一些。
〃我一直有些担心，觉得这个项目的可控因素太少。〃
〃你指的什么？〃
〃招投标阶段、实施阶段、付款阶段，我们都很被动。〃
〃你想怎么做？〃章世浩的眼神有点儿茫然。
〃我的想法是，放弃A方案的竞标！〃
〃God！你疯了？那我们岂非前功尽弃？！〃章乃和跳了起来，火冒三丈，挥舞着双臂，声音出乎意料地颤抖了起来，他显然非常生气。
肖凡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何尝不明白，章乃和为了A竞标的事情很辛苦，一年多来，他为了这次竞标，忍辱负重，忍气吞声，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进去了。这次好不容易获得了机会，他一心想立下大功，也好堵一堵别人的嘴，没想到要落空，当然不能接受了。
〃别急，听我说完。〃肖凡等到章乃和的情绪平稳下来，才慢慢给他分析其中的原因，〃我们都明白，A竞标利润丰厚，在眼下最低谷的状态下，这笔巨额订单无疑是支强心剂，可以为我们迅速争取到一定份额。可是，乃和，恕我直言，我认为A竞标的事情可能是一个空欢喜的事情，且不说我们竞标是否成功，即使我们成功了，这个项目的实施时间是三年，这些利润平摊到项目实施的三年时间里，我们是否能够完成既定目标还不好说，而且这个竞标牵扯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许多环节还不是操控在我们手里。如果这次竞标失败，我们则白白贻失了战机，更加而且无法完成我们的预期目标啊。〃
第93节：卑鄙的对手（6）
〃哼！我现在是进退维谷，骑虎难下了！〃章乃和猛地用拳头敲打了一下膝盖，沮丧地说。
〃放心，你不会白辛苦一场。到时候有你建功立业的机会。〃肖凡开了句玩笑。
〃唉，反正我就是个苦命人。〃章乃和哼哼说。他的烟瘾又犯了，忍不住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想了想又放下了。他双手平放在腿上，有些心力交瘁地说：〃既然这样，我明天就把标书撤出来。〃
〃不，不要主动撤出。〃肖凡用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笑着说：〃乃和，你刚才启发了我，我想到该怎么做了。〃
〃怎么做？〃
〃我们即使退出竞标，也要做出姿态，让中方知道我们的诚意。这样吧，你起草一份意向书发给中方的招标委员会。在意向书中，你一定要反复强调中国市场是我们公司全球战略中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因此我们的中国市场战略，一直就是以提高中国的技术水平为己任。虽然我们这次竞标，出于种种原因，我们不能降低报价和技术转让的硬性门槛，但是我们可以搞一些软性的优惠条件给中方，比如技术支持、免费培训，诸如之类的条件。并且我们愿意免费配培训中国企业的技术人员，并且像对待我们自己的员工一样，毫无保留地提高他们的技术水平。〃
章乃和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问：〃Sandra，你既然想放弃竞标，干嘛又要给中方发这种意向书，提供那些优惠条件呢？岂不多余？〃
〃不！不多余，我就是要做出姿态给他们看。因为谢姆斯在的时候，我们的企业形象实在太差了，如今我要一点一点把它扭转过来。所以我们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树立我们的新形象。这件事情你必须要做，而且要做得很周到。〃
〃行！不就是唱高调么？我会！我立刻就起草这个意向书。〃
当中国招标方通过传真收到鲸鱼中国公司的这份情真意切的意向书时，甚至有些感动了。因为鲸鱼公司给人的印象一直高高在上，从不肯低下它高贵的头，而现在他们不仅主动发来传真，还提出了几条优惠条件，虽然这些条件微不足道，不过毕竟表现了鲸鱼公司如此的诚意，倒令中方有些受宠若惊。恰恰是这一点，甚至让一直排斥鲸鱼公司的专家组开始认真考虑他们的竞标请求了。更令肖凡没有想到的是，戴强竟然主动发来邮件，对他们的诚意表示感谢，希望他们一如既往地支持中国。戴强还在邮件里强调说，在他眼里，肖凡一直是个谦虚、低调、爱国的人。这样的效果，倒是当初肖凡事先不曾想到的。
第94节：卑鄙的对手（7）
这天下班后，肖凡想趁这个难得的清静静静地看看资料，细致地梳理一下思路。她打开电脑，调出了文件，专心地看起来，过了很久，肖凡突然听到〃咳……咳……〃有人谨慎地咳嗽了两声，这可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肖凡赶紧抬起头来，竟然看到叶南翔站在门口，不禁惊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