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路上，我提醒玛丽：“玛丽，在上班的时候，最好不要用‘美眉’这类新潮的词汇。”
“赵总今天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玛丽解释说，“上午我在赵总办公室帮他整理材料，我一个同学打我的手机，我无意中说漏了嘴。”
“赵总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好奇。”我说，“只不过今后要稍微注意一点，在领导面前少说那些一般人听不懂的时髦词汇或句子。”
“看来我是得注意一下了。不记得是哪本书说过，像他们这种年纪大而又有地位的男人，观念最保守，审美情趣最落后。今后说话要是不注意一点，让他们看不惯，说不定哪天我的饭碗被他们砸了，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说到哪儿去了？！”我笑着说，“你觉得他们就那么顽固，那么反动吗！？不过，反过来你想想，如果赵总一天到晚老跟你说‘菩萨蛮’、‘临江仙’和‘渔家傲’这类词牌曲名，你是不是也不会习惯？”
“那倒也是，我从来就不喜欢这些陈得发霉的东西。”
“另外，我昨天下午听你打电话时，说‘下午十六点钟’，这种说法也不太好，容易听成‘下午六点钟’。所以最好直接说成‘下午四点钟’。”
“那是香港泰利公司的黄小姐。她说话一半中文，一半英文，半土半洋；我只不过是在电话里重复确认她所说的时间。”
“正因为对方是这么说的，所以你在重复确认的时候，就更应该纠正过来，尽量避免误会。”
玛丽点点头。
“玛丽，我们秘书和上司之间有年龄上的差距，在语言习惯上肯定存在着差异，所以，为了减少一些误会，我们要尽可能使用规范和大众化的语言。”
“不过，要不了几天，美眉这类词就像现在的‘坦克’、‘吉普’这类词一样大众化了。”玛丽还是有些不服气似的。
“正因为这样，所以现在在办公室使用‘美眉’这类词是太早了一些。”
“行，我知道了。”玛丽说：“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说我们做秘书的语言要尽可能地适应上司的口味习惯，也包括那些和上司的年纪一样大的来访客人的口味，是这个意思吧？”
玛丽真是比猴子精明。
“好，我今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绝对不说美眉这类词了，我要是再说，你打我的嘴巴，请我吃炸鸡。”
“那倒不是绝对的，出了办公室，说说也无妨，多少可以增加一些生活的情趣和色彩。”
其实，像美眉这类词汇，并不是像某些人说的那样，跟黄头发、绿头发一样，都是舶来的精神垃圾，相反，这类词汇跟因特网、MP3和数码相机一样，都是当代的文明成果，我们没有理由否定，也不可能因为有人否定而消亡。作为现代都市时尚的先锋，作为公司白领阶层的秘书，不可能让她们远离美眉这类词汇，都变成听话的“三好学生”。但是，正如西装革履不适合打网球一样，作为职业秘书，在工作场合，应尽量避免使用大多数人暂时还听不懂或者听不惯的语言，养成使用规范语言的习惯。
“从明天起，我就装淑女。”玛丽笑着说：“到那时，我只怕他们一个个的牙齿都酸得被我嗲掉！”
做秘书的倒不一定要做淑女，但是，秘书应该是我们这个社会，也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富有教养的人。
晚上，玛丽给我发来一个网上的笑话：
某集团公司总裁视察下属的电子商务公司。电子商务公司的领导一个个站起来向总裁作自我介绍，这个说自己是“ＣＥＯ”，那个说自己是“ＣＴＯ”，还有人说自己是“ＣＦＯ”……当他们一个个自我介绍完之后，总裁问：“你们都是干啥的？”
在这位总裁看来，ＣＦＯ与ＵＦＯ大概是一回事。
第三部分九月第51节心灵浓茶
十一月某日
中午小琳来电话，让我陪她出去逛街，说说话，聊聊天。她说她太闷了。我说这几天我也太累了，我们还不如在我们大院旁边的小茶馆里坐坐。
下午的阳光静静地照在挂着草帘的墙上。从外面看，茶馆更像间花房；一进门，到处摆着花草，高高低低，错落有致；面积不大，但布置很有讲究；二楼似乎有人在弹琴，那悠扬的琴声从楼上飘下来，像是有条小溪在空中流淌……
我俩刚坐下，服务小姐就端来茉莉花茶。茶具下面附带着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炉子，茶具煨在上面，热气直往外冒，我俩第一次看到这样精美的茶具。
给我们沏茶的似乎就是这小茶馆的女老板，三十多岁，穿一件黑绒旗袍，她的动作沉着缓慢，特别的优雅。看她那她沏茶的动作，就像在听她在讲述一个古老的茶道故事。
喝着清香的茉莉花茶，小琳的心情似乎舒畅了一点。
“小于，我实在不想当秘书了。我想下个星期去找人力资源部的人谈谈，哪怕是去做销售也行。”
“是嫌秘书工作太辛苦了吗？”我问。
“辛苦一点倒无所谓。”小琳指着自己的头说：“要说累就是这里累。我现在怕听老板叫我，一听他叫我，我就非常紧张，甚至感到恐惧。”
“不至于吧？”我问。“你原来不是挺满意自己的工作的吗？”
“本来也挺好的，公司的形象也好，个人的待遇也中上，老板原来也是教授，挺斯文。但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的位子，老板随时会炒我的鱿鱼似的，所以，我老想是把工作做得更好，让老板更加满意。可是，我越是想把工作做好，越是想让老板满意，工作就越做不好，老板也越来越不满意。由于工作越来越不顺手，现在每天下班回家后，我都要想想，哪件事没做好，哪件事应该做得更好。现在我每天晚上都失眠，一失眠，白天上班精神不集中，失误又更多。前天，我替老板给一用户发邮件，把‘163。’发成‘163。’。因为没收到邮件，对方打电话来找老板，老板让我重发一遍，不知是什么原因，我又出错了，而且是同样的错误，昨天老板把我狠狠地批了一顿。现在我觉得一进办公室，就感觉是进了高压锅似的。给老板当秘书整天提心吊胆的，所以我想换个工作。”
“小琳，你注意到没有，假如你要烧一壶水，你坐在那儿看着那个壶，等着水开，是不是有一种水永远也不会沸腾的感觉？”
小琳点点头。
“那是因为你精神太紧张的原因。所以，假如你要烧一壶水，并不一定要盯着那把壶。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我们的确要精神集中，加快办事节奏。但是如果精神不放松，加快办事节奏就可能成了毛毛糙糙……”
秘书处于各管理系统的中枢，地位的特殊，事务的繁重，角色的复杂，经常使她的心理处于紧张状态。焦虑心理是正常的，它能引起足够的注意，增强觉醒的强度，因而在生活和工作中是必要的。但是，如果不能及时恢复到正常状态，注意加以调整，就会造成心理失调，出现包括缺乏自信心、失败感、愧疚感以及相互交织的不安和忧虑的精神状态。
人的大脑神经不是手机，怎么能二十四小时都处于开机状态？什么时候都想着工作，不让自己的大脑神经有松弛的机会，能把秘书工作做好吗？下班了，不把工作留在办公室，头脑里老是想着当天的工作，让自己的大脑神经总是处于一种亢奋状态，晚上就睡不好，人得不到休息。第二天上班就肯定还残留着头一天的疲倦。人一疲倦，精力就肯定不能集中。精力不集中，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自然会出差错，办事效率肯定会低，这样，必然会影响情绪。如果下班后又把这种情绪带回家，又是整夜整夜地想，老是睡不着，久而久之，肯定就会形成恶性循环。本来是想把事情做好，让上司满意，结果却是办事效率越来越低，差错越来越多，上司反而越来越不满意。因此，秘书有一个重要的原则，那就是下班后一定要让自己与办公室隔绝，不要带笔记本电脑回家，也不要查看工作邮件。
“小琳，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子，就是要学会放松。”
作为秘书，一定要保证每周至少一天的休息，让自己的大脑神经松弛下来，或约上三五好友，到茶吧里喝茶聊天，在幽静舒缓的氛围里释放自己的情感困惑；或者躺在床上静静地读读自己喜欢的书；或者干脆去爬山、游泳，让自己紧张了一周的身体得到最大程度的舒展；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作，就是赖在床上看电视、睡大觉，然后给自己做一顿精美的饭菜犒劳犒劳自己。总之，你每周都要拿出一定的时间给自己，让自己以单纯女性的身份来享受生活的美好。
“除开换工作，或者干脆辞职，我真不知道怎么放松。”
“不会吧？”我说，“你不是一直挺喜欢逛商店吗？到那些精品店看看。那里面的皮毛大衣，钻石钻戒，还有丝绸皮具，都是一种绝对的视觉享受。在这种走走看看的过程中，你的精神不就放松下来了吗？”
“咳！一个人逛街有什么意思？”小琳幽幽地说。
我差点忘了，她的男朋友外派非洲快半年了。
“实在不行，那就回家后陪你妈聊聊天呀！”
“有什么好聊的？她现在看我这样她也烦！”
“你帮你妈做饭，当个乖乖女，她肯定高兴还来不及。”
“你看我什么时候做过饭？”小琳笑着说。
“你不会做饭，那洗洗菜，刷个碗总可以吧？总而言之，你要千方百计把办公室的事和老板的脸色忘了。只要做到了这一点，至少晚上能睡个好觉。”
“那我试试看。”小琳的脸色开朗起来。
“今天是星期天，我们就不要谈该死的工作了，好吗？”我说，“我讲一个我们公司同事的笑话给你听。”
“什么笑话？”小琳来情绪了。
“星期五中午，我们几个在餐厅用餐，有人跟公司销售部一男生开玩笑，说你大学毕业好几年了，也二十七八了，怎么老不见你交女朋友，跟人家约会，是不是找不着对象。如果是找不到，要不要我们几个给你帮帮忙？那男生挺骄傲地说，不用。他说曾经有好几个小姐愿意为他而死。他现在只要想起这几个小姐，他就宁愿独身一辈子，珍藏好这几份痴情。马上有人说他吹牛，说男人在这世上只要有一个女人愿意为他而死，就已经很难得了，不可能有好几个。这男生说，他绝对不是吹牛。他说：“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是我高中同学，有一天，那女同学在教室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我宣布：‘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就从这五楼跳下去，死给你看！’我的第二个女朋友是我大学同学，有一天她温柔婉转地对我说：‘如果你想作我的男朋友，可以，不过你得耐心地等着我，这辈子不行了，我只能下辈子作你的女朋友。’我的第三个女朋友是我去年结识的一个网友。有一天她哭哭啼啼地对我说：‘你要是再不还我的钱，我就和你一起吃安眠药，同归于尽！’”
小琳听着我学那几个女孩说话的腔调，早已笑得伏在桌子上挺不起腰来。
服务小姐过来又给我们斟茶，这茶格外的香，沁人心脾。
当我们的心灵很累的时候，也给她泡杯浓茶吧。
第四部分十二月第52节危险的错觉
十二月某日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石说她来公司快半年了，总算知道公司是如何运行的了。
她说：“一个公司就像一支军队。军队的任务就是为了打胜仗。一支军队有炮兵、陆军、空军、海军，为了能让各兵种充分发挥战斗力，就必须给他们提供通信、情报、运送弹药、收治伤员的医院等服务。对于一个公司来说，它投资的工厂、销售部、企划部、研发部就是它的战斗部队，而我们秘书科就相当于部队的参谋部，我们这些秘书就相当于参谋。战斗部队和参谋部相当于一辆战车的前后轮，少了谁也不行。”
虽然我来公司已经两年多了，但还从来没像小石这样认真考虑过秘书科与名部门之间的关系和作用，真是有些惭愧。
下午三点多钟，我去给孙总送份文件，孙总说他正准备打电话找我。他说：
“刚才财务部有人打电话来向我告状，说天津一家公司拖欠我们近百万元的货款，是市场部人为造成的。我今晚乘八点半的飞机出差，正准备回家收拾一下，你找个时间把这个问题的情况了解一下，如果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就协调一下，把问题解决算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秘书只有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发生，才能知道在什么地方解决。回到办公室，我给市场部的人打电话，问天津那家公司的拖欠货款是怎么回事，我想过去找具体经办人了解一下情况，对方说那人刚出去。
玛丽说她知道一些情况，财务部的人对她说起过。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上个月初，我们公司在天津举行新产品发布会，晚上宴请华北地区的客户。由于销售部起初把天津一客户名单漏了，是在开会的当天才补上去的，所以晚宴上只把这家公司的代表安排与会务工作人员同席，也就没人给他们发纪念品。这家公司的代表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便以我们公司产品的售后服务不到位为由，拖延到期应付的货款。销售部的人认为，产品发布会是市场部负责筹办的，是他们怠慢了客户，所以市场部应该为这事负责。
过了一会，市场部负责此事的人来电话，说：“这事责任不在我们。公司虽让我们具体筹办会务，但我们把会务工作承包给天津的一家会议公司了。如果销售部一开始不把人家的名单漏报，就不会出现这种事，再说，即使我们出了差错，凭他们销售部的人与用户的老关系，完全可以早就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是看我们不顺眼，没事找茬，借题发挥。”
我问：“这事也不能老拖着，你看这事应该如何解决？”
那边电话说：“既然是赖账，就打官司吧。白纸黑字的合同在那里，别把用户惯坏了。”
由于部门利益的不同和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各部门之间出现一些矛盾和摩擦是经常的。秘书常常要充当这种和事佬角色和像消防队一样到处灭火。现在又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该怎么办？
“于雪，我觉得这事也很好办。他们平时也老不把村官当干部，既然这次是孙总让你处理，你就快刀斩乱麻，把两边的具体经办人叫到一起，先各打五十大板再说，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在规定的时间内把用户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