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它们仍然停留在心理的个体的潜意识中。
由于作为心理能量和内在动力,生命冲动的根本目的,也就是寻求快乐、满足,是永远不会发生改变的,生命冲动总是在“快乐原则”下活动,这种“快乐原则”,就是要消除心理过程的某种不愉快的紧张状态,避免不愉快而产生愉快,因而,生命冲动尽管处在严厉的抑制之下,也总是以它按捺不住的永恒的冲动力和渗透力,时刻伺机寻找发泄的途径,竭力施加影响于意识和行为,否则,心理的个体就不能经常达到某种心理状态的暂时平衡。
正是因为这种在常态时不能进行到底,寻求快乐的要求未能够如愿以偿的生命冲动存在,使得心理的个体经常处于一种不舒服的、紧张的、受压迫的焦躁不安状态。
所以,我们通常把这种受到复杂理性抑制的生命冲动,称之为焦虑。
焦虑,总是引起一个人的行为中的紧张状态的力量,是促使一个人去减少这种紧张状态的动力。
因而,心理的个体要想实现其心理结构的某种暂时平衡,恢复其心理结构的某种初始状态,就必须通过复杂理性,发展起许多保护性的补救方式,亦即所谓防御机制,来应付焦虑,将焦虑成功地加以改造,使其以对心理的个体自身意象格局居中守正无不利的形式渲泄出来,获得适当满足。
否则,如果心理的个体不能适当地应付焦虑,将焦虑的根源转移出去,以解脱痛苦、寻求快乐,那么,这种焦虑就会变成一种创伤;
而这种创伤一旦极度发展,则会导致个体由于再也无力耐受焦虑,使得焦虑最终成为引发某种精神病症的根由。
第二节 抵抗
防御机制,有多种方式。
抵抗,是所有防御机制的基础和最基本的方式。
关于抵抗的概念,我们可以表述为:不愉快的情绪经验(或观念)一旦被复杂理性抑制出意识之外,即被极力阻止再度重新进入意识。
抵抗从本质上说,是复杂理性的一种功能。
其作用,即在于使得焦虑能够放弃其最初的对象,并使生命冲动心理能量的退行过程成为可能。
很显然,抵抗是同痛苦的情绪经验联系着的。
避免唤醒情绪经验中的痛苦,是抵抗得以形成的根本原因。
情绪经验中的痛苦深藏在潜意识中,愈是痛苦的,就是被抑制得愈厉害的。
它们一旦被相关的心理因素唤起,便成为一种反抗的倾向,从而,导致抵抗的发生。
因而,抵抗的原因或实质,其实就是抑制。
或者说,抑制是唯一能恰当说明为什么会产生抵抗的原因。
抵抗的力量和抑制的力量,是同等的。
抵抗某种情绪经验重新回到意识中的力量,其实也就是当初把它抑制到潜意识中并设法使之遗忘的力量。
由此可见,要想把某种被抑制的情绪经验重新提升到意识中来,则需要花很大的力量,去克服心理的个体的这种内在的抵抗。
只有当把某种被抑制的痛苦的情绪经验提升到意识领域中来的力量超过抵抗的力量时,原先被抑制的情绪经验才可能得以突破束缚,而重新返回到心理的个体清醒的意识中来。
与心理的抵抗过程密切相关的行为心理机制,就是酸葡萄机制。
作为一种避免不愉快的情绪经验重新闯入意识中来的防御方式,抵抗是以逃避欲求不满的现实为特征的,抵抗,犹如打麻将牌在根本无法取胜时,只抛安全牌,逃避开胜负之事,因而,从行为的效果来看,尽管抵抗本身并不能将本质带有痛苦成分的焦虑的心理能量有效地释放出去,但它也决不会象强求实现焦虑的最初目的那样,可能会对心理的个体自身意象格局居中守正造成很大的伤害,正是基于这种对实现焦虑的最初目的的行为的否定,使得心理的个体在抵抗过程中,总是趋向于将现状或事物“改头换面”,以求合理化,极力否认现状或事物的价值;以消除令人不快的感受,避免焦虑再度以某种合目的的形式与之发生联系,从而,慎求无咎,这种行为心理机制,跟伊索寓言《酸葡萄》中描写的,一只饥饿难耐的狐狸,望着葡萄架上那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紫葡萄,垂涎欲滴,它,憋足劲往上跳,结果,只扯落了几片叶子,而葡萄依旧挂在藤架上,它连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摘到,最后,只得咽下口水,悻悻地转身离去,为了维持自己的面子,掩饰一无所获的失败感,即边走边自我解嘲说,“这些葡萄肯定不会像我当初想象的那样,一定是酸的,它们还没有成熟呢,吃了会坏牙”这个故事类似,因而,我们称之为酸葡萄机制。
象有人想当官,却又不得志,就说自己根本就未曾想过要当官往上爬,无官一身轻,落个得享清福;有人想读医学院,却又考不取,反说庸医杀人,自己宁死也不会做医生,要读就读热门专业;有人想要找一个多赚一点钱的工作,却又无能为力,便说自己图个工作轻松、自在、逍遥,不愿为多赚几个钞票费尽心思,弄得整天人不象人,辛辛苦苦;有人非常渴望获得某个奖项,却又没那个本事,即转而痛骂这奖如何如何的低贱,自己是多么多么地瞧它不起;等等,即是酸葡萄机制的突出表现。
由于每一种被抑制的生命冲动,都有其痛苦的一面,因而,抵抗,实质上是复杂理性的一种用来避免个体自身情绪痛苦的保护方式。
复杂理性通常是借助自居作用,来实现抵抗这一功能的。
所谓自居作用,是指复杂理性在其内部建立一个对象,使它从复杂理性中分离出来,用来替换、取代心理的个体本身,也就是说,复杂理性以替代对象自居,使焦虑向替代对象移去,结果是,好象焦虑发生在这个替代对象身上而并非发生在心理的个体自己身上一样,从而,使焦虑的最初对象更容易被抛弃,使焦虑不能冲出前意识、不能直接进入意识成为可能。
自居作用,实际上是复杂理性借助替代对象,以使焦虑得以彻底与环境脱钩,使焦虑不能顺利进入意识领域之内的一种机制。
这个复杂理性在其内部建立的替代对象,我们可以把它称之为理性典范,是使焦虑能够放弃它的最初目的的唯一条件。
理性典范,是个体人格结构中居于管制地位的最高部分。
从支配性的角度看,理性典范是受完美原则支配的。
理性典范,主要是指那些心理的个体意象格局向复杂理性提出的最完美的要求,包括人格各方面的和谐、充实和完全,可以说是心理的个体的一种以实现自身意象格局居中守正为目的的理想。
理性典范的产生,是必然的。
理性典范的起源,是两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作用的结果。
一个,是生物本性;
另一个,则是社会禁忌。
从生物本性来看,理性典范,是由生命冲动受到抑制而逐渐形成的,它,根源于生命冲动的本能,生命冲动的唯一目标,即在于求乐,也就是以追求快乐为目的,按照“快乐原则”行事,尽管生命冲动在受到复杂理性抑制的情况下,难以实现直接的快感的满足,往往是不愉快的,甚至,是痛苦的,但是,生命冲动的唯乐原则,却始终占优势,生命冲动,总是以获得完全发泄的快感为其终极目的,因而,作为一种恢复事物某种最初状态的需要,生命冲动虽然处在严厉的抑制之下,也时刻伺机寻找发泄的途径,否则,心理的个体也就不能经常达到某种心理状态的暂时平衡,正是基于这种生物的本性,一种恢复事物某种最初状态的需要,使得心理的个体逐渐在复杂理性中,形成这样一种能力:它从周围环境的影响中,收集起环境对复杂理性提出的而简单理性始终未能达到的要求,并使之从复杂理性中分离出来,这,也就是我们称之为理性典范的东西,结果是,当心理的个体不能通过简单理性本身使生命冲动得到直接满足时,就有可能从那个已从复杂理性中分化出来的理性典范中寻得快乐满足;
从社会禁忌来看,理性典范,反映了心理的个体所从中生存的那个环境向心理的个体提出的行为准则和外在要求,作为抑制生命冲动获得直接满足的外部力量,这种行为准则和外在要求,最早主要是来自父母的规范,以后,则由教师或其他权威人士替代了父母的角色,进而,推及兄弟姐妹、邻居玩伴、亲朋好友等等“重要的其他人”,由此,而形成带有强迫特点的专制命令形式的社会禁忌,社会禁忌是外部世界的代表,现实的代表,社会禁忌总是用一系列奖励和惩罚所教导的行为规则,规范心理的个体,极力将心理的个体予以同化进去,为了顺应社会禁忌,以实现个体自身意象格局居中守正,慎求无咎,心理的个体便以社会禁忌为榜样,借助社会禁忌的抑制力量,在自身建立起同样的抑制力量,作为内部世界的代表,凌驾于简单理性之上,以强有力地控制被抑制的生命冲动,从而,形成理性典范,“得到奖赏的”,即有利于心理的个体自身意象格局居中守正的行为所教导的行为准则和外在要求成为楷模的一部分,而楷模,则是自我理想(按:指要求个体自身的行为符合自身理想的标准,如个体所作所为符合自身的自我理想时,就会感到骄傲)的一部分;“受到惩罚的”,即不利于心理的个体自身意象格局居中守正的行为所教导的行为准则和外在要求成为批判能力的一部分,而批判能力,则是良心(按:指规定个体自身的行为免于犯错的限制,如个体所作所为违反了自身的良心,就会感到愧疚)的一部分,一旦以自我理想和良心为要素集合而成的理性典范成为心理的个体复杂理性的范型,则个体的行为就不再象起初的行为那样,是由社会禁忌来控制,而是由理性典范来决定,作为人格结构中的道德部分,理性典范同社会禁忌一样,经常表现为构成对生命冲动实现完全满足的障碍,理性典范的主要职能,即在于指导复杂理性对受到抑制的生命冲动实行支配和统治,并在环境允许的时候将生命冲动成功地予以改造,使其以对心理的个体意象格局居中守正无不利的形式得到最后满足,从而,实现保护和拯救的功能。
尽管复杂理性试图通过自居作用来控制焦虑,并把它归于自己掌握,但是,应当看到,作为在潜意识内潜伏的强烈的本能冲动,焦虑的活力并不能被复杂理性完全控制住。
复杂理性对焦虑的控制,从根本上说,是没有力量的,是极其有限的。
因为,复杂理性的力量不过是借助理性典范的影响,对焦虑和它的趋向施加压力,努力用“现实原则”替代在焦虑中自由地占支配地位的“快乐原则”,而理性典范的影响,是根本不可能改变焦虑的本能倾向的。
由此可见,自居作用的发生,只能是暗示了“焦虑寻求直接快乐的要求的暂时放弃”。
这种放弃之所以是暂时的,是因为理性典范并不一定始终带领复杂理性进行抵抗。
一方面,抵抗本身绝无可能满足焦虑寻求快乐的目的,以使心理的个体恢复其自身生理上、心理上的某种暂时平衡,从而,实现复杂理性的终极目的;
另一方面,过度的抵抗,往往可能成为导致心理的个体产生心理失衡的根由。
从本能控制的观点来说,从慎求无咎的观点来说,理性典范是力求个体自身意象格局居中守正的。
正因为理性典范总是代表每一个力求个体自身意象格局居中守正的维护者,代表着每一种慎求无咎的限制,因而,一旦环境允许,理性典范则总是趋向于指导复杂理性放弃心理过程中所存在的内在的抵抗,为生命冲动求得完全满足排除障碍和促进发泄服务,使得从生命冲动中涌出的强有力精力贯注再一次在理性典范的对象精力贯注中发挥作用。
第十章 有意行为与置换机制
第一节 有意行为与转移
焦虑的内容,可以通过两条道路进入复杂理性。
一条,是经理性典范许可直接的;
另一条,则是由理性典范带领的。
复杂理性究竟采取这两条道路中的哪一条,对于心理的个体某些心理过程来说,具有至关重要性:复杂理性从觉察到本能冲动,发展为控制它们;从服从本能冲动,发展为阻止它们。
这里先看第一条道路。
即,焦虑经过理性典范的许可,而直接进入复杂理性。
这表明,复杂理性必须最终放弃心理过程中所存在的内在的抵抗。
因而,这种进入是有条件的,必须符合知觉系统,符合理性典范,符合“现实原则”。
惟有在具备上述条件的情境下,焦虑才能得以获得理性典范的许可,最终,不加改装地进入复杂理性,并在意识领域中直接表现出来,从而,引起有意行为。
例如,逛街看中一件时髦的貂皮大衣,但却手头较紧,口袋里的钱不够,于是,千方百计积蓄金钱,等到钱凑足之后,再去那儿买大衣,即是有意行为的一个例子;
又如,出于爱慕一在身体发育方面有超越其年龄的成熟感,并且喜欢追求与其年龄不相称的着装打扮的少女,以一昧挑逗的言行和举动投其所好,逐渐撩拨起其本身那股自我陶醉的势头达到忘乎所以的地步,在其放松警惕之际,将其引诱上钩,则是有意行为的另一个例子;
再如,因贩毒屡遭一缉毒英雄查处而怀恨在心,蓄意报复,便威逼利诱,买通他常去买烟的那家小店,在他日常购买的烟卷里,渗入他极力想要缉查的毒品,天长日久,终使他沾染上他曾经深恶痛绝的毒品而无法自拔,无疑是有意行为的又一个例子;
有这样一个聪明的年轻人,他渴望发财,他相信自己能致富,他坚信每一天,在每一方面,自己都越来越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从一个老富翁那里,得到这个世界上最隐秘的秘密:“一切的财富,一切的成就,最初都只是一个念头而已!你真的很想要致富吗?那么现在就写下你想要的金钱数目,以及你给自己多少时间赚到这笔钱!快,行动起来!这就是神秘的致富秘密!”,他在对自己立下一个数目与达成的期限之后,好运竟果真如愿而来,他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利用他人的钱财累积自己的财富,在享受工作的同时,生命像魔术般改变,马上就开始变得富有,同样是有意行为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