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无疑是帕翠西亚的就好了,这样我们的胜算就大得多了。”
“造假大师”回答道:“但我的朋友,那些文件已经存在了呀。或许,如果你能提供一份列表,写明哪些文件会帮到你,以及帕翠西亚的签字日期,我会帮你搞定的。”
果然不愧为“造假大师”!真正的“造假大师”!他仍然站在我这一边。“我知道了,罗兰德,如果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的。但现在,我想,最好的做法就是静观其变,祈祷好运。”
“造假大师”说:“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在调查结束前,你应避开瑞士。记住,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我的朋友,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保护你和你的家人。”
挂上电话时,我知道,我的成与败就系在了索雷尔身上。不过,我也知道,我必须继续我的生活,镇静下来,继续工作,和女公爵共度良宵;我必须让自己听到电话响或前门意外的敲门声时不再心惊肉跳。
而我后来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我又让自己沉浸于种种疯狂的事物之中。我回到了史蒂夫·马登鞋业大楼工作;继续为我的经纪公司提供建议,充当幕后掌舵者;尽管毒瘾不时发作,我仍然尽了最大努力,对女公爵和钱德勒扮演着忠诚的老公和慈父的角色。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毒瘾亦与日俱增。
和往常一样,我很快就为自己找了借口——提醒自己我很年轻、富有,我有一位美丽的太太,一个完美的女儿。人人都希望能过上我这样的生活,不是吗?有什么样的生活能比“有钱人和生活紊乱者的生活方式”还好?
到10月中旬,一直没有索雷尔逮捕一事的反馈消息,我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很显然,他选择不与美国政府合作,“华尔街之狼”再一次躲过了敌人的子弹。钱德勒刚刚开始学走路,现在她正以弗兰肯斯坦的方式走路——双臂伸向前方,双膝锁在一起,僵硬地四处走着。当然,这个天才宝宝还非常健谈。事实上,过首个生日时,她已经能讲出完整的句子了——这对一个婴儿来说可是了不起的成就——毫无疑问,她一定会获得诺贝尔奖,或者,至少也能因高深数学而获得菲尔兹奖。
与此同时,史蒂夫·马登鞋业和Stratton Oakmont形成了鲜明对比——前者呈迅速上升之势,后者则因构思奇差的交易战略和新一轮的监管压力而逐步走向衰落(这两点都是丹尼咎由自取)。Stratton衰落的原因是,丹尼拒绝遵守证券交易委员会和解条件中的某项规定,即Stratton需聘请一位由证券交易委员会选定的独立审计师,审核公司的业务,并提出建议。其中一项建议是,公司安装录音系统,录下Stratton员工与客户之间的电话谈话。丹尼拒绝执行,证券交易委员会起诉至联邦法院,法院颁布强制令,要求公司安装录音系统。
丹尼最终投降了——否则他将因蔑视法庭而被送进监狱——但现在,Stratton得到了一项不利于它的指令,即所有50个州均有权吊销Stratton的经营许可证,当然,这一点各个州已经慢慢开始在做了。很难想象,Stratton经历了大风大浪,却因为拒绝安装录音系统(而且最后还是安装了)而遭遇衰落的下场。最近,Stratton研究出如何规避这一系统了——只用Stratton的电话线讲些合乎规定的话,而当员工们感觉想越界时,则用手机与客户联络。但现状一目了然——Stratton已时日不多。
比尔特莫尔和门罗·帕克的老板均表达了他们独立经营、不再与Stratton做交易的意愿。当然,他们在表达意愿时充满了无上的尊重,他们均愿意每公开发行一只股票就向我支付100万美元的贡金。一年大概会有1 200万美元,所以我高兴地接受了。根据竞业禁止协议,我每个月还会从Stratton那儿收到100万美元;此外,每隔几个月,将我名下持有的Stratton帮忙上市公司的内部股票(144股票)大量抛出折现,又能入账四五百万美元。
不过,这些与我在史蒂夫·马登鞋业所能赚到的钱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史蒂夫·马登鞋业似乎在一路飙升,这让我想起了Stratton创立初期,80年代末90年代初……那些兴奋的日子……那些辉煌的日子,当时,第一批Stratton员工整天埋头打着电话,“疯狂”——我生活的代名词——当时还没有全面掌控我们的生活。所以说,Stratton象征着我的过去,史蒂夫·马登鞋业则代表着我的将来。
此时,我正坐在史蒂夫对面,他充满防御地向后靠在椅背上,试图躲避唾沫星子横飞的约翰。史蒂夫不时看看我,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个‘吐唾沫的人’一说到订购靴子这件事就变得残酷无情,尤其是现在的靴子季节几近结束了!”
“说教者”也在房间里,一逮着机会就说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不过现在,“吐唾沫的人”成了舞台的主角。“订购这些靴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约翰大讲特讲。由于今天上午的辩论涉及一个以字母“B”开头的词(Boot,靴子),所以他吐唾沫的频度比平时高出许多。事实上,每次他一讲出“靴子”这个词,我都能看到“笨鞋匠”蜷缩一下。现在,他将愤怒的火苗对准了我。“听着,乔丹,这款靴子”——哦,我的天哪!——“现在超级的火,我们不可能会赔的。在这件事上你绝对要相信我。我跟你说,没有一双靴子会被减价处理的。”
我不赞同地摇摇头。“约翰,不要再订靴子了。我们靴子的业务可以暂告一个段落了。这跟它们会不会被减价处理毫无关系,这关系到我们要以特定风格经营企业的问题。我们现在已经乱套了,毫无方向可言,我们必须坚持我们的商业计划才行。我们新开了三家店,且正在开几十家店中店,我们即将向不知名的品牌开火。这些事做起来需要很多现金,所以我们必须精简业务,到这一季末,我们不可冒很大的风险,尤其是不可拿这款豹纹靴冒险。”
“说教者”借此继续讲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同意你的观点,这可正说明了为什么我们应该将货运部门移师佛——”
“吐唾沫的人”立即用含有两个字母“P”的单词(这是他第二个致命的辅音字母)打断了他,“这可真他妈的荒谬(preposterous)!这整个想法太可笑了!我可没时间跟你们扯这些废话。我得接着去制鞋了,否则就等着倒闭吧!”说完,“吐唾沫的人”走出了办公室,狠狠地摔上了门。
这时电话响了,“托德·加勒特找你,1号线。”
我朝史蒂夫转了转眼珠子,然后说:“珍妮特,告诉他我在开会。我回头打给他。”
珍妮特傲慢地说道:“很显然我已经告诉他你在开会了,但他说事情很急。他需要马上跟你讲话。”
我反感地摇摇头,发出一声长叹,抓起话筒,以友好但稍有不悦的语气说道:“嘿,托德,有什么事,伙计?”
“这个,”托德回答道,“我讨厌向你传达坏消息,但一个叫科尔曼探员的家伙刚离开我家,他告诉我卡罗琳即将入狱。”
我的心一沉,“为什么?卡罗琳都做什么了?”
当托德说出下面这句话时,我只感觉天旋地转:“你知道你的瑞士银行家进了监狱并且他选择与政府合作了吗?”
我使劲夹紧屁股,说:“我一小时后到你那儿。”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房子,托德的两居室公寓看上去极其庸俗。从上到下,整个家黑黑的,没有一点色彩。此刻,我们正坐在客厅里,客厅里完全没有一丝生气,只有黑色皮革与铬合金。
托德坐在我对面,而卡罗琳则踩着高跟鞋在黑色长绒地毯上摇摇晃晃地来回走着。托德对我说道:“我和卡罗琳永远都不会背叛你,这话就不必提了,所以这点你不用担心。”他抬起头看着走来走去的“瑞士金发美女”说:“我说得对吗,卡罗琳?”
卡罗琳紧张不安地点点头,继续来回走着。很明显,托德认为这一举动很烦人。“你能不能停下来?”他大吼道。
“噢,托德!”“瑞士金发美女”喊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你别忘了,我有两个孩子。这都怪你随身带的那把愚蠢的枪。”
即便现在,到了我性命攸关的时刻,这两个疯子依然对彼此不依不饶。“拜托你们两个停下来行吗?”我挤了个笑容说,“我不明白托德携带枪支的罪名与索雷尔被指控有什么关联。”
“你别听她的,”托德咕哝道,“她想说的是,科尔曼发现了购物中心发生的事,现在,他告诉昆士区律师不许提供(以被告承认犯有轻罪而获从轻处罚的)认罪辩诉协议。几个月前他们还允许我保释,现在他们告诉我,如果不和联邦调查局合作,我得蹲3年大狱。就个人而言,我根本就不在乎,如果要进监狱的话,进就进呗。问题是我这个白痴老婆,她竟然决定和你的瑞士银行家建立交情,她并没有把钱放下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不,她竟然和那个浑蛋吃了午餐,然后还和他交换了电话号码。据我所知,她很可能还和他上了床。”
“你知道,”穿着一双白色漆皮浅口女鞋、面带愧疚的“瑞士金发美女”说道,“你这个笨蛋,你太神经质了!你以为你是谁,竟敢乱讲我的坏话?”说完,“瑞士金发美女”直接正视着我说,“你相信这个醋坛子的话吗?请你告诉托德,那个吉恩·索雷尔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是个上了年纪的银行家,不适合年轻女士。对吧,乔丹?”她紧咬着下颌,一双光芒四射的蓝眼睛盯着我看。
上了年纪的银行家?吉恩·索雷尔?天哪!这是个多么悲哀的评语!“瑞士金发美女”真的和我的瑞士银行家上床了吗?不可能!如果她就按预想的那样,将钱放下就走,那么索雷尔根本不可能知道她是谁!可是,不,她没法闭上嘴巴,由此,现在,科尔曼探员顺藤摸瓜,弄清楚托德在Bay Terrace购物中心被捕一事与毒品交易毫不相干,而是牵扯到向瑞士偷运几百万美元的洗钱案。
“噢,”我假装无辜地回答道,“说实话,在我看来,索雷尔不算是什么上了年纪的人,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会和别人妻子上床的男人。我是说,他自己是有妇之夫,我想他不会这么做的。”
很显然,他们均将此看作是自己的胜利。卡罗琳脱口而出,“浑蛋,你看到了吧,他不是那种人。他——”
但托德立即打断了她,“那么为什么你说他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呢,这说明你在撒谎。如果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用得着撒谎吗,哈?为什么,我——”
托德和卡罗琳在大打口水战时,我转过头去,心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眼前的混乱局面。现在需要采取疯狂的补救措施了,需要给我值得信赖的会计师丹尼斯·盖托,即“大厨”打电话了。我会为背着他做出这些事而向他做出最谦卑的道歉。不,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大厨”我在瑞士开立了账户。现在,除了向他和盘托出,请他出主意外我已别无选择。
“……我们现在靠什么维生呢?”“瑞士金发美女”问道,“这个科尔曼探员现在像鸟一样盯着你,”——她想说的是像鹰一样吗?——“所以你没法再卖毒品了。我们现在肯定要饿死了!”说完,即将饿死的“瑞士金发美女”——佩戴着价值40 000美元的百达翡丽手表,一条价值25 000美元的钻石红宝石项链,一套价值5 000美元的套装——坐在黑色皮椅上。接着,她双手抱头,开始前后摇晃着。
这一切也太讽刺了,这位讲着一口烂英语,有着一对巨乳的“瑞士金发美女”最终捅破了窗户纸,展现了两人的真实意图——要求获得封口费。这对我而言没什么,事实上,我有一种卑鄙的怀疑——这对这两人来说亦无所谓。毕竟,这两人现在握住了发大财的王牌,接下来很多年内都会过得很好。如果情况不妙,两人依然能够找到活路——只需前往联邦调查局纽约地区办公室,在那里,科尔曼探员会张开双臂,以灿烂的笑容迎接他们。
当天晚上,长岛老布鲁克维尔家中的地下室内,我和“大厨”坐在环形沙发上,玩着一个鲜为人知的游戏,名为“你能挑出这个编造的故事中的漏洞吗”。游戏规则很简单:编故事的参赛者努力让他的故事毫无破绽,而听故事的人则要努力找出漏洞。为了获胜,其中一位参赛者必须编出一个毫无破绽、让其他参赛者挑不出毛病的故事。既然我和“大厨”都是撒谎中的高手,很明显,如果我们能做到让对方挑不出毛病,那么我们也能让科尔曼探员无处下手。
“大厨”长得很英俊,有点像瘦版的“洁碧先生”(Mr。Clean)。他50出头,自我上小学起他就开始伪造财务报表。他在我眼里就像是一位知名前辈,理性的代言人。“大厨”是男人中的极品,脸上总是挂着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并散发着无可匹敌的个人魅力。他天生就是一个为世界一流高夫尔球场、古巴雪茄、上等美酒、有启发性的谈话而活的人,尤其是对付国税局和证券交易委员会,这似乎成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使命。
今天晚上我已经对他和盘托出,并因背着他做这些事郑重地向他道了歉。编故事游戏还没有正式开始我就已经开始胡编一通了——我向他解释说,之所以没让他参与瑞士这件事是因为这会给他带来风险。谢天谢地,面对这么一个不堪一击的狗屁故事,他并没有挑出任何破绽。相反,他给了我一个温暖的笑脸并耸了耸肩,仅此而已。
在给他讲述这个悲情故事的过程中,我发现我的情绪越来越低落。但“大厨”一直无动于衷。讲完时,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呃,这还不算最糟的。”
“噢,真的吗?”我回答道,“这怎么可能不算最糟的?”
“大厨”不屑地摆摆手,然后补充道:“我经历过比这还糟的情况。”
听完这句话,尽管我确定他不过是想安慰我,但我还是松了口气。我们的游戏已经开始,现在,半小时后,我们已经进行了3个回合。到目前为止仍难分胜负。但随着每一回合下来,我们的故事越来越缜密,也越来越狡猾,当然,也越来越难以挑出破绽。我们仍然紧紧围着两个基本问题:首先,帕翠西亚是怎么得到这300万美元开立账户的?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