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对我说:“我们上驾驶桥楼去看看现在的情况吧。”
我看着女公爵,“亲爱的,你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去你的!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点点头,“好吧,走。”
“我就待在那儿了。”勇敢无畏的户外生活者说着,开始夹着尾巴向那群人爬去。我看着罗布,两个人开始放声大笑。接着,我们三人开始朝驾驶桥楼爬去。半路上,我们经过了一个储备丰富的酒吧。罗布停止爬行,说:“我想我们应该喝几口龙舌兰酒。”
我看了看女公爵,她点头同意。我对罗布说:“去拿瓶过来。”30秒后罗布手里拿了一瓶龙舌兰酒爬了回来。他拧开瓶盖,将瓶子递给了女公爵,女公爵抓起酒瓶痛饮了一大口。我心想,这女人够强悍的!接着,我和罗布也痛饮了几大口。
罗布把瓶盖拧好,将酒瓶对着墙扔了过去,瓶子瞬间摔得粉碎。他笑着说:“我一直就想做这样的事。”
我和女公爵交换了个眼神。
爬过一段短短的楼梯后,我们从主甲板上了驾驶桥楼。往上爬的过程中,两个名叫比尔的甲板水手从我们身上跳了下去。“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大叫道。
“跳台刚刚被冲走了,”其中一个比尔大声喊道,“如果我们不堵好后门,主沙龙就要被淹了。”他们边说边继续跑着。
驾驶桥楼上忙乱不已。这里空间很小,或许仅有8英尺×12英尺,而且屋顶很低。马克船长双手握着游艇古董级木制方向盘。每隔几秒钟他就会将右手放下,调整船的油门,使船头对准下一波巨浪的方向。大副约翰站在他的旁边。此时,他左手抓着一根金属杆以保持平衡,右手拿着双目望远镜,观察着前方。三位服务员正坐在一条木制长椅上,她们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眼里含着泪水。我听到一则广播打破了沉静:“大风警报!现在是大风警报!”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马克船长。
他凝重地摇摇头。“我们现在情况很不妙!这场暴风雨来势只会越来越猛。海浪已经达到20英尺,而且还在增高。”
“但天空还是蓝的啊,”我无辜地说道,“我想不通。”
愤怒的女公爵说:“谁他妈的在乎天空的颜色?马克,现在不能返航吗?”
“绝对不可能,”他回答道,“如果我们试着转向,船会向侧面倒,整个船会翻掉。”
“你能让船一直这么开着吗?”我问道,“或许应该发送无线电求救信号?”
“我们会让船一直漂在海面上,”他回答道,“不过现在天气越来越糟。蓝天马上就要消失了。我们正在前往8级飓风的腹部地带。”
20分钟后,我突然很想吃安眠酮。我悄悄对罗布说:“给我点安眠酮。”我朝女公爵看去,看看她有没有发现。
很显然,她发现了。她摇着头说:“我敢确定,你们两个绝对是疯子!”
两个小时后——海浪至少已达到30英尺高——真的是大事不妙了。马克船长以一种厄运即将来袭的语调说:“噢,妈的,不要告诉我……”接着他马上大叫道,“流氓浪!抓紧了!”
流氓浪?这又是什么?1秒钟后当我朝窗外看去时,我知道答案了,这时,驾驶桥楼上的每个人都突然大喊道:“天哪!流氓浪!”
巨浪绝对有60英尺高,而且来势迅猛。
“抓紧了!”马克船长大喊道。我右手紧紧地揽着女公爵的纤腰,让她紧贴着我。
突然间,船开始朝着一个极其陡峭的角度倾斜了下去,倾斜度几乎达到了90度。马克船长将油门加至最大,船迅速向前驶去,我们开始迎着巨浪前进。突然,船似乎立刻停了下来。接着,巨浪开始在驾驶桥楼上方打转,然后以似乎1 000吨炸药的爆发力砸向我们——咔嘣!
眼前漆黑一片。
感觉这艘船仿佛要永远停在水面以下似的,但船慢慢地,充满痛楚地,又重新浮了起来——现在以60度角向左弦倾倒过去。
“一切还好吧?”马克船长问。
我看了看女公爵。她点点头。“我们很好,”我说,“罗布,你怎么样?”
“从没有这么好过,”他咕哝着,“不过我现在尿急。我准备下楼去看看大家怎么样了。
罗布下楼梯时,其中一个水手比尔跳了上来,大喊道:“前面的舱口盖刚刚吹开了。船头要开始沉下去了!”
“真倒胃口,”女公爵摇着头说,“瞧瞧你安排的这场倒胃口的旅行。”
马克船长抓起无线电广播发射机,推开按钮。“无线电求救,”他急切地说道,“我是娜丁号游艇马克·艾略特船长。现在紧急求救:我们距离罗马海岸50英里,船头即将下沉。我们需要紧急援救。我们船上现有19人。”接着,他弯下身来,开始从一台电脑显示器上读取一些橙色数据,向意大利海岸警卫队提供我们的准确方位。
“去把许愿盒拿过来!”女公爵命令道,“就放在楼下,在我们的特等舱里。”
我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你怎么——”
女公爵打断了我。“去拿许愿盒,”她大叫道,“现在就去拿!”
我做了个深呼吸。“好吧,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不过我快饿死了。”我看着马克船长,“你能让厨师给我做一份三明治吗?”
马克船长开始大笑,“你知道吗,你真的是个恶心的浑蛋!”他摇了摇他那方方正正的脑袋,“我这就让厨师给我们做些三明治。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你是最棒的!”我边说边往楼梯走去,“此外还可以准备点新鲜水果吗?”接着我跑下了楼梯。
我在主沙龙里找到了我的客人们,一行人充满了恐惧,用一根甲板绳索将彼此绑在了一起。不过我可是一点都不担心。我知道,很快,意大利海岸警卫队就会过来救我们了;从现在起几小时后我们就能安然无恙,这艘游艇也将被我抛弃。我向客人们问道:“你们觉得这场旅行有趣吗?”
没有人笑。“他们会来救我们吗?”奥菲莉娅问道。
我点点头。“马克船长刚刚发出无线电求救信号了。伙计们,很快就会没事了。我要到楼下去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我向楼梯走去——但我马上遭遇了另一波巨波,并被无情地摔到了墙上。我四肢着地,开始向楼梯爬去。
这时,其中一个比尔从我身边经过,大叫道:“‘钱德勒’不见了!它被冲走了!”接着他跑走了。
到达楼梯最后一阶时,我抓着扶手站了起来。我在漫到脚踝处的水中跌跌撞撞地走进了特等舱,看到了许愿盒,可恶的许愿盒就放在床上。我抓起许愿盒,上了驾驶桥楼,把它交给了女公爵。她闭上眼睛,开始摇里面的鹅卵石。
我对马克船长说:“或许我可以驾驶直升机离开。我一次可以带走4个人。”
“想都别想,”他说,“现在海面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能把飞机开起来又不撞毁,那绝对是个奇迹。即便你能让飞机飞起来,那也绝对无法再度着陆。”
3小时后,发动机仍然运作,但我们却丝毫无法前行。我们周围环绕着4艘庞大的集装箱船。他们听到了无线电求救信号,正试图保护我们远离即将到来的巨浪。现在天几乎黑了下来,我们仍在等待救援。船头已严重下斜。暴雨无情地拍打着玻璃窗,海浪至少有30英尺高,风力至少有50海里/小时。但我们不再跌跌撞撞了。我们已习惯了船上的颠簸。
马克船长似乎一直通过无线电与海岸警卫队通话。终于,他对我说:“有了,有一架直升机正在我们上方盘旋;等会儿直升机会放下一个篮筐,所以现在,让大家都到驾驶桥楼上。我们会先让女乘客离开,接着是女船员,接着是男乘客。男船员最后离开,我最后一个走。告诉大家,不允许带包。只可以带衣服口袋能够装下的东西。”
我看着女公爵,笑了笑。“你那些新衣服可都得留下了。”她耸耸肩,快乐地说道:“新衣服以后可以再买啊。”接着,她搂着我的手臂,我们一起向楼下走去。
向大家解释完营救方案后,我把罗布拉到一边说:“你有安眠酮吗?”
“没有,”他狡黠地说,“都在你的特等舱里。都被冲到那里了,或许那里的水深现在已有3英尺了,很可能已经不止这个深度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跟你说,罗布,我在那里放了25万美元现金,但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不过,我们得把那些安眠酮找回来。我们有200粒,我们不能把它们留在这儿。这样做太不应该了。”
“的确如此,”罗布说,“我去拿。”20秒后他回来了。“我被惊呆了,”他咕哝着,“下面肯定发生了电力短路,我该怎么办?”
我没说话,只是径直看着他,然后将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仿佛在说:“士兵,你可以做到!”
罗布点点头说:“如果我被电死了,我希望你能给雪莉7万美元做隆胸手术。从我遇到她第一天起她就一直想去做,这事都快把我给逼疯了!”
“没问题。”我颇有义气地说道。
3分钟后,罗布拿着安眠酮回来了。“天哪,真疼!我估计我脚上有几处3度烫伤!”接着他笑着说,“不过我就是这么能干,对吧?”
我心领神会地笑笑:“当然,你是最棒的。”
5分钟后,我们都到了直升机甲板上,我充满敬畏地看着篮筐前后100英尺地来回晃动着。我们足足等了30分钟——士气低迷地观看着,等待着,接着,太阳落山了。
这时,约翰到了甲板上,看起来一脸的惊慌。“大家必须回到下面,”他命令道,“直升机没油了,不得不返回。但我们必须放弃这艘船,我们快要沉下去了。”
我看着他,简直难以置信。
“这些是船长的命令,”他补充道,“救生艇正在船尾充气,就在跳台原来的位置。快走!”他挥手示意道。
我心想,橡胶筏?在50英尺高的巨浪里乘坐橡胶筏?看来为了离开这里已经不择手段了!这个决定看起来真是疯了。但这是船长的命令,所以我照做了,其他人也是。我们向船尾走去,两个比尔正各自抓着橘黄色橡胶筏的一边。他们把橡胶筏一放到海上,马上就被冲走了。
“看到了吧,”我讽刺地笑道,“我认为橡胶筏这个主意绝对不行。”我转向女公爵,向她伸出手,“来,我们一起去和马克船长谈一谈。”
我向马克船长解释了一下橡胶筏刚刚发生的情况。“他妈的!”他迅速说道,“我告诉这些孩子在没有绑牢前先不要把橡胶筏放到水里……妈的!”他做了个深呼吸,然后重新恢复了镇定。“好吧,”他说,“你们两个听我说,我们现在只剩一个发动机在运行了。如果这个发动机也不动了,那么我们的船就再也无法前行,我们就会翻船。我希望你们就待在这儿。如果船翻了,你们就从这边跳出去,能游多远就游多远。在船下沉的过程中,会有一波强大的向下的水流,这股水流会把你们也吸进去的。所以,一定记住,要不停地往水面游去。现在的水温很适中,你们的存活没有问题。距此处约50英里远有一艘意大利海军驱逐舰,目前正在向这边驶来。他们会与特种部队再进行一次直升机救援。目前的状况海岸警卫队无法完成救援。”
我点点头,对马克船长说:“那就让我到楼下,跟大家都说一说。”
“不,”他命令道,“你们两个就待在这儿。我们随时都会下沉,我希望你们两个待在一起。”他转向约翰,“到楼下去,把这些都解释给客人们听。”
两小时后,船基本要完全沉下去了,这时无线电设备传来了声音。我们上方又飞来了一架直升机,这架是意大利特种部队驾驶来的。
“好,”马克船长脸上挂着一个古怪的笑容,“听好了,他们将会用绞盘放下一名特种兵,但我们先得把直升机推到海里给他腾地方。”
“你在骂我吧?”我笑着说。
“噢,我的上帝!”女公爵将手放在嘴里欢呼道。
“不,”马克船长回答道,“我没骂你。我先去拿部摄像机,这一幕值得保存下来给后代看。”
约翰待在控制台前,我和马克船长以及两个比尔还有罗布向直升机甲板走去。到了甲板上,马克船长将摄像机递给其中一个比尔,然后迅速解开直升机的固定物。接着,他把我拉到直升机前面,将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好了,”他笑着说,“我希望你对着看录像的观众说几句话。”
我看着摄像机说:“嗨!我们马上要把直升机推进地中海里。这够棒吧?”
马克船长补充道:“是的!这在游艇历史上尚属首次!将镜头再次交给娜丁号游艇的主人!”
“是的,”我补充道,“如果我们不幸都遇难的话,我希望大家知道,这次糟糕的出行是我的主意。我强迫马克船长这么做的,所以,他仍应该获得一个体面的葬礼!”
就这样,我们的录影结束。马克船长说:“好吧,等到另一波海浪袭来,游艇开始向右边倾斜时,我们全体马上用力推。”之后,游艇一开始往右边倾斜,我们就向上推,使直升机翻过了甲板边界。我们跑过去看,不到10秒钟它就沉到了海面之下。
两分钟后,我们17个人都站在了直升机甲板上,等待被救援。马克船长和约翰仍留在驾驶桥楼上,努力让游艇不往下沉。在我们上方100英尺处,一架双叶桨运输直升机正在静止悬停。飞机被刷成了军营绿,而且机身超大。即便距离100英尺,两个主螺旋桨的重击声仍震耳欲聋。
突然,一名特种兵跳出了直升机,开始沿一根粗的金属索下降。他身着全套的特种部队制服,外套一件黑色橡胶潜水衣,头戴一顶紧致的兜帽。他背着一个背包,一条腿上悬挂着一个貌似捕鱼枪的东西。他以100英尺的摆幅前后晃悠着。到了游艇上方30英尺时,他抓住捕鱼枪,瞄准,然后叉住船。10秒钟后,这名特种兵上了甲板——一脸灿烂的笑容对我们竖着大拇指。很明显,他正玩得尽兴。
我们18个人都被带至安全地带。然而,在安排妇女和儿童先走时,出现了小小的混乱——惊慌失措的罗斯(勇敢无畏的户外生活者)推倒奥菲莉娅和两个比尔,疯了一般冲向特种兵,跑到他跟前,抓着他的手臂和腿不肯松手,直至他离开了游艇。我和罗布没什么意见,因为我们现在有了新鲜的“佐料”,可以在罗斯的余生里尽情拿他开涮。
然而,马克船长愿与船同沉。事实上,直升机飞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