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神兵- 第503部分

然而，步虚这一句天道为何物，却远比这些小问更加凶险，她指的是道的本源、而非道的表象，一个回答不好，便是道果震动、正气难得的下场，如何能不令他们肃穆沉思？

墨休负手笑道：“大道自有不同，以吾观之，天道为正，覆载万物，我辈毕生修道，无非上体天心、承接众意，既得长生之果，又得大道之秘，此一正，天下之先、之本、之源。”

天道为正，这所谓的正，即是善、是仁、是义，也是世间诸般正面之象。

儒门自负秉承天地正气道德，所承接的自然是天地大道正义一方，这个回答也合情合理。

步虚宛然一笑，绝美笑容如鲜花盛开，她轻轻的道：“非也，天道非正，正非本源，天道本无，心有正邪，邪亦为道、正亦为道，诸位道友局限一教之旨，犹如井中之蛙，岂知天外之天？”

书仙眸露威芒，戟指怒目的喝道：“荒谬之言，尔乃正道仙人，何出此等逆天之言？”

对儒门来说，天地之间，正气不绝，有此正，方为天地，如今步虚居然说天道本来无正邪之分，只是人心有了差别，正本是邪、邪亦是正，那他们围攻昆仑、为正义之战而行的诸事，岂不是毫无意义？

众儒仙面上俱露讥讽之色，步虚也不着急，她淡然一笑，道：“昔年我徒儿入道之际，曾经在昆仑三问之中问我：顺亦为天、逆亦为天，顺逆为何俱是天道？”

步虚生平只有一个徒弟，这个徒弟后来的成就可谓世人皆知，他的大名，就是十八儒仙也要闻之战栗拱手，不敢稍有不敬，众仙听她提及旧事，不禁心中一动，屏气凝神听她说下去。

步虚一双星眸中泛起回忆神采，缓缓道：“我当时答道：‘我道为天道，我意为天意’，其实，那时之我，不过是体会天道之宏大，我所行诸事皆为正，所思之思皆为仁，故而才有此答案，天道何物，我其实不知。”

彼时之步虚，所行诸事，一腔正义、满布仁善，辣手只对为恶邪魔，她自然认为是我意即天意、我道即天道。

不过，反过来想想，若步虚一生行恶，可敢说出这等话语？可能成就仙花道果？

答案自然是四个字：痴人作梦！

其实她回答杨南的这句话的意思应该反过来说才对，天意即我意、天道即我道！

天造人，人难逆天，纵是修成金仙、神人，亦是天道脚下蝼蚁，何谈逆天？

若修士不符天意、不合天道，即为天所灭，杨南昔年曾见天道为逆时，苍生流血、伏尸百万，又见天道为顺时，众生祥和、一派烟云，故而心中茫然。

无论顺逆，皆是天道主宰，人力岂能抗之？

天要你生，你便生，天要你死，你便死，众生万物皆是天道脚下蝼蚁，如此说来，天有何德？天有何正？天有何善？

天道本无，心有正邪！

步虚侃侃而谈，遂将亿万年来，天道主杀、劫降人间的种种异象一一说出：

“一次封神，苍生殒灭亿万，九洲崩裂，人间遂成尸山血海，众生之魂连地狱也难容下，此乃天数，如此说来，天有何德？”

“小量劫至，天裂缝隙，地成泽国，众生泯灭，上古种族灭绝不知凡几，此劫之后，方有我人族之兴，天既造万物，何要灭万物？如此说来，天有何正？”

“诛神劫至，秉承天意之诸仙诸修，陡然间由顺天化为逆天，死于天劫之下者，无可计数，上古神人、大仙因此殒落比比皆是，天界遂为一空，人界亦是惨象无穷，如此看来，天有何善？”

高空天际，屹立绝峰之巅的步虚，将一次次天道无德、由正转灭的诸般事实一一道出，听得十八儒仙面如土色、爽然若失！

问难乃是道心智慧比拼，分毫也作不得虚假，大道论心，不假虚妄，事实便是事实，纵是千般狡辩也无法改变事实！

这与辩才无关、与博学无关，只是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天道一次次灭世、一次次杀劫，人间苍生不知经历多少苦难，神兽一族灭、神人一族灭、妖魔一族灭、就是曾经执掌大地的五大妖族也同样泯灭过！

然而人族之苦难，放在历读典籍、遍观史书、文才绝顶的十八儒仙眼中，自然不用多说！

人族主宰人界大地以来，所历之难，远比无数世纪中的各族还要艰难，每逢五千年，必有灭族之难，每逢万年，必有倾覆之危，无可计数的大难降下，若非天界人族之仙死命相护，如今哪有人族？哪有今日之世间？

这天道之灭，根源在于众生罪孽！

这天道，果然毫无正邪！

天若有正、有德、有善、有仁，何会无视众生之苦，任由施加天罚？

“天道本无，心有正邪……今夕听君一言，死亦无憾矣！”

十八儒仙同时面露沧桑感慨之色，有道是朝闻道、夕可死，步虚对他们的评价分毫不错，儒仙只是藏在儒教井中的小小青蛙，一旦见到无尽天地、天外之天时，所经受的震憾好比天雷轰击，这一刻道心的震动，又岂是骇然二字所能形容？

天道无善恶，人心有是非！

劫从众生来，苦难本自扰！

步虚猛然掀开了遮开天道的仁善面纱，显示出其本来面目，让毕生以为自己秉承天意天道的儒仙，生出了一股无法言传的挫败感！

天无正，正气道德不过后天生成，连正气之源的道德天尊也不过是正气代表而非天道表象，然百以天意为自居的儒家宗旨，何能真正代表天道？

此身既为不正，何来神通威能？

这一股疑惑的念头，如疯狂滋长的野草，在十八儒仙心中滋生蔓延，短短瞬息之间，纯净之道心一片浑浊，天地在他们眼中顿时一暗，堂堂正气不知所踪，唯见天道无情无义、无所作为的本来面目！

这一灭，毁的是千万年来的信念，这一破，破的却是千万年来苦修的正气道德！

第四章节　　娲皇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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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笼罩在巨大绝峰四周的仙文、仙棋、白纸、仙画、还有那纵横成道的墨线、琴丝，十八般法宝勾勒成的天地正气大阵，终于如冰川初裂、银瓶乍破，发出丝丝碎裂之声，不复先前浑然一体、无隙可寻的严谨模样。

碎裂之大阵、黯淡之法宝，预示着这一场道心问难终于分出了胜负！

“罢了……终生修道，如今方知本非是道，吾辈纵得长生，却叛离大道，所言所行，岂不可笑之至？”

十八天仙长叹着黯然垂手，立在空中顿觉意兴索然，毕生之信念、儒家之宗旨，原来根本就是大错，如此一来，何能证得金仙？何能成就无上大道？

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众仙心生绝灭之意，步虚此时只要催动绝峰地力，便可脱困而出，她凝望着十八儒仙，低低叹息道：“天道无德，正气萧条，此乃天数，儒家之灭，常理中事，诸位道友，可去冥界一行，他年或是另有机缘、能重振儒家！”

十八天仙败了，败得干干净净、败得一败涂地！

道心已失、道果已灭，不用步虚动手，儒仙已不可长久，被步虚揭开天象之后，世间早已毫无正气、道德可寻，身为儒仙者，依托正气而生，随正气而灭！

此时天地只见黑云凶煞、无边杀机，世人勾心斗角、丧尽廉耻，仙人无情无义、相互攻杀，三界何来仁义道德？既无正气道德，何来有儒仙在世？

一法生，万法生，一法灭，万法灭！

一语直指本源，实胜无上神兵！

儒门早该破灭，世间实不该再有儒仙，这十八个儒仙，不过是元始天尊庇佑下方能幸存，而今显示真象，人间正气灭绝，儒门诸仙就该重入轮回，再寻机缘振兴儒教。

不过，那时之儒教可会是今日之儒教？

这一点，步虚不知道，十八儒仙同样也不知道，但步虚虽然让他们道果破灭，却还有指点迷津之德，十八儒仙同时凝眸向步虚微微一笑：“娲皇妙悟天机，果不愧曾是太上之师，此败我等欣然接受，我等就此别过了……”

微微叹息之中，十八样儒门法宝瞬间琴弦断裂、白纸变黑、仙图粉碎，诸般法宝如碎粉般扬扬洒洒之中，十八个儒家天仙炸开万点仙光，在虚空冥冥之中闪烁飞舞，渐渐消失在天际之间……

“天道本无，主宰有情，你们好生去吧，或许未来某时，又会是你们大放光彩之时……”

步虚一语斩灭十八儒仙之后，将手中杏黄旗轻轻挥了一挥，她踏足之绝峰猛然发出一股剧烈颤动，一块块巨石纷纷坠落，无边大地传来恐怖震颤之力，千丈之高的绝峰缓缓生出头颅、双臂，化出伟岸无边的一双巨足，昂然挺腰的站了起来！

“哞……！！！”

绝峰巨人猛的发出一声惊天嘶吼，声量有若万雷轰鸣，轰传千万里方圆，向两教修士宣告着他的到来！

雄壮巨人，哮天巨吼，足震大地，威势无穷！

步虚此时脱身而出，如鸟飞于空，鱼跃于海，手中杏黄旗顿显无穷威能，唤峰为人，显示出种种可怕的威能！

一杆杏黄旗，号令大地力！

巨人载众生，伟岸无与伦！

恐怖至极的千丈巨人，好似一个头顶天、脚踏地的撑天之柱，牢牢踏足大地之上，四方虚空中无数修士顿成蝼蚁烟尘，渺小的可悲可怜！

步虚站立绝峰巨人头顶，望着身在昆仑上空、浮在自己身侧的玉虚仙峰，那一双星眸闪过一丝寒芒，她脚下那绝峰巨人瞬间猛的怒目一睁、双手高举，使了一个托天势！

威猛无俦的倾天之力顿时从那一双无可比拟的拳头上迸发，庞大无伦的玉虚峰顿时猛的一阵震颤，峰上各处道场、殿宇瞬间倒塌，无数弟子惊惶失措的回过头来，望着那身高千丈、巍巍参天的绝峰巨人，面上不禁流露出骇然之色！

双拳轰击，碎石如雨！

这般行动自如、巨力倾天的可怕巨人，一拳若是轰下地面，万里大地定要四分五裂！

玉虚峰虽然高悬空中，但在绝峰巨人眼中，不过一件小小玩具，只要三两拳轰击，号称阐教人界道场的玉虚宫，就要灰飞烟灭、破碎成粉了！

轰！！！

步虚毫不留情的接着挥动杏黄旗，脚下绝峰巨人浑身闪着淡黄光芒，双拳连连轰击，直将玉虚峰如破败玩具一般打得东颠西倒，原本灿烂华美的各处道场遂成一片废墟，一幕幕可怕的景象直令阐教弟子士气大沮，那轰击昆仑禁制的攻势猛然一沮，再不复先前那般势不可挡的威势！

“娲皇神威！娲皇神威！！！”

无数截教弟子响彻云霄的叫声顿时如山海奔涌，滔滔不绝！

人魔大战之际，娲皇倾覆地力、殊死一搏，足令阐教弟子闻之色变，此时再见杏黄旗舞的可怕景象，怎不心头惊惶、骇然欲绝？

从步虚斩灭十八儒仙，到绝峰巨人轰击玉虚峰，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工夫，突如其来的打击和步虚那威不可当的盖世神通，已为截教子弟寻得一丝喘息之机。

不过，当绝峰巨人一双盖天巨掌握住玉虚峰，正想将它甩落大地、踏足成粉之际，虚空中一个俊美庄严的道士缓缓现出身形，他微微一笑，道：“地力乃空、万般不同，汝何能伤我？”

他只是轻轻用手一指，玉虚峰突然越变越大，竟一瞬间大到绝峰巨人也无法承受地步，那玉虚峰体突然燃起熊熊火焰，灭道之火与淡黄地力相互碰撞，迸发无穷威势！

一片恐怖气海翻腾过处，如箭雨迸射、其力犀利莫比，漫空争斗的两教弟子纷纷惨叫坠地而亡，步虚面色一变，一挥杏黄旗，绝峰巨人瞬间放开玉虚仙峰，她并非惧怕与玉虚峰比拼斗力，而是不愿两力碰撞、伤及无辜！

这道士可以不顾门人弟子死活，但步虚却不能不顾！

绝峰巨人松开手掌之后，这道士方才展颜一笑，从容不迫的道：“娲皇之威，果非寻常，贫道道行，还请赐教。”

大罗金仙，道行天尊！

早在亿万年前，道行天尊便已成道，如今不显山不露水的道行天尊，在从前可是一个不倚仗法宝，只凭借神通便可威名赫赫之辈！

道行天尊为修炼自家神通，曾连挑天界诸多知名高手，纵然不胜，却也从无人能将他斩灭！

传闻之中，三清门下最杰出的阳神广成曾用番天印镇住他，却不知为何，这道行在印下悠然自得的呆了数百年，最后脱身而出，一无损伤！

地覆天翻、尽夺生机，番天印的厉害，三界可是无人不知，生机被夺，肉身被镇之后，这道行天尊居然毫无损伤，到最后，天界群仙便知道道行天尊的道行究竟有多么可怕！

纵然道行天尊比不上阳神广成子，但也相差不远，如今他更拜入元始天尊门下，修得灭道之法，承袭阐教衣钵，以一教教主身分，来对敌娲皇步虚，实在是够看得起她了。

步虚眸光凛冽，淡然笑道：“阐教教主肯赐教，实是贫道之幸，今日决战，你死我活，自不必再讲什么规矩！”

以大罗金仙修为，对付一个大成天仙，传扬出去，必惹人耻笑，步虚生平傲气无双，纵然知道眼前的道行绝难匹敌，可一样夷然无惧、昂扬挑战！

道行天尊微微笑道：“娲皇连斩儒门诸仙，威芒无可匹敌，贫道厚颜相请，若娲皇不胜，可自行离去，贫道绝不为难！”

以金仙对天仙，这般行径分明是以大欺小，纵然步虚有神物重造，神宝护身，也绝对斗不过成道不知亿万年的大成金仙！

不过，步虚可败不可杀，否则休说一个道行天尊，就是太上元始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太上通天威名赫赫，他的师尊、他的道侣，哪一个敢痛施辣手？若让太上通天倾力报复，情形之惨，远胜今日千倍万倍！

步虚微微冷笑道：“今日两教死战，除死方休，你当我步虚是贪生怕死之辈么？道行，接招吧！”

步虚屈指微弹，眸中寒芒大放，颈间娲珠嗡然飞起，那圆珠之中女娲神躯陡然变大，不过眨眼之间，一个长发飘扬、眉目如画的人身蛇尾女子已然显现空中！

“吾即伊、伊是吾，身乃魂所居、魂乃身之主！”

步虚微吟秘诀，曼妙娇躯渐渐变成一片透明，先天一气元炎仙胎修成的仙躯仿佛在这一刻变得不复存在，只留下一股昂然无畏、俯瞰天地的超强神念，这一股超强神念流星乍现，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