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列传 作者:by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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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精列传 作者:by工作室-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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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朝静知道戚豫飞是对的。

车子到了胡朝静家门口,下车前,戚豫飞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胡朝静终于笑了一下,下车而去,并没有回头。

戚豫飞回想在医院里的一幕,他是头一回看见胡朝静这样惊恐的表情戚豫飞回想在医院里的一幕,他是头一回看见胡朝静这样惊恐的表情。看得出,她是在拼命地忍住眼泪,鼻头都有些红红的。

平日里,胡朝静总是四平八稳的样子,她什么都很好,善解人意,聪明能干,几乎完美,但就像一壶永远不会沸腾的水,捉摸不到她的真实感情。她太雅了,不够俗的乐趣,只可远观不可近玩,那么多男孩不都知难而退了么?她的心思像始终游离于这个环境,在别的地方。

戚豫飞是被女人宠惯的,不习惯有个人对他熟视无睹。他甚至认为胡朝静为人处事过于老练谨慎了,藏得太深。

今天,她倏忽露出小女人的表情来,像有无限的伤感,竟是这样叫人怜惜疼爱。以至于他顿时生出了无比的勇气,去握了她的手。

戚豫飞呆呆地又想到了钱主席的话:我们是相处了那么久的老同事了,我们是有感情的。

他反复地想,反复地想,手掌心里还冰凉着,是那纤细的手指留下的温度。

戚豫飞骇然觉到自己大概是爱上了谁,奇怪的是,心中并无喜悦,竟有些许的苍凉。

应该不是这样子的呵。

从第一次见到胡朝静,戚豫飞就立时划清了界限,这样的女子只是朋友,不能当爱人。

他不敢相信,刻意抗拒其实已经说明被深深吸引,所以,才不敢贸然接近。

他终于爱上了不爱他的人,真是要命。

第二天,胡朝静向姚秀思汇报情况,她把医院的场景都说了第二天,胡朝静向姚秀思汇报情况,她把医院的场景都说了。

姚秀思双手抱胸,听着,然后问:“你觉得有必要给补助吗?”

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不妨大胆一点,把话说透。胡朝静说:“何必让大家觉得银行那么无情呢?现在不正是人事部笼络人心的时候吗?老金又能拖多久呢?”胡朝静把“你”改成了“人事部”。

姚秀思问:“你是说,给补助,对我有利咯?”

胡朝静点点头。

“今天老金住院了,就给了额外的补助,明天又有谁病了,再给补助,不是没完没了了?”

姚秀思道。

“那人事部不妨看看工会的提议,还是为大家买份商业保险,人人都得到实惠。万一有个生病的,就可以由保险公司支付。开销方面实际上差不多,重要的是为银行多担待了一份保障。”胡朝静说。

姚秀思道:“我发现你好像很听工会的话呀。”

胡朝静道:“谁对银行有利我听谁的。”

姚秀思道:“好了,我知道了。还有一个问题,工会快选举了,你还会选钱若尘吗?”

胡朝静本来已经退到了门口,听到这个问题,先愣了一下,接着说:“那要看他的表现如何了,是否令我满意。”

老金的银行补助还是没有给,工会追加捐赠的钱款也不多。

开头还有几拨人马去探病,回来后在休息室里谈论和垂泪。但时间稍长,众人的注意力在这件事情上已渐渐分散了。

天底下得癌症的人不要太多噢,老金还算好的呢,住特需病房,花销虽然巨大,至少还没举债,只是把新房子转卖了。房产市场正好火热火热的,一进一出,倒还赚了不少钱。

不知哪天,突然有人说,昨天去参加了老金的追悼会。听众中,有一部分人要提醒一下,才能想起,哦,老金,原来的行长司机。

啊,竟这样去了,去了,也好,少受点活罪,省得拖累家属。

方芳倒当场哭起来,她向来受不得所有的生离死别。胡朝静还劝了她几句。其实,胡朝静那天自己的情绪很是低落。以往她总是能使自己的情绪保持一定的积极向上,如果不能,至少可以装作保持。

她和老金本来关系一般,她不跑外勤,几乎不和司机打交道。但,胡朝静觉得有点歉疚。

不,除了歉疚,她居然生出恨意。她恨那个女人。

神仙姐姐是跑外勤的,原来的几个司机都被她搞得定定的。当然了,今时今日,外派的司机照样被她个个搞定。但老金的去世,她很是伤心,抽着烟,她的妆面有点糊。

胡朝静呆呆看那些袅袅而上的青烟。

“贱。”神仙姐姐吐钉子一样地吐出一个字来。

“你说什么?”胡朝静没听清楚。

神仙姐姐似乎还笑了一下,“我是说,贱,我们大家都好贱。”

胡朝静那天的工作效率极其低下,不得不留下来加班。朱朱先回去了。

不一会,朱朱又跑回来,冲进人事部,对胡朝静说:“你去看看,快,楼下。”

大楼门口不远处,老金的老婆穿一身黑衣,腰间扎了根白带子,头上戴了朵白花,捧着老金的遗像立在那里。

因为离着大门有一段距离,大楼的保安不便过去干涉她。

她面前的地上还铺了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控诉,要叫姚秀思不得好死之类的字样。

这个顶着一头俗艳红发的女人,不像往常哭天呛地,一句话没有,十分安静,就是立在那里,捧着老金的遗像,状如鬼魅。她无处泄愤,她一定有很多恨吧打人违法;吵架都碰不着面;打官司,又赢不了;好在她不怕丢人的,她一定要臭臭那个女人,给自己的男人出口恶气。

高级金融区的白领们哪里经历过这个,纷纷驻足围观,有拿出高像素手机来拍照的,有不知情况的好心人,还扔下了钱,以为是乞讨。天色见黑,那些字很难看清楚了。只有一个更黑的人影,杵在那厢,还有当中的一条白带子跟风乱舞。

胡朝静一见此情此景,头皮过电一样地发麻胡朝静一见此情此景,头皮过电一样地发麻。

老金是个极端的例子,他只是个司机,甚至不能算白领,但从周边这几栋楼里走出来的人,大家都是一样的命运。

合同、规定、加班、压力、过劳、医疗期、辞退,死亡。

胡朝静走过去,扶住老金老婆的胳膊:“阿姐,回去吧,天黑了,回家去吧。”

老金老婆还是不响,看都不看胡朝静,没认出来的样子。

“阿姐,阿姐,”胡朝静一下失去了往日的镇定,泪流满面,幸好天色已黑。

又有一个人走到近前,是袁阿姨,她拉住老金老婆:“走吧,别冷风吹着感冒了,不值得,走吧。”

老金的老婆终于动了一下,慢慢地蹲下来,用手捂住了脸。

袁阿姨和老金关系不错,叫他跑个腿、买点茶叶抹布的事儿是常有的。两人坐在司机休息室里,有时候还会交换各自盒饭里的菜、谈谈家里的事情,还被吉米取笑是“几度夕阳红”。

袁阿姨是赵建军介绍进来做阿姨的。她从前是赵建军的老邻居,住在同一个新村的同一幢楼里。后来赵建军是买了商品房搬走了,原来的房子出租出去,就拜托了老邻居袁阿姨帮他去照看一下。袁阿姨下岗后托赵建军找工作,赵是个热心的人,直接就把她弄进银行了。

一个月千把块,冬暖夏凉的办公室,制服也是发的,袁阿姨是十分满意。

起初,她主动为赵建军担任起“耳目”的角色来,总是把一些职员动向告诉赵。但袁阿姨也不是天生的间谍胚子,告密行为很受自己的良心谴责,又怕别人看出来就疏远了她,大家都对她很客气的。后来,她的消息量虽多,但质地都很差,大部分无关痛痒。

自从得知老金生病后,她自己都很紧张,多次去医院检查自己不舒服的部位。人到了这个年纪的,突然怕死了。看看老金,平常那么健康的一个人,居然说死就死了,死前干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原来人生那么无常。

袁阿姨为了老金,倒是先后捐了几次钱,数目不大,总归想做点好事,为自己积点德。

她还有点看不起老金的老婆,整天一哭二闹,见到银行的同事,开口闭口就是钱,真不懂老金当初看中她哪点好。

可是,当她看见老金的老婆一身孝,呆呆立在那里,一时揪心地想,她的同事金得胜死了,人世间是再也没有他这个人了,就情不自禁地去拉住老金的老婆。为了老金,就对他的未亡人好点吧,劝上几句。

眼看袁阿姨把老金老婆拉走,胡朝静擦了把眼泪,心中仍很悲切,很想醉酒,想出点什么乱子。

她马上想到戚豫飞,拨了电话给他。

戚豫飞在电话里有点支支吾吾,胡朝静一下子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太唐突了。她是他的什么人呢,他凭哪点要随叫随到呢?胡朝静为自己的做法有点汗颜,连声说不好意思,非常客气地挂上了电话。

她叹了口气,想自己是怎么了,明知道戚豫飞是个情种,还要拉上他。说不定他还以为是她要招惹他。他长相好,家里又颇有点钱,喜欢他的女孩子多得很,她经常看见他车子里坐了不同的女人。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些女人都很美丽。还曾经包括神仙姐姐。

胡朝静反思今天这个主动的电话,真是犯了职场大忌。

大家日日相对,最最丑陋的一面都已经看透,早就失去了想象力。再美好的真相,一沾到生存利益,都会变质。她忘记了陆辰俊了吗,她再也不要一条同在一个水缸里的鱼。

一时间,胡朝静竟不知何去何从,立在大楼门口。

突然,有人在背后叫她:“三月?”

她回过头去,就看见杨绪生站在那里。



正 文 19。他本来是和姚秀思约好见面的

杨绪生是路过,他本来是和姚秀思约好见面的。

原先姚秀思答应银行的人事项目由他的咨询公司来做,而不是英界。

谈条件的那天,他们一起吃的晚饭,杨绪生做东,姚秀思选的地方。那是栋簇新的楼,像一把斜斜刺进天空的刀,据说因此楼的出现,对面写字楼有一半以上的公司新装了窗帘,要挡挡煞气。36 楼有新开的粤菜馆,老板喜欢纸醉金迷的调子,墙上爬满了大朵金灿灿的花,还有老式留声机放着老戏曲的段子。

姚秀思新做了头发,还穿了件黑底金线的旗袍,很衬场景。她端起上好的骨瓷杯子,抿了一口菊普,五脏六腑都温暖起来。

窗外云里雾里。对面杨绪生看上去有些疲惫,黑发里夹杂着一点零星的银色,就像某种动物的皮毛。他也老了,姚秀思有点悲哀地想,大家都老了,职场催人老。

“杨,你看上去有点累,为什么,是因为应酬我吗?”

“不会,我很乐意和你吃饭,只是最近工作上有点压力。”

“是吗?我想不出有什么事情会令你有压力,你向来运筹帷幄,不是因为女人吧?”

“别开玩笑了,要么,就是你这个女人吧。”杨绪生说。

姚秀思哈哈大笑。

杨绪生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姚秀思点点头:“这倒是实话,你是个怕麻烦的男人,并且,还是个麻烦男人。”

但是,最终姚秀思还是把项目交给了“英界”去做了。她知道杨绪生会恨她,但她不怕他恨他。她打电话,很冷静地把决定告诉他。

电话那头,杨绪生的声音并没有太大的起伏,紧接着,姚秀思说:“项目还有二期,到时候我跟你联系。”

杨绪生挂上电话。他想,姚秀思以为他会恨她吗?他笑了一下,他太熟悉这个游戏,他接受游戏中的一切规则。

姚秀思或许觉得毕竟是自己食言,不免有点愧疚,态度不像往常那么强悍。她答应杨绪生,会把二期的项目预算尽量做得高一点,以弥补之前的损失。

那天,姚秀思刚好打电话给他,说有重要事情想同他谈谈。要杨绪生在末日大厦附近等她。

杨绪生就去了,他看见了胡朝静,本想静静地望她一会儿,然后离开。他不想和她在职场附近有交集。

但是,她竟这样失魂落魄,不知为何,杨绪生就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叫她的名字。

胡朝静见是杨绪生的时候,有点惊讶:“你怎么会来这里?”

杨绪生搭上胡朝静的肩头,柔声道:“怎么啦?”口气就像宠爱她的兄长,甚至是父亲,一切问题似乎都可以帮她解决。

“上车吧,慢慢告诉我。”杨绪生踌躇了一下,说道。

胡朝静垂下眼睛,上了杨绪生的车子。

远远地,姚秀思出门来,把一切看在眼里。

因为约了杨绪生,她没有换衣服,还是上班那一身套装,下班前还特地补了下妆,扑了点杏色的腮红。到了她这个年龄,粉底腮红变得至关重要了,否则就是一个黄脸婆。穿了一天的高跟鞋,隐约生痛那也是年纪大了的关系,钙质不足,大脚趾旁边的那根苦骨硌得她难受。

她不敢相信胡朝静居然上了安德鲁杨的车子,看情形,他们十分熟稔,对了,他和她是同一所大学出身,曾经是师生关系的缘故吗?不过现在看来决不像师生。姚秀思有很强烈的直觉,他们关系可不一般。

姚秀思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看见这个小小主任竟觉得芒刺在背。想起来为什么感到胡朝静的某种表情似曾相识。

原来,胡朝静像的人是他,就像是他年轻的女版。那种故作淡定的与世无争,那种充满威胁的不动声色。

姚秀思立在风口里,高楼下的风刺喇喇地刮。

她知道安德鲁杨那样的男人是会吸引各个年龄的女人。她从没认为杨是个专一的男人,除了老婆之外会没有其他女人。

但当亲眼看见胡朝静上了他的车,她心里还是针扎般的刺痛,“想当然”和“在眼前”,有着巨大的区别。

她一度以为自己占了上风。

于公于私,他们的结交对安德鲁杨都无坏处。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做生意的人。

她心里是明白的很,那是个无情的男人,利益是不能就这样廉价地给他的。别以为他温情脉脉地看你,或是给你一个微笑,就是他看重你,那不过都是伎俩。

女人就该要见色忘利吗?何况本来就什么都没捞到。

应该让他受点活罪。

姚秀思有时也会讨厌自己的斤斤计较,其实可以装作不知道,乐得享受一下男人的殷勤和关爱,特别是安德鲁杨这样有气质有品味的男人。

可命苦的她偏偏做不到,她就是太会计算了,那个男人在她面前无法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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