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名把她拉出来,见她鼻涕泪水沾连在一起,其实自己也不忍心,他问她还回去吗?要不今晚和你师娘睡一晚。
周丽挣开他,向他道:“我恨你,我恨你。”说着便跑出屋去。
云无名怕她一个女孩子夜里出意外,忙叫李影拿电筒来。李影给他找来后,说这里她一个亲戚也无,你要把她带回来;云无名说知道,一面顺着周丽跑去的方向追去。
大结局 冷看天下聚散事 烦
因为郭俊康的离去,云无名不得不回校帮他把衣物收拾走;又请了木匠在寝室中隔了一个小间,到下半年好让小姨妹住。雪儿离去已成定局,她那间寝室李云便不能再住了,所以只能和他一起。好在李云才十岁,姐夫和小小姨妹住一间屋不会闹笑话,因为家远,李云暂时未回,云无名叫她等拿了通知书,和他一同回去。
那日是考前最后一天,同学们本可以不再来校了,但是发生了这事,还没来得及照毕业相,所以同学们三三两两的也来了。马上便毕业,同学们自然也依依留恋,相互赠送着明信片,祝对方一生快乐,身体健康。有的也送给他,他没觉得有什么意思,一朝别离后,谁会再识谁,不过是如同嫖客与婊子,一阵激兴后,从此是路人。他们三个就是最好的例子,从今各奔一方,或许一月两月,一年二年还能通通信;久而久之,生活、责任、命运的不同,大家或许就淡忘了;到将来,到白发苍苍,谁又记得谁还是谁;人走茶凉,古话已经说的很透彻了。不说师生,不说朋友,连夫妻间一旦久别后,也会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人生在世,唯独图的是曾经拥有,谁还在乎天长地久,永恒这字眼,不过就是骗人的玩意儿。
八点过十几分后,雪儿居然也回校里来。同学们看见她,纷纷的把她拉进教室。云无名见了,冷哼一声,世人就是这般俗套,从此各奔东西,不知道热情的是什么,有什么值得留恋,不过他妈一群小丑。
他一个人呆在寝室,躺在床上,将烟抽了一枝又一枝,久久的雪儿也没来和他打招呼,他觉得他和她之间仅存在一点的友谊也将破灭了,走吧走吧,从此不见了,从此各人是各人,滚、滚、滚、滚你婆婆的。
不知多久,他将脚吊在床外,双手枕着头,闷闷的睡过去;雪儿进来的脚步声倒一下又把他惊醒过来,他看见她将一大堆明信片放在写字台上,他觉得剌眼十分。
雪儿道:“躺着做什么,起来说会儿话,老朋友即将走了,不留恋吗?”
他只得坐起来,但是一声不吭。
雪儿笑道:“怎么了?这友情没断的这么快吧?人还没走呢茶就凉了?”
他方才道:“你就远走高飞了,何必还说些酸溜溜的话,我不过是被人抛弃的东西,有何资格等着茶凉。”
雪儿道:“几天了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冷笑加苦笑说道:“我有这个资格吗?你把我抛弃了还要说我的风凉话,我这个人真的是下贱呢。我知道自己一文不值,你从来就没真心真意对过我,我不过就是你感情追逐的一个桥梁罢了,以前还用的着我,现在桥那边没人了,你还理这桥干什么?”
雪儿道:“你不提这事行不行?看见我被人一直是抛弃,一直是单相思,你很高兴是不是?”
云无名道:“是是是,我高兴死了!我活生生把你们拆开,你完全可以报复我,抛弃我!我知道该得这样子的下场!不怨你,怨我自己不懂巴结官家小姐,活该今天这样的下场。”
雪儿道:“你要赶我离开这屋就明言,我那边被子还没拿走,还有地方栖身。”
云无名听了,方才不言语了。
雪儿生气的在椅里坐下,愤愤的看着他;云无名又一头躺下。好一时,雪儿才又说道:“你别这么不通道理行不行,我即将走了,你不说高高兴兴送我,也不要让我带一肚子气离开。我把道理跟你说明了,你父母,你丈母,你老婆,你姨妹一大家子,你把他们远远的抛弃吗?你在这里教书,好歹能照看着,去的远了,偏僻了,你又怪我!再说我没这个本事和权力调你走。”
云无名道:“不是我非要走,是你非得走吗?”
雪儿道:“你明明知道我心窝疼,你偏偏还捅我心窝子。”
云无名道:“既然这样,那你走走走,我反正在你心中是一钱不值的东西,你也没必要假惺惺跟我告别,我这人再下贱万分,也还是有一点自尊的,我从今不求你了;我也一直就没资格做你朋友,‘朋友‘二字,我以后把它砸烂!”
雪儿纵使再好脾气,听见他这样刻薄无情,便一下站起来道:“云无名你真不是东西!枉我将你看作朋友,几年的友谊,我哪些地方对不起你!你个气量窄小的人!我临走了还要跟你吵一架,你开心了?开心了?!”说罢便走,两步后又回来,将那明信片捧上,直出去了。
云无名倒一下坐起来,想说什么又停住了,呆坐了一刻,又躺下去闷睡了。
到十一点钟,照相的师傅终于来了。
云无名早就听说这两口子神通广大,本区的各种后勤工作好像都是他们承包了。没这两东西,郭俊康就不会因为资料考题和何校长弄得仇人相见,到现在被活生生挤开。终归属这两口子是罪魁祸首!他们三人的决别,导火索就是他们引燃,真他奶奶的不是东西!
他躺着一会儿,李云进来,手里提着一口袋瓜子。她拿给他一把,他便坐起来嗑着。现在身处其境,好像突然间就是他这个小姨妹才能温暖他了,他向她道:“以后少买零食吃,家里的经济紧张头上,节约些。”
李云道:“那你吃什么?又要吃又要说。”
她老气横秋的话倒让他笑了,说道:“老子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还你一家子的债。”
李云道:“我要说给大姐听,说你给我充老子。”
他道:“长兄为父,当不得老子吗?”
李云道:“妈还在呢。”
云无名跟她说不清,不跟她说了。
一时听见外面乱哄哄,闹嚷嚷,他知道学生们在准备照相了。
李云道:“你还不出去?”
他道:“我懒的去。”
李云笑道:“你装假,想有人来叫你。”
他笑道:“你少给老子装聪明,把嘴闭住。”
李云便伸着头,眯着眼睛,吐长舌,口里不屑的“耶”着做怪相。
他道:“再这样,老子真揍你。”
李云道:“你又充老子?”
他道:“谁叫你这么跟我你呀我的,你不尊重我这个姐夫,我就给你当老子。”
李云便跑过来笑撕他嘴,他把她两手捏住,说道:“你大姐这么欺负我,你个小不点也欺负老子。”一面推开她,李云被推开;他防着她再要过来,便笑抬起一条腿伸直着。李云却道:“何校长来请你了。”
片刻,何校长果然进来,笑喊道:“小无,走走,照相了。”
他笑应着,何校长说:“快点,我还去请林姑娘。”说着出去了。
云无名便站起身,将手中瓜子拍在写字台上,李云见了,便将食指点抠着脸皮,笑着羞他,他道:“少装怪。”
出来后,看见学生们都准备好了。背景是初三破破烂烂的教室。今天的学生们都穿的十分帅气和漂亮。
他看见那些女生们笑着喊他快点,位置都给你留着了。
热天的女生们是馋人的,薄薄的一件外衣,个个胸前都高高,叫人很要想入非非。没有了阿康,没有了周丽,他找不着趣话了,一面笑着过去,在女生的后面坐下了,一面说“大家好。”少部分同学和他搭茬,他不在乎,这些虚虚浮浮的花胡哨本就让他讨厌。
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同学们时,雪儿跟着何校长出来了,同学们个个叫她,她笑“嗯”着,不住的点头。
云无名不看她,她也不看他,两人坐的位置倒隔了几个老师。
该来的基本来了,那照相的老婆便来给女生们整理衣领,端正姿势;然后又略略指点了中间的老师们和后面的男生。照相的将女生们放在前面,第一排的女生坐在放倒了的长凳上,第二排女生都蹲着,第三排是坐凳上的男女老师们,初中教师都请在列;第四排是站着的男生,最后一排的男生高高站在凳子上;从前面看,依次层叠。女的理弄毕,站去一边;男的便将头伸进蒙着的蓝布里,相机是支在三角架上,不知什么原因要给蒙上一副布。他一时理弄毕,伸出头来,说道:“好了,师生们看向我这里。啊,都看过来,不要眨眼睛,大家都要笑,笑的自然些,啊,一,”
大家都以为他要数一二三的。
他刚喊出“一”时,便见镁光一闪,人人便定格了其中,——抓取岁月的瞬间,留作时光的永恒。
大结局 (2)
照毕毕业相,三三两两的学生或照单人相,或两个朋友照相,或几个一起照。几乎是女生在表演,男生是不大凑趣的。
雪儿本待回寝室,被这个拉着,被那个拉着,脱不了身。
她也不客气,笑说我不会出钱。
云无名懒见她们一个个的妩媚样,懒听见她们嘻嘻哈哈的笑声,回了寝室,将寝室的门关闭,又躺在了床上。
雪儿正和些女生照着相,何校长在寝室外向她招手道:“林老师,来一下。”
她不知他有什么事,笑谢了热情的女生们,向何校长的屋走去。
进了屋中,何校长已泡了茶水等着,见她进来,他从沙发上站起,伸手作请道:“坐,坐。”
雪儿被他第一次恭敬,自己倒不好意思,一面点头应着,一面在椅子里坐下来。
何校长指茶水道:“喝茶。”
雪儿笑道:“校长别这么客气。”
何校长摆手笑道:“从今别叫我校长了,你就要离去了,不再在这个校里,你是局长千金,我不敢当了。”
雪儿道:“你一日是校长,终身也是校长,我该尊重你。”
何校长笑了笑,顿了一下道:“决定要走了吗?”
雪儿点着头,说道:“这一年承蒙你照顾,我很感谢。”
何校长道:“你离开后别骂我就行。咱们相处这一年,摩擦也是有的,所以我向你道歉,终归是我的工作没做好。”
雪儿笑笑。
何校长又道:“以后准备做什么呢?依我想,你的外语水平这么好,还是该做老师教学生,现在的外语人才缺乏,你不在乡下教学生,也该在城市里做教师。”
雪儿点头道:“你的建议很好,我会考虑的。”
何校长又笑道:“当然你不一定非要做什么教师,教师的工作挺辛苦的。你父亲是局长,我想你这样的女孩子更合适做机关里的工作。”
雪儿笑道:“我可没那么娇气。”
何校长道:“我估摸着你会进你兄长的公司做生意,我祝你发发发”。
雪儿道:“到时看吧,我不一定适合那商海。”
何校长道:“年轻人趁着有为时代大可以闯闯的,现在好多教师都下海了。潮流是永远吸引着你们年轻人的。日后发了大财,一定回这里来看看。”
雪儿道:“承你吉言,我真发了财,定当来看望你。”
何校长笑道:“倒不一定来看我,我想你在这一年里,对这里也是生了感情的,当回来怀怀旧。再说云无名还在这里,你们是铁的紧的朋友。”
雪儿笑笑,何长却叹了口气,拿起茶水喝着,说道:“你怎么不喝茶?”
雪儿“嗯”着,应付的拿茶来喝了一口,听着何校长道:“小郭的事真让我感到意外和震惊。周屠户怎能这样呢?这种做法一点不把教师放在眼里,竟公然带人打教师,叫人太气愤了,小郭也忍得,不去告他。”
雪儿道:“可能是他错在先罢。”
何校长道:“不管谁对谁错,打人总不应该的。开了这种先例,以后我们教师都会提心吊胆了。那天我不在校,后来听见,我是要找屠户理论的,同事们都拉着我,说他和周丽之间有什么问题,我听了,也很不相信,这纯属造谣嘛,那么好一个教师,被迫的要离这个学校,不但是小郭个人的不幸,也是我们学校的不幸,可惜,可叹啊。”
雪儿笑道:“也许他真和周丽之间有什么事,不然屠户怎么那么狠心打他呢。我看屠户也没做错什么,让郭俊康吸取点教训罢。”
何校长听了,倒愣了一下,他不明白的去拿茶喝着;一时笑道:“我知道你和阿康之间有些事,也很想喝你们一杯酒的,但是。”
雪儿道:“咱们不谈这个吧,好像我是很幸灾乐祸”。她笑着去拿茶喝了一口,眼睛向外看了看,过一会儿,回头问何校长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校长“喔”“噢”。
雪儿道:“如果没什么事,我想跟你告别了。”说着起身来;何校长也站着了,说道:“我本来想跟你说小郭的事很让人痛心,同时也申明一点,他们做过什么事,我是一点不知道的,别的师生都以为是我作坏,所以我是被冤屈了。”
雪儿道:“现在说这些已没大用,都过去了,你况且没必要和我说什么。”
何校长叹气道:“别人误解我是无所谓,我对他们不屑;但是你即将走了,我不能让你带着对我的谴恨离去。一个人若老被别人这么恨着,会心里不踏实。”
雪儿笑了笑,伸手道:“我们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你保重。”
何校长道:“你也保重,祝你青春常在,健康永恒。”一面也伸手,两人握了握,何校长道:“你还有好些事没了,几时走呢?”
雪儿道:“还有什么事?”
何校长道:“别的什么事我们可以到时给你寄到家里去,你看现在还未高考,你这月的工资也没拿,高考后所得的奖金和证书之类的要你签名的。”雪儿道:“我还会得奖吗?”
何校长道:“我相信你的能力,还有就是那一千块钱,学校必需还给你。”
雪儿笑笑:“那钱你们实在要退,就作下学期或者以后穷苦学生的补助吧,至于工资和我可能得到的一些奖金,你交给云无名好了。”
何校长点着头:“既这样,我也没什么事了,祝你一路顺风。”
雪儿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李云却在寝室外面等着她,见她过来,便喊她:“姐姐吃饭了。”
她愣了一下,李云道:“是姐夫叫我来的”。
她正怔着,李云笑拉她,说云无名一定要我把你请到,不然会骂我办事不利,雪儿笑了笑,跟着她过去了。
饭是伙食团打来的,菜倒是单炒的几份。云无名问雪儿喝酒不?雪儿说你别害我,我还要回去。
云无名道:“到我家里呆几天吧,你这一